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不识

第29章

金燕徊的到来让整场宴会的气氛到达了顶点,一曲舞毕,整座大厅瞬间寂静,而后爆发出了一阵叫好声,在众人灼热的眼神中,金燕徊微微一笑,莲步轻移向前走去,众多目光随之移动,眼睛里都闪烁着暧昧的光。

随着金燕徊的靠近,叶时雨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身体不由自主地有些紧绷。

他紧张了。

金燕徊上来要干嘛,但若真的别有目的,也不应该会选在这个众目睽睽的时候动手,他想了想,向前半步,微微侧身挡在了高靖南前面,将其遮住了一半。

可下一瞬,一只手放在他手臂上,将他推开后轻轻向后一拉,叶时雨又被高靖南挡在了身后。

金燕徊迎着高靖南玩味的眼神款款而至,跪在旁边替他斟了杯酒,

“殿下请用。”

高靖南接过杯子的同时,金燕徊用纤弱无骨的指尖轻轻地刮了一下他的指背,可高靖南好似没有发觉似的,神色如常地将酒饮尽,金燕徊一笑,便又斟满。

这一幕看起来很和谐,宾客们的注意力也都逐渐转移,叶时雨本是紧盯着金燕徊,但见她衣着单薄,身上也藏不了什么凶器,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来敬酒一般。

“谁准你来的。”高靖南声音低沉,能听出些不悦。

“可殿下也没说小女不能出金雀台呀。”金燕徊始终淡笑着,“殿下既然不来,那小女只好自己来了,虽不指望能成为殿下的身边人儿,但只要能侍奉左右便是心满意足了。”

身边人儿这几个字,她咬得重,还轻轻抬眸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叶时雨,高靖南眉尾轻挑,勾起了她的下巴,俯身靠近,

“这么想爬上本王的床吗?”

“这是小女唯一的出路,自然是想。”金燕徊柔柔糯糯地,带着丝哀怨,“可殿下心如坚铁,小女这才斗胆一试。”

叶时雨看出来了,金燕徊此次来应真是想来接近高靖南的,只是他也没看出高靖南究竟是什么意思,似乎有不满?但也没拒绝金燕徊一直敬起的酒。

高靖南靠着椅背上,看着前方目光已有些迷离,自宴会开始起,便不断地有人前来敬酒,此刻又喝了这么多,叶时雨弯下腰附耳道,

“殿下,可还好?”

见高靖南要起身,叶时雨赶紧搀扶着,却被他突然歪过来的重量压得差点摔倒,连一旁的金燕徊也吓了一跳,手刚伸过去,却被一个拂袖甩开。

金燕徊的手僵在半空,紧抿嘴唇的委屈模样连旁人都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但见高靖南起身要走,众人纷纷起身拜送,金燕徊迟疑了一下,也打算跟着,可没走几步却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她抬起头,眼前的竟是萧念亭。

“他醉了。”

金燕徊低声道,可萧念亭并未让步,

“那是你以为的。”

金燕徊一愣,望着那个摇摇晃晃,脚步虚浮的身影,面上浮起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以叶时雨的身板,搀扶着烂醉的高靖南十分吃力,他几次都差点失去平衡,却又在濒临摔倒的瞬间,高靖南恰巧向另一边歪去,硬生生给拉了回来。

这一路上不断有想来趁机献媚之人,但高靖南手劲儿颇大,将来人一把甩开,最终两个人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寝房。

叶时雨将高靖南扶到床边,替他除去外衣和头冠,又将靴袜脱掉,

“殿下稍等,奴才去给您擦把脸。”

说着他便准备去起身,可人还未站起,突然觉得手臂一紧,整个人天旋地转一般被拽了起来,等叶时雨反应过来,人已躺在高靖南的**,而他正撑着手臂在他的上方,随即,叶时雨看到了一双被酒浸过的,泛着猩红之色的眼睛。

他完全呆住了,即便他再玲珑心思,也不知高靖南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努力用呼吸平复着几乎快跳出嗓子的心跳,试探地颤声问道,

“殿下……您醉了?”

高靖南并未回答他,可同样微颤的身体似乎是在极力克制些什么,灼热的气息越靠越近,几乎已经能感到他充满酒气的呼吸扑在脸上。

叶时雨惊惧不已,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却仍猜不出这是怎么回事,大约是醉得狠了吧,

“殿下,奴才去给您端碗醒酒汤吧。”轻声说着,叶时雨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企图从高靖南的身下钻出来,可肩上忽然一沉,一双大手死死地按在了上面,叶时雨动弹不得地瞪大了双眼,眼看着高靖南低下头向他逼近,叶时雨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他顾不得眼前是什么宁王,什么二殿下,他用手死死抵住了高靖南的肩膀,奋力挣扎起来。

“殿下……您喝醉了,快醒醒!”

这点力气用在高靖南身上如同搔痒,根本无法撼动他如磐石般的身体,高靖南只是用膝盖一压,两条乱踢的腿便被压制住,动弹不得。

叶时雨大骇,他再看向高靖南,他双眼布满血丝,眼神就仿佛一只饥饿的猛兽,即刻就要将他拆吃入腹一般。

一边肩上忽然一轻,高靖南将一只手抬了起来,就在叶时雨以为他终于清醒过来而松了口气之际,肩上突然一凉,领口被用力扯开,皮肤就这样暴露在了微凉的空气之中。

黑色的线绳弯曲在净白无暇的肌肤之上,这让高靖南下腹一紧,一滴汗水从他的颊边蜿蜒而下,在下颌角随着身体的颤抖晃了几晃,滴落在玉桥般的锁骨上,顺势滑进了肩窝,留下一条淡淡的水痕。

高靖南盯着那痕迹,像是无法自控一般,突然俯身轻轻舔舐了一下,这一下让叶时雨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仿佛被雷击中般弹起,也不顾被压制的身体会被扭曲到受伤,疯狂地挣扎起来,

“放开……放开我!”

似乎没料到他竟能挣扎到如此激烈,高靖南一时脱了手,感觉到没了桎梏,叶时雨翻身便要滚下床去,可还没等挨到床边,一个巨大的力量再次将他扯了回去。

力量的悬殊根本无法被打破,绝望在这一刻笼罩了叶时雨,他万念俱灰般地看进高靖南眼中,

“别……”

犹如一只小兽发出最后的悲鸣,明知道无用,却仍试图乞求怜悯,似乎是不敢再看,叶时雨紧紧闭上了双眼,就好似又回到了那间如何哭喊也逃不出的房间,浑身剧烈地战栗着,连呼吸都已凌乱,在喉间鸣啸。

可接下来却没了动作,他以为的事情并没有继续,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着,叶时雨慢慢睁开双眼,却见高靖南的双眸已褪去了刚才嗜血的占有欲,蒙上了一层迷离之色。

叶时雨试探着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只见高靖南顺势便倒在一旁,呼吸逐渐均匀,竟是睡了。

叶时雨愣怔了片刻,这才如梦初醒般从**跳了起来,几乎是夺门而出。

门合上的瞬间,看似熟睡的高靖南蓦然睁开了双眼,这双眼根本不含一丝醉意,死死盯着那扇已经紧闭的门,像是要将其划开一般。

他明明是想趁机试探金燕徊,却在起身靠在叶时雨身上的瞬间改变了主意,或许是酒在作祟,在那一刹那他发现自己想触碰他的欲望竟如此强烈,强烈到不管不顾。

明知他根本逃不出自己的禁锢,可那一刻他心软了,或许从内心深处,他所希冀的……

便不仅仅是占有。

逃回房间的叶时雨将房门紧锁,躲进了床的最角落里,一双眼睛紧盯着房门,生怕再有任何动静,他心中纷乱如麻,就连在落日关那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都不似今日般恐惧。

高靖南为何会对他做出这般举动,难道真的是因为醉了吗,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刚才肌肤上那一下的触感,让他突然一股恶寒从脊背升起,他伸出手狠狠擦拭着,突然衣服里一个东西刺了他一下。

叶时雨一愣,这才想起藏在衣服里的那封信,叠起的信封有些尖利的一角随着他的动作划过了胸口。

他赶紧将信取出,信封已经在刚才的挣扎中被揉皱,边角处甚至已经有些残破,他颤着手将信打开,可让他极失望的是,这信封中竟空无一物,没有只字片语。

叶时雨难以置信地看着,难道如此大费周章,就交给他了一个空信封吗,

会是谁……?腰子—

可他现在已经没了细细思考的能力,直接将信封扔在一边,双目失神地看着前方,可余光中,却好似有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叶时雨缓缓低下头,竟发现床褥上,一粒金黄的,小小的桂花正静静躺在上面。

叶时雨难以置信地用指尖小心地捏起,将其放在了掌心,这粒桂花应是离开枝头太久了,已经完全干枯,凑在鼻尖上也几乎闻不出任何味道。

为何会有桂花……?他这里并无桂树,这花又从何而来?!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叶时雨将信封拿回来,迫不及待地将其撕开,果不其然,七八粒细小的花朵从里面滑落下来,叶时雨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突然明白了,明白了这是谁寄来的信!

他仔细地将每一粒花都捡起,放在手心里细细看着,泪珠再也无法抑制地滚落而下,刚才那般情景,他都没有落泪,可现在这几朵焦枯的,已经失去香气的花朵却让他泣不成声。

门外暗处,一个身影被里面突然而起的哭泣声定在了原地,似是轻叹一声,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