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抉择
第一百一十九章 抉择
“好了，风『露』兰朵先生，你已经说得太多了，多余的感慨可以在事后进行，现在重要的是组织会议。”
就在『吟』游诗人的咏唱几乎将现场气氛破坏殆尽的时候，终于有另一个声音响起发话了。
身在现场的六名成员，包括洛图在内，一个个在这“美声”攻势下不是无语脱力就是陷入僵直状态，根本一时说不出话来……所以发出这个声音的，是另外一名不在现场的成员。
剑神之座，“红月之弧”苏珊拉。
彬彬有礼的嗓音透着精灵种族特有的优雅味道，语气冷然却并不冷漠，更多的是给人一种不动如山的稳固严肃的感觉。
以如此认真的口气说出“风『露』兰朵先生”这种显得不伦不类的称呼，而且语调仿佛是天经地义般平静，自然，顺口……一瞬间给人造成的精神冲击简直无与伦比。
从这短短简单的一句话中，洛图惊鸿一窥地首次看到了一种比“无视”层次更高的态度境界。
任牛鬼蛇神群魔『乱』舞，任十万大山崩溃于前，吾等平常永固，直至宇宙洪荒的尽头……
实在是很难用言语形容的一种状态！要勉强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一个丑陋粗壮的肌肉男在人前表演芭蕾舞，其他所有观众都抵挡不住，或逃离当场，或上吐下泻，或瘫软在地，或冷眼以对，或漠然无视……
然而令人无法想象的是世界居然还存在最后一种人！她会十分认真地欣赏完整场肌肉男芭蕾舞，然后极为中肯地就自身认识向舞者做出礼貌的建议或批评，从卖相到技术都与对方做一番深入的探讨，没有做作，没有勉强，真诚友善，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不自然。
并不是说这种人审美观跟一般人有很大差异，而是说她在某些事情上已经彻底超脱了凡人的范畴……如果一定要用某个确定的词汇去概括，洛图觉得应该选择“认真”一词。
专注一心，浑然忘物，返璞归真。
这就是东方与精灵血脉之绝世剑士，黄金血脉现任近战最强者。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苏珊拉~是你对不对！？呜呜~好怀念，真的好想念……可爱单纯的小苏珊，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吗？以前我最喜欢捏你的小脸蛋了~”
空间里安静片刻，没等洛图细细品味完前辈高手的风范，风『露』兰朵又接连说出的几句话差点让他从高高的座位上滑下去。
哈哈……这个天然具备强悍魔法天赋，实力同样极其强大的“『吟』游诗人”前辈，其实也已经达到了某种相对高度的境界……洛图额头冒出了几滴冷汗想道……至少，随意调戏剑之女神这种事情，就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得来的。
“风『露』兰朵先生，想要叙旧的话会议结束后我很乐意与你交流，现在请你不要再随便发言好吗，想必各位都已经觉得困扰了。”苏珊拉语气不变说道，冷然，真诚，优雅，连礼貌『性』的虚伪都没有分毫。
“噢……你说得对，是我太失态了，抱歉哦~小伊芙，现在由你来说吧，这可是一次很重要的会议~”
……在场其他成员的脸『色』如何暂且不管，而洛图可是差不多满头大汗了。
“咳咳……”伊芙洁琳清咳几声来使得自己恢复平静，随即空间里一阵安静，深沉黑暗的严肃气息在逐渐凝聚恢复。
“嗯……抱歉，我刚才说到哪里了？”伊芙萝莉绷着脸半响后，突然娇声问道，小脸颊上浮现几分尴尬神『色』。
邓布利多·阿帕斯·克里斯托夫·摩科蒂·洛图：“………………”
“这……就眼前这个组织，真的是大陆顶尖，唯一能够跟神殿抗衡的团体？”洛图表情极囧的同时，心里一个微小飘渺的声音茫然问道。
……
“咳咳，所以如此这般……新型的七里音在过后就会发给所有的组织同伴，从今以后各位无论身在何方都可以和组织保持密切的通讯联系。”伊芙洁琳小脸微红，彻底放弃了装模作样地严肃姿态。
“小伊芙~我有建议~”风『露』兰朵的无敌声音再度响起。
“……请说。”
“为新型的七里音取个新名字怎么样？这可是我们组织划时代的变革，必定要有一个标志『性』的称号。”
虽然风『露』兰朵的话语听起来仍然让人有脱力感，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中肯的建议。伊芙洁琳思量一会儿，点了点头。
“好吧，那么应该取一个怎样的新名字呢？各位有何提议？”
“我~我提议就取名为‘福音’，因为能够无时无刻和各位通话，真是无上的福音了，呜呜~想当年……”仍旧是风『露』兰朵激动说道。
“停！停止！”伊芙洁琳连忙阻止『吟』游诗人的滔滔不绝，“很好的提议……各位有其他意见吗？”
在风『露』兰朵的气势面前，有谁会想要出面对抗？何况‘福音’这名字确实干净大气，成员们纷纷表示赞同，全票通过。
呃……说是全票有点不对，因为从开始至今有一个人始终没说过一个字。
夜神之座，“幽游孤魂”奇卡。
“奇卡，你的意见呢？”伊芙洁琳也是过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忘记了这么一个人，于是望向空『荡』『荡』的暗黑圣座问道。
洛图也期待地看向那一边。漆黑，冰冷，厚重的颜『色』，组织的刺客，沉默杀神奇卡大师，会说出怎样具有冰冷气势的话语？
片刻，圣座另一面连接的那个人似乎思考了一下子，然后一个冷漠空洞的嘶哑声音在阴沉黑暗中响起：
“不错的名字……让我想起‘福利来’甜甜圈（罗兰帝国传统甜食）。”
……
许久许久的寂静，洛图好不容易从僵硬状态恢复过来，一眼看去，在场的其他成员都也是一副刚刚被冻僵了的样子。
很冷，确实很冷。
从来没听过这么冷彻入骨的笑话！！
似乎就连貌似无敌的风『露』兰朵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冰暴级别冷笑话给击倒了！水神之座久久没有传出声音。
洛图原先在脑中架构的某个形象此刻轰然坍塌了，浑身无力的他完全不敢回想这个曾经在史上号称‘暗夜王者”“无影杀手”“现世死神”的传奇刺客的赫赫史迹。
“呵呵……很……很有趣的比喻……”可怜的伊芙洁琳极为勉强地笑了一声充了下场面。
洛图估计她已经在后悔为什么没有把会议交给邓布利多去主持了。
黄金血脉，每位成员个个不同凡响。
再怎么难搞的成员，再怎么难开的会议也得要继续下去。
在一些作为讨论主题前缓冲的技术报告之类内容后，成员们终于进入了会议的气氛，共同来面对组织的重大抉择。
用一句最简单的话来概括，就是要不要认真下大力气去打光明神殿，这个盘踞欧卡罗大陆金字塔顶端的庞然大物。
每个成员都已经得到并且仔细研读了（除了洛图这家伙外）组织所整理的全方位相关资料。
这份高度凝缩的厚重文件从神殿的实力估计，与组织的力量对比，欧卡罗大陆的各国局势，神殿的现状，三大家族的困境，未来可能的走向等，每一个能够考虑的方面都做出了精炼得当的报告。
还有一些报告无法完全表现的细节问题，各个成员在会议上纷纷提出，主要是由伊芙洁琳和邓布利多做了回答。
讨论的时间很长，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没有一个成员表现出丝毫不耐烦的态度。总的层面所有人都已经掌握到，但决定胜负的往往就是细节上的对比，这是绝对马虎不得的。
而多亏了这段讨论时间，洛图得以恶补看完手上的资料，做出自己的思考，并提出了几个在他看来关系重大的关键问题。
他觉得组织目前面临的抉择……确实是进退两难。
保守稳健，或激烈进取……哪个才应该是组织所选择的道路？
就像一只在温水里的青蛙，它不知道水的温度会不会被加热到自己无法承受的程度，也不知道外面是不是满地致命的荆棘……没有谁能知道未来怎么样，但道路必须被选择。
青蛙跳还是不跳？哪个方向才真正拥有未来？
……
终究是到了讨论完毕的时候，空间里一片沉静。
“各位……都已经想好了吧？”伊芙洁琳的声音有些嘶哑，小手紧握，一个个看向在场的每个人，眼神里有着复杂的期待。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共同决定……这里准备有两种模式，一种是每个人轮流说出自己的想法，期间可以与他人谈话，其他人也可以要求与说明者谈话，辩论，劝服，争吵……除了禁止动手战斗外，全都不受限制！然后到最后根据双方票数做出组织抉择。”
很显然，这是一种完全开放式的决定方法，有着相反看法的，想要说服某一位同伴的，想要提出认为他人都没有了解清楚的某些方面的……统统都允许，以可能最长的时间，最繁复的过程去决定。
这种做法的好处是开明，会有足够的交流，坏处是可能会激化矛盾冲突，造成情绪对立，伤害成员感情……
“还有一种模式是，全员匿名，通过这个小型装置，直接投出票数去做出组织抉择。”伊芙洁琳将一个小方盒样子的东西放到了会议桌中央，说道。
“各位可以通过七里音……或者福音联络到这个额外的小装置，发出信息，一声‘是’或者‘否’去决定采取对神殿的行动还是维持原样……无论结果是什么，都只有执行，而不能有任何意见。”
与第一种相反，这就是封闭式的决定方法，每个人都不知道每位同伴的真实想法，只有结果，信任，和行动。
“两种模式，我们应该采取哪一种？”伊芙洁琳看向各人问道。
一阵子的安静。
“我建议采取第二种，比较干脆。”洛图出人意料地开口提议道。众成员的目光纷纷落到蛮荒男爵新人身上。
“……没有其他意见吗？”伊芙洁琳自身并不特别偏向哪种模式，事实上，她现在紧张得几乎脑子空白。
虽然在场成员看向洛图的目光各异，但没有人说话，于是选择采取第二种决定方法，不计名投票。
用句老套的话语：这是历史『性』的一刻。
“我再说明一次，用七里音或者福音联络上第十编号的方盒，发出信息‘是’代表打击神殿，‘否’代表维持原样，请各位绝对不要弄错了……”伊芙洁琳最后说道，“那么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九道光柱齐齐熄灭，会场陷入完全的黑暗中，看不到其他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虚无中只有自己和自己的信念。
洛图缓缓抬起手臂，联络上方盒，对着七里音说出了自己深思熟虑的最后决定。
片刻后，九道光柱再度亮起。
“现在……揭晓结果……”伊芙洁琳的声音有些颤抖。
桌面上的方盒子突然“卡塔”一下开始变形，底部变成一个台座，上部分成了九根小柱子缓缓升起，成了一个古典烛台灯座般样子的东西。
“标柱光亮代表‘是’，标柱黑暗代表‘否’。”
九根台座上的小柱子随即次第闪烁，第一根……光亮，赞成打击神殿，第二根，光亮，赞成打击……
约二十秒后，最终结果得出，在场的直接看到的所有成员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全票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