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生命之树
晨曦宫，位于无情大陆背面的地底森林之中，而整个晨曦宫的数万弟子，都居住在一棵如同巨山般大小的树木之中。
在地底森林，并非人们自我感觉的那般，越往高处，就越离地面近。相反，越往高处，其实就越往地心伸出迈进。
尽管这里也有着一片天空，但是那却并非是真正人界的天空。
这里就仿佛是一个与地表完全相反的世界，与人界上的万物完全的倒立。而那晨曦宫的那颗巨树直冲地心——只是身在其中的人们，完全没有感受罢了。
为何晨曦宫要如此创造了一个全新而与外界相反的空间呢？因为在晨曦宫的最高层，一直存放着玉清宫的镇宫之宝——生命之树。
据说生命之树是还没有人界的时候，就已经出现。正是因为它的出现，这已知的七大陆才慢慢的有了人类，有了花草，有了树木，甚至是有了百禽走兽；最后就形成了如今的人界！——也就是说，生命之树是人界的根本，如果一旦被毁灭，那么整个人界也将慢慢的萎靡，直到消失。所以，晨曦宫才会将它掩藏在地心之中。
生命之树虽说是创造了人界万物的始祖，可是它自身却并非是生机盎然，多么的璀璨夺目——如今的它，不过是一棵拥有着瘢痕嶙峋的表皮的枯树罢了。它，整个身姿有一丈来高，上面分出了七根枝桠，并零星的挂着几片心形状的绿色叶子。
只见在生命之树的下方，一个穿着黑色五彩绣花长袍的男子团坐跟前，他不停的调动着地底的灵气，注入到树根之中。
突然，一道红芒在这个空间中闪过。一个穿着灰袍的男子从红芒中慢慢的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那仿佛快要枯萎的树木，然后淡淡的说：“注定如此，就算强求也不可逆转。”
调动灵气的黑袍男子一听，收回了手中的灵气，失落的站了起来。
他转过头，望着身后的灰袍男子，眼中露出了一丝欣慰。
只见他头上包着一块黑色的头巾，耳朵上分别挂着两个大大的银色耳环，他的耳坠因为那耳环的缘故，已经快要掉到肩头。
他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然后说道：“巫贵，虽说这就是它的命运，但是我们又怎能如此眼睁睁的看着它自己结束它的命运呢！”
“尼鸿达，已经这么多年而来，难道你还不懂吗？”灰袍男子眼中有着一丝忧伤，他恨不得让眼前的这个男子得到一丝清醒。
“如果不尽力的去帮它延续生命，那整个人界的生灵也将毁灭啊！而这其中，也包括了你和我。或者，在数千年后的那一刻到来之际，我们就只得进入仙界或者进入魔界，才能延续生命。不然”黑袍男子眼中有着血丝泛出，让得他此刻看起来异常的憔悴。
男子话还没有说完，阿贵就打断了他的话语，淡淡的说：“就算那天真的到来，我也宁愿随着人界的消亡而消亡，也绝不进入仙魔两界！”
“阿贵，可是这整个人界的生灵又有多少？到时候他们为了那进入仙魔两界的有限名额，一定会自相残杀，将这平和的人界化为另一个炼狱。”黑袍男子仿佛看到了将来的那腥风血雨一般，满眼惊恐。
“晨曦宫守护着人界无数生灵的生命之源，也已经过去了数万年。可是，同样，我们就是魔界对仙界宣战第一个想要侵占的目标。为今之计，我们还是只有好好的保护着这生命之树，不让仙魔两界任何一界得逞。据我推测，魔界会主动挑衅这原有的平衡，让得这个世界的格局，从头再来。”阿贵看着那只还有不多的几片叶子，叹了口气。
“阿贵呀，这不是仙魔大战的事情，而是人界的生存问题呀？”尼鸿达焦急的解释着。
“就算我们摆脱了魔界的魔爪，又能如何？生命之树的生命已经寥寥无几，我们终究是会随着它一起灰飞烟灭。整个人界的生灵，仿若没有出现一般从这个世界彻底的消失。不过因果循环，终究又会有另一棵生命之树的出现，给这个世界带来新的生机。新一轮的生命纪元将再次展开。”阿贵微微一笑，看向了头顶那一个细小的如同漏斗般的苍穹。
黑袍男子也走到了生命之树的旁边，轻轻的抚摸着那最后几片叶片，淡淡的说：“你为了救一个人，让整个人界的生灵少了一千年的光景。不知，她是否就是你带回的那个女子？”
“尼鸿达，在我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之前，就已经打算救她。缘分和命运，都是五蕴攀缘而形成的，而我，想要与她攀那么一份交情。我不在乎她的过去，因为每个生灵都拥有太多的过去。在无数次的轮回，我们都带着前世那深埋的记忆，一次一次的在这个人界中，走过我们必须要走的那所有劫难。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这所谓的‘道’，但是，我却依旧被命运捉弄。”阿贵闭上了眼睛，脸上有了些许的痛楚。
“巫贵呀，就算破了道心又如何，我们都将迎接那人界消亡的那一刻的到来。对于这完全的消失来说，凭着心性做事也不算什么大的错误。无妨，就算你为了她，做了再不可理解的事情，我也会学着接受。虽说我接受了，我成全了你，但是我却不能理解——你居然会为了一个修灵之士，放弃了人界的大道。”尼鸿达满脸的不解。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这句从上古流传下来的话语，怎么也看理不清头绪。找了近万年的时间，我依旧没有得到答案。但是，在她对着我伸出了那双无助的手时，我的心颤动了，明了了：一花都能成为一个世界，那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一个在这一世轮回中，就出现在我生命之中两次的故人。”
“故人？你一直潜心修道，怎会有故人？就连我，你也是多年未成同我谋面。”黑袍男子立刻看向了巫贵，想要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已经记不得是多少年前，只记得是在我刚进入灵仙境界的出气，某一日，在凡间，我遇到了一个女子。她如同一个不属于人界的存在一般，清冷的站在梅树下，痴痴的望着那光秃秃的枝干。我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而她也一直那样痴痴的望着树干，居然一天也没有动一下。于是，我好奇的走了过去，问她，为何如此。你猜她如何回答？”
“不知。”尼鸿达微微眯起了双目，脸上有着一丝茫然之色。
“她转过了头，那一对又大又圆的眸子中有着一丝雾气，只听她淡淡的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就那简短的十个字，就那轻描淡写的话音，却立刻让当时的我心中震惊不已。”巫贵淡淡的说着，可是尼鸿达的脸却顿时变得难堪起来。
尼鸿达慌忙的问：“她真是一个凡间女子？”
“当时我一听也非常的惊讶，这句话，可是玉清宫第一代宫主说过的话语。在她飞升之后，将生命之树同那句话交给了晨曦宫保管，但是一个凡间的女子又怎会知晓？于是我就化为凡人，陪在这个女子的身边，想知道她究竟是何来历。可是，当我亲眼看到她一生的结束，我才真正的相信，她只是一个凡人。”巫贵眉头微皱，嘴角却有着一丝弧度。
尼鸿达满眼期盼的望着巫贵，想要知道后面的事情，可是巫贵却闭上了眼睛淡淡的说：“当时的我，已修道为自己的毕生追求，就连在她生命接近尾声的那一刻，我依旧没有对她表明自己的身份，也未对她吐露过自己那一直克制的心魔。同时，在那一刻，我还以为她只是在伪装——我不相信能有那样悟性的女子，居然只是一个凡人。就在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依旧不愿意相信。哼，我看着她慢慢的失去生机，并亲自将她放在了梅花做的花船上，送到了死亡海之中。直到，花船消失在那漆黑的海洋之中时，我才真正的相信，她只是一个凡人。而那一刻我也知道，我喜欢上了她——心魔左右着我数十年在她的身边周旋，那不是喜欢，那是什么？可是当时的我居然如此可怜，一直以为在她身边周全，只是为了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凡人。”
“那她的想法呢？数十年的生活，她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想法呀？”尼鸿达不解的想象着那个女子的想法，问道。
“而她，直到老死，都没有找过别的男子。我知道，她在静静的等待着我的心结打开。她说，一切随缘，一切顺其自然。她不过就是时间长河中的一滴水珠，在这瞬间遇到了另一滴水珠：如果能够融化，也不过是变为一滴大一些的水珠罢了；如果不能融化，只能说，这滴水珠的此生只是一个错误。她不在乎，也不强求，就算那样静静的孤独，那也是她美丽的一生。她相信，在世间的长河中，她这滴孤独的水珠，总有一天会找到一滴与她一模一样的水珠，然后融合。接着周而复始的开始这种融合之旅，直到时间的消亡。”
“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居然能够说出连无数修灵之士也不能悟出的大道。她只是一个凡人，真是天妒英才。阿贵，为何你当时不引导她修灵呢？”尼鸿达忙惋惜的说着。
“她身体之中根本就没有经脉，又该如何修灵呢？纵使她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又怎能进入这修灵的世界。更何况，当时的我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化为凡人的仙人！”巫贵仿佛回到了那过去，而眼前出现了那个看透了大道的绝色女子。
“这就是命，造物主给了你一扇窗，就不会给你开启一扇门！哈哈，世界上怎么会有完美的女子存在？就算是创造了人界万物的生命之树，也有凋零的一天，不是吗？”尼鸿达眼中有着一丝失望，慢慢的看向了生命之树身上的那嶙峋瘢痕。
“而我带回的那个女子，长得就如同当年的那个女子。她是个修灵之士，而且还是罕见的冰属性变异体质。只是，她仿佛根本没有悟道的心。知道我为什么救她吗？”巫贵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
“不知！难道你把她当做了当年的那个她。”尼鸿达转过头，不解的问道。
“非也，就算她是当年的那个她轮回而来，我也绝不会用人界千年的生机，去换回她的心眼清明。而是因为，我发现她根本没有选择仙魔任意一界作为她的归宿。”尼鸿达摸着生命之树的树干，然后微微的笑了起来。
“她境界如何？”尼鸿达脸色紧张，忙问道。
“灵帝境界。”
“怎么可能？在进入灵巫境界的时候，如果没有选择未来的归宿，怎么会进阶呢？按道理说：若是选择了仙界，那雷劫会成为小雷劫；若是选择了魔界，那雷劫便是大雷劫。她没有选择，当时是如何进入灵皇境界的？没有经历雷劫是万万不能可能进阶的，不是吗？”尼鸿达顿时慌张，不可思议的想象着这个女子境界的奇异。
“所以我认为，也许她，就是那个能够让人界独立起来的存在。人界，只有摆脱了仙魔两界的桎梏，才会真正的独立为一界，不是吗？如果我们能够跟仙魔两界抗衡，就算生命之树消失，我们也不会因为想要去往仙魔两界而自相残杀，直到消亡。”阿贵微微一笑，看向了虚空。
“生命之树的消失，会引起人们内心的空旷。这个世界的灵气也会跟着消失，到时就将没有了修灵之人。仙魔两界的那些强者，会害怕没有了信仰者和追随着而展开大的屠杀？”尼鸿达满脸难看，喃喃自语。
“尼鸿达，生命之树的消失，我们并不是真正的消失。真正的消失是因为仙魔两界对我们的屠杀，或者是我们自己心中的放弃。哎，这一切都是猜测，不知道真正的那一天究竟是什么模样？也许我们都好好的活着，也许仙魔两界也不会有人前来？也许，不用仙魔两界动手，我们就自己失了生机和灵气而灰飞烟灭？但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晨曦宫最高层中，两个沧桑的声音此起彼伏，哀声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