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孀

第134章:辛亥年举事,**初成***(7)

一:

亥末子初的交际时际,小朝街85号的二楼的起义总指挥部里,房间里除了有蒋翊武坐阵之外,还有送炸弹回来的彭楚藩,送信归来的革命党刘复基,及另外十多位送信送炸弹归来的革命同志。

离起义时间越接近,孙武他们的心里,越热血沸腾,安静不得。 每个人都不时地看着时辰表,希望起义的时间快点来到,好快点投入战斗中,结束这种焦虑等待的兴奋和不安。

时间如水,无声地从每一个人身上流过。 离起义的时间越近,蒋翊武他们的言谈就越少,好像多说话就减少起义时的作战精力一样,他们沉默,等待着。 有几个革命党仍坐地角落里,紧张地配制着炸弹,刘复基仍在一遍又一遍地审看作点计划,和路线地图,蒋翊武在不停地观看时辰钟的同时,会偶尔看一眼坐在角落里配制炸弹的彭楚藩他们,再看一眼专心致志审看作战计划的刘复基,然后再把目光投向窗帘遮挡着的窗户。 此时此刻,他好像觉得,全武汉的革命党,正在拭目以待,正在磨刀霍霍,只等着中和门外的炮声一响,整个武汉便枪声大作,革命党们便龙腾虎跃,按作战计划迅速完成所给的作战任务。

蒋翊武想着想着,他甚至看到了十八星旗帜,cha遍了全武汉的大街小巷。

突然,随着下面的拍门声,楼梯上紧接着就响起了急促地脚步声。

蒋翊武他们陡地一惊。 这样急促的脚步声。 决不是送炸弹的杨洪胜回来了,也不是一个革命党的正常上楼声。 这急促的声音,怎么有点像邓玉林来传送孙武出事、宝善里的起义筹备处被查封时的上楼声?

他们惊恐地思想着,彭楚藩早已起身,拉开了房门,随着“啊”地一声,急急慌慌撞进来一个人。 他就是张钟端。

张钟端自到武汉之后,被青霞的二哥马吉樟。 安排到自己地按察府里做事情,专门负责承办湖北选送留日学生之事。 因为张钟端早已被清政府列入揖捕的乱党名单,所以,在武汉的他,并不叫张钟端,而化名张林。

因为武汉,是除了上海。 革命党最活跃的地方,所以,化名张林的张钟端,在武汉是如鱼得水,并利用按察府公办的特别身份,不失时机地进行着革命活动,不失时机地发展革命党同志。 今天下午,他在小朝街85号的起义指挥部里。 参加了蒋翊武召开地紧急会议之后,回去便开始紧张地向同志们传达会议内容,并为夜里的起义而忙碌起来,他在去通知他所负责的几名革命党时,路过工程营,正好看到杨洪胜被捕的经过。

当时。 他心里是痛苦难受,悲愤交加,差点冲上去营救杨洪胜。 可清军众多,他上前去救杨洪胜,无疑是自投罗网,于是,他便顾不得回按察府向马吉樟复命,忍着同志被捕的悲痛,趁着夜色,骑马狂奔。 以全速的奔跑。 摸黑狂奔到小朝街85号来。

此时此刻,看到张钟端如此急慌的突然出现。 起义指挥部里的蒋翊武他们,立时被一种不祥地预感淹没,全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张林!”

“出事了!”张钟端一进来,顾不得坐下,顺势蹲在地上,悲伤难过地说,“洪胜他出事了……”

张钟端把杨洪胜被炸伤之后又被抓的经过,急速而简略地说了一遍之后,又急切地提议说:“总指挥,是不是先带人离开此地,暂到别处避一避,在如里都可以指挥起义的时不是!”

张钟端的话没讲完,蒋翊武他们如跌入了无际的深渊里,顿感眼前一片漆黑,顿感周围障气弥漫,顿感一股悲愤之气,自身体深处,强烈向体外冲击。

彭楚藩狠狠地猛踢了一下脚边的纸箱,愤愤地骂道:“满狗地奴才们,看你们还能猖狂几个时辰!”

彭楚藩的愤怒,立时让陷入悲愤的蒋翊武清醒了。 于是,他急切地招呼众人说:“快,快收拾一下起义作战计划和路线地图,再带上化名册,每人带上几个炸弹,火速离开此地……”

蒋翊武的话音没落,有些同志立即开始准备了。

“伯夔(蒋翊武),何必如此惊慌呢!”站在一旁的彭楚藩,他看到蒋翊武让大家转移,立即冲同志们摆了摆手,面向蒋翊武,悲痛、平静而又沉着地说,“总指挥,现在已近子时,再有半个时辰,中和门外的炮声就响起来了,这起义信号一响,同志们就动手了,这同志们一动手,起义就暴发了,整个武汉的革命军皆奋勇当先,起兵举事,我们还怕什么呢?”

“咦!说的也是呀!”已经跟着蒋翊武惊起的刘复基,听了彭楚藩的一番话,也如释重负地长松一口气,复又坐下,继续着原来地工作说,“伯夔!反正马上就要起义了,我们干吗转移呀?”

屋里的其他几位革命同志,见彭楚藩和刘复基二人如此沉着冷静,自己那颗惊急地心,也立时安稳下来,便也纷纷劝说蒋翊武:

“是呀!这深更半夜的,满狗子们怎么也要等到明天天大亮时,再行动呀!”

“对!再有半个时辰,我们的起义信号就打响了,等满狗子行动了,我们也许早把整个武汉给占领了……”

“杨鸿盛被捕,满狗子们也不会连夜审问他的,这起义信号一打响,我们立即带人将杨鸿盛救出……”

“嗯!杨鸿盛被捕也是暂时的!”

“伯夔,同志们。 让我们静等着中和门外地炮声吧!”

……

蒋翊武正急速的整理文件印品,看到所有人都如此沉着冷静,立时犹豫不决起来。 是呀,马上就到起义的时间了,下午散会后,已派人分头去通知各路人马,正子时暴发武装起义。 他这个起义总司令,到时候还要在这进里全面指挥整个起义工作。 如果现在离开,那即将来到的起义,岂不又要夭折。 蒋翊武想到这里,刚才压到身上那如大山一样沉重的戒备和警惕,忽然不翼而飞了。 他也如释重负似的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木椅子,用手擦了一把刚才惊出来地冷汗说:“嗯,就按你们说的。 让我们原地不动,准备迎接这来之不易地起义吧……”

蒋翊武的话音没落,突然,外边响起了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半伴随着粗野而迫切的叫喊:“开门!开门!开门……”

此时此刻,正值万籁俱寂、夜深人静之时。 整个天地之间,除了秋虫的悲哀鸣叫,仿佛都凝固了一样的寂静无声。 而外边的敲门声、叫喊声。 和如昼地火把,仿佛突然降落在寂静深渊里的惊雷,撕裂了寂静的黑夜,搅碎了人们的睡梦,刺激着蒋翊武他们的耳膜。

蒋翊武立即拉开房门,心情沉痛地探出身子。 大声而警戒地问:“何人?”

外边的敲门和叫喊,戛然而止,好像是不相信蒋翊武的询问一样,瞬间的宁静之后,突然有一个人亮着嗓子,撕破暂时地宁静,试着刚才的询问,大声回答说:“是我们呀!你们快开门吧!”

尽管在听到敲门和叫喊的一刹那,蒋翊武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可此时此刻。 他仍抱着莫明其妙的侥幸心理。 惊恐地继续追问:“你们?谁知道你们是何人?深更半夜敲门做什么?”

“开门吧,我们是和你们老爷约好的。 要在这个时间会面!有急事相商,是关于起义的事情……”

没等门外地人说完,屋里所有的人立时惊跳起来,尽管在听到敲门和叫喊的一刹那,他们每个人都预感到不妙,都预感到了不祥,可每个人的心里,仍然抱着侥幸心里,不愿意去承认。 可现在,听到外边的人做这样驴头不对马尾的解释,再加上外面乱哄哄的一片,及火把如昼,蒋翊武他们已真实地知道:这是清军来抓他们了!

清军之所以在杨洪胜被抓捕之后,这么快速而准确无误地来到了小朝街85号、起义总指挥部,是因为刘公的弟弟刘同,被抓的缘故。

原来,刘公派弟弟刘同和妻子李淑卿回宝善里取重要的物件,刚进入房间,叔嫂俩就被清兵抓了个正着。 可清军自俄巡捕转来了革命党地一切起义物品之后,他们望着一堆堆旗帜,望着一堆堆手枪,望着一堆堆军装,还有毛巾布告及装近万把名地革命党名单,既恐惧害怕,又一筹莫展。 他们害怕的是,眼前地一堆堆物品,明明就是起义用的。

可是,现在是只搜到了起义的物品,却并没有抓到革命党的一个人毛。 这抓不到革命,就无法通过严刑逼供,快速找到革命党的老大和老窝;这找不到革命党的老大和老窝,那就阻挡不了革命党的照常起义;这阻挡不了革命党的照常起义,那身上的官职可就不保了……尽管化名册上有近万名的革命党名字,可是,却没有他们的住址,这没有住址,按名查找,实在是太缓慢、太难找了。 也许不等不到找到人,革命党就发动起义了。 再说了,这重名重姓的人到处都是,如果抓错人了,既不白白浪费精力和时间!

就在清府望着一大堆革命党的物品焦头烂额又一筹莫展的时候,俄巡捕又送来了两个革命党。

立时,总督瑞澄、知府大人和各位官员们欣喜若狂,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把找到革命党老大的希望,全寄托在了刘同和李淑卿的身上。 于是,就对叔嫂二人大动酷刑,严型逼供。 李淑卿因为从小就吃苦受罪,又从事革命多年,在清兵的严打之下,她苦苦紧守着自己的革命信仰,始终都不吐lou关于革命党地只言半字。 只声称自己是一个女学生,到宝善里看一位朋友,被当成革命党给误抓了。 严刑官见她说的真切,又是女流之辈,便对她手下留情了。 可刘同就不同了,他是襄阳首富之家的阔少,从小又娇生惯养。 又青春年少,只是对革命好奇才热心。 哪里经受得起酷刑严打。 再加上严审官把所有对革命党的恨怒,全发泄到他身上了,对他大刑逼供,直把他打得皮开肉烂,几死几活,从傍晚被抓,直把他打到夜半。 终于,他熬不过清军的严型烤打,昏迷之中,奄奄一息的他把起义总指挥部、小朝街85号的起义总指挥给供了出来。

清政府有了刘同地招供,哪里敢等到第二天,立即派遣大批清兵,火速奔小朝街而来。

此时此刻,清军的突然到来。 立时让孙武他们陷入了无际而巨大地不知所措之中:

“是满狗子!”

“我们被包围了!”

“怕是无路可逃了!”

“妈的,他们来的好快!”

“我们有的是炸弹,与他们拼了!”

……

此时此刻,面对众人的不知所措,蒋翊武反倒冷静起来,他对惊惶失措的众人说:“事已至此。 大家不必惊慌,你们都快……”蒋翊武说着,急切地环望着室内四周,猛然发现山墙上的天窗还可以免强通过,便立即用手指着山窗,催促众人说:“快……赶快把桌案移向天窗,再把椅子摞到桌案上,钻过山窗,攀上屋顶,想办法从房后逃走……!”

蒋翊武说着。 抓起一个炸弹就向门外冲去。

“总司令!”刘复基一把从身后拽住他地长衫说。 “还是让我来吧!你带人准备好炸弹,在后边接应我就是了。 我们如果能和他们拖到中和门外的炮声响了,那一切皆迎刃而解……”

刘复基说着,已拿起几个炸弹,破门而出,“噔噔噔”地跑下楼去。 蒋翊武也立即带领所有的人,抱起个数个炸弹,紧跟着刘复基跑下楼去,以供应刘复基的扔炸弹之用。

刘复基跳跃着刚跑到楼下,清兵和警察早已破门而入。 刘复基情急之下,举起炸弹扔,接二连三地扔向清兵:一个,两个,三个……。

“啊!炸弹!”在如昼的火把之下,清军一看到刘复基手里的炸弹,如看到自己的末日一样,立时惊恐狼嚎地向门外退缩。 可是,因为门狭人多,每个清军都想尽快退至大门外的安全地带,每个清军都想远离刘复基手里地炸弹。 所以,拥挤纷乱的清军,就像怒潮汹涌的洪水找不到疏泄的出口一样,在门口嗷嗷大叫地泛滥成一团。

可是,刘复基手里的炸弹,一个一个地全扔在了惊恐万状的清军里,却始终都听不到炸弹地爆炸声。

正跑下楼的蒋翊武和彭楚藩他们,也在刘复基扔炸弹的同时,接二连三的把手里的炸弹扔向楼下的清军堆里。 可是,他们扔下的炸弹,也与刘复基扔的炸弹一样,像沉闷的石块,扑通扑通的只有碰撞地面地响声,却没有他们想听到地爆炸声。

炸弹之所以没有爆炸,是因为,他们在把炸药装制成炸弹的时候,为了慎得起见,平时没有在炸弹里面安装门钉。

之所以没有在炸弹里安装门钉是因为,他们所配制地炸弹,里面的炸药全是从清军的兵工厂里偷弄出来的炸药。 而这些炸药,又全是从外国进口过来的,是由硝酸、硫酸和甘油等化学品配制而成的,而不是利用中国的硝石、硫磺和木炭等物配制而成。 因为外国的硝硫酸和甘油所配制的炸药,灵敏度极强,如果遇到强大的震动,炸弹也会发生内部反应,引起爆炸,所以,因为慎重起见,才没有在里面安装门钉。

杨鸿盛去工程营送炸弹,被追捕之前所投扔出去的那颗炸弹,之所以没有在扔出之后立即爆炸,也是因为没有在炸弹里安装门钉的缘故,所以,才给那个守门的卫兵重新拾起来又扔向杨鸿盛的机会。 那个被反复扔了两次的炸弹,在经历了强大地撞击。 内部早已引发了化学反应,才冒了一会白烟之后,将杨鸿盛给炸伤的。 包括上午的孙武,带人在宝善街14号,配装的所有炸弹,因为被化学药水浸湿,而没有引起所有炸弹的连惯性爆炸。 也是因为里面没有安装门钉的缘故,所以。 孙武他们才幸免于难,得以安全逃出。

可是,什么事都是有利有弊的。 此时此刻,对于蒋翊武、刘复基和彭楚藩他们来说,身边这些没有安装门钉地炸弹虽说也是实实在在的真炸弹,但却不能当做真炸弹使用。 而在这突然遭遇袭击地紧急情况之下,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 如果临时再装门钉,哪里还来得及。

而清军们,一看到刘复基和蒋翊武他们所投扔的炸弹,并没有在他们被吓得屁股尿流、魂飞胆破的时候,随着巨响声把他们炸得粉身碎骨。 立时,经过瞬间的迷茫和清醒的清军们,立即如僵尸复活了一般,疯狂地一拥而上。

刘复基看到如狼的清军涌向自己。 情急之中,他看到不远处地一枚炸弹正在冒着浓得的白烟。 情急之下暗想,炸弹既然冒烟了,有可就就快爆炸了吧?刘复想到这里,便抢步上前,欲弯腰捡起来。 扔向蜂涌的清军。 可他刚一伸手,那枚炸弹便“嗵”的一声巨响,提前爆炸了,把刘复基伸出的那只手给炸得四分五裂。

刘复基立时感到一阵巨大的热疼,自炸伤处向全身漫延。 殷红的鲜血,就像被禁固的生命突然获得自由一样,从伤处汩汩地涌流出来。

刘复基,湖南武陵(常德)人,光绪三十年(1904年)考入立高等小学堂,跟随宋教仁联络武陵会党。 一同在湘西谋应华兴会长沙起义。 第二年又帮助马福益图谋再举。 事败走日本,见到孙中山。 加入同盟会。 1906年回国,在长沙设派报所,秘密运销革命书刊,参与筹备公葬陈天华、姚宏业等革命烈士于岳麓山。 旋返武陵设革命机关于抵园寺,事泄,避往上海,创办《兢业旬报》。 1908年至武汉,任《商力报》会计兼发行,连续加入群治学社、振武学社与文学社,在群治学社尚未改组成振武学社之际,他和蒋翊武弃笔从戎,投湖北新军第二十一混成协四十一标当兵。 翌年,振武学社改文学社,他被推为评议部长,之后,便请长假离营,搬进小朝街85号地文学社机关里长住,全力以赴主持社务,并大力促成文学社与共进会的合并。 这次起义指挥部成立,他任常驻军事筹备员;这次起义的作战计划和地图路线,皆由他拟定。

此时此刻,正蜂涌而上的清军,见到炸弹突然爆炸,都以为把刘复基给炸死了,立即大惊叫着后退。 因为害怕再有炸弹爆炸,他们退后之后,凝固在那里,惊恐地观察捕听着炸弹的反应。 见再没有冒烟的,见刘复基并没有被炸死,而只是炸掉一只手,又立即蜂涌上前,去抓捕他。

刘复基见清军又涌上来,立即挥舞着被炸掉手地胳膊,鲜血飞溅之中,他死死地退守住楼梯口,以给楼梯上的蒋翊武他们,创造更多的逃跑时间。

清军看到刘复基的亡命模样,都惊恐地不敢上前。

对恃了好长时间,在带队军官的催逼下,有几个大胆的清兵才一拥而上,粗暴地将手无寸铁的刘复基给牢牢地抓捕。 但刘复基仍用没有被受伤的手,死死拽住他们身后的长辫子,不让他们上楼。

二:

已退到楼上的蒋翊武和彭楚蕃他们,一看到刘复基被抓,立即返身进屋,关紧房门。 如置身凶险地虎口一样,急速而惊慌地交流着求生地眼神,可却没一个人能想出来个迅速逃拖的良策妙招。

就在情急之下,走投无路之中,蒋翊武立即想起了刚才他所说地出逃办法,将目光望向山墙上的天窗。 立时,所有人也恍然大悟似的,不等蒋翊武重新吩咐,立即急速地登上桌案,艰难地攀上狭小的山窗,冒着坠落在地的危险,胆颤心惊地爬上屋顶。

他们相相互攀拉着爬到屋顶之后,举目四望。 却又像置身于漆黑海水里的孤岛上一样,无路可逃,无处可避。

等到他们地视觉适应了黑暗之后,便立即借着前边清军高举的火把,如无路可逃的可怜小动物一样,惊恐而急切地四处寻觅。 可是,除了前边清军的火把之外。 三面皆是黑胡笼通的一片漆黑暗影。 并且,他们站在高高的房顶之上。 如站在险俊的峭峰上一样,三面皆是黑暗地深渊,而无路可逃。 立时,他们像求助似的,全把惊恐地目光和求生的希望,集中在了蒋翊武身上。

面对众人的求生目光,蒋翊武立时感到身上如泰山压顶一般沉重。 于是。 他急忙踩着粗糙的瓦槽,小心翼翼地向下滑爬,直到房檐边缘,又冒着生命危险,像个猿人似的将身体微微向外探出,急速地向下边的暗处张望。 这一张望,蒋翊武竟意外地发现,房屋的后面。 就是一条窄瘦地暗巷。

太好了!终于有路可逃了!蒋翊武的心里,立时涌现出一股巨大的生机。 他急速地缩回身子,攀爬到上面,与彭楚藩耳语了一番,为了掩护其他革命同志尽快逃走,他二人便相互勾抓着房屋边缘上的飞基。 像吊秋千一样,用他们自己的身体,将革命同志一个一个安全地吊送到下面的暗巷里。

待所有人都全部跳下去,并安全逃走之后,二人也不顾被摔下去的危险,立即急不择路地倚墙滑跳下来。

而在蒋翊武和彭楚藩二人将革命同志一个一个向下面吊送的时候,狡猾凶暴地清军,早已疯狂地冲撞到楼上去,当发现屋里的人早已借着桌案椅子,通过山墙上的天窗攀爬到房顶时。 他们只是大眼瞪小眼。 却不敢冒险上去。 于是,他们重新一楼。 回院子里,带队的统领经过短暂的思索,立即悄悄吩咐清兵,熄灭如昼的火把,收藏起嗷嗷大叫,并兵分几路,暗暗地向房后地巷子包围而去。

在蒋翊武和彭楚藩还没有顺墙滑到地面上时,早已把房后的暗巷的所有出路,给堵得水泄不通。 所以,蒋翊武和彭楚藩二人的双脚刚一落地,正好被清军给抓个正着。

黑暗的天空,低低地垂压在每一个的头顶,似乎伸手便可触及。 整个天地之间,仿佛都被一幕无际的黑暗笼罩着、包裹着。 尽管没有一丝风,但中秋的夜晚却让人感到冰凉冰凉的;天幕上看不到一颗星星,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潮闷冰冷的压迫味道。

凯旋而归地清军,兵分几队,分别押解着刘复基、蒋翊武和彭楚藩三人,兴高采烈、趾高气扬地准备回去领功请赏。

押解蒋翊武地清兵刚进入警察局,在如昼的灯光之下,正好迎面走出来一个年轻地警官。 蒋翊武急中生智,立即大喊大叫起来:“长官!长官!我可是守法安分的老百姓呀!正在睡梦之中,因为听到外边的大喊大叫,便穿衣起床,跑出来看热闹,准知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我抓到这里来了……”

那位年轻的警官一听到蒋翊武的喊叫,便停下脚步,犹犹豫豫了片刻,但还是在蒋翊武的喊叫之中,奔步上前,借着火把,很仔细地打量着蒋翊武。

因为蒋翊武身穿普通百姓的长袍马褂,脑后也垂着长长黑辫子,并且,因为刚才攀爬在房顶上,勾吊着打秋千向下面输送革命同志,又因为倚墙向下跳跃,所以,他的长袍马褂凌乱不整、肮脏不堪,还有几处被挂破了几个不规则的洞口;他的发辫也蓬松凌乱,活拖拖一个底屋老百姓的模样,活拖拖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年轻的警官从蒋翊武身上看到这一切之后,便对他刚才的大喊大叫信以为真,立即冲押解他的清兵挥挥手,很不耐烦地说:“让你们去抓革命党,怎么把这种老百姓也抓过来了,别在在种人身上浪费精力了,先把他扣留在这院子里,待天亮之后,问清楚他的祥细地址,如果真是老百姓,再放他回去……”

年轻的警官吩咐完毕,立即奔向灯火通明的大厅,只顾忙碌自己的事情而去。 而押解蒋翊武的清兵,得了年轻警官的这一句话,像突然减轻了巨大的负担一样,立即松手,把蒋翊武推拥到黑暗的墙角处,威喝他不要胡乱走动之后,任由他蹲卧自由。

秋中的深夜,寒lou凝重,白天稠闷的空气,突然变得凉气袭人了;整个世界,就像突然跌入一个潮湿寒凉的黑暗深渊之中。 此时此刻,早已过了正子时。 而站在角落暗处的蒋翊武,仰首向天,屏气凝息地捕听着中和门外的起义炮声,心里是焦急万分。

可是,他听了将近小半个时辰,除了墙角暗处,偶尔传来秋虫那垂死挣扎的断断续续的鸣叫和呻吟,及老鼠的吱吱撕咬和追逐声之外,还有不远处的房屋内,清军那渐渐消停下来的交谈说话声,他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更别说中和门外那用做起义信号的巨大炮声了。

因为刚才在房屋上的剧烈攀爬,和被清军抓住之后的一路奔走,蒋翊武出了一身热汗。 现在猛一停歇下来,蒋翊武立时感到了秋夜的lou寒和颤冷,再加上又是室外,再加上没有听到起义的炮声,蒋翊武的心里,如跌入到刺骨冰冷的深渊里一样绝望。

此时此刻,蒋翊武哪里敢老老实实地在警察院里等到天亮,那样的话,岂不是暴lou了自己的身份,坐以待毙。 所以,他待院子里没有一个清军走动之后,便立即顺着墙根的阴影处,一路寻摸,焦急地寻找着逃出去的出口。 当他溜到一座房屋的山墙处,竟以外的发现紧挨着山墙座落着一个低倭的茅房,而此时此刻,寂静而空落的警察大院子里,却无一人到茅房里出恭方便。 蒋翊武看准这个机会,立即踩着脏乱的废墟,攀爬到茅房之上,又攀登到高深的院墙,趁着黑夜的掩护,翻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