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道事

第四十五章 有人!

“老曾,这是什么车,样子好奇怪。”

我还在思索,阿古拉跟喇嘛谈论起了眼前的马车。

这马车跟影视作品中带有‘车厢’的马车不同,尤其是打头的一辆,用一根根木条铆合而成,做成笼状,带有列格笼顶,防护的极为严密。

在车后方,还有一个长方形的木台,被单独防护起来,显得更为重要。

喇嘛告诉我们,这就叫‘安车’,说上古人乘车多是站在车内,就像古罗马人驾驭战车一样,因为当时的道路状况极差,车辆的工艺水平也跟不上,车轴等物又没有防震功能,所以并不适合乘坐,只能站立。

除了身份特别尊贵的王、皇帝,和年过七旬的士大夫,一般人不能乘坐这样的马车,因为‘安车’的产量非常少,有严格的乘用限制,如同与现今的黑牌车特权车,比劳特莱斯还有牛x。

他站在车旁不断的说,带相机过来好了,并拍了拍红漆黑底的高大车辕,对我们讲:“这可都是好东西啊,两千多年不腐,一般的木材可做不到。”

我问他是什么材料?他说不清楚,对这东西也没太深的研究

。不过他说,我们可以看看后面的那几辆车,就能明白其中的区别。

于是,我们继续往甬道深处走去,没几步就发现,后面的车辆确实不能跟前面的那辆相比,抛开用料、样式不提,光是车身体积就相差很多。

这些只能站几个人的小车,行驶起来肯定颠簸,所以无法坐人。

我们仔细数了一下,甬道**有四辆马车,一线排列由‘安车’打头,显得气势非凡。

同时地上还有些马骨,但没能剩下多少,已被岁月侵蚀。

就这样又走出几十米后,眼前出现了三条岔路。

我们根据宽度分析,正对着甬道的这条宽敞通道,应该连接着主墓室,而一左一右相对的那两条,肯定通往左右侧室。

用矿灯照查看了下,发现侧室都没有石门,于是先过去查看了一下。

左手这间,放置的还是马车,一共四辆,加外面的正好八辆。

但这东西我们带不走,于是又来了右边那间侧室。

才一进门,阿古拉就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会哼哼“呃……”

这间墓室内,摆满了大大小大的陶器,简直都挤不进去人,没办法伸脚,密密麻麻的全都是。

喇嘛用矿灯乱照了一下,骂道“呸!他娘的资本主义,还真奢侈。”

接着,催促我们离开,说:“走吧,没啥看头!”

我和阿古拉都觉得奇怪——古董,古董,我们眼前摆的可全都是古董,几百件不止,他竟然说没啥看头?!

见我们不动,喇嘛解释道:“这全tm是些破烂玩意,人家用来装粮食,装酒,装鱼、装肉的粗器,壶啊瓮啊,有屁用?”

他们这样一说,我明白了过来,难怪我觉得眼前的这些陶器,很像是家里腌咸菜用的坛坛罐罐,感情还真是这些东西……这地方就是一个仓房,死人的仓房

于是我们离开,在通往主墓室的路上,喇嘛跟我们讲,那些器皿内应该还有谷物,对考古学家来说,是非常具有研究价值的东西,还是留给人家慢慢研究吧。

看来喇嘛对古玩这些东西确实很有研究,没少下苦功。不过我怎么记得,母亲跟我讲,曾大头这小子蠢的要命,学习特别差劲。

看来,他把智商用在了歪门邪道上……

喇嘛还说,这座墓不会晚与两汉,因为‘安车’只出现在两汉之前。

“那会不会是战国时期的墓地?”阿古拉问道。

喇嘛想了想,道“有可能。”

“那更早的呢?”我连忙问。

喇嘛忙摆手道“不可能,春秋时期江南这一片儿属楚国,蛮夷之所,‘山越部族’听说过吗?指得就是这一带,楚国人没来之前,这里是不毛之地,不可能开凿出如此规模的墓穴,想开凿这样的墓穴,需要铁器……”

说着,他又一次拧起了眉头,停住脚查看起甬道的墙壁。

摸索了半晌后,喇嘛道:“不对,这也不是战国墓,只可能是汉墓。”

见他如此笃定,我想起前些天他说的关于墓葬的历史,疑问道“你不是说,汉墓都是积土墓吗?”

他道:“但也有例外,比如中山靖王刘胜,他的墓就都是山陵墓。”

中山靖王?

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想起来了,山越部族,中山靖王,刘备不就是中山王的‘玄玄玄孙’吗?……难道喇嘛这小子的历史知识,全都是看《三国演义》看来的?

凭他的智商,不是没有可能啊。

其实我的心里有些失望,因为我一直都在琢磨先前那道奇怪的石门,并暗中期盼,此地能是个年代更为久远的上古遗存,可以寻找到佟先生等人一直都念念不忘的‘夏启文明’

我在前面说过,佟先生可不是四六不懂的杂毛老道,人家早年留学,通晓西洋古今,论学识,堪称是大师级别的人物,尤其通晓‘道经’和‘金石文’,一直都在怀疑,真正的华夏古文化传承,应该早与两周,远在夏商时期,而如今人们所使用的纂体文字,不过是些‘流尸浊文,**僻之字’,难得大道真奥。

为此,他还专门参加过1928年,对河南殷墟的挖掘整理工作,并收藏有许多‘龙骨’,正是从这些‘龙骨’中推敲整理出来了关于‘八会龙文’的记载,留藏在自己的笔记当中。

不过如今,这些‘龙骨’早已不知了去向,可能是被老中医磨成了药面儿,治病救人了。

‘龙骨’,也就是甲骨文,在近代的最早的用处,就是一味药。

关于它的发现与整理,是一段漫长而又曲折的故事。

远在十九世纪末的晚清年间,河南安阳便流传有碎骨即是‘龙骨’的传闻,说吃了龙骨,可以治病。于是村民开始收集这些碎骨片,或是留作已用,或卖给中药铺。

渐渐的,“龙骨”被源源不断地挖掘出来,并作为一味药材流传于世,直至1899年秋的某日,有个叫王懿荣的翰林院祭酒闹疟疾,到北京宣武门外的达仁堂去买药,在买回的龙骨中,偶然发现上面刻有非常古朴的文字,王懿荣本来就对‘金石学’(古代的考古学)颇有造诣,经过认真研究,初步断定,这些刻在龟甲和兽骨上的文字,就是失传已久的‘商文’。

就这样,王懿荣发现了甲骨文,随后,他派人大量的收购刻有文字的甲骨,前后历时一年,共购得1500余片之多。

可见,当时流传与世的甲骨文有多少,又有多少,被无知的人们当成药食,吃进了肚子里。

为此事,佟先生一直耿耿于怀,懊悔愚民暴遣天物。

到了1900年,也就是王祭酒开始收集甲骨文的第二年,八国联军进了北京,作为翰林院祭酒的王懿荣老先生,有辱与国难当头,愤然投井自尽,收集甲骨文的工作也就这样被中断下来。

但值得庆幸的,王老先生的家人,把这些甲骨卖给了当时的另外一位金石学大家——刘锷

到了1903年,刘锷将其收藏的甲骨编印出版,发行了中国第一部针对甲骨文的著录——《铁云藏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如果没有这本书,和1928年对殷墟的再次发掘,佟先生很可能会放弃对‘龙文’的研究,更不会去猜想,那只存在与传说中的大夏。

众所周知,即便到了如今,在国际史学界,对于夏朝到底存不存在,有没有存在过,一直都是个巨大的谜团。因为关于夏朝的历史证据,从来都没出土,似乎,那个由大禹的儿子‘启’,所建立的神秘古国,华夏文明的第一个国都,就像伊甸园一般,只存在与人们的想象中。

人们一直都在苦苦寻找它存在过的证据,可又不清楚,它到底在哪里……

而寻找它的这些人当中,就包括佟先生。

佟先生认为,只要能破解‘龙文’,就能找到真相。所以他才开始修道,因为他认为,道家文化是离真相最近的历史遗存。

可惜到了今时今日,佟先生早已不在人世,机缘巧合下我得到了他的笔记,本以为自己的运气够好,第一次盗墓就发现了龙文道典,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

结果喇嘛告诉我,这是一座汉墓,看洞壁的凿痕就能知道,是用铁器开凿出来的。

而东周列国可是青铜器时代。

他告诉我别瞎想了,我郁闷到差点笑出声来。

我是不是脑子有病?

竟然琢磨起了商周之前的夏朝……

就这样,我们畅通无阻的来到占地面积最大的主墓室,里面黑漆漆地一片啥也看不到,用矿灯照射,凌乱的一塌糊涂,像是多少年都被打扫过的废弃仓库。,

突然,喇嘛惊叫起来:“艹!有人!”

我闻言一惊。

这座尘封了两千多年的古墓中,怎么可能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