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生死
第一百七十三章 生死
有着东方血缘的绝世勇者，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千年前震撼大陆另一名东方宗师，如今他是否拥有那名为无双之人的正统传承这一问题早已不再重要，因为他用自己的强悍实力，向这污浊复杂的世间证明了一切。
嘹亮清悦的歌声在空中回响，这是光暗圣殿唱诗班的孩子们在真诚咏唱，他们都是侵略战争中失去家园和父母亲人的平民孤儿，被光明神殿以种种理由拒之门外，直到最后被新建立的光暗圣殿一并收容。
光暗圣殿构成的核心神职人员本来就是光明神殿出身，他们对光暗圣殿最大的贡献之一就是整套服务平民的卫生，防疫乃至福利体系，经过部分修整后搭建起来就可以顺利运转，不需要另起炉灶那么麻烦。这类收拢人心的举措果然在短时间内就对光暗圣殿的声望起了巨大推动作用。
谁说黑暗一定代表邪恶？谁说唯有光明神殿才是慈爱的唯一？在这些获得了继续生存之权利的孩子们面前，神殿的伪证谬论悄无声息地土崩瓦解。
我们想要活下去，在阳光下活下去
黑暗给予我们源起，光明给予我们生命
我们想要活下去，在月夜里活下去
生存是世间的承载，死亡是另一种道路
我们想要活下去……
……
《生死》，一首由黄金血脉从失落历史里保留下来的古老颂歌，尽管在场几乎没有人能够听懂那苍老神秘的语言，但从那有着超越时空般厚重感的反复曲调里，每个人都可以品味到这久远歌谣所要表达的涵义，它歌颂的是世间生灵无论种族民族，强弱贵贱，所有共同的信仰。
一身漆黑重甲，一袭漆黑披风随风飘扬，洛图站在架台中央，和其他人一样用心聆听这沧桑而稚嫩的光暗圣歌。而就在他面前不远处，是神情柔和圣洁的玛利亚静静凝望着他。
歌曲完毕。
光暗圣女玛利亚上前两步，双手合拢在胸前，看着洛图，也看着架台上，架台之下密密麻麻沉默着的无数战士，轻轻吸气，语调清晰地开始缓缓讲述：
“光与暗，爱与憎，善与恶，正与反……”
“世间万物皆有两面，没有哪一样事物可以称为世间绝对的唯一。”
“生命，终有一天会迎来死亡，而死亡，会赋予生命新的开始。”
“人说，我们热爱生命，但憎恶死亡。”
“神说，这是不对的，生与死，本来就是一体共存的两面。”
“没有花儿的枯萎，就没有果实的诞生，没有云朵的消灭，就没有雨『露』的降临，没有虫蛹的破除，就没有蝴蝶的飞翔……”
“我们畏惧的，不应该是生命的死亡，而是被剥夺在这世间生存的权利。”
“当祈求的和平无法到来，混沌的战争近在眼前，有人要用死亡来夺走我们生存延续的希望，我们也将用死亡来告诉他们，这是一种无知的愚昧。”
“人说，我们热爱生命，但总要杀戮。”
“神说，战争不会持久，平衡才能永恒。”
“如果愚人要以光明为借口，那么我们就以黑暗作为荣耀。”
“以宽怀博大的真正至高之名义，给予我们最强的战士源起和终结的称号。”
玛利亚伸展双手，走到洛图面前，深情凝视，深情咏叹。
“告诉神，你的名字？”
洛图睁开眼睛，眼神淡漠，躬身行礼。
“洛图·莱因哈特。”
“那么——”玛利亚陡然提高的声音震响全场，光暗圣女平缓清晰的语言在每个人的耳里和心里宣布：
“洛图·莱因哈特，从这一刻起，直至生命的尽头，你将以光暗圣殿之黑暗至高之名，承载‘死亡骑士’之荣誉，带领我们所有人，迎向新世界的生命曙光！”
片刻，全场雷动，声震百里。
即将面对三倍以上于己方的光明圣战军，进行一场不死不休之生存战争的无数战士们含泪高嚎最强勇者，无上统领的诞生，他的名字是——
洛图·莱茵哈特，光暗圣殿之死亡骑士！！
“矜遵圣训。”洛图在海『潮』般的呼声中一丝不苟地亲吻玛利亚的手背，完成仪式，可下一秒，他感到玛利亚的手突然将他大手握紧，然后自己额头被印上了一个带着灼热气息的香吻。
“我……我爱你，洛图大人，请……一定要活着回来。”玛利亚的声音在全身僵化的洛图耳边羞赧道。
“嗯？仪式还有这个步骤的吗？”近在不远处的莱恩特八世等人一边高举武器煽动气氛，一边看着抱在一起的圣女和骑士有些不解地想道。
男『性』的某种默契让黑暗军队领导者们集体自动无视了死亡骑士名号授予仪式上的小小偏差。在仪式之后，他们立刻率领气势高涨的黑暗战士们风风火火开赴前线。
而承载了正式转职名号和圣女禁忌爱情的洛图团长大人回到库洛歌德佣兵团队伍里的时候，受到了好一番同伴们的八卦折磨。
风『露』兰朵的嗔笑，摩科蒂的媚笑，苏珊拉的冷视，克里斯托夫的鄙视，阿帕斯的微笑，格洛莉『露』的幽怨，青龙的瞪视，凯特的敬佩……种种思『潮』将本就感觉不自在的洛图冲击得体无完肤。
幸好值得欣慰的是，萝斯和尤菲米亚两位魔偶大姐，还有乖乖女娜尼娅都对这事没什么反应，给洛图留下了一点仅存的颜面，另外还有一个人——
暗红『色』的头发，锐利如鹰的眼眸，冰冷……或者说是呆板得让人怀疑是不是患上了肌肉僵化症的棱角分明的脸庞。如此铁面帅男，就是组织里称号为“幽游孤魂”的奇卡前辈。
作为黄金血脉偏向战斗路线的重要成员，杀神奇卡的实力之强大毋庸置疑，但他本身却有着与强大力量不相称的薄弱存在感，就算是有着太极眼的洛图也会在一个不留神间忽视他的在场。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看，存在感薄弱这一点也是奇卡的强大实力的一部分，毕竟他的战职定位就是刺客。比起正面作战，抽冷子捅一刀才是奇卡擅长和喜爱的战斗方式，不过如果真要硬上正面，他的战斗力也不会比苏珊拉低多少。
说话极少的处世让奇卡在组织里显得相对低调，洛图跟他正式见面以来也没说过几句话。此刻面对蛮荒男爵的窘状，一直眯眼养神的奇卡微微歪头，在人们喧闹的间隙，突然开口说话——
“圣女……屁股大，能生孩子……”
热闹哄哄的场面瞬间冻结，就连真正的万载寒风吹来也能抵抗下来的这队世间顶级的实力团体，被那空洞嘶哑的一句……玩笑话（？）就全体冻杀。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队伍里都安静得诡异。
……
风吹大地，阳光下的草原发出呼啦啦的声响，在这个时候本来不应该长得如此旺盛的各种不知名杂草能够茁壮至今，都是因为之前布莱特与兽人王国之间的激战，为它们增添了许多营养丰厚的养料。
地平线上烟尘四起，如今，又一支人类大军踏上了这一方畸形生长的草原，无数冷酷的腿脚和铁蹄将欣欣向阳的杂草践踏至死。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去注意大军脚下的无数生灵，但他们在冷漠无视这些卑贱生命的时候，殊不知要不了多久，杂草们就会以另一种形式冷漠地嘲弄他们。
谁贵？谁贱？
萨哈利城堡关口前的平原，其实是一处很大很宽阔的峡谷，陡峭险峻的两座山脉将这里夹成了天然的走廊，而堵在这处走廊最狭窄处的庞大建筑物就是萨哈利城堡。这是一处得天独厚的雄关，一处易守难攻的要塞，一处注定死战的惨烈之地，战争双方在这里除了正面决斗不会有别的选择。
光明圣战军将领们叹气，对于他们而言，这里是不折不扣绞肉机般的死地。而黑暗圣战军将领们微笑，对于他们而言，这里是绝无仅有能够创造奇迹的生地。
光明圣战军在数量规模上的绝对优势，黑暗圣战军只有在这里凭借守城地利上的绝对优势才能最大幅度地抵消。假如不计双方强者队伍因素的话，双方普通军队的力量在此处实际上已经算是无限度地接近了。
圣裁骑士团，库洛歌德佣兵团，两大光暗强者团队的对抗，是这场战争真正的关键。
“……这不是一场理智的战争。”西斯远望兽人城堡。
“……疯狂地生存，或者灭亡。”洛图远望光明军队。
今日已近黄昏，金『色』辉芒照耀大地，风渐静止，像是天空都停止了呼吸，静静等待明日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