第111章 不得已
第111章 不得已
苏林是等周围的车所剩无几时，才慢慢倒车，往回家的方向开去。
他没有用暖气，开了车窗，任冷风在耳边呼啸。后视镜中，一辆红色的轿车不疾不徐地尾随着他。
这辆车他很眼熟，驾驶位上的司机更是熟得不得了。
脑子里蓦地闪过季蕊绝然离去的背影，心里的那团火一下腾地冒起来。他恼怒地打了个急转弯，在一个转角处突地把车驶入停车道，然后火大地从车上下来，瞪着后面很快跟过来的车。
熄了火，莫琦乖乖地从里面走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林绷紧了表情，冷冷地看她，“我们之间的债，之前我不是已经跟你讲得很清楚了吗？你现在这样纠缠不放是什么意思，觉得很好玩是吗？”
莫琦的面色一白，惊慌地摇头，“阿林，我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已！”
“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苏林早已受够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客气地反问，“而且，我并不认为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莫琦咬着唇，委屈地低下了头。
“我们都是成人了，以前犯的错误难道还不够吗？”苏林极力保持着清冷语调，强忍怒气道：“不要再来找我，自己好好地过。”
莫琦没说话，只是失控地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角滚落下来。
“别哭了，回家去吧！”
说完，他转身就想上车。
“我怀孕了！”
倏然响起的女声划破了凝滞的空气，苏林的身形瞬间僵住了。
缓缓地回头，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莫琦的眼睛，表情如雕像般凝固了，毫无温度的声音一字一顿地从他的牙缝了蹦出来，“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怀了你孩子……”莫琦颤着声音开口，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气，她慢慢地蹲下着身子，手紧紧捂着小腹，几乎泣不成声，“苏林……那是你的孩子……”
苏林早已冰寒的俊容更是冷到了冰点，紧紧地抿着唇，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的女人。
莫琦的双肩微微颤抖着，极力压抑的哽咽声宣泄着她此刻痛苦彷徨的心情，也勾起了他最不愿回想的那段前尘往事。
当年，她也是这样，大声地告诉自己怀了他的孩子，然后在自己面前一如现在这般无助地哭泣。
他忽然觉得无比地可笑，都不知道她现在这样算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觉得，同样的伎俩可以重复使用两次吗？
迟迟等不来他的回应，莫琦缓缓地抬起头，双唇哆嗦地看着他，“苏林，当年……”
“不要再提当年。”冷然打断了她的回忆，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苦涩自嘲的笑，“我不想再记起自己曾经有多蠢，被你玩弄于手掌之间还毫不自知。”
过去与她的纠纠葛葛，确有一条白绫那么长。不过起初的确是他疏忽了，没有亲自调查清楚就信了她的话，直接导致他放弃了那段原本坚定不移的爱情。
莫琦惊愕地看着他，脸色越来越苍白，语无伦次地解释，“不，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玩弄你，阿林，我只是因为太爱你了！”
“因为爱我，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毁掉我的幸福？”苏林望着她，眼神有些狂乱，“莫琦，你的爱这么自私，我实在无福消受，也无法理解。”
莫琦别过脸，半晌没说话，眼神是悲哀的，心意却坚定，“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怀了你的孩子。之前的分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回到我的身边，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他笑得讥讽，没有因为愤怒而失控，只是觉得可悲可笑，“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还能在一起？”
“因为我爱你！我不愿放弃你！”她猛地转过头看他，不甘的话冲口而出，“我哪一点不如季蕊？她能给你的我都全部都给你！甚至更多！”
“不要和我提爱！”苏林指着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怒，低吼着，“爱情在你眼里是什么？是你阴谋诡计成功后的战绩？还是你自以为是付出后所应得的回报！？莫琦，你现在这样真让我觉得反感！”
“啪”！莫琦忽然起身，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毫无征兆的清脆响声，让两个人都呆住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莫琦抖着唇，心痛地抽泣，“我再怎么不好，至少也跟你了六年！”
苏林摸摸脸颊，冷冷地笑着，“可是这六年里，我没有一天不希望，陪在我的身边的人是她，而不是你。”
莫琦的眼睛瞪得溜圆，仿佛不可置信他刚刚说的话。
如果这是他的真心话，那过去的六年里，她究竟算个什么东西？连个替代品都不是吗？
莫琦咬着唇，脸色死灰，泪眼眯起：“苏林，不管你对我的怨有多深，但我毕竟现在怀了身孕，你这么刺激我，就不怕波及到孩子吗？”
她几次三番地提起怀孕的事情，苏林眼中的寒意更甚：“接着呢？你是不是还要拿出自己私制的检验报告，让我相信你真的怀孕了？”
莫琦的脸色顿时一白，“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去医院！”
“相同的套路，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他背过了身子，“你走吧，以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莫琦的面色更惨白了,立即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包，慌手慌脚地从里面掏出几页纸，冲到苏林的面前，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尖叫，“你看啊，这次是真的！上面还有医院的盖章！”
“我不会相信你的。”苏林回头看向了她，紧盯着她苍白的小脸，语气绝然地开口,“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为了这个孩子和你在一起。”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加大油门，疯狂地驶上车道，一瞬就没了踪影。
莫琦一个人站在寂寂的夜色里，任泪水纵流。
回到家后，苏林疾步走如自己的卧室，“哗啦”一声拉开窗帘，牢牢地盯着对面那扇窗。
那边早就暗下了灯光，透过透明的玻璃，只能隐隐看得到帘子的花色。
他忽然很想听到她的声音，可是一想到之前被她一次次忽略的电话，还是控制住了内心的冲动。而且，现在这个时间，她应该早就睡了。
纷乱的思绪，渐渐沉淀，最终凝成了一段挥散不去的惆怅与黯然伤神。
这一夜，他倚在窗口，看着对面的窗户，抽烟一直到天蒙蒙亮。
洗漱好后，苏林第一件事就是去按季家大门的门铃时，里面过了很久都没有动静。
他有些奇怪，往常这个时候，季父季母早就出来给自己应门了，可是他都按了快十分钟的门铃都没反应。
难道，他们俩现在不在家，季蕊见到是自己便刻意避着不开门？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他便掏出手机被她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意外地很快接通了。
苏林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的怔愣，反应过来后，正想开口，却被她率先截住了话头：“我在开车。有事长话短说。”
他皱了眉，问她：“一大早的你去哪里？”
虽然不耐他的质问，但她还是平静地回了他：“去香镇的高速路上。”
闻言，苏林的声音徒地拔高了不少，语气因为过度的诧异而有些不稳，“去那里做什么？”
“带我爸妈去玩几天，”她轻描淡写地解释，“没什么事情挂了，我不方便接电话。”
苏林的声音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像是焦虑又像是疲惫：“小蕊，你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解释吗？我真的不知道莫琦会忽然找过来。”
季蕊正在两条路的岔口上，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转动方向盘朝左的那边走，被他这么一说，动作便变得有些僵。
早春的风从开了一条口子的窗户里迎面而来，方才和父母聊天的欢快仿佛都被风吹散了。
此刻，她只觉得心里说不出地怅然。
嘴角轻轻地勾起一抹轻浅的弧度，带着股淡淡的轻讽，她轻声开口，“苏林，我真的不愿意听你跟她之间的的事情，你们的事情早就跟我无关，我也不想知道。”
他握紧了手机，一时没出声。
电话里只有他略微沉重的呼吸声，季蕊眉头皱紧,下意识地想把电话挂掉，拇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按下去。
顾明熙安静地直视着前方，她的声音，一字不漏地落在他的的耳朵里。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时，墨玉般的黑眸微微眯起，他沉默地望向季蕊，眼里带着若有所思。
坐在后座的季母季父当然也听到了，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眼观鼻鼻观心。
最后，还是季母先忍不住了，用手肘碰陪碰老公，刻意压低了声音埋怨：“我就说了苏林不靠谱，你看，前女友又找上门来了吧。”
季父摸了摸鼻子，面色有些尴尬。
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自己也是始料未及的。当初是因为苏林一再地跟自己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季蕊，所以他才会支持他重新追求女儿的，如果知道苏林还跟以前的对象没断干净，他当初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同意做这个帮手的。
看到女儿现在状况，季父心里也觉得难受，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暗暗地深叹一声，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看来年轻人的事情啊，还真不是他们这些老人家能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