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暗流
第四十五章 暗流()
就在洛图使出浑身解数忽悠裁决骑士一干人等时，布莱特帝国王城，也有些人彻夜难眠。
培根家庄园的书房。
西斯大叔叼着烟斗，睡衣上披着一件斗篷，呆呆坐在桌前像块木头一般一动不动，魔炼蜡烛的明亮光芒映照着他稍显苍老的脸庞，眼角的鱼尾纹仿佛变得厚重了几分。
烟斗里的烟叶一早就烧完了，西斯大叔也没有心思去换，他的目光凝在桌上一封有金『色』纹路的翠绿羊皮纸信封上。
这封信是黛丝公主亲手交给西斯大叔的，收信人赫然就是蛮荒骑士，三等男爵洛图·莱因哈特。
来自皇室的邀请函，即使不打开来看，西斯大叔也知道里面信纸上写着的每一个字是什么，因为他自己就曾经收到过许多封这样的信函，信函的内容是邀请某人参加布莱特帝国皇室举办的季度晚宴。
每个季度更替之时在皇宫举行的极度晚宴意味着一个圈子，布莱特帝国最上层阶级的圈子，被邀请者无不是在帝国里某一领域的佼佼者，家世，爵位，才干，人脉，功绩……
鱼龙混杂的宴会，上层阶级的奢华与纸醉金『迷』，衣冠楚楚的绅士，花枝招展的淑女，端着名酒庄限量出产的高等美酒，攀谈，搭讪，求爱，挑衅，阴谋，浪漫……种种**交织在奢华糜烂的贵族做派之中。
在常人看来这封信函是帝国上流阶层正式接纳蛮荒骑士为他们之中一员的象征，但是作为少数知道公主遇袭事件幕后的皇家护卫团长，西斯大叔明白，在这种**的时期，又恰好是在洛图打败特兰克斯之后仅仅几天，皇室发出这封信函，背后的涵义耐人寻味。
布莱特帝国，眼下并没有绝大部分民众和贵族以为的那么安静平和。
自从称帝国以来从来就没有彻底解决过的南北问题，如同一只静静爬伏于地的巨龙，也许它本身并没有发飙的迹象，但是只要它偶尔睁眼抖上几抖身躯，就会引起立于其上的帝国统治阶层的震『荡』。
有『乱』就有利，有利就有争，有争就有战。
如果不是洛图惊鸿一箭从堕落神官手里救下黛丝公主，那次袭击可能就会成为帝国陷入动『荡』的导火索！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黑手在推动着一切，可是令人几乎发疯的是，心知肚明的所有人还是要顺着幕后黑手的指挥棒起舞！
夜很凉，西斯大叔的心绪却更加寒冷。
野人少年洛图的横空出世不仅挽救了公主一行人的『性』命，还将矛盾边缘的布莱特帝国从悬崖边上拉回了一把，而这次蛮荒骑士击败银兰骑士的轰动决斗，又像是一阵从悬崖底里吹起来的狂风，作为一个不能被忽视的意外变数影响了某些人的思绪，因而使得紧张的局势得到了一定意义上的缓和。
一个强者，一个足以击败帝国最强骑士的强者，一个在某些人想要做某些事情的时候不得不深深忌惮的强者！
蛮荒骑士——洛图·莱茵哈特！！！
上位者的圈子里，默认西斯男爵是洛图的庇护人，是对蛮荒骑士最有影响力的一个人，而西斯男爵长久以来效忠于国王，服务于公主，所以，这一位足以力敌千军的蛮荒勇士，将是西斯皇家护卫团的强大外援！是国王陛下的一张新牌！是公主殿下的忠实守护！
这个认识足以影响许多事情。
也足以将一无所知的洛图彻底卷入激流的漩涡！
所以西斯大叔很苦恼，这封信函的意义如此沉重，甚至使他夜不能寐。
让他去，还是不去？
……
同时间，某处。
“本来还以为，那只小猴子只是一个令人厌烦的小卒子，可没想到，他居然可以跳上棋盘，成为左右一场胜负的强车……我想，我必须改变原先的主意，让他活着，去参加一下皇室晚宴，也许会对我们的计划更有用处。”
黑袍人对贵『妇』说道，嘴角挂着一丝觉得有趣的弧度。
“为什么？”贵『妇』显然有些跟不上黑袍人的思维深度。她的人得到黛丝公主交给培根男爵一封蛮荒骑士的宴会邀请函的消息之后，马上就报告给了她。然后她在深夜会见了心腹军师，要黑袍人对此拿个主意。
“下棋的人不是我们，所以现在就连我也没有办法准确估计这多放上去的一个棋子到底会产生什么作用，不过想必会使得这盘棋变得更有意思，厮杀得更加激烈，结束得也更加快捷……而我们，只要静静地守在棋盘边上，拨走最后剩下的几个棋子，接收整个棋盘就可以了。”
黑袍人幽幽说道，贵『妇』听了似乎若有所思。
“计划早已准备就绪，我们需要的只是等待戏剧的开场和谢幕……还有防止某些不相干的人上来捣『乱』。”黑袍人的语气突然有点无奈。
“你又在说那个女奴？”贵『妇』皱眉道，“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派了人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了，可是到底为什么？那个女人对我们的计划到底有什么威胁？”
“不是对计划的威胁，是对我的威胁，夫人。”黑袍人说道，“她对这个帝国不感兴趣，她追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寻找我的行踪，而如果我被她找到的话……呵呵，真是太可怕了……”
黑袍人也有害怕的事情？贵『妇』试着去想象一下，心里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
皇立学院中央高塔。
“主人，我有事情需要请示。”
“怎么了，萝斯？我正忙着分析老太婆传回来的机关资料！！这已经是最后一步了！老太婆突破这个机关之后，就离找到我们组织成立以来第二卷上古卷轴只差一根手指的距离！！”
“那真是太好了，主人。”萝斯的语气也难得地有了一丝波动，但随即便恢复正常，“我需要请示的事情是关于洛图阁下的……”
“我们不是已经对外声称，他为了付清格尔巴特战斧的价格，而去末日森林为皇立学院猎取魔兽晶核了吗！？还会有什么问题！？”
“我在帮忙处理洛图阁下的王城庄园事务时，发现洛图阁下的信函中有一封拍卖会的通知函，他已经为这次拍卖会付出了高额定金。虽然可以推掉，但是显然有违反他个人的意愿。”萝斯淡淡地道。
“所以我想请示主人，是否允许我在明天早上九点三十分离开学院一段时间，以代替洛图阁下参加拍卖会，将洛图阁下想要竞买的女奴‘东方妖姬’购买回来呢？”
“东方妖姬？是我们曾经调查的那个顶级女奴！？”老矮人的声音有些惊讶。
“是的。”
“那的确是一个很棒的女人，既然那个闷『骚』的小子不惜参加竞买也要得到她，你就去帮他把人弄回来吧，不然他回来之后恐怕又要发飙揍人了。哼，不敬老的臭小子……”
“明白，主人。”萝斯说道，“我一定会为洛图阁下将她买回来的。”
……
临近雷欧梅吉亚，野外，某处山涧。
“娜尼娅姐姐，你真的不吃东西吗？很好吃的……”
一个火红头发的小孩子，衣衫褴褛，面容肮脏，形如乞丐，可是凌『乱』浏海下闪烁的双眸却犹如夜空中星辰一般闪亮，天真而纯粹，正在看着篝火对面，全身笼罩在灰『色』旅行袍中的精灵少女。
“我不需要食物……”兜帽掩盖下一对血『色』眼眸透着阴冷，“小鬼……你已经从纳特镇一直跟我跟到现在……很烦啊……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
“可可当然害怕，可是可可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是娜尼娅姐姐杀死了那些坏人把可可救了出来，而且可可在姐姐身上闻到熟悉的气味，就跟可可的族人一样的气味。”小孩子一边拔着一只血淋淋的野生老鼠身上的细『毛』一边说道。
“所以可可只能跟着姐姐了，娜尼娅姐姐是个好人，而且跟可可的爸爸妈妈一样强……”
“不要把我当成你的保姆，小鬼！！！”兜帽下传出厉喝，娜尼娅举起右手，修长的手指指尖顿时弹出五条若有实质的血『色』厉芒，破空一划，可可正在拔『毛』的那只老鼠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尸成了六七八块！
可可吓了一跳，向后畏缩了一下，随即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我一样有黑暗的气息！但我可不想收留一个莫名其妙的黑暗遗民跟油瓶一样拖在身后！你很烦啊！小鬼！！要不是看在塞巴提斯的份上，我一脚就把你踢到山沟去了！不要再跟着我！！”
娜尼娅嘶声怒喝道，接下来却是几声突兀的咳嗽。
“姐姐……你又在生病了……很痛苦吧……”可可祛祛地说道。
“不要你管，小鬼！”
“姐姐是因为那个穿白衣服的坏人才得病的，要不是那个坏人，可可也不会被那群坏蛋给抓住……”可可眼睛里闪过几分黯然，“可可最害怕那个白『色』坏人身上的味道了……很可怕……很危险的味道……像姐姐这么强的人，也都是因为那个坏人，生了怪病……”
娜尼娅哼了一声，随即又是几声禁不住的剧烈咳嗽。
“可可虽然没有姐姐那么强，但是可可生病之后已经好了，可可觉得自己不会再生病了，所以可可可以照顾姐姐，姐姐需要什么，都可以让可可去做，可可不会跟姐姐添麻烦的……所以……”
小孩子的眼睛里充满了纯真的渴望。
面对那样的目光，良久，娜尼娅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跟我一起……会死的……小鬼……”语气竟是有着一丝前所未见的柔和！
“可可不怕，只要能跟着姐姐！”
“那随便你……”娜尼娅不作声了，扭开头去。
“就知道姐姐最好了！”可可笑着，抓起地上老鼠的碎块，就那样血淋淋地放进了嘴里大吃大嚼，腥臭的血『液』顺着嘴巴流了下来，连骨头都不吐，三下两三就将一块有他拳头大的生鲜肉块吃进了肚里！
“这地方的动物，比可可家乡的好吃多了。”可可『舔』『舔』嘴角的肉碎，抓起第二块老鼠肉，朝娜尼娅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脸，『露』出了里面锋利的虎牙。
“记得吃完要漱口，小鬼。”娜尼娅闷哼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