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舞清风(清宫)

精心试探

“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心情不爽仍要任劳任怨的工作,不但工钱低,还没有地位,为什么,为什么?”为了防止别人听懂我的嘟囔,我特意用意大利语发泄心中的郁闷,反正他们也听不懂。

“凌月,你一个人在那儿嘟嘟囔囔说什么呢?”红梅走到我身边,担心的看着我。

“没有,以前在家养成的坏毛病,喜欢一边干活一边嘟囔,呵呵,你别在意。”我梳洗完毕,吐吐舌头,抱歉的冲着她笑。

“只要别让有心人听到就好,不然该说你不懂规矩了。”

“我的好姐姐,我知道了。这儿不就咱俩嘛,我才放松的。”

拿起桌上的点心,就着温开水,我开始享用我的早点。宫里的食物味道还不错,这是来到这里后我比较满意的地方了,最起码可以喂好自己的嘴巴。

“凌月姑娘在么?”高全儿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我赶忙起身,拍拍衣服上前。

“高公公,我在。什么事儿劳您跑这趟儿啊?”打开门,高全儿正站在门口,看着我不住的笑,弄得我糊里糊涂的。

让这个大管事儿的找,我心里还真有些犯嘀咕。

“万岁爷决定过些日子巡幸塞外,娘娘让你到库房清点些东西,这是名册,你一会儿就直接过去吧,今儿就不用到跟前儿伺候着了。”

“麻烦公公了,我知道了。”接过名册,看着高全儿的身影消失,却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

拜我的专业所赐,我的第六感可是非常准确,踏出门外,左右看看,才注意到拐角边上站着的娉婷身影,只是眼神不够和谐,有些怨毒。

“哼,神气什么?”若含不屑的看了看我,哼了一声转头走开。

这女人有病啊,每次见到我不是哼一声,便是死死的盯着我不放,好像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她要是真这么讨厌我,就找一天单挑,只用眼神较量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少块肉?

“凌月,别理她。她啊,这些天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姐妹了,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除了娘娘谁都不放在眼里,真不知道,十四阿哥怎么会看上她这种人,除了脸蛋一无是处。”红梅碰了碰我,安慰道。

“物以类聚呗!”什么人交什么朋友,他们两个正好凑对,一个是霸道别扭的小P孩,一个是空有脸蛋的泼妇。

红梅一愣,扑哧笑出声,埋怨的看了我一眼,“我到前面去了。”

“嗯。”打发了她后,我随便的收拾了桌面,拿着笔墨朝着库房出发。

自从那天胤祥走后,我心里总是惴惴的,心情也受到极大的影响。连德妃仿佛都感觉到了,看我的眼光里带着探寻。今天可以和一堆物件做伴总好过面对一群居心叵测的人吧?

口中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想到什么时没准唱个两句。环顾着一屋子的古董,或家具,或瓷器,或玉器。

刚进门那会儿,我足足站在门外五分钟,最后还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小心翼翼的踏进屋里,并且把裙子的下摆都系在一起,生怕一个转身或是擦身就摔碎了格子上的古董。

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宝贝啊!想当初我疯狂周游于各国历史博物馆时,看着橱窗里的古董不知唉声叹气了多久。明明是我们国家的宝贝,却放在他国的博物馆里,真是越想越气。

你说康熙你在这儿神气个什么劲儿,两百多年后不照样清朝消失了么?还签了一堆丧权辱国的条约!

踏进里间,我左手拿着名册,右手执笔,仔细的盘点着上面的物件,不敢有一丝马虎。这个工作倒是不错,有朝一日回到现代,也许还能鉴定清朝的文物呢?!

咦,那是——

我三步并两步,走到墙边,摸着立在那里的橱柜,看着上面雕刻的镂空花纹,凑近了面孔细细的研究。记得以前在南方和师傅学习雕刻时,他曾经给我讲过很多木材的知识,虽然有些马虎,但还是记得一二的。

“这好像是紫檀木吧?”我自言自语,指尖描绘着上面的花纹。

“你倒是有些见识!”身后有人说道。

“当然了,我是谁呀!我告诉你,这紫檀木是世界上最名贵的木材之一,主要产于南北回归线之间的热带、亚热带地区,我国广东、云南等地有少量出产。其木质坚硬,体重,入水即沉,没有疤痕,呈紫黑色。紫檀木生长缓慢,非数百年不能成材,故极珍贵。紫檀木的纹理纤细浮动,变化无穷,其色调深沉,显得稳重、大方、美观。《博物要览》称:‘新者色红,旧者色紫,有蟹爪纹,新者以水浸之,可染物。’我国古代使用紫檀木制作器物历史悠久,东汉末年已见于记载,唐代宫廷中亦有使用紫檀木的记载。至明代,紫檀木更是受到皇家的宠爱。清代,紫檀木大量进入宫廷中,为内务府造办处用于制作清宫家具及文玩之器的必备材料,同时一些富商大贾之家也多使用名贵的紫檀木制造家具及生活用品。”我一口气将在故宫网站上看到的介绍说了出来,得意的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等等……声音的来源……屋内还有人……

“啊——”

“你——”

“啊——”

猛然回身,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屋内有人,脚步便不自觉地后退,好巧不巧的胳膊正好碰到一个青花瓷器。

眼看着那个花瓶就要在我的手下化为碎片,我赶忙扑倒,抱住了瓶子,而它,则狠狠的砸在我的心口,泪水瞬间滚落。

太惊险了,太刺激了!

看着手中完好的花瓶,我连连感慨,原来自己还有做武打演员的潜质,看我刚才那飞扑,再看我的侧翻,不愧是高手啊!

“啪啪啪……”巴掌声清脆的传来,我才放松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好身手,佩服。”

这声音,四爷!

“你干吗突然出声啊,吓死我了。还好花瓶没事儿,不然我就死翘翘了。”原本郁结的心情,加上严重的惊吓和疼痛,眼角顿时湿濡。我赶忙将花瓶摆回原地,来到外间,幸好这里没有什么易碎物。

“怎么哭了?”四爷看到我的脸,明显一怔,脸色有些不自然。

“不被你吓哭也被花瓶砸哭了!”捂着心口,那里仍然隐隐作疼,我随便的找张椅子坐了下来,擦了擦眼角的湿濡,恨恨的看着他。

“看来十三弟说的没错,你是一点也不怕我。呵……”他看了我许久,摇头走到我身旁,一掀衣襟,坐了下来。

“哼,我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我只是把你当作那日聚仙楼的四哥而已。还是,四爷觉得我不配这么称呼您?”我自嘲的问,抬头直视他的眼眸,不愿错过他的一丝表情。

“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不管你是夏盈盈还是完颜凌月,我只问你,接近胤祥的目的是什么?”他倏然捏着我的下巴,逼迫我仰头。

“别用哄十三弟的那套说辞给我,那日在茶楼你就已经知道我们的身分了,不是么?或许,你是有备而来的?”他的目光顿时阴鸷,狠戾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看着他此时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了玩笑的心态。

“四哥,你……确定你喜欢的是女人,而不是你的十三弟?咝——”猛然吸气,他下手真狠啊,我感觉下巴的骨头有粉碎的趋势,想要扭头抗拒,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别耍花招,要让一个人在宫里消失,太容易不过了。”

“轻点,很疼!”忍不住伸手拍打他,却被他反手制住。

大意失荆州啊,现在好了,动弹不得。

“想吻我就直说,不必摆出如此高难度的姿势吧?还是四爷您有什么特殊癖好?”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我仍然不知死活的挑战他的极限。

“你——”他猛地吸气,手上加重了力道,脸庞却更加欺近我,我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他的呼吸拂在面颊。

“这就是你的目的,利用胤祥接近我?”

啊?不是吧?他也太自觉了,给空儿就钻!

“呵呵,不要误会,我对您可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即使我有那贼心也没有贼胆儿!”和雍正谈恋爱,我想都没想过。不过对于雍正这个人,根据我从史书上看来的资料以及网上所查,我还是比较佩服的。

周围的温度直线下降,空气仿佛都已凝结,呼吸有些不顺畅。想要逃避他的钳制,却发现根本动不了,只能无力的咳嗽两声。

“还是不说么?”耳边传来他温柔的低喃声,身体顿时一僵,任由他温热的呼吸撩拨我波动的心弦。

“招、招,我招还不行么?”重重的咳嗽几声,他终于放开了我。

居然用美男计,算他狠!我可是抵御不了男色的**,看到帅哥就想捕捉完美的画面。

“没错,那日在聚仙楼时,听到你们的称呼,我心下就有些明了,直到您说出名讳,才更加肯定了我心底的猜疑。”我站在他面前,噼里啪啦的开说,而他则舒服的靠在椅子上,目光不移的盯着我,在看到我下摆的衣襟时,眉头复又皱起。

“四爷,十三曾经说过我来京城是想找一个人吧?”

“不错。”

“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名字,但是你要保证,绝不外泄!”我劳劳盯着他的眼睛,他轻撇嘴叫,微微点头。

“那个人出生于康熙二十五年十月初一,乃当今圣上第十三子,爱新觉罗胤祥。”我一字一顿,起先他还悬疑的蹙眉,当听到后来时猛地起身,想要扣住我。

你以为我的功夫是白练的么,轻轻一个侧身,便闪到他的身后,连忙伸手示意:“四爷,不要激动,你听我把话说完!”

要不你老爹说你喜怒不定,还真是简明扼要,字字扣在点儿上!

“说——”四爷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面色凝重。

“四爷,我不管你是否相信,但是我真的是为胤祥而来的。以前常听别人提起他,说他诗文翰墨,皆工敏清新,精于骑射,发必命中,所以就有了结识之心。我的目的很单纯,只是想和他做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么?为什么这些日子他的不闻不问我会如此辛酸,看着他有些冷漠淡然地面孔,心底便会隐隐的抽痛。

四爷看着我,脸上挂着嘲讽之色。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你?”

“我从没指望你们会相信我,我就是我,不会因别人的意志而转移我的思想。您相信,我们可以谈笑风生,品美酒,论英雄;您不相信,大可以让我消失,我相信您的能耐。一个区区的宫女,怎可能逃脱得了您的五指山?但是,请一定不要把我归类于奸细、卧底之类的,那对我是一种人格上的侮辱,再说我也没有那劳神子时间为他人服务。放眼大清,让我折服而真心为他服务的人,没有一个人,NoOne!”

无暇顾及他的表情,我赶忙坐下,心口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疼,即使是呼吸仿佛都让我难以忍受。

“很疼?”他的声音有些不真实,似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

“废话,砸你你试试。”别怪我口气不好,心情不爽到巅峰时,我就不相信谁能对着罪魁祸首和颜悦色?

时间仿佛冻结了,我们谁也没有再开口。他站在窗旁,仰望着天空。

凝望他的背影,任午后的阳光洒在宁静的房间;古朴的房间散发着淡淡的檀木的味道,和谐而平静。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闷闷的,在转头看向我的刹那,眼神里闪过迷茫与疑惑。

“在我们那里,有一句名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很高兴我们达成共识。”我边走边说,在离他一步之远时,伸出了右手。

他看了看我,微微的笑了,眼底一片暖色。

他的手不同于胤祥,是真的很凉,冰冷通过神经刺到心底,即使在炎炎夏日里。

“把裙摆放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