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舞清风(清宫)

情动难耐

烛光减弱,忽明忽暗,静寂的深夜里,甚至可以听到烛芯燃着的咝咝声。

**过后,我趴在他的身上,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耳畔是他‘怦怦’的心跳声,快速的跳动着。

紧紧相贴的肌肤上,布着微微的汗液,可是我却懒得起身,只愿此般的靠紧他。背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我的背脊,薄薄的茧子摩擦着光裸的皮肤,酥麻阵阵。我抬眸,瞧着兀自闭目休息的他,唇角不禁弯起。

指尖捋着他散落的发辫,将它与自己的黑发慢慢的缠绕,辫在一起。

“胤祯,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辛苦?”

夜很静,可是我却无法入睡,想着和他在一起的种种,有时却觉得好似一场梦境,如梦似幻,不切真实。

他是骄傲的皇子,本该站在天平的顶端,俯视一切,不羁而洒脱。可是遇到我,他却做了如此的多,多得堵满了我的心口,再也容不下其他。

倏然睁开的墨黑色眼眸,仍然浮着一抹情欲之色,好看的浓眉紧紧的拧起,他瞧着我,一瞬不瞬,似乎想要看到我的心坎儿里,腰上的手渐渐用力,勒痛了我。

“乱想什么呢!”良久,他开口,微微的不悦。

我瞧着他,兀自笑了出来,“我只是在想,如果没有我的出现,那么,皇十四子又是怎样的模样?”

幸福的女人,是不是总喜欢幻想一些没用的东西,平添自己的烦恼?

腰间一阵勒痛,彼此的身体贴的更紧,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皮肤上的阵阵火热,正灼烧着自己的身体。

“什么叫没有你?你就在我的怀里,还想去哪儿?告诉你不要累着自己,你看看,都忙傻了!”他嬉笑着,宠溺的吻上我的唇,可是牙齿却硬生生的硌了我一下。

胤祯,生气了!

我趴在他身上,咯咯的笑了,“你还没回答我呢!”

或许,我想听的,只是他口中的情话,只是喜欢这种被他的霸道和温柔包围的感觉。

他瞧着我,眸色渐深,不似我的玩闹,面色认真而慎重,“如果没有你,我决不会知道,爱人的辛苦与被爱的幸福。”

麻酥划过面颊,停在我的唇角,圆润的指尖小心的描绘着我的唇型。

我满意的笑了,紧紧的环住他,在他胸前蹭着,“我只是想听你说话,听到你口中的在乎,看到你眼中的珍视。”

“我知道。这几天太忙,我的宝贝寂寞了。”他闷闷的笑出声来,胸膛一阵一阵的,而我,却伏在上面,不肯抬头,仿佛被说中了心事一般,脸颊有些燥热。

“哦,对了,晚宴时你看到四哥府上的钮钴禄氏了吗?就是一直站在四嫂身边,着素色衣裙的那个女孩儿?”

想到她,我忽然来了兴致,猛地支着床,扬起头看他。却发现他的视线紧紧粘在我胸前,呼吸有些渐沉。

我低头,看着昏暗中**的自己,想着他的目光,脸颊顿时一热,讪讪的笑了,可是目光却是紧紧的盯着他。

他笑,一侧的唇角高高的挑起,眼眸中带了一丝迷样的色彩,在我紧迫的注视下缓缓的摇头,“没注意。不过,人家可不是女孩儿了!”他瞄了瞄我,笑得开怀。

“讨厌,我和你说正经的呢!”拧了他一把,我嗔道。

“宝贝,你今天精神很足!”他看着我良久,仿佛鉴定什么宝物一般,最后认真的点头说道。

“胤祯——”我拉长了话音,不自觉的噘起了嘴。

我只是想和他分享一个小秘密而已!

“好好,你说,为夫认真听。”他瞬时敛了笑容,认真的看着我。

看到他忽然正式的样子,唇边的话顿时咽了进去,一时倒说不出来了,只得狠狠的瞪着他,“我只是觉得她是一个有福的人。”出口的声音闷闷的,眼神埋怨。

他拍着我,歉然的笑了,“宝贝什么时候会看面相了,那也给我看看,我是不是一个有福的人?”

“当然了,你有豆腐啊!”我流气的摸了他一把,兀自笑得开怀,而后,神色蓦然一怔,笑容不禁僵在了脸上。

胤祯才要发作,待看到我的样子后,不觉得怔了下来,收起了玩闹。

“怎么了?”腰间蓦然一重。

我支起身,认真的描绘他的脸型,心里却有些空荡荡的,眼睛也渐渐酸涩,“胤祯,你的未来,不论是荣宠还是没落,一直都会有一个人陪着你,坚定的守着你。”

明年,就是四十七年,紫禁城也要变天了!他们的未来会如何,我却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决不会好过!

我终将要看着他们演绎历史,无能为力。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你快乐,永远的陪着你,不论你是皇子,还是……

沉静的气氛有些诡异,他几次想开口,都停了下来,深思的眼眸看着我,光彩变幻。

唇角有丝僵硬,我深深的吸气,缓缓一笑,拿起相缠的头发搔他的脸。他抬眸,看着头发,不禁笑出了声。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痴痴的声音,痴痴的眼眸,望着我,唇角渐渐扬起。

我笑,趴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夫妻情深,结发为凭,生生世世,不灭不泯。”

这句话,不知怎样就闯入了脑海,说出后,我就怔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

“生生世世吗?”腰间紧紧的,周围的空气迅速的上升。

生生世世吗?

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低眸,瞧着他认真的样子,我悠悠的笑了,“我考虑看看吧!”

眼底一片促狭,掩盖在滑落的长发下,“胤祯,刚刚你说,答应我的事情,便一定会做到?”

他迟疑,微微点头。

“那从现在起,你不要动,好不好?”拉下环在腰间的双手,我按着他的手腕,压低了声音魅惑的说道。

他蹙眉,不解的看着我,似乎想要弄清楚我的目的,久久,才谨慎的,略一点头。

我顿时笑开,“这是你说的哦,记住!”附在他耳旁,我温声细语的说,却难掩一丝兴奋。

透过紧贴的身体,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微微轻颤。

唇角越扬越高,绵细的吻落在他的脖颈上,顺着脉搏的跳动,慢慢滑着。喘息越渐沉重,他眼底漆黑,喉结不住的滑动。

“月……儿,该休息了。”沙哑的嗓音,在深夜中有一丝特别的迷醉。

“嗯。”我轻应,动作却愈加大胆。

掌下的手腕微动,却被我死死的压住,我轻挑着眉眼,以舌轻描他的唇型。

他仰头轻探,我却倏然离开,瞧着他早已布满情欲的眼眸,微笑着摇头。

“你答应我的。”幸灾乐祸的声音里,含着莫名的甜蜜。

“你是故意的!”久久,他才压下喘息,略显沉重的说,胸膛早已一片起伏,呼吸不稳。

我笑,而后,缓缓的,再次印上他的唇!

……

……

“啊——你食言唔——”

娇笑声伴着浓重的呼吸声,倏然传出,继而转化为声声低吟。

夜空中的弯月渐渐隐退,消逝在云朵之中,只留下一轮淡淡的光晕。

快到六月的天气,暑气越来越重,人也越来越乏了。

“主子?”

我睁眼,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身影,唇角微动,却没有开口。

“主子,要是累了,咱们回府休息吧!”微雨的声音低低的。

我打着呵欠坐起身,轻轻的揉着太阳穴,看着桌上的账簿微微蹙眉。本来想着今天可以看完了,没成想睡了一觉,账簿却没翻几页。

掏出怀里的怀表看了看,才下午两点多,这个时候回去,胤祯也不在府上。

“主子,要回去了吗?奴婢这就去备车。”看我起身,微雨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等一下,我们到四贝勒府去吧,晚些再回去。”我出声吩咐,将未看完的账簿别上书签,放于暗格之内。

前两日进宫请安,德妃说四福晋中了暑气,这几天身子不怎么爽利,我一直想去,却忙着处理帐务,没得出空儿来。

从后门离开盈月楼,我先到美食坊包了些爽口的糕点,才坐在马车上缓缓朝着四贝勒府前进。

“奴才给十四福晋请安。”才下马车,门口的门房便赶忙出来跪地请安。

“起来吧。”我摆手,缓步朝着门内走去,听到消息的管家已然迎了出来,见礼过后便命丫鬟带着我朝四福晋的院子走去。

许久不来,四爷府上仍是这般,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严谨,让人打进门起,便萧然起敬。我瞧着两旁的树木花草,慢慢的踱着步子。

“你们福晋的身子好些没有?”打量着一旁颇为伶俐的丫头,我温声开口。

小丫鬟有些小心的看着我,忙不迭的点头,“福晋昨儿个已经好了很多了,只是没有什么食欲。”

谈话间,已然来到院落门口,一番通报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了出来。

“澜熹见过十四福晋。”

“别,”我略一弯身,一把扶住她的手臂,“这儿又没有外人,别这么见外。”我向后看了一眼,刚刚领路的小丫鬟已经退下,只有微雨一人在身后守着,“四嫂呢?”

澜熹微怔,而后想到了什么,犹豫的开口:“福晋刚才才歇下,您……”

“既然四嫂睡了,那我就不打扰了,不如你陪我聊聊天吧。”我拉着她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这……可是,十四福晋——”

“叫我凌月便好,我不习惯那些称谓。”

澜熹微讶,随即涩然的笑了,明亮的眼眸弯成了线,久久的盯着我,却没有开口。

我任由她看着,也不甚在意,可是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的瞄着她,对这位未来乾隆的妈妈很是好奇。

行走间,已然来到了花园,花团锦簇,美不胜数,我看了眼一旁的凉亭,拉着她走了过去。

“还没有出阁前,我就听说过你。”她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夹着一丝胆怯。

我挑眉,坐在石椅上,单手托腮认真的看着她。

“完颜府的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进宫后更是得到皇上的赏识。我以前一直在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居然能……”她忽然捂嘴,小心的看着我。

“现在看到了,我不过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嘛!那些都只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的。”

“可是,你真的和我们不一样的。那日我和福晋去赴宴,就曾小心的观察你,你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从容,不知不觉间就吸引了别人的目光。”她抬头,着急的说,好似对我刚才的话很不赞同。

我沉沉的凝视她,想要透过她的眼眸望进她的心底,然而,她青涩的面孔下,只有着温弱的性格。

“澜熹,从容和自信,不是别人赋予的,而是我们自己要培养的。你首先要相信自己,不要看低自己。”莞尔一笑,我握着她纤细的手,重重按了一下。

“奴婢给四贝勒请安,四贝勒吉祥。”

微雨的声音忽然传来,澜熹倏地起身,朝着稳步走来的四爷行礼问安。我淡笑着看他,娉然起身,微微福身,“凌月给四哥请安。”

一袭青色衣衫,沉稳的面容下,猜不出情绪,瞧了我半响后,他才缓缓开口,“弟妹多礼了。澜熹,你先下去吧。”

“是。”她轻柔的开口,低着头快速的离去。

瞧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我幽声叹息。

“见到我就只剩叹气了?”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倏然抬眸,望进一汪深潭之中。

“四哥说的哪里话,我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

“你……这两年过得还好吧?”他开口,深思了良久,才迟缓的问出。

“你说呢?”瞧了瞧他,我随意的坐下,唇角噙着淡淡的笑。

“看来我是白操心了,我早就该想到,以你的性子,无论到哪儿,都亏待不了自己。”他起身,凭栏远眺。

午后的阳光,直直的射下,花园中的参天大树,遮挡了部分的阳光,斑驳洒下,铺在他淡青色的身影上,静静的,仿佛融入了画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