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方阵
第七十一章 方阵
欧卡罗大陆最上等的卡牌是以莫里羊角粉混合几种植物纤维制作而成的，重量，质感，内容都和洛图前世的扑克牌有着很大不同。比起前世，这个世界的赌博更加像是一种竞技游戏而不是幸运游戏。
洛图和老亨利现在玩的卡牌赌博就是规则相对复杂的一种，不仅仅只是傻傻地坐在那里看荷官发牌，还有抽牌，换牌，挑牌，弃牌等几种做法和选择，非常考验人的意识，眼力，记忆，心算，感知程度甚至动作的敏捷程度。
有一种说法是，大陆上顶级的赌客都是黄金级的斗气高手，而这些斗气强者中又有百分之七十是属于风系。
当年一名出身历史悠久赌博世家的青年，以一手神乎其技的抽牌和挑牌技术惊艳业界，屡屡挑战并击败业内成名多年的高手，一时风头无二，名声大噪，因而被业内人士盛传为——“快手”亨利。
“牌面六十二点，三家最大，三家说话。”荷官看了场上的卡牌后说道。
“我要抽牌。”老亨利冷声说道。
“三家选择抽牌，请问有哪家应对？”
众赌客纷纷思考，又纷纷选择保持沉默。从现有牌面来看，三家胜利的可能『性』较大，没有人想要再冒一层无谓地风险上前迎战，除了——
“我。”洛图淡淡示意道。
这样子就成了两人对决。几乎一致不看好穷酸小子的赌客们『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他们仿佛已经能够看到某人凄惨落败的场面。
“五家应对，请选出用于交换的卡牌。”荷官机械式地说道，心想就这一把让游戏结束吧。
洛图选出五张卡牌交给荷官，荷官将其和老亨利的三张卡牌还有另外三十二张卡牌混合在一起，洗牌，然后牌面朝上轻轻滑开，向所有人展示，再从旁一挑翻过牌面。
高手与一般人的差别就在这里体现，荷官展示所有牌面的瞬间时间是受过严格规定，并且经过长时间专门训练的，视卡牌的多少而处于一秒到四秒之间，一般不会超过两秒到两秒半。
极短时间内观察，记住卡牌的位置数量多少就是高手的实力！一般人顶多只能观察记住不超过十张牌的具体位置，而其中对自己没用的废牌就往往占了九成，绝大部分需要依靠瞬间的灵感运气才能勉强找到自己想要的好牌。
但是即使记住并且能够找到牌，也不意味着一定能够得到牌，因为对手也很有可能对同样几张好牌虎视眈眈。
这就是抽牌步骤的重头戏——抢牌。
人一只手能够拿起多少张牌？按照这种罗伦斯卡牌的规则，两根手指一次只准拿起一张牌，这样理论上一只手最多可以拿起四张牌。
没有经过专门修炼的一般人只能一次抢走自己看中的一张牌，而高手的话……
略微幽暗的荧光灯下，荷官“三家和五家，开始……抽牌！”的一声刚落，赌桌旁的众赌客居然听到了空气被划破开来的气流声！仅仅是一个眨眼的时间，老亨利就已经将抽来的三张牌放回自己的面前。
“好快！！”
赌客们震惊了，一次三张牌，光影闪动间定案，毫无疑问这已经超出了一般娱乐的领域！而且有眼尖的赌客发现，老亨利只有一只手在动！！！
天啊……在场有好几位和老亨利玩牌多年的熟人，他们做梦都没能想到这个样子古板高傲的中老年人居然还藏有这样一手绝活！
一次三张牌，就意味着是以拇指，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从赌桌上夹起平放的卡牌，说着容易，真正精确地做到无疑需要训练到极高的灵敏度。
这是高手的技法。
看到亨利叔叔抽到的都是什么牌，赛莉西亚也不禁暗自钦佩，家族里的“快手亨利”果然宝刀未老。
她抬起眼眸看向对面的青年，心想他该不会是被亨利叔叔的技法给吓到了吧，没想迎来的却是对方挑逗般的一笑。
她微微羞红了脸，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洛图扫了一眼整整齐齐的剩余卡牌，慢条斯理地抽出了其中五张。板着脸孔的老亨利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赌局在继续。
又一轮过后，仍旧是老亨利牌面最大，他再一次选择了抽牌。
这时候除了洛图，仅仅还剩两个赌客没有放弃，其他人都已经摇头退出。
七十七点，这是老亨利放在明面上卡牌点数，已经足够让绝大多数人丧失玩下去的信心。
反观那个言语荒谬的小子，他的点数比他的筹码还要可怜，仅仅只有二十三点。
在所有人看来，胜负已经分晓。
但又一轮与上次相似情景的抽牌后，老亨利脸上的凝重之『色』越发深了，一点都没有胜卷在握的气势，反而是像处在下风一般。赛莉西亚感到十分不解，但又不敢出声询问。
再一轮过后，老亨利明面上的点数已经超越了在场赌客的日常眼界，苦苦支撑的最后两人折服，放弃，退出。
“三家八十五点，三家最大，三家说话。”
“跳过……”老亨利冷声说道。
“三家跳过，五家说话。”
“我要抽牌。”洛图淡淡说道。
都这个时候还想垂死挣扎？连荷官都不禁『露』出一丝鄙夷神『色』。
这一次，连出两次快手的老亨利竟然没有行动，他就挺直腰板坐在那里，瞪着眼睛看着对面神情淡定的青年。当青年果真如他所想抽取了那几张牌的时候，老亨利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险些激动得跳起来！
“不……不可能！”老亨利声音沙哑说道。旁边的赛莉西亚越发『迷』『惑』了，隐隐感觉到什么的她面对青年挑逗的目光，不由得更加紧张。
最后一轮。
“我要抽牌！”老亨利严厉说道。即使他不敢相信，也必须要有所动作，一定要阻止对手可能会有的行动！！
“三家选择抽牌，五家请选择是否应对。”
“我拒绝。”洛图轻描淡写地打发了老亨利，嘴角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还有……我要弃牌。”
老亨利呆住了。
全场顿时『骚』动起来。
弃牌，是一种拼着自身卡牌损失换取某种机会的做法。因为代价太大，正常情况下很少会有人使用，反倒是在高手对战之间常有出现。
按照青年明面上卡牌点数，即使他选择弃牌，损失也不会太大……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目的？是他一开始就计划好的手段？他之前都是深藏不『露』？
赛莉西亚终于忍不住了，她低声问老亨利道：“……他只是在故弄玄虚吧？”
老亨利没有回答。
『骚』动很快平息，青年选择弃牌让人有些意外，但这并不能改变人们对他必定失败的看法。因为就算他选择弃牌换取一次机会，也很难再赢过占尽上风的老亨利，除非他的运气强到逆天，或者……
“五家选择弃牌，请选出要放弃的卡牌，依照弃牌的数量获得说话机会。”
“这里六张……我要挑牌。”
洛图看也不看，从自己的卡牌里看似随意地取出六张推出来。
挑牌，就是荷官将一整副牌向赌客展示两秒后，翻过牌面让赌客挑选两张牌的做法。现在由于场面上只剩下两人，因此荷官手里的卡牌还有许多，总共六十七张，比五十五张的扑克牌还要多出十几张。
如此之多的卡牌，两秒的时间，无疑是很靠运气的一种情况。
众目睽睽之下，洛图仍旧是淡定优雅地，一张，又一张地挑出了自己最后的两张卡牌。
至此，全局已定。
老亨利明面卡牌点数占据压倒『性』优势，五张牌里就有两张等级最高的王牌。而洛图五张明面卡牌都是小得可怜的低等卫牌。
荷官主持开牌，首先是老亨利的卡牌。当牌面一张张被翻出来的时候，众赌客先是吃惊，然后震惊，然后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直到最后麻木为止。
全部十七张王牌，老亨利拿到了整整十三张，最终点数……两百九十八点！！！！
算出这个恐怖数字的时候，荷官的手都在发抖。要知道他家三代都干过这一行，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等级的赌局……这样的数字只可能出现在业内的传说之中！！
一时间，种种像是在看世外高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到老亨利身上，激动，兴奋，狂热……如果不是深入高骨髓里的贵族教养，只怕赌客们早已大喊大叫高声喧哗。
但老亨利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开启青年的牌面，情况与老亨利完全相反，有的只是叹气，鄙夷，嘲讽，嘘声……两人的牌面点数根本就是地与天的差距！
即使荷官没有最终统计出来，单是看那些一个个小得可怜的卫牌数字，就已经可以推断青年的总点数绝对不会超过六十点。
直到最后一张卡牌翻过来的时候，赌客们终于齐声嘲笑起来。
一张最小的塔牌，却是青年这副牌上最大的一张牌，上面的图案是一座有着标志『性』符号的高耸尖塔——罗伦斯方塔。
据传，罗伦斯卡牌是很久以前居住在一座不知名方塔里面的一个名为罗伦斯的魔法学徒首先发明的，由此人们将这座他所在的方塔称为罗伦斯塔。这张最小的塔牌也是所有卡牌内容中唯一与卡牌起源相关的一张卡牌。
四十四点。心算够好的赌客已经得出了最终结论，这个数字之小根本就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另一个极端。
赌客们觉得自己再一次开了眼界，想必这次赌局是金碧辉煌开张以来差距最为悬殊的罗伦斯赌卡。老亨利将会得到无上的赞誉，而穷酸青年……恐怕连至高神都已经舍弃了他。
嘲笑声中，赌桌旁有四个人一言不发，其中三人脸『色』苍白得可怕——老亨利，赛莉西亚和荷官。
“怎……这怎么可能……”荷官声音颤抖无比，就像是看到了一头亡灵骨龙正在面前微笑，他的脑子完全『乱』掉了，有某种东西在轰轰直响。
“我输了。”老亨利深深低下高傲的头颅，他人生头一次输得如此折服。
“这……这是真的吗？这个真的就是……”赛莉西亚美眸『迷』茫，仿佛梦呓一般说道。
有人发觉了这三个人的不对劲，也有人笑着催促荷官宣布胜负，把让人唾弃的失败者赶出去。
“胜负？”荷官醒过神来，最后确认一次洛图的牌面，吞了吞口水，缓慢而嘶哑地说道：“五……五家总点数……九百九十九点……赢得所有筹码……”
此言一出，就像瓜瓜叫的乌鸦突然被捏住了脖子，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九百九十九点！？怎么回事！？”半响，有个声音首先不可思议地问道。
“这个……各位先生……”荷官伸手指向青年的牌面，“五家的卡牌……组成的是‘罗伦斯方阵排列’。”
顿时，全场死寂，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