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段泽栖一开始还掌握着下菜的主动权,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顾少钧抢了去。
等到一顿饭吃完，段泽栖吃的有点撑，才发现顾少钧一直顾着自己。
这好像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习惯先投喂自己，等到自己吃完了或者吃不下了, 再去扫**剩下来的所有饭菜。
这是什么奇怪的习惯？段泽栖想到, 便这样直接问了。
顾少钧「啊」了一声，显然也没想到是什么原因。
这是他下意识的举动。
“非要说什么原因的话, 因为看你吃的开心，所以想让你多吃点。”
段泽栖被这个简单直白的话语说的耳根一红。
吃完了饭两人顺势沿着街道散散步，像普通的情侣依偎着靠在一起肩并肩走路。
顾少钧勾着段泽栖的手, 道：“七七以前来过这边吗？”
“路过很多次，但真正像这样慢慢走过，是第一次。”
街道的烟火气很浓，来往的行人逐渐稀少了, 仍可见不少一对一对的走在一起互相打趣的人。
时间好像慢了下来，段泽栖感受着掌心的温度, 一步一步用脚丈量这条街道的长度，享受着和顾少钧一起的时光。
半响，顾少钧忽然开口：“要是可以和七七这样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嗯？不回去睡觉了？”
“我的意思是，想和七七走一辈子。”
段泽栖失笑：“难不成你还想着跟别人走？”
“没有没有！我只是忽然想到，我们是婚姻所匹配结婚的, 不像别的夫妻，先经历相识, 谈恋爱, 然后举办婚礼结婚, 我们没有在所有的亲朋好友前宣告我们将一辈子不离不弃, 无论生老病死……”
段泽栖脚步顿住，看着他：“你想举办婚礼？”
“我知道我们现在都很忙，没有时间搞这些，拍结婚照的事我都推了两次了……想还是想的。”
“我可以让陶宇去找一下专业团队，事前准备都放给他们做。”
“不急，我还是想亲手准备我们的婚礼，等我有时间的话。”
“那你在愁什么呢？”
段泽栖依稀能感觉到顾少钧在顾虑着什么，如果不是没时间办婚礼的话，还能是什么呢？
顾少钧踌躇：“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我有病，七七你会抛弃我吗？”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生病了就去治好了，我怎么会因为这个抛弃你？”段泽栖纳闷：“你是觉得我不会出钱吗？”
顾少钧：“假如我得的是无法治愈的精神病呢？”
段泽栖直接道：“你这么试探我，得到的结果无论是会还是不会，估计你都没办法安心，不如明天带你去做个体检，如果检查不出来疾病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检查出了什么，你直接看我的行动，可好？”
顾少钧撒娇似得抱住他：“我现在没有病，入学体检报告还在呢，我就是想听你一个准话。”
段泽栖：“好，不会，不会抛弃你。”
顾少钧最近因为探讨网剧剧情，时常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知道今天又讨论到了什么，让他想到了这些……该不会编剧组又拿出了什么狗血的失忆生病的桥段出来了吧？
记得十年前很流行这种剧，段泽栖经常打开电视就看见主角叕进医院了。
段泽栖无奈地摇摇头：“那些电视剧的桥段不要太信以为真，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顾少钧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笑着点点头。
不管怎么样，就算是他不幸得了那个病，顾少钧有信心自己会控制住自己，不去伤害七七的，况且，那还不一定会得呢！
“好吧，我会记得七七你说的，不会抛弃我的，如果你要抛弃我，我就、我就哭给你看！”
顾少钧低声威胁道。
段泽栖被他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头发。
两人说笑了一段路便往回走，倏地，段泽栖看到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个人，是不是姜先生？”
段泽栖示意顾少钧去看，马路对面一个抱着宠物箱的人，身形有些瘦削。
顾少钧定睛一看：“是他，他怎么在这？他家离这得有两个小时的路。”
段泽栖环视了一圈，“应该是从那家宠物医院出来的，去看看吗？”
姜容整个人看上去太过于颓丧了，不上去问问情况实在说不过去。
两人携手过了马路，快步上前赶上姜容，顾少钧轻轻在他肩膀一拍。
“啊！”姜容陡然吓了一大跳，忙回头望去，见是顾少钧才稍微松口气：“是你啊。”
“怎么？怕我是歹徒？”顾少钧轻笑。
姜容没什么力气地陪着笑了两声。
段泽栖低头看了眼箱内，柔声问道：“姜先生，是这只小狗出了什么事吗？”
姜容摸了摸宠物箱，似乎透着箱体摸着里面的动物：“它叫欢欢，刚刚医生诊断说……它患了肿瘤。”
顾少钧微微讶异：“是那只你说陪了你好多年的狗？”
“嗯。”
姜容将宠物箱放在地上，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只蜷着身体的小土狗，张着嘴巴喘气。
段泽栖道：“它看起来好像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有点迟暮的样子。
“有点老了是吧？”姜容伸手安抚似的摸了摸它，道：“他已经陪了我七年了，我捡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六岁了。”
顾少钧蹲下，问道：“你说它得了肿瘤病？医生说要怎么治？”
姜容垂着头，半响说不出话来，段泽栖一个抬眼看去，就发现他眼眶已经红了。
姜容低声：“不治了……”
“为什么不治了？这里的医生治不了吗？”顾少钧正疑惑着，就被段泽栖拉了一下。
顾少钧了然：“是钱不够？我这里还有点钱，就当是我捐赠的……”
姜容笑了一下：“不是这个原因……”
“那为什么？”
姜容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仰头强行将泪意压下，缓了缓才道：“医生说是肝脏肿瘤，已经是晚期了，刚刚在医院抽了一肚子的血水，好多好多，我都不知道那么多……欢欢从来没叫过，我都不知道他一直忍着疼，受着那么大的苦，要不是我这几天发现他吃的那么少，肚子却一直鼓鼓的，我还以为他只是年纪大了不爱动弹……”
“我觉得他就是怕我担心，欢欢那么懂事，他肯定知道我会难过，所以宁愿自己忍着，我早该发现的……”
姜容的手一直轻轻摸着它嘴边的白毛，狗狗似乎是感知到主人的难过，强睁开眼睛，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姜容的手，温和水润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似乎在安慰他。
姜容倏地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医生说化疗也会很痛苦……他一辈子吃了那么多苦，我不想他最后也是痛苦着离开……我想他最后过得开心点……”
说到后面姜容几乎是泣不成声，他伏在宠物箱上看着里面，一声声说着对不起。
欢欢听到哭声，急切地想要站起来，仰着头去够他的手，把脑袋放在他的掌心里，想要给予自己的支撑。
但是他的四肢没有力气，只有一次次的摔倒，然后再昂起头来。
顾少钧一时哑然，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段泽栖拍拍他的后背，安抚道：“不要觉得抱歉，它生命最后一段旅程有你陪着，应该是开心的，你要好好陪着它。”
“失礼了……忽然就崩不住了……”姜容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本来我已经看多了离别，我以为我会忍住的。”
姜容经常拯救一些流浪动物，有的是从小就在流浪，受了伤被姜容捡了回去，有的是自小当成宠物培养，一朝被抛弃却适应不了外面的环境，姜容也捡了回来，那些长得好看的身体也不错的动物们都很容易找到下一个家，只有那些病得很重的，或者身体残缺很严重的，姜容就留在家里自己养。
因此姜容手里的小动物们一般都留不了太久，要么被送给心善的领养人，要么送走到喵星汪星，姜容已经习惯了一程一程的陪伴。
只是欢欢不一样，它是姜容迷失人生旅途中的指引者，是姜容被全世界抛弃后第一个让他感到被需要的存在，尽管早知会有分离的这一天，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
姜容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道：“耽误你们时间了，你们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段泽栖道：“我送你。”
“不用。”姜容将宠物箱关好，抱在怀里道：“我打的回去就好了。”
“可是天这么晚，你这个状态回家，我怕你……怕你太伤心。”段泽栖皱眉，他想说的其实是怕他想不开，又怕说出来反而提醒他，只好换个委婉点的说法。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现在有个好心人在路边，准备送你回家呢？”顾少钧伸手指了指路边一辆刚刚停下的熟悉的车。
顾言慎下了车，站在了姜容面前，道：“我送你。”
他注意到姜容的眼睛很红，像是哭过了一样。
略带责备地看了眼弟弟，顾少钧耸肩表示「跟我无关」。
姜容垂着头后退了一小步，低声道：“我家离得远，顾总一来一回浪费很多时间的，还是算了……”
顾言慎打断他的推辞：“不浪费，我明天在你家附近有个会，今晚就住在那边的宾馆里，送你是顺路。”
见姜容还有些犹豫，顾言慎最后一记筹码加上：“很多的车都是不允许携带宠物上车的。”
姜容咬了咬唇，抱紧了宠物箱：“那麻烦顾总了。”
看着顾言慎载着人离开，段泽栖叹道：“居然这么巧，顾总刚好路过这里。”
顾少钧撇嘴：“哪有那么巧，还不是我给他发了定位。”
他看见姜容哭的那么伤心，就知道大哥表现的时候到了，赶紧给他大哥发了一段姜容的哭声和定位，段泽栖忙着安抚姜容，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段泽栖恍然：“所以那个「附近有个会」，应该也是假的了？”
“借口真是烂。”
这居然是他大哥想出来的理由！真是不敢相信！
顾少钧很是鄙夷。
返程途中，段泽栖轻扣方向盘想着什么，半响问了一句。
“那位姜先生是不是生活的有点拮据？”
他注意到姜容的衣服虽然干净，但已经洗的发毛了。
“嗯，他说他没怎么上过学，换过几次工作，挣得不多，好像还有个什么病，要一直吃药，而且还收养了很多流浪动物，现在就靠着拍摄宠物视频，靠一些打赏过活。”
顾少钧有事没事就会帮忙转发视频，起码给他带点流量，也会手松的时候多打赏一点。
段泽栖道：“那我们那个网剧，小动物演员你准备好了吗？”
顾少钧一下子被点醒：“你是说……让我请小姜家里的那些？”
“你有空的话问问他，总归多一点收入。”
“好，我回头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