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情迷

22艾莲娜

早晨我幸福的醒来,迎接第一个美妙的返乡之日,佣人们帮我打扫出房间,我舒适的躺在城堡的一间大屋中,品味着身在家里的感觉。

忽然,我感到脚下有些异样,一些冰冰的东西跟我的双脚亲密接触着,不好的预感粉碎了这个早晨的和睦气氛。我尖叫着一跃而起,被罩飞到地上,那些可恶的象征邪恶的东西正在我**缓慢悠然的爬行。

一二三,三条蛇,活蹦乱跳的蛇,我的脸涨得通红,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恶作剧。

一双小手掀开床尾垂落的幔帐,艾莲娜洋洋自得的站在那里,“噢,我以为你会喜欢我的宠物们,它们不仅可以用作菜,还可以快速的叫醒一个贪睡的懒虫!”她嘻嘻笑起来。

等我穿戴好,爱莲娜又不见了踪影,整个城堡都找不到她,我想这和昨天的情形相同,她又溜出城堡和那群佃农的小孩儿们玩耍了,他们组成一支强盗团伙玩起沿路打劫的游戏,安东尼则告诉我爱莲娜是附近所有孩子的领袖,他们要在清晨到田里去打田鼠。

我找到莫瑞,他因为腿脚不灵便而依旧坐在壁炉前的椅子上,他告诉我自从他去年夏天中过一次风后,行动起来就很不方便黑客。

“我感到非常遗憾,如果我肯听从你的劝告,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悲惨的事了。”

“事情都过去了,我的小姐,重要的是你已经回来了。”他慈爱的摸摸我的头,“我想你已经见到她了?”

“爱莲娜?”我叹了口气,“是的,她是第一个从小路上‘迎接’我的人,我简直不敢相信她是我生的,我以为我生了一个男孩儿。”

莫瑞笑起来,“她的确像个男孩儿,可是别太苛责她,我的小姐,她和你小的时候一样好动,且好胜心强烈,什么有趣的事都不肯放过……”

“但莫瑞,看在上帝的份上,她那套叫骂人的词汇实在叫我大开眼界,她还拿着武器攻击我,老天,那不是孩子们玩的玩具,是一把真正锋利的武器,你该看看她那危险的架势,如果她真的杀死一个人我都不会感到吃惊

。”

“你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爱莲娜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我不相信她会作出伤害别人的事……”

“噢,活泼可爱?”我讥诮的重复着。

莫瑞吞咽一下,为难的说:“我以为你会很想见到自己的孩子。”

“我的确想,可我不能忍受她变坏,伯爵究竟是怎么教导她的?”我把谴责的话锋指向弗雷安。

莫瑞的颜色变了变,“你见过他了吗?你的哥哥,他很少来这里。”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如果你曾没有机会想这件事,现在则可以好好想想了。”莫瑞苦涩的告诉我:“在你离开后,这里改变了许多,你会看到史伯利不像以前那么繁荣了。他不喜欢再到这儿来……”

“是的,他是个骄傲的男人,不能容忍这里发生的丑陋的事。”

“不,孩子,你的想法还是那么固执。”莫瑞不赞同的摇摇头,“你要知道他是你的哥哥,他爱你,除去名誉,他不能承受你的死带给他的打击,自从老伯爵夫妇相继离世,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你不能想象他失去最后一个手足而产生的绝望。”

我愣了好半晌,莫瑞的话在我的脑海中重复了好几遍,我想着,会吗?在蒙特福德他看起来好的不能再好,他四肢健全,身体健康,往日的风采不仅没有半分受损甚至更加突出。我把我在被伊莎胁迫逃亡的路上遇见他的事告诉了莫瑞,但没有对他说那个大胆而羞耻的夜晚,他默默听着我的诉说,我从他的眼神中分辨出几许深深地感动和渴望,他渴望见到他,见到他的领主,伯爵。

“没有我,他可以活得很好,我怀疑那会有什么改变。”我带着一份怨恨的形容自己的处境。

莫瑞深深地叹了口气,双眼泛红,我感觉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仿佛有什么难言之苦

。我走到他面前,跪下来,伸出双手捧住他置于膝上的手,帮助他停止颤抖,央求着说:“告诉我吧,把一切都告诉我,五年前,在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他抬起头,眼神伸向远方,嘴里则喃喃的道出一切他所能想到的:“……当我冒着风雨赶到那儿,你已经停止了呼吸,我见到他一手抱着一个浑身是血不住啼哭的婴儿,一手握着那染着血痕的剑,我吓得几乎失去知觉,我知道最可怕的事发生了,你像你的母亲那样因生产而死,林赛家的两个女人都遭遇了同样的诅咒。

他把那个孩子交给我,我必须逼迫自己回转意识,照顾那个可怜的才出生就失去母亲的孩子,可我却不住的回头看。他不许任何人接近你,只有他自己,他坐在床前把他最重要的妹妹的尸体抱在怀里,他紧贴着你的额头,我听到他低声念诵着祈祷文,他把牧师也赶走了,亲自为死去的亲人祈祷最卧美人膝。

他在那所林赛家族兴建的修道院建了一座地下墓室,最初的几天,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墓室里,那可怕的神情任谁也不敢接近他。就这么过了好几天,他不吃不喝,我以为他要陪葬自己,幸好没有更多悲惨的事发生。等他从那里出来,我从未见过那么糟糕可怕的样子,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衣服也松垮着,像个被关在牢里的战俘。他接过我手里的孩子,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踢动双腿哭喊着要奶吃的婴儿,他的外表虽狼狈,但那张坚硬的脸上依旧未显露分毫的丧气。他抚摸着婴儿的脸说:‘爱莲娜,她是我的女儿,从今天开始她和这修道院一点瓜葛也没有。’”

“他是为了挽回我的名誉。”我插入道。

“我想他是为了更好的保护那个孩子,多亏了爱莲娜,她撕破喉咙的大哭,不断的哭,谁来照顾她都不停止,除了伯爵,他必须在她醒来把她抱在怀中,用手指沾着羊奶给她吮吸,只有那样她才停止哭叫。她似乎只认同自己的亲人,她完全不像个早产儿,那么有精神,幸好她为找奶吃吵闹不休,我们的生活都必须以她为中心,这使得他一时没有办法展开他迫不及待的行动。”

“行动?”我愕然的重复。

“是复仇,他要向那晚袭击你的埃卡什那一伙儿人复仇,在他关在墓室里的那五天中,他规划好一切,等他从地狱归来,他迫不及待的要令那些仇敌付出代价。可是他独独没有料想到我们还有爱莲娜,他的小外甥女需要他,即使他武装好自己浑身杀气的准备跨上马讨伐敌人,她也不肯离开他的怀抱,他只有卸下盔甲好好的哄她。小娃儿拖住了他的脚步,要一个大男人不眠不休的照顾一个小婴儿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你知道,他一个不慎可能就弄断新生婴儿那柔软的骨头

。”

“我的确不能想象,他做到了?”我抽了口气。

“他极有耐心,我们都没想到他会几小时一动不动的陪着婴儿,让她睡在自己的臂弯中,起初我很担心再发生不幸,奶妈也不赞同由伯爵来看护孩子,可爱莲娜只认他,他也把这认同感当成自己的责任。爱莲娜小姐出生的时候十分瘦弱,我们都害怕她活不了,可不过半年她已经完全长成一个胖小子,感谢上帝,这个在灾难中降生的孩子真的是由天使送来的,这全新的生命驱散了死亡的阴影和报复的仇恨。”

“后来呢?他没有再向袭击我的人复仇?”我紧张的问。

“不,埃卡什逃走了,逃到边界去,爱莲娜使他的复仇心不再那么强烈,按照他刚离开修道院时的样子,他是要恨不得生啖敌人血肉的,他只是派人送信过去,告诉埃卡什伯爵再度踏上法鲁昂土地的日子就是他的死期。”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当时的日子一定是惊心动魄的,很抱歉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可爱莲娜又为什么变成这样?她像个完全没人管教的孩子!”

“那只是她天性顽皮的一面,我的小姐,今天晚上我保证她会梳洗干净衣装整洁的坐在餐桌旁,你会看到她完全遵守一切礼仪,虽然她的顽劣胜过自己的母亲,但她的优雅举止也绝对做得比她的母亲好。”

我的脸红了,不能相信的反驳他:“你让我相信她是个两面派?”

“她是个聪明的小孩儿。”莫瑞吃吃的笑着说。

稍后,便证明了他所说的话,晚餐时我果然看到艾莲娜乖乖的坐在餐桌旁,她已经洗掉一身污泥,露出雪白光滑的皮肤,配上那梳得整齐发亮的发辫,她真的像只纯洁的小天鹅,和树上的野孩子判若两人。我瞠目结舌的望着这一幕,她用餐具的动作熟练自如,对付任何食物都极为有技巧,她使我想起自己小时候因觉得使用切肉刀太费力而直接用手抓食物吃的样子。

我坐在她对面时,她措辞优雅的吩咐女侍为她取甜酒和毛巾,然后趁别人不注意时用一根手指拉开嘴角对我龇牙咧嘴。

我感觉哭笑不得,看来正像莫瑞说的,她有自己的一套人生哲学,起初我认为她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面目,但很快发现并不对我的天网老婆

。她是个内心纯净的孩子,讨厌大人们的伪装,至于她自己,这截然不同的两副面孔恰恰是显露了她的真性情。当她率领孩子们出去玩时,绝不穿淑女的裙子,也不会保持干净而让别人行动拘谨,她像个真正的佃农的小男孩儿那样全身心地投入进男孩子们的恶作剧中,他们在一起玩最野蛮的游戏,每个孩子都视她为一份子,而我小的时候没有佣人看护则根本不敢走出城堡,我不止一次的听到安东尼述说艾莲娜的‘英雄事迹’,她似乎把每一个人都征服了。

当她回到城堡里则恢复大小姐身份,仪容整齐举止合宜,她似乎天生就知道因地制宜的表现自己,听莫瑞说在伯爵面前艾莲娜的行为更是无懈可击,这狡猾的小姑娘绝不会让别人抓住她的把柄。

看到她那双泛着计谋的眼睛,我感到自己很笨拙,我的童年和艾莲娜一比就相形失色,这小家伙五岁就漫山遍野的跑,还和男孩子打架,率领他们进行各种冒险,我在这个年龄一点成就也没有,那时候我还被弗雷安的几只大猎狗追得满城堡躲藏呢。我问过莫瑞,艾莲娜一点也不怕凶悍的动物,相反,她兴致勃勃的靠近他们,她甚至养了一只狼,老天,那比猎狗可厉害多了。

她一岁就学会了说话,发音清晰,谁教她的东西都能很快掌握,仿佛知道没有母亲可以呵护她,当她能顽强的站立起来时就意味着一种真正的独立了。她从不哭,莫瑞告诉我,三岁的时候伯爵把她放在身前的马鞍上,带着她和自己的骑士一起去打猎。莫瑞担心了一整天,但什么可怕的事都没发生,小家伙满脸脏污的回来,怀里抱着几只獾,这血腥的游戏丝毫没吓着她,反而让她兴奋得一晚上都在学狼嚎。

最近的事是在她五岁生日的时候伯爵送给她一匹小马驹,她装扮成骑士的样子入宫觐见女王,对着每个大人物装模作样的行礼,那股镇定自若的样子立即引起了女王的注意,那个好战且喜怒无常的“血腥玛丽”对她十分感兴趣,并赐给她“御前侍童”的称号,允许她跟着其他王公贵族参加女王陛下的秋季大狩猎。

由于艾莲娜始终做男孩儿打扮,所以大家都认为她是伯爵的私生子,她骑着自己的小马跟在伯爵的高头大马旁边,丝毫不怕那种混乱而嘈杂的场面,她还靠着猎狗的嗅觉找到狼窝里的小狼崽。

城堡里的儿童教养室一直闲置着,当有大人物来拜访,艾莲娜并不像其他小孩儿那样由保姆带着在儿童室玩耍,每次宴席她都参加。她坐在主桌上,伯爵的身旁,目睹聆听每次贵族们尔虞我诈、虚与委蛇、闪烁其词的交谈,无论是政治、阴谋、风流韵事……无疑都□裸的摆在她面前,没有任何屏障

我听得胆战心惊,当莫瑞描述那次狩猎的情景我的手心直冒汗,老天,那样危险的地方,任何一只流箭都可能射中我的女儿,还可能随时随地有被猎狗追得发狂的野兽反扑过来咬伤她。可是这些事又使我感到羡慕,艾莲娜五岁就博得了女王的青睐,而我却一步也没有踏出过法鲁昂的领土,我是不是太失败了?

一边听莫瑞诉说,一边回忆从前所作的事,我忽然发现自己充满了嫉妒,我曾认为自己很聪明,可那也许都是弗雷安强制安排我人生的功劳,如果他没有把我叫到他面前严厉的纠正我的笨嘴笨舌,我甚至连话都说不好,而艾莲娜则从不要人呵斥。

莫瑞告诉我,伯爵从没有对任何人这么满意过,每次他看到自己的领主脸上都是一幅流露着赞赏的样子,伯爵甚至有一次说,他的小女孩儿比他那群傻头傻脑的新骑士强上百倍,她若是个小子,他就会带小家伙上战场,并分给他一个小队的人指挥。

至于艾莲娜,她崇拜伯爵,她似乎知道伯爵并没有结婚,而一旦他未来结婚了就会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那对她无疑是种威胁。因此她十分努力的讨好他,把他视作自己的亲生父亲,我似乎能体会到她的那种心境。当我有一个呵护我的法定父亲,我只需要享受宠爱就可以了,甚至可以诅咒我的哥哥为恶魔,公然的反抗他,因为我永远不会被我的家族抛弃,因为我生就是姓林赛的,对这与生俱来的姓氏我并没有如同弗雷安一般的家族荣誉感,那致使我做出了玷污名誉的丑事。

我来到马厩,红羽毛已经不在了,莫瑞告诉我自从我走了后它就打不起精神,它因思念我而死战神魔经。我感到很哀伤,它是在我六岁的时候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从东方的商人那里买来的,它那红色的鬃毛像火焰一般美丽,红羽毛是我童年时最好的伙伴。

现在,我的马厩里住进了陌生的小家伙儿,那是赤棕色的小马,鬃毛不像红羽毛那般鲜艳,而是暗红色,我想它一定是红羽毛的后代。

正在我想要进入厩栏抚摸那匹小马时,艾莲娜忽然显了出来,“别碰我的小马!”她穿着骑马装,一幅咄咄逼人的姿态站在我身后。

“你的马?”我问道。

“那是父亲送给我的马,只有我能靠近它

。”她说着走过去把小马牵出来,亲密的抚摸它的脖颈,并且俯下头在马耳处密语。

“我想我可以骑另一匹马。”我说着,牵出一匹花青色的牝马,“要比一比吗?”我挑衅的对骑在小马上的小女孩儿说。

“好,如果你输了就滚出城堡。”艾莲娜轻蔑的说。

“如果你输了,就得乖乖听我的吩咐。”我的回答激起小女孩儿的怒气,她

扬起马鞭,对我喊道:“去安卢人聚集地,比谁先到酋长的帐篷。”

艾莲娜率先冲了出去,我微微一笑,想起那些四处流浪的安卢人的营地就在麦比斯山脚下的小河边,艾莲娜想要欺负我人生地不熟,可惜我在这里生活十六年了,没人比我更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我驾着马溜下山腰,在森林的小路上奔驰,途中经过溪流时,我从高处看到艾莲娜和它的小马正在休息,马儿在溪水中悠闲的饮水,看那幅样子艾莲娜是认定自己是赢家了。我牵着马从两块巨大的岩石缝隙中穿过,蛛网在我头顶上闪闪发光,蜥蜴趴在巨石顶一动不动的擎着脑袋。儿时我曾无数次穿过这道遮天蔽日的山中缝隙,它是通往湖对岸的捷径,可以在一个上午往返山的两侧,当然,只有我才知道这个秘密。

我很快就见到了当初邂逅弗雷安的那个小池塘,它还和往常一样宁静,我在这里不慌不忙的洗掉脸上的积土,这时艾莲娜已经被我甩到后面了。

中午我顺利的抵达小河边上的安卢族营地,炊烟已经升起,篝火边围坐着许多衣衫鲜艳且褴褛的人,小孩儿四处跑闹着不肯安静坐下来吃饭,有的艺人在一旁忘我的吹拉弹唱,另一边则是一个邋遢汉在殴打自己的妻子。安卢人的生活依旧是吵闹和生机勃勃的,他们和身为尼贝基人的吉尔妲同样因为土地沦落而必须外出谋生,但比起充满诡计的尼贝基人,安卢人更加乐天和随遇而安,他们经常从一处迁往另一处,随着季节更迭,往返而复,现在是秋天,他们从北方迁到这儿过冬。

我把马拴在一旁,左右一望,艾莲娜果然还没有到,我心满意足的坐在篝火边加入安卢人的群落,他们很好客,为答谢他们的盛情我通常会买他们的东西,或请安卢的老女巫占卜。

我问一个小男孩儿珊蒂是否还在这儿,他给我指了不远处的帐篷,我走进去,看到老女巫坐在破旧的木桌后,捏着一条蜥蜴的干尸念诵着什么

。我走上前,把手伸给她,她立刻接过来看也没看我一眼,因为她的眼睛早就瞎了。

她用如树根般的枯瘦手指抚摸我的手,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说:“你是瑞德的女儿,小蝴蝶!”

我深吸一口气,安卢人的确拥有魔法,就像口耳相传的那样,她失去眼睛却比常人看得更清晰,一下便道出了我的身份。正如她说的,瑞德是我父亲的名字,他曾带我来过这儿,女巫是他的好朋友,在父亲小时候曾救过被毒蛇咬伤的他,因此他允许安卢人在他的土地上寄居,别的领主则想尽办法驱赶他们。小蝴蝶是只有父亲才叫我的甜蜜称呼,据说那就是珊蒂给我取的,她不赞成“朱丽爱娜”这个严肃正式的贵族名字,在安卢族女孩儿的名字都是女巫通过占卜得来,据说那样会使孩子得到神的赐福噬龙帝。

“你有孩子了,一个小女孩儿……”珊蒂继续摸着我的手说:“噢……我看到了裂缝,通向死亡的深渊,你掉进去了,留下这个孩子……”

我睁大眼睛,面色苍白起来,“……你又爬上来了,死而复生,现在你是另外一个人,你的灵魂还是小蝴蝶,是瑞德的小蝴蝶!”

我噙着泪水把一切都告诉她,父亲去世后我曾经害怕女巫的魔法而不敢靠近这里,但现在我被她感动了,只有她能轻易看穿真相。

珊蒂仔细地听完一切,然后告诉我,那颗宝石通向我母亲的族人居住的地方,那是诸神脚下的一个天堂,我在那儿无忧无虑的生活了五年,可是悲伤和烦恼自我的心底滋生,这不洁的力量将我又带回了现实世界。

珊蒂把手放在我的额心处,朦胧中我仿佛见到了我死后所发生的事,一切正如莫瑞所说,只是我还看到那颗宝石的命运。弗雷安把我胸前染血的宝石扯掉,诅咒这颗无用的东西根本没有带来任何好处,他随手将它扔掉了,后来被人捡了起来,几经易手最后到了宝石商人手中,被克洛维买走戴在阿黛儿的身上,冥冥中仿佛有命运之神的牵引,或许是我曾经见过阿黛尔,总之,一切巧合促成了那件事,当那个可怜的傻女孩儿在同样的十七岁生日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通道被打开了,我又从天堂回到人间。

正当我还想看到更多事是,女巫仿佛觉察了我的心思,她的手快速的离开了我,纷乱的景象立即自我脑海中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我懊恼的说:“我想要知道那颗宝石在哪里,我把它丢了,我必须找到它

!”

珊蒂摇摇头,“诺德法兹已不在人世,他去了另一个地方,完成另一个使命,他已不属于你,你不可能找到他的。”

我听不懂她所说的话,她看出了我的烦恼,安慰我说:“从现在开始你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我的小公主,你必须相信自己依然是瑞德的小蝴蝶,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会的……”

我无可奈何的走出来,我根本不再是任何人的公主、小蝴蝶了,父亲已经死了,我也失去了贵族身份,我该怎么办呢?

当艾莲娜风尘仆仆的赶到目的地并意识到自己已经输了时,她的两道浅眉桀骜不驯的拢起,“你是怎么办到的?那匹马不可能跑快,它既懒惰又贪吃,会不时停下来咀嚼路边的草。”

“再好的坐骑也比不过一条捷径,就那么简单。”我耸了下肩,“现在你必须遵守诺言,不能再跟我对抗。”这几天她已通过很多方式刁难我,我相信她私下授意佣人们不必听从我的吩咐,我想做任何事都找不到帮手,必须自己亲力亲为。

小家伙儿轻蔑的瞪着我,但仍然回答说:“我会遵守诺言,但你得把那条捷径告诉我,否则我就告诉安东尼你是个偷猎者,只有偷猎者才知道山中捷径。”

我笑了笑,还是同意了她,回去的时候我们就走我来时的路,当艾莲娜看到那道隐藏而深入的缝隙时,两眼都发直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的?”我们的马一前一后通过窄缝时她问。

“靠实践得来,当你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长了,就会发现许多小秘密。这座山林里的每个地方我都去过,探索过许多次,我可以带你去有许多孔雀的山谷,你知道在这个季节哪里能逮到长角甲虫吗?有一条小溪通往很深暗的地方,那儿的沼泽边长着许多珍贵的药草,还有五彩缤纷的毒蘑菇,它们脚下则是金环蛇的乐园,你一定没见过……”我说了许多,直到我们走出巨石缝隙,迎来金色的阳光。

“你说谎,你根本不是这儿的人,我问过他们,没有人曾见过你!”艾莲娜气呼呼的说:“你就和那些勾引我父亲的娼妓一样,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告诉你吧,他是不会来史伯利的,你在这儿等是白费心思!”她说完,驱策跨下的马飞快的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