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人之农家贵妻

278 大结局(中)

现任御林军统领是承平帝出事之后秦霄安排的,自然是他的人,也是这次登基大典的第一重更是最重要的一重防卫。。しw0。

虽然没想出如今还有什么人能够挡住他的路,可为了让登基大典顺利进行,他还是做了一番的布置。

竟然还是出问题了?!

永安——

秦霄咬了牙,更是可怖,“出何事了?!”

“殿下……有……有叛军……”

“叛军?”

“怎么会有叛军?”

“哪里来的叛军?!”

秦霄还未回应,有的朝臣便先慌了起来了。

皇上虽然死的有些诡异,但便是内阁阁臣也无法否认太子的正统地位,谁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阻拦太子登基?

不,应该说是,谁有这个本事!

“是永安?!”秦霄开口,声音沉怒而威严。

那禁卫军统领闻言一怔,随即道:“不……是……是……是西山大营的人……领头的是安国公世子……”

“西山大营?”秦霄眼底的暗沉更浓,转过视线看向武将列中的王礼,在忠勇伯高展离开京城出京前去救驾之后,西山大营便由王礼掌管,而在承平帝的死讯传回来后,高展又被勒令在当地调查这件事,不能回京,随后一道太子诏书,王礼暂代了西山大营主将的位置。

没有人反对,因为王礼是高展的心腹,而高展,是承平帝的心腹,也是这般的关系,秦霄的这个举动更是让人觉得其傥荡。

可事实上,这所谓的傥荡,是建立在了阴谋之上。

没有人知晓秦霄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威逼利诱,但如今,王礼是他的人!也是他不惧怕有人再利用西山大营阻拦他的一枚重要的棋子!

可是如今……

“王礼,这是怎么回事?!”

王礼站出,一向面对千军万马仍面不改色的将领这一刻却是有些惶惶,“回太子殿下,臣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秦霄冷笑:“虽只是暂代,可你仍是西山大营的主将,如今有人利用西山大营犯上作乱,而你竟然说一无所知?!”

“殿下……”

“太子殿下!”便在此时,萧瑀忽然出列,打断了王礼的话,“现在不是追究王将军的时候,首要的问题是解决如今叛军的问题,王将军作为西山大营的主将,这件事还需要他来处理!请殿下准许其将功赎罪!”

“请殿下准许王将军将功赎罪。”不少大臣也附和道,而精明一点的,此时也寻思出了些猫腻,这王礼怕早已转投了太子殿下的麾下,所以方才对此事一无所知,或者,这转投不过是幌子,可即便如此,如今承平帝已经驾崩了,高展便是再衷心也总不能推翻先帝所立的太子吧?还是……

究竟还是什么,没有人敢往下想。

秦霄的身上散发出了一阵阵阴冷之气,不过却不知道是因叛军一事,还是因为眼前这般多人不算是违逆的违逆!“既然诸位大人如此说,那本殿便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即刻前去平息叛军!”

“是!”王礼面色微青地行礼离开。

而随着王礼离去,紫宸殿内陷入了可怕的安静之中,秦霄笔直地站在了龙椅前,只要登基大典没有完成所有的环节,他便不能坐上这张龙椅!

即使,它就在眼前!

而随着紫宸殿的沉寂,那打杀声也越来越清晰。

“太子殿下,请再派人前去查看一下情况吧。”随着打杀声越来越近,殿下的武百官,勋贵皇族也不禁有些忐忑。

这到底是谁又这般大的本事指挥的动西山大营?

便是连王礼都阻止不了?

很少人知晓承平帝曾经将调遣西山大营令牌交给了柳桥,不过知晓的人,基本都认为这件事与她脱不了干系,秦霄更是如此。

“太子殿下……叛军……叛军已经攻破了第一道宫门了!”

“什么?!”

“怎么会?!”

“现在怎么办?”

最先有反应的是皇室宗亲,这皇宫虽不能说是重兵把守,可每道宫门的防守都是极为的严密的,而且,宫门关起,本身便是一道保护,如今才多久便攻破了第一道宫门?

而紫宸殿位于第二道宫门后!

“太子殿下,请先退避后宫,臣等去看看!”这时候,内阁阁首王大人走了出来,神色凝重地道,秦霄到底跟先帝的死有没有关系,他们这些内阁阁臣心里虽然没有一个肯定,但是,多多少少也还是怀疑,只是,便是真的是他做的,为了大周的安宁,也只能将这事盖住!如今同样不能被叛军伤害!因为,他是先帝唯一的子嗣,大周江山的正统继承人!

不管这叛军到底是怎么回事,除非先帝复生,否则谁也不能对秦霄不利!

秦霄却冷笑:“本殿身为大周太子,岂能为了区区叛逆退避?诸位大人也不必惊慌,随本殿一同去看看这叛军到底是何方神圣!”

话落,绣着金色五爪金龙的宽袖一拂,起步走下了丹陛,不待众人回过神来劝阻,便大步走出了大殿。

“王阁老,你看着……”

“去看看!”

殿内一行人,纷纷跟了出去。

没有人注意,秦霄在走过萧瑀身边给了他一个眼色,但是却有一人注意到了萧瑀没有跟着秦霄往第二道宫门而去,而是退到了最后,随后,悄然往后宫的方向而去。

尉迟扬不清楚这叛乱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也觉得此事跟柳桥脱不了干系,因而,也明白了萧瑀悄然改道去后宫的原因!

秦霄必定有眼线在慈安宫的,便是永安长公主可以在他不发现的情况之下出宫,可是两个孩子不可能!

萧瑀去后宫,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拿两个孩子要挟!

“萧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尉迟扬跟至了后宫宫门,便上前拦住了萧瑀。

萧瑀转身,神色晦涩不明,“侯爷不是该去保护太子吗?”

“后宫重地,萧大人似乎不该涉足。”尉迟扬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

萧瑀笑了笑,“侯爷这话的确有理,不过本官是奉了太子殿下的旨意去后宫保护太后娘娘,居然有叛军攻入皇宫,太子殿下担心太后娘娘,难道侯爷觉得不妥?”

“萧瑀!”尉迟扬没有再绕弯子,“他们夫妻对你恩重如山,如今你却要拿他们的孩子要挟?”

“本官不知侯爷这话何意!”萧瑀道,“不过若是侯爷再阻扰本官前去保护太后娘娘,本官便要怀疑侯爷是否与叛军有关!”

“你——”

“威远侯爷。”萧瑀继续道,“不该管的事情,还是少管为好,免得又祸及家人。”

尉迟扬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正欲上前做些什么的时候,却见一人从宫门内走出,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柳桥。

“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相对于尉迟扬的惊诧,萧瑀却是平静了许多,不过眸底却闪过了一抹幽光。

柳桥看了看两人,压下了心里的焦灼,“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说完,不待两人回答便抬头看向喧闹声传来的方向,“在哪里吗?”

话,说的有些颤抖。

是他吗?

是他回来了吗?

一定是的!

停顿的脚步继续往前。

“别去!”萧瑀却猛然拉住了她。

柳桥勃然大怒,“放手!”

“别去!”萧瑀并未松手,反而握的更紧,“那里现在很危险!你若是去了,秦霄必定会认定这场叛逆是你所为!”

“那又如何?”

“若是坐实了谋逆之名,没有人能够救你!”萧瑀说完,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你的儿女!”

“松手!”柳桥没听进他的话,厉声喝道。

“柳桥!”

柳桥直接用了狠劲甩开了他的手,一字一字地冷声道:“不用再在这里假惺惺了!你来这里,不正是奉了你主子的命来要我们母子三人的命?而且,我的死活,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嫂子……”尉迟扬终于缓过神来,“外面的人不是你……”

“不是!”柳桥转向他,“虽然我很想,不过,不是!”只是,她仍是很高兴!“是他回来了!尉迟扬,是他回来了!一定是!”

“他死了——”

柳桥转身直接甩了萧瑀一巴掌,咬着牙道:“你死了他也不会死!”随后,转身拂袖而去。

尉迟扬沉吟会儿,急忙跟了上去。

而此时,攻宫门的士兵却停止了行动,自然,不是被太子殿下亲临给震住了,而站在一众西山大营士兵面前的,是骑着马的高展。

这并不让秦霄意外,只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拖延时间!西山大营的确有能力扣住京城的咽喉,只是,即使他高展是西山大营的主将,也不可能完全掌控整个大营,尤其是在背了一个叛逆的名声之下。

“高展,你想谋反吗?”

高展抬头看了一眼宫墙上的秦霄,老态龙钟的模样却丝毫不损杀伐果断的气势,他也没有回答秦霄,而是看了他一眼便下了马,转身面对身后的将士跪下,“臣恭迎皇上!”

这话一出,宫门内的众人听了,有些不明所以。

这高展是要臣服了?

可既然是臣服,又何必要冒着一出?

都已经出兵攻占皇宫了,还装什么忠臣良将?

可是,在宫墙上能够目睹这一幕的人,心里却是另一番的景象,看着高展下跪的方向,看着那一点一点分开的“叛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高展这一声“恭迎皇上”绝对不是跟秦霄说的,而能够让他说出这话的人,只有一个!

承平帝!

已经成了先帝的承平帝!

可是,可能吗?

一个明明已经死了的人,一个明明已经葬入皇陵的人,真的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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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便是希望这件事是真的内阁阁臣,心里也是觉得震惊。

很快,“叛军”中间分出了一条空隙,随后,一抬软轿从前方的第一道宫门缓缓抬着过来,走进了将士分出来的空隙,最后,停在了高展的面前。

宫墙上的众人居高临下,只能看到软轿内坐着人,可是,却看不清人。

软轿落地。

高展上前,从软轿内拂出了一个人,一个深想瘦弱,但是却不改周身威严的男人,一个面容虽然憔悴苍白,但是却是宫墙上所有人都认识的人!

正是已经下葬了皇陵的承平帝!

一身粗布衣裳的承平帝高展的搀扶之下走出了软轿,皇帝的气势并未被那一身粗布削减,当他抬头与城墙上那身着龙袍的秦霄,皇者的气度比之身着龙袍的秦霄更甚!

“皇上!”

随着第一声的惊呼,这个称呼不断地响起。

秦霄脸色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扣住宫墙围栏的手泛着青筋,几乎要将那坚固的砖石给掰下一块似得!

元熙八年五月初五,承平帝死而复生归来。

……

疾步而行的柳桥听了这般的呼喊,脚步顿住了,随即,一股狂喜席卷了全身!有叛军在的情况之下,秦霄不可能登基的!

便是秦霄不顾叛军,或者已经平息了叛军,可是,这般的高呼绝对不是出自那等庄严的场合!

震惊!

呼声中唯有震惊!

“长公主,这……”尉迟扬心里也是激荡,“一定是皇上回来了!长公主,一定是皇上回来了!”方才她说一定是他们回来,他心里并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可是如今……“长公主,一定是他们!”

柳桥很像冲上前,冲过去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测,可是,双腿却不知为何,动也动不了,身子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长公主……”

柳桥仍是没有动,唯一可以证明此时她心情的便是那不断涌出眼眶的泪水。

“你在这里护着她,我去看看!”萧瑀上前,沉声开口。

尉迟扬看向他,眼底有着戒备。

萧瑀没有解释太多,深深地看了一眼柳桥,便起步前去,只是,另一道身影却比他更快!

原本呆怔着的柳桥忽然拔腿往前。

萧瑀怔住,眼底似乎闪过了一抹极深的沉痛。

尉迟扬看了看他,追了上去。

……

在阵阵的惊呼之中,第二道宫门前陷入了一片死寂。

承平帝归来若是在国丧之前,乃至是在今日登基大典之前,那绝对是好事,可是如今……皇上尚在,他们却在这里拥护新帝,这说好了是不知者无罪,可若是皇上追究下来,他们这些大臣一个也别想逃!

“怎么?不认得朕了?还是认为朕是高展从哪里找来的假货来蒙骗你们?”在一片死寂之中,承平帝那明显有些虚弱的声音却也是清晰,那双深邃的见不到底的眼瞳盯着秦霄,缓缓地说着,“还是你们觉得我老头子不中用了,想给大周换一个皇帝?”

“儿臣不敢!”秦霄是第一个开口的,原本扭曲的脸庞此时已经是一片喜悦,还有恰当好处的惶恐,“来人!开宫门!快——”

偌大的宫门,缓缓打开。

没过多久,宫墙上的人都下来了,秦霄走到了第一位,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到了承平帝的面前,“父皇,你……”

话没有说完,便被承平帝一脚给踹了,直接踹到了胸口,毫不留情。

秦霄没有反抗,也似乎没想到承平帝会这般做一般,震惊却也是惶恐地倒下,而很快,便又爬起,跪在了承平帝面前,磕头请罪,“儿臣该死!儿臣该死——”

“臣该死——”其余众人,纷纷跪下。

承平帝扫视了跪了一地的众人一眼,一字一字地吩咐,“来人,将秦霄押入宗人府!”

“皇上……”有人想为秦霄开脱,不过话为说完,便被打断了。

“儿臣谢父皇隆恩!”秦霄抬头,“儿臣未能在父皇遇险之时及时护驾,此乃罪一,在父皇遇险消息传回宫中,未能及时派人前去救援,此乃罪二,罪三,竟然中了奸细之计,相信父皇驾崩,以致犯下今日大不敬之罪!儿臣罪该万死,必定在宗人府恭候父皇责罚!”说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方才挣扎着起身,而此时,面色已然转为苍白。

也便看出来承平帝方才那一脚有多狠。

这番认罪,并未让承平帝改变主意,甚至没有让他眼底的幽暗幽冷消除一丝,甚至让他的周身生出了一股寒意。

“把他押下去!”

“是!”应了承平帝命令的不是宫中的侍卫,而是高展,他扬手一挥,便又将士上前,押了秦霄离去。

“皇上,其他的事情先回乾元殿再说吧!”高展恭声道。

承平帝又扫视了众人一眼,“嗯。”

“皇兄!”而与此同时,一道喘息的声音传来。

承平帝看向前方,在见到了那几乎不顾仪态冲向自己的人,面色微微一颤,随即,便又恢复了方才,

不过却比方才多了一丝的暖意。

“皇兄!”柳桥冲了过来,握住了承平帝的双臂,激动的难以自持,“你没事了!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我就知道!皇兄,你没事就好了……”

“阿桥……”

柳桥却并未听他说话,也没有捕捉到他眼底的愧色,注意力也早已从承平帝的身上移开了,转向了旁边。

没找到想要找的人!

在转向后面,也没找到人!

柳桥松开了承平帝的双臂,起步在一旁的将士之中找寻着,可是,却始终没找到她想要找的人!最后,走向了承平帝,原本因为奔跑而红润起来的面容此刻煞白一片,“皇兄……”她抓住了承平帝的手,笑着问道:“他呢?易之云呢?”

虽然是笑着,可是却比哭还难看。

“阿桥……”承平帝握住了她发冷的手,“他……”话没有说下去,不过也没有沉默多久,只是一会儿,很短的一会儿,便笑道:“他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

“嗯。”承平帝点头,“他还有些事情处理,所以没有随朕回来。”

“还有些事情处理……”

“嗯。”承平帝颔首,“你放心,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很快就会回来?”

“嗯!”

“皇上。”高展上前,“还是先回乾元殿再说吧。”说罢,便又对柳桥道:“启禀长公主,皇上龙体有些不适,还是先回乾元殿再说吧。”

柳桥看了看承平帝,又看了看高展,眼底却是茫然。

“阿桥,没事的。”承平帝继续微笑道。

柳桥这次也笑了,“嗯,没事的!”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既然皇兄龙体不适,那便先回乾元殿吧。”

“好。”

“我去告诉母后这个好消息。”柳桥道,并未随承平帝离开,而且,脚步走的很匆忙,从那背影看去,仿若是在躲避什么似得。

承平帝眼底涌出了一抹痛色,随后,转为凌厉,“摆驾乾元殿!”

众人恭送。

……

一场声势浩大的登基大典,最终以承平帝的归来落下了帷幕,只是大周朝堂的动荡却并未停下,是人都看出承平帝此次遇险受了许多的罪,也看得出来承平帝的龙体不适,不过这并不阻碍承平帝的一道一道诏书。

不过与从前处置秦钊一事不同,这一次,承平帝没有大开杀戒,而且,也不是所有诏书都能够付之行动。

比如说,废太子的诏书!

一向被视为太子一党的朝臣自然死命反对,中立的御史也反对,言太子虽然有不敬,但是当时情况之下,太子仁孝已经做到了极致,如今便是犯错,也是情有可原!甚至连一向忠于承平帝的内阁这次也反对。

“连你们都反对!?”承平帝气的扫落了手边的折子。

“皇上,严格说来,太子并未犯错。”

“这个逆子弑君杀父,里通外敌……”

“皇上!”这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请恕臣直言,即使太子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也绝对不能公诸于众!”

承平帝面色发青,“你们的意思是说朕还得将大周的江山交到了这样一个畜生的手里?”

“皇上可以废太子,但是不能以这个理由,更不能以里通外敌的罪名!皇上,太子是国之本,轻易不能动!就算要动,也要有完全的准备!皇上,若是处理不好,不但不能让臣民信服,更会给外敌可趁之机,最轻的,也会让皇室宗亲自相残杀!”

其实说来说去最重要的还是,秦霄是承平帝如今唯一的儿子!以私通外敌的罪名废了秦霄这个太子,便是说他的儿子也没资格再当这个嫡皇孙!

以如今承平帝的年纪以及身体,恐怕很难再有皇子,没有皇子,至少还有皇孙!若是连皇孙都没有了,那秦氏宗亲必定会有一场血腥争斗,皇族内斗,外敌虎视眈眈,大周江山更是危矣!

这些话,几位阁臣都没有说出来,但是君臣多年,承平帝岂会不明白?

“这般说来,朕还真的处置不了他!”

这话是笑着说出来的,只是却只有自嘲与讥讽!

“请皇上三思!”

“都给朕滚出去——”承平帝勃然大怒。

众人下跪请罪。

“滚出去——”

……

柳桥来到乾元殿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几位阁臣面色不好地走出来。

“长公主。”

柳桥轻轻颔首。

“长公主,能够接一步说话?”阁首王大人上前,拱手道。

柳桥看了看他,颔首。

两人走到了一旁,王阁老便直接开口:“老臣想求长公主劝劝皇上在处理太子的问题上不要急进。”

“王阁老这话何意?”柳桥问道。

王阁老叹息一声,肃然道:“长公主聪慧,心里自然如明镜一般,

老臣也明白此刻长公主的心情与皇上是一致的,只是,这件事真的不能如此处理!长公主,不能为了一时的痛快而动摇大周的根本!”

柳桥没有说话,那仍是显得苍白的脸上只有平静。

“还请长公主劝说皇上。”王阁老躬身道。

“我夫君还没回来……”柳桥终于开口了,“皇兄说他很快就会回来,可是至今为止,仍是没有。”

“长公主……”

“王阁老错了,我跟皇上的心情不一样,我如今,往后,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希望,我夫君好好的!”

王阁老皱了眉头。

“什么大周根本,什么江山千秋万代,这跟我没有关系,我更没有本事去劝说谁。”柳桥继续道,“今日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我夫君。”

“可是长公主……”

“这般吧。”柳桥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做个交易。”

王阁老一怔。

“王阁老若是能够让我夫君回来,我便去劝父皇,别说是劝他不要轻易处置秦霄,便是劝他将人放了,也可以。”

“长公主,你是大周的长公主,是秦氏皇族的……”

“我只要我丈夫!”柳桥厉喝道,“你若是无法做到,那你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而当她踏入了乾元殿的御书房之时,见到的便是一地尚未来得及收拾的狼藉。

看着坐在龙椅上一身龙袍威仪四方的皇帝,柳桥只觉周身一阵冰冷,冷如了骨髓,“皇兄。”

“你来了。”承平帝抬起头,缓缓道。

柳桥缓步上前,走到了御桌前,看着眼前微笑着的帝王,许久,方才开口,“我要去找他。”

承平帝神色微变,“阿桥,朕说过……”

“我等不下去了!”柳桥道,“我要马上见到他!皇兄,我等不下去了!一刻也想再等!”

“永安,朕如今分不出人手护送你!”

“我不是来求你,更不是来要人,我只是来告诉你,我要去找他!”柳桥继续道,“谁也不能阻止我!”

“你可知道……”

“我需要丈夫,我的女儿儿子需要父亲!”柳桥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道:“我只知道这个!”

承平帝面色缓和了下来,“再等等,等朕处理好这些事情,便派人护送你……”

“他真的是有事耽搁回不来吗?”柳桥还是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也是第一次问出了这个便是想想都不寒而栗的问题,双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头,“他真的只是有事回不来吗?”

承平帝神色一顿。

柳桥别开了视线,捂着胸口用力地吸着气。

“永安……”承平帝见她的脸色更不好,急忙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你……”

“我要去找他!”柳桥却推开了他,一边喊着这句话,一边转身往外走。

而这一次,承平帝没有阻拦,甚至连到了嘴边的劝阻也哽住了。

永安,是朕对不住你……

……

柳桥的动作很快,回到了慈安宫之后便领着女儿带着儿子出宫返回了易府,随后,便着手准备行装,“明日便出发!”

“夫人,不如我们再等等?皇上……”

“不是说了从今往后你们的主人只有我一个吗?”柳桥冷笑道。

知秋忙道:“夫人,奴婢等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知春他们还未回来,不如等他们回来之后再说!”

“夫人,知秋说的很对,说不定知春他们如今就跟爷一起,如果爷现在正赶回来,而夫人又出门了,那岂不是错过了?”

“而且,夫人的身子并不太好,若是强行出远门,到时候出了问题,最难过的还是爷,若是他知道您为了他而不顾自己的身子,爷必定会心痛不已!”

“够了!”柳桥猛然打断了她们的话,“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什么也不用说!”

“对!”这时候,另一道声音传来,正是柳柳,“什么也不用说!”起步走到了娘亲的跟前,“娘,我陪你去!”

柳桥看着女儿,“不,你留下来。”

“我不……”

“你弟弟需要人照顾。”柳桥没等女儿说完便道,“易柳,你说过你会照顾好他的!”

柳柳想反驳,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咬着牙挣扎了许久,方才开口,“好!不过娘你一定要将爹带回来!你们都要平平安安回来!你一定要保证!”

柳桥蹲下身子,轻轻地搂着女儿的小身子,“嗯,娘答应你。”

除了懵懂的女儿,几乎不会有人同意柳桥去找人,所以,柳桥也没打算告诉其他人,更没打算等承平帝同意。

行装收拾的很简易,若不是两个孩子还未安排好,柳桥一刻也不会停留,只是,还未等到柳桥安排好两个孩子,宫里又传出了噩耗。

承平帝出事了!

方才死而复生没多久的承平帝,中了剧毒,如今危在

旦夕。

而下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向远离朝堂不理政事的淮王!

这个最不可能下毒的人!

“启禀长公主,宫里来人请您进宫。”便在柳桥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之时,宫里便来人了。

知秋却道:“夫人,如今这般情况,还是不要进宫为好!”

柳桥眯着眼睛沉默许久,“继续准备,我们明日出发!”

“是!”这时知秋不再阻拦,“只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郡主给小公子不能留在京城!夫人,带着他们一起离开吧!”

阿桥,带着孩子走吧,走的远远的……

不知为何,明睿太后说过的话在她的耳边回响起来。

柳桥猛然闭上了眼睛,握着双拳压下了心里那不该存在的波动!大周的江山,秦家皇族,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要她的丈夫活着!

只要她的家人好好的!

她不会再去搀和这些事情,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也跟她没关系!

她只是柳桥,仅仅只是柳桥!

“去准备!”

“是!”

……

承平帝危在旦夕,朝里朝外再一次惶恐了起来,不过大多数人在得知了下毒之人是淮王之后,第一想法便是不可能!

可是,承平帝是喝了淮王亲手泡的茶而中毒的,而事发之后,淮王也供认不讳!

在被擒获之后,淮王并未被押入宗人府或者刑部大牢,而是仍然被关在了乾元殿,由承平帝的心腹看守着。

“……蜀王殿下,臣等都已经尽力了,可是淮王仍是不肯交出解药,请王爷前去相劝!不管如何,请务必说服淮王交出解药!”

这些年朝堂虽然有过几次大动荡,但是一向纵情声乐的蜀王却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心宽体胖的,如今更似一尊弥勒佛,不过在面对这次的事情,蜀王也面露难色,“这……这本王尽力而为!”

“王爷,这事关皇上生死!”王阁老急的嗓子都冒烟了,这好不容易方才缓过来了,怎么又冒出一个淮王来了?!

蜀王苦笑,“本王会竭尽全力!”说完,便起步去了关押淮王的屋子,自从先帝驾崩之后,他们这几个兄弟日益疏远,本就没有多少的兄弟情也早就消磨光了,这一次他愿意来,不但是不得不来,更是奇怪,“为什么要这样做?”

淮王看着活得尊贵恣意的蜀王,眼瞳内的沧桑更是明显,面对蜀王的询问,也并未愤怒或者讥讽,只是笑了笑,云淡风轻,“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蜀王嗤笑一声,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他的面前,“我虽然老的脑子都有些糊涂了,可还不至于糊涂到相信你这些鬼话!别说几十年过去,当初的那点恩怨早就淡了,就算还在记恨,也不会到现在才动手,还这么愚蠢地自己动手!”

淮王没回应他的话,只是笑了两声。

“你的家眷虽然不比我多,可也还是有,你自己不怕死,难道就不怕连累他们?”蜀王继续道,“还是这些年在外面久了,连自己的家眷也不在乎了?”

“你如果说完了,就走吧。”淮王却道,“别搀和进这些事情,过你的逍遥日子便是!”

蜀王嗤笑不已,“你以为我愿意来?”

“来了便可以走了。”

蜀王继续道:“既然来了,不问清楚我还真的不想走了!至于搀和什么事情,老子都一把年纪了,害怕这些?”

“不怕祸及子孙?”

“老子的子孙可不仅仅在家里的,外面也多得是,他秦帧没这个本事杀的光!”蜀王打手一挥,颇为的豪气。

淮王大笑出声,“哈哈……”

“老三。”蜀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低声道,“其实我这心里也挺痛快的!你说当年我们受了他秦帧多少窝囊气?为了在他手底下讨生活,老子都快成了种猪了!”

“种猪?”淮王饶有趣味地咀嚼了一下,“嗯,的确像。”

“嘲笑老子?!”蜀王猛然抬手给了他一拳,却不是打闹那般的没有用力气,而是真真地下了狠手。

淮王咽下了牙关渗出的血,抬手揉了揉嘴角,“君子动口不动手。”

“老子是粗人!”蜀王霍然站起,“当初父皇若是多活几年,老子现在一定是一名沙场猛将!”

“是吗?”淮王笑道:“可我记得在西北的时候,有人被北延敌军来袭的消息吓……”

“老三你敢说出来试试?!”蜀王冷声警告。

淮王笑了笑,“不说就不说。”

蜀王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盯着他。

气氛,开始压抑了起来。

许久,蜀王方才开口:“说吧,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谁让你这样做?现在的你,谁能要挟的了你?能拿什么要挟你?”

“这件事你别管……”

“我他妈的当然不想管了!”蜀王猛然上前揪起了他,“我告诉你秦钰,老子根本就不想管你们!一点都不想管!可老子不能不管!若是老子不问出个什么东西

来,说不定他们会认为老子跟你是同谋!老子告诉你,老子憋屈了这般多年不是想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我别管?!我凭什么不管?!”

“二哥……”

“我呸!”蜀王嗤笑,“老子不当这个二哥已经很久了!你给老子说清楚,到底是谁让你这样做的?还有,你下的是什么毒?既然下不了狠手,为什么又要下手,既然下了狠手,为什么不直接将人弄死?你现在将人弄的个半死不活的,连累到老子,老子还不许来找你算账?!”

“我会一力承担。”

“你什么也承担不了!老子被叫来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蜀王更是愤怒,“秦钰老子告诉你,老子虽然不待见秦帧,可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个好皇帝,至少没丢了父皇的脸,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这事会有什么后果?老子的脑子没秦帧聪明,有诡计,可是也很清楚你现在杀的人不仅仅是秦帧,还有这大周江山!还有我们秦家的江山!你就不怕将来到了下面,父皇跟列祖列宗不放过你?!”

淮王脸上的情绪渐渐地消退。

“好,你不想说是吧?那你就带着你的这肚子话下去见父皇,到时候看看父皇会不会愿意听你分辨一番!”蜀王松开了手,拂袖离去。

“去将永安叫来。”淮王却道。

蜀王转身,眯起了眼睛,“你说什么?”

“让永安来。”淮王起身道,“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就让永安来。”

蜀王眯着眼定了他许久,方才应下,“好!”随后,转身离开。

“二哥。”淮王继续道,眼底的眸光却是极为的复杂,“你可恨父皇?”

蜀王脚步顿住,不过这次却没有转身,也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直沉默着,直到对方因为他不会回答之时,方才缓缓道:“父皇只是走的太早了。”

“不。”淮王却笑着否定,“他走的恰当及时。”

蜀王猛然转身,面容铁青的有些可怕。

“若是父皇晚几年走,恐怕你我连这委曲求全的日子也不会有。”

蜀王没有回应他的这话,目光凝注地盯着他许久,随后,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去。

淮王低下了头,嘴边泛起了一抹近乎解脱的笑……

……

蜀王的到来,出乎柳桥的意外,而淮王的要求,更是让她不明所以。

“这跟我没关系!”

蜀王皮笑肉不笑,“永安,从你回到皇家的那一刻起,你就逃不掉!”

“我已经嫁人了!”

蜀王没有反驳她的这话,只是看他的目光带着讥讽,仿佛在讽刺她太过于天真,“本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见你,也没兴趣强迫你去,本王不过是来传句话罢了,去或不去,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不过,正如我不得不去见他,你也没有其他的选择,除非你打算往后不在大周的疆土内堂堂正正地生存。”

柳桥沉默,只是脸色却是极为的难看。

“永安。”蜀王继续道,“人不能太自私。”

柳桥的面容有过一瞬间的狰狞,只是,却仍是一言不发。

蜀王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柳桥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夫人,可要去?”在这件事上面,知秋也拿不定主意,若是不去,那必定会被朝臣诟病,可若是去了……

淮王给皇上下毒,如今却说让夫人去才肯交出解药,若说没有别的目的,谁也不信!

夫人不管是去还是不去,都是错!

柳桥合上了眼睛,又是静默了许久,方才睁开,“备马车,进宫!”

“是。”

再一次走进这个权力中心,柳桥只觉得压抑,来自四面八方的压抑几乎将她挤压的喘不过气来。

“请长公主务必使淮王交出解药!”

柳桥扫了一眼眼前的王阁老,没有应下,也没有推脱,起步走进了屋内,此时,已是黄昏了,屋内的光线很是暗淡。

淮王仍是坐在了椅子上,屋内的昏暗让他的面容蒙上了一层阴影。

“你来了。”

柳桥看着这个血缘上的兄长,心里除了陌生还是陌生,这般多年来,他们这对兄妹见面的次数一只巴掌也数得来,“你让我来意欲何为?”

“你恨他们吗?”淮王却反问。

柳桥似乎没听明白他的话,没有回答。

“他们让你流落民间二十年,让你受尽苦楚,便是后来认回了你,将属于你的荣耀都还给你,可是,你的日子同样不好过。”淮王继续道,“永安,你恨他们吗?”

“你呢?”柳桥反问。

淮王笑了,“自然是恨,否则也不会下毒了。”

“是吗?”柳桥也笑了,“可我在你的眼里看不到恨,反而看到了轻松。”

“因为仇报了,所以轻松。”

柳桥笑了笑,不置可否,“听说你要求我来才肯说出你为什么要毒害皇帝,我现在在这里了,你可以说了。”

“你心里不也是

猜到了吗?”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无话可说了!”柳桥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她不知道秦霄到底用了什么样的办法让淮王为他办事,但是,必定是花费了一番功夫,否则淮王怎么会动手?

见她要走,淮王起身,“永安,保我母妃一命,让她安享晚年!即使是在皇陵中也好!”

“跟我有关系吗?”柳桥转身看着他,似笑非笑,“就算真的跟我有关系,我哪来的本事?”

贤太妃?

这就是秦霄的筹码?

“我既然求到了你面前,自然就知道你做得到。”淮王笑道,“至于跟你有没有关系……”笑容微敛,“这样吧,我们做一个交易,你应下这件事,我告诉你我所下的毒。”

“解药?”

“不。”淮王摇头,“你觉得我手上会有解药吗?”

柳桥眯起了眼睛。

“永安,你心里还是记挂着你的这个嫡亲皇兄的。”淮王继续道,“我也希望你能够念一丝我们之间兄妹之情。”

柳桥沉默。

淮王凝视着她,许久许久,也等不到她的答案,低头笑了一声,道:“毒物来自苗族,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柳桥还是沉默。

“永安。”淮王缓缓道,语气中似乎有种极深的疲倦,“我会为我所做过的一切事情承担后果,希望你也如此。”

柳桥还是没有回应,目光凝视着他半晌,方才转身起步走出了屋子。

“长公主,情况如何?”

“你们不也听到了吗?”柳桥反问,嘴边泛着一丝的嗤笑。

王阁老面色一滞。

柳桥嗤嗤笑了出声,起步离去。

“长公主!”王阁老叫住了她,“不知道淮王所言,长公主……”

“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什么本事也没有!”柳桥不等他说完话,便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兄妹之情,什么国家大义,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

自私又如何?

这世上谁人不自私?

为什么她自私就不行了?

这凭什么?!

她加快了脚步离去。

只是,离开了皇宫,却无法离开京城,因为宫中传来了懿旨,永安长公主不得离开京城!而随着懿旨一同前来的,还有一对禁卫军。

“夫人,这……”

柳桥一言不发,只是眼底的冰冷渐渐加深。

禁卫军将易府围着严严实实,而与此同时,朝堂上也为是否赦免太子一事而争吵不休!先前太子一事,承平帝曾经透露出要废了太子的意思,不过还没明说,便遭到了激烈的反应,所以,秦霄目前仍是因为不知承平帝还活着而登基的罪名被关押在宗人府!

承平帝采取的是拖字诀。

只是,他却没有时间。

如今,承平帝中毒,具体的情况除了几个内阁阁臣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情况到底有多严重,只是,这并不妨碍朝内朝外需要一个新的主心骨。

便在这般暗潮汹涌的气氛之中,柳桥接到了明睿太后的懿旨,让她进宫。

而这一次,跟上回蜀王的不一样,除了来了一个内侍之外,还有四个护送她进宫的侍卫,名为护送,实则押送。

若是她不去,恐怕绑也会将她绑去!

而原因……

柳桥唯一可以想到的便是之前淮王所说的本事!

本事?!

她柳桥到底有什么本事让他们这般看重她?

为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夫人……”

“去!为何不去?!”柳桥冷笑,“我还真的有些想知道我到底哪里本事了?!”

……

明睿太后的情况在承平帝死而复生之后,竟又好转了,如今,承平帝再次出事,虽然未曾见过她,不过,单凭她这般作为,柳桥也猜到了她不会太糟糕。

而等她到了慈安宫,见到了明睿太后神色,也印证了她的这个猜测。

“你来了。”

“为什么?”柳桥问道,“让我走的人是你,如今不让我走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要我如何?”

明睿太后并未在寝室见她,而是在暖阁之中,身上也不再是寝衣,而是颇为庄重的服饰,脸上也是上了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也不错,“永安,母后对不起你。”

“这些话我已经听腻了。”柳桥道,“若是没有其他新鲜的,那我先告辞了!我的夫君还等着我……”

“他死了!”明睿太后不待她说完便道。

柳桥神色没有一丝的变化,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只是,若是仔细看,却还是能够发现她的双手正死死地攥着。

“你也应该猜到了一些……”明睿太后继续道,肃然的神色,微红的眼瞳,“所以才这般急着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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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说完了吗?”柳桥开口,声音轻缓,没有一丝该有的起伏。

明睿太后眼底泛起了一抹沉痛,“易之云他死了!那日他带着人帮皇帝引开追兵,陷入追兵的围歼之中,中箭……”

“够了!”柳桥猛然喝道,原本平静的面容终于狰狞起来。

明睿太后落了泪,“我知道你不愿意听这些,可是,他真的死了!阿桥,易之云他死了!是你皇兄亲眼看到他身中数箭倒下的!阿桥,他死了——不会等到他回来的……”

“死了?”柳桥大步走到了明睿太后的面前,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一字一字地道:“你说我就得相信?!你说我就得相信?!”

“阿桥……”

“你说是皇兄亲眼看着他中箭倒下的,可是,不久之前他才告诉过我,易之云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现在你又告诉我他死了?!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他就是怕你难过,所以才会……”

柳桥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了,没有必要说这样的话来骗我!是杀人放火还是其他?你们想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话到了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

明睿太后老泪横流,眼底有着不忍,可是最终还是被决绝取代,“皇帝中毒之前给了哀家一道密旨。”

柳桥抿着唇等待了她的下。

“密旨上说,若是他出事,你为监国长公主。”明睿太后继续道,可这短短的一句话,却几乎可以掀起惊涛骇浪。

柳桥却笑了,大声笑了出来,越笑,脸越是狰狞,“就是这样?这就是你们要我做的事情?好啊!不就是监国吗?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直说就是,没有必要骗我说易之云死了!不就是监国吗?你们都不怕我将你们的江山给毁了,我怕什么?!好!监国就监国!”

“阿桥……”

“正好,有了这个监国的名头,我就可以让更多人的去找他!”柳桥继续道,“好事!好事来的!”

明睿太后眼泪却仍是留着,原本精致的妆容被划出了一道道苍白的痕迹,泄露了那妆容背后的真实情况,只是,这时候没有人回去注意。

“好,我监国!我监国!就算你不说谎,我跟秦霄也是一样的结仇,你没有必要……”

“他真的死了!”明睿太后忽然喝道,“阿桥,易之云他真的死了!”

“你闭嘴——”柳桥猛然推了她,而她自己也是踉跄地倒退了两步,浑身颤抖,面容狰狞,“我都已经答应了你们的要求了,为什么还要诅咒他!”

“因为他真的死了!”明睿太后撑着身子站起来,“阿桥,母后没有骗你,易之云真的死了!他真的死了!”

“够了——”

“母后不想让你痛苦,可是,母后更不想让你抱着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希望一辈子痛苦!”明睿太后继续道,“阿桥,易之云是真的死了!他真的死了——”

“我让你闭嘴——”

“他临走之前,让你皇兄给你带了一句话,他说,等他五年,若是他回不来,就让你带着孩子改嫁!可是……阿桥,他死了!不管是五年,还是十年,还是十五年,他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永安——他死了!”

“够了够了——”柳桥捂住了双耳,泪水无法抑制一般往外涌出,死了?他真的死了?等他五年?若是他不回来就让她带着孩子改嫁?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他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你们别想骗我!你们一个一个都别想骗我——”

她不信!

不信——

不就是不想让她去找吗?不就是想激起她与秦霄斗吗?不就是想要她继续给他们母子当棋子吗?!

“我答应你们!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们!所以不需要……”

“他是你的丈夫,这些话是不是他说的你不知道吗?”明睿太后厉声喝道,“若不是他,谁会说出让你改嫁的话?若不是真正爱你入骨,又有谁会说出这样的话?永安,皇帝跟哀家编造不出这样的话!”

“我不信——”

“你信或不信,这都是事实!”

“我答应给你当棋子,不管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我都答应了还不行吗?不要再骗我!不要骗我——”柳桥整个人都似乎陷入了歇斯底里之中一般。

明睿太后踉跄地上前,亲亲地握住了她的双臂,声音柔和了下来,“阿桥,是真的……易之云是真的死了……母后没有骗你……没有骗你……”

柳桥没有继续与她争辩,猛然推开了她,便转身冲了出去。

明睿太后倒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喷出了嘴唇。

柳桥一心想着离开这里,躲明睿太后远远的,便可以避免明睿太后所说的事情变成现实!不,什么变成现实,根本就是他们瞎编乱造!

根本就是他们为了利用她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可是,等她回到了易府,面对的却是另一个残忍的“欺骗”!

知春与知夏回来了。

而知春的手里,捧着一罐东西。

柳桥只觉浑身冰冷,如同腊月的深冬被人从头淋下了一盆冰水。

“夫人……”

两人跪下。

柳桥如同石化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知秋用眼神询问着两人,随后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不好的消息,再看向一旁面色难看的知冬,心便更是沉入了湖底。

知春手里的罐子,那是用来装成骨灰的……

而看着两人的模样,不像是刚刚回来的,也便是说,太后所说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夫人……”知春抬头,面色沉痛,想要将事情说出,只是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一般。

柳桥却笑了。

有些事情其实不需要言语说出的。

同样的,有些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不相信便可以不存在的!

“呵呵……”

她笑了出声,身子踉跄着起来,随着眼泪的落下,一抹猩红渗出了嘴角……

“夫人!?”

死了?

真的死了?

就这样死了?

易之云,你就这样死了?

说好的一起活到九十九的呢?

说好的会平平安安回来的你?

说好的白头偕老的呢?

你就这样死了?!

……

易府外的禁卫军离开了,只是,柳桥却再也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而此时,朝堂中关于是否赦免太子的争论也落下了帷幕了。

最终,大局获胜。

在大周需要一根定海神针的大局之下,便是明知道秦霄做了什么的内阁也只能退步。

太子秦霄重回朝堂,而重回朝堂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处理淮王,淮王为何毒害承平帝,最终被定为当年旧怨,至于如何处置,毒害皇帝,毋庸置疑是死罪。

只是,还未等正式的结果公布,淮王便自尽而亡。

淮王这一死,彻底让承平帝的解毒成了泡影了,虽然有太医院的太医拼尽一切办法保住承平帝的性命,但是若是找不到解药,轻则一直昏迷,重则直接丧命!

秦霄再一次掌控了这个帝国。

这般起起落落,几乎让百姓人看花了眼,不过相对于朝臣们的复杂心思,百姓却是单纯许多,只要天下安定,丰衣足食,谁当皇帝,以什么样的办法当上皇帝,并不重要。

不管秦霄多么的心狠手辣丧心病狂,至少眼下,他的掌权能够安定民心。

而因为秦霄重新掌权之后并未清算死忠于承平帝的人,尤其是军中将领,整个朝堂的氛围还算是不错。

只是,承平帝始终未曾驾崩,秦霄的位子也始终只能是太子,而在经过了之前的一番事件,这个位子显得有些尴尬。

而那些忠于太子的朝臣,不免也存了几分的忐忑,所以,让太子提前登基的言论一直流传着,只是,没有人敢当众说出口。

“……如今大多数朝臣都支持殿下登基。”御书房内,萧瑀神色肃然地道,“太子意下如何?”

秦霄坐在了御桌之下的书案后,看着近在咫尺的御桌,嘴边泛起了一抹凉薄的笑,“你觉得呢?”

“臣以为殿下最好再等等。”萧瑀道。

秦霄看向他,挑眉道:“为何?”

“孝。”萧瑀只说了一个字。

秦霄笑了,“孝?本殿还以为你会说永安这个变故。”

萧瑀垂头,“她不足为惧。”

“是吗?”秦霄似笑非笑,“可是淮王死之前坚持要见她,之前一直让她离开京城的太后居然阻止她离京,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吗?”

“殿下以为她一个手无寸铁弱女子能够做什么?”萧瑀不以为意地道。

秦霄道:“本殿从不小觑任何人的破坏!尤其是一个跟本殿作对了近十年的人!即使她是一个女人!”

“殿下多虑了。”

“本殿看是萧大人私心太过了。”秦霄继续道。

萧瑀跪下,“臣不敢!”

“不敢?那便是有了?”

“殿下……”萧瑀的话顿了顿,半晌之后才抬头,神色凝然,“若是殿下不信,臣就此辞官便是!”

“为了一个从来不将你放在心上的女人,你竟然要放弃唾手可得的青云富贵!”秦霄冷笑,“萧瑀,是本殿高估了你,还是小看了你的真情?”

“臣身受殿下大恩,此生愿为殿下鞠躬尽瘁!”萧瑀低着头,声音却是铿锵有力,“臣不希望因为臣的执念而让殿下忧心!如今殿下大事已成,臣在否都不影响大局!只要能够让殿下安心,臣愿意放弃一切!”

“是吗?”秦霄勾着嘴角,“那若是本殿让你杀了永安呢?”

萧瑀抬头,眼底有着震惊,“殿下……”

“怎么?不愿意?”秦霄不待他说完便问道。

萧瑀握紧了拳头,脸上有着极深的挣扎,好半晌,方才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