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诺千金

第四十四章 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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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叶子·~..)..”袁轶涵突然自飘雪手中取过针包,修长的两指捏出一枚银针,对着王卉凝晃了晃道,“我捏针,你从旁指导。”

王卉凝只是抬眸望了他一眼,便点头同意。他既主动开口,暗黑的眸中又有着几分笃定之色,想必他是有把握的。何况,他父亲是宫里的太医,就算没有精心研习,好歹也是从小耳濡目染,又是学武之人,对人体穴位的熟悉程度绝对要比一直强记不下来的飘雪强得多。

“先取三阳、内关两穴,用平补平泻之法。”王卉凝一边手上称药取药的动作有条不紊,一边声音平静地指点着袁轶涵下针。袁轶涵只是微一点头便手法柔和、深透有力地将针准确地刺入阿离的三阳穴中,尔后轻轻提捻,虽然手法比之她生疏得多,却比飘雪平日里的手法还要好上几分,俨然是懂得其中之道的,却不知是真学过,还是他的悟性本就如此强。

见他如此,王卉凝便不再盯着他是否会刺偏了穴位,一双眼睛只沉沉地盯着面前的药材,手上捣药碾药调配药粉的动作便越发加快了几分,只掐准着时间,在袁轶涵针刺完三阳和内关两处穴位后又出声提醒一句:“再取左右合谷和左右太冲两穴,取大补大泻之法……”

“嗯。”袁轶涵轻应了一声,低头却见到坐在浴桶里的阿离上身已被热水泡得通红,胸前隐隐的墨绿色越发清晰可见,脸上额头布满的不知是水珠还是汗滴。整个人软软地靠在浴桶壁上,若非灰衣男子一直扶着。怕是连坐都坐不稳。

指间的银针一紧,他蹙起眉头将眼角挂着的那滴水汽凝结而成的水珠挤落,右手一抬,将银针重重地刺入了阿离的左合谷穴中。除了周围的皮肉动了动,阿离却仍旧没有一丝反应,便宛若那针不是扎在他的身上,而是别人的身上一般。[~]

阿离的毫无反应甚至更觉虚弱的情形令袁轶涵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懈怠,几次的反复之后。捏针下针的动作已娴熟了不少。一旁看着的青衣男子见他如此,心中钦佩之情渐甚。自家主子竟然不只是战场上的猛将谋士。捏起银针也丝毫不逊色于一般的医者。

大约一盏茶后,袁轶涵在王卉凝的指导下,将阿离身上该刺的穴位都一一刺遍,却只觉得阿离胸前的颜色越来越深,情形越发严重,眉头紧皱的同时,终于忍不住转目看向正加紧制药的王卉凝:“不行,阿离的情形越来越严重了。”

王卉凝眉头一拧。回头看了一眼双目仍自紧闭的阿离。目光在他脸上和光裸的上身游移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他胸前的那团墨黑之上。转头又看了一眼面前正在紧要关头眼看着再调试几次便能完成的药水,咬了咬牙。沉声道:“他身上的墨色越来越深,或许就是药熏和针刺起了作用,将他体内的毒气驱至体表了。你一边努力护住他的心脉,再一边将方才我让你刺的穴位重新刺一遍。”

她曾在医经上看到有一种毒物,解毒时中毒的迹象反而会加重,直到毒气全部被驱至体表,方能彻底好起来。阿离所中之毒,别说她在现实中不曾看到,便连医经中也没有记载,她不知道这样的反应算不算是药熏和针刺起了作用。但她知道,现下解药还没有配制出来,他们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与其让大家都伤心绝望,不如给大家一点信心和希望。

“紫衣,往浴桶里再添些热水和药材。”见袁轶涵虽拧着眉头,却是二话不说地相信了自己,捏起银针再次开始针刺,那份信任竟是让王卉凝心头微梗,对着紫衣交待了一声,不再分心,继续卖力地制着药。(叶子·~..)

再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阿离光裸的胸背之上沾着的水珠竟是隐见墨绿之色,袁轶涵心头一动,用手轻轻地抹在手上细细地瞧着,正想着这大概就是阿离体内的毒气被逼出来了,却听得青衣男子低喊了一声:“阿离的脉像探不到了。”

袁轶涵心中一紧,一把抓过阿离垂在浴桶里的手将两指搭在他的腕脉之上,却直到紧紧地按压住,才能感受到他迟缓而微弱的脉跳,虽不如青衣男子说的那般探不到,情形却强不到哪儿去。若是再这样下去,阿离怕是真的要殒命了。

“把这个给他喂下去,再用内力使这药入他体内后迅速地起作用。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若解不了他体内的毒,怕就是天意了。”袁轶涵紧紧地抓住阿离的手心头一冷时,王卉凝凭空伸出来的一个小瓷瓶,便如在他暗黑的夜空里点上了一盏明亮的灯,虽不甚明亮,却足够照亮前方方寸之地。

“谢谢你!”紧紧地凝视了她一眼,袁轶涵伸手接过药瓶,弯下腰亲自喂阿离喝了下去,转身对着青衣男子道,“阿林,把阿离扶到矮榻上坐好。”

“飘雪姐,你怎么了?”众人都看着阿林将昏迷中的阿离从水中扶起,紫衣却是眼尖地瞅到飘雪脚下一个趔趄,身子竟是差点往后仰躺在地,亏得她伸手上前将其扶住才没有摔倒。微闭了闭目后,飘雪挣开了紫衣的扶持,神色冷峻地快步上前将矮榻上的薄被掀开,待到阿林将阿离扶上去坐好后,又将被子盖在了他的下半身。

在众人的注目下,袁轶涵双手抵在阿离的背后,用内力加快他体内气血运行。又是一盏茶时间过去,他足足帮其体内气血运行了两周,被扶着坐着的阿离却并没有大家预料之中的睁开眼睛。

“阿离!”袁轶涵重重地一捶捶在矮榻之上,看着仰躺着的阿离俨然涂抹了一层墨绿色的灰尘的脸,眸中的痛色更甚。难道,他们这一番忙碌,非但没有为阿离解毒,竟是还使得他体内的毒气运行得更快了?

看着紧抓着裙摆的飘雪状似有些失魂的神情和袁轶涵的痛心之举,王卉凝忽然生出几丝罪恶愧疚感来。他们将一切的希望都寄予在她的身上,她此刻用尽所学,却只能做到此,竟是辜负了他们的期望。假若阿离真是孙姨太太丢失的儿子,孙氏一再帮她,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寻找了十八年之久的儿子死在自己的面前,岂不又再多愧对一人?

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王卉凝无声地走到矮榻旁,略一迟疑,伸手将双指压在了阿离的腕脉上,下一瞬却眉头一动,急急抬头望向袁轶涵:“你试试他的脉跳是不是比方才强了一点?”

袁轶涵眸中的痛色一凝,依言探向阿离的腕脉,伸手便触到的微弱脉跳使得他眸中光亮一现:“果然,虽然不甚平稳,却是比方才强了几许。你配制的那些药开始起效用了。”

“太好了,阿离有救了。”阿林也算是同阿离在南边战场上共过患难的,为阿离高兴的同时,看向王卉凝的眸光中便是浓浓的钦佩之色。就在前一刻,看到阿离毫无反应,他对王卉凝能否解开阿离身上的毒都还存着莫大的怀疑。

飘雪绷紧的身子一松,脚下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后面的暗柜上,别过脸去的时候,两滴温热的东西滑过脸颊。

寿德宫中,轩辕昊即便一再控制自己,脚下的步子还是迈得有些急。待到一入正殿看到皇后正从宫女手中接过往日喝药的药盏凑往唇边,立即脸色一变,大声喊道:“母后!”

快步上前,他差点就一把将皇后手中的药盏推开,抬起手臂时耳旁响过王卉凝的叮嘱方才缓缓地落下,从皇后手里接过药盏,转头对着两旁的宫女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我来侍候母后喝药。”

“呵呵,还是我的昊儿孝顺。”皇后慈爱一笑,一转目却看到轩辕昊待宫女们走出后竟是将手中的药直接倒在了屋内种着花的大花瓶中,再见他脸上的气愤之色,微有些愕意,却也没有责怪,只蹙着眉头道,“昊儿今儿是怎么了?”

“母后,孩儿差一点就再见不到您了。”轩辕昊攥紧了拳头,满脸愤怒地望着皇后,“竟是有人在孩儿喝的茉莉茶里下了毒,令得孩儿一到医诺医馆便不醒人事。若非王卉凝医术高超,他们这会儿已经得逞了。”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皇后放在膝上的双手颤了颤,眸光陡然一冷,急急地对着儿子打量了一番,确定他确实无事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声音却不再是方才的温和:“你是如何确定毒是下在你喝的茉莉茶里?是那医诺医馆的医者告诉你的?”纵然她心里对王卉凝竟然出现在如今名头正起的医诺医馆中有些疑问,心里更多的却是对儿子的关切。但关心归关心,儿子的行事她知道,该有的疑问她也不得不思虑清楚。

“那毒正是茉莉根毒,只有掺在茉莉茶里才不会让人瞧出异样来。”轩辕昊皱着眉头攥着拳头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了皇后,直到皇后听到医诺医馆的主人便是王卉凝时,她心中的怀疑消除,脸色却凝得更紧,“卉凝说我这精神不济之症亦可能是有人在我的药里动了手脚?”

不用看到轩辕昊重重点头的模样,她只回想着自到了南方之后一病之后每况愈下的身体,以前的不解似乎了然,双眼眯了眯,她沉声对轩辕昊道:“今日之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便连你父皇那儿亦不要说,先待我让人私底下查过之后再说。”(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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