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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风雨飘摇

南京码头,曾纪泽作为东军北伐最高统帅,也是最后一批离开南京赶往徐州前线的高层。

气笛长鸣,华盖之下,曾皇站起身来,看着一身戎装的曾纪泽,心中似有无限的感慨,曾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吴王,北伐之事,朕就交给你了,你从未让朕失望过,朕相信,这一次你也不会。 ”

曾纪泽分明能感觉到胸中有一股热血在燃烧,他郑重道:“父皇放心吧,此番北伐,儿臣必拿爱新觉罗.载淳的人头回来见你。 ”

曾皇满意的点了点头,与曾纪泽并肩走向那停kao在岸边的炮舰,又道:“此番北伐,只为吊民伐罪,驱逐满奴,但凡大军过处,最好不要惊扰百姓。 不过你的东军一向军纪严明,朕倒不怎么担心。 至于那些满人,不用朕提醒,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吧。 ”

曾纪泽道:“咱们的《讨清檄文》已经广为散布,必可激励汉族子民奋起反抗,对满奴复仇,儿臣此去,必将这些蝗虫们从中国大地上彻底抹去。 ”

曾皇脸色变了一变,道:“满人虽然罪大恶极,但为了减轻北伐的阻力,对于那些甘愿归顺的满人,最好还是网开一面。 所谓狗急也会跳强,若是彻底断了他们的活路,这些人势必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誓死抵抗,如此,反为不美了。 ”

曾纪泽不屑道:“满奴在江南已被我们消灭殆尽,北方之满奴。 如今也不过几百万,就算他们敢于抵抗大明天军,那也只不过是以卵击石,螳臂挡车罢了,于我北伐大业,影响无多。 父皇放心,儿臣也不会做的太绝。 对待满人,儿臣依然会采取咱们在江南地清算政策。 ”

曾纪泽心下对他的老爹是颇为不屑。 当年的曾剃头在对付太平天国之时,杀起汉人来,那可是毫无怜惜,而今在对待与汉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满人之时,却又想摆出一副“仁慈、宽容”的风范来,岂非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用一个字来形容。 那就是——贱!

历史上,大唐对突厥、吐蕃等少数民族的纵容,导致了安史之乱,国势一落千丈。 明朝没将蒙古、女真等胡虏赶尽杀绝,才养虎为患,使野蛮之满族窃取天下。

种种血淋淋的例子,历历在目。 那些野蛮地胡虏,他们在中国强盛之时。 装出一副可怜的臣服相,一旦中国内乱,便肆机侵略。 这些胡虏毫无信义可言,他们地眼中,唯有掠夺、掠夺、再掠夺。

曾纪泽不需要什么“天可汗”的虚名,而是要为汉人一劳永逸的除去后患。

“清满政策”是曾皇批准实施的。 曾纪泽这么做,他自也不好再有什么意见。

曾皇嘱咐已毕,回头看了一眼吴王妃,便是笑道:“纪泽呀,去和诗涵道个别吧,朕等着报孙子已经好多年了,你凯旋之时,朕会带着她们母子一起来迎接你。 ”

曾皇向吴王妃做了一个示意,转身回到伞盖之下,诗涵施了个万福。 微低着头走到了曾纪泽身边。

曾纪泽携起她的手。 微笑道:“诗涵,我要走了。 你千万保重好身体,等着我回来。 ”

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到了这个时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变化的表情写着不舍,闪烁的眼神显示着彷徨。 沉吟许多,诗涵幽幽地点了点头。

气笛声轰响,蒸汽机轮已经启动。 亲兵卫队已经全部登船,也该是起程的时候了。

曾纪泽最后一次轻抚她的脸庞,很是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踏上炮船,不再有半分犹豫。

曾皇率百官上前,目送着数十船舰船缓缓驶出码头。 曾纪泽立于船头,向着远去的众人攥紧了拳头,以向他们展示必胜之信心。

曾皇望着那船队渐渐模糊于视野之中,仰望碧空,不由一息长叹,幽幽道:“该走的都走了,愿上天护佑,这一战,让大明胜吧。 ”

北京,紫禁城,军机处。

奕※#59460;手执着那张《讨清檄文》,满脸的阴云,胸中似有万千愤慨,想要喷发而出,却又无处可泄。

众位大臣的手中,各拿着一份檄文,一夜之间,这种檄文便被张贴于北京地大街小巷道。 城中已是议论纷纷,北京城中弥漫着一股暗淡的愁云。

“什么狗屁东西,曾国藩这个狗贼,早晚有一天老子要砍了他的脑袋!”宝鉴将手中檄文撕得粉碎。

啪!奕※#59460;将手中的檄文狠狠摔在了案上,沉声道:“九门提督是做什么吃的,竟然让整个北京城都贴满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

文祥道:“王爷息怒,叛贼能在一夜之间把这东西张贴于全城,显然是城中有他们众多地jian细。 下官已令九门提督封锁京城,严加搜捕,必可将逆贼一网打尽。 ”

宝鉴却是忧心忡忡,道:“这还是其次,逆贼敢将这东西公然昭示于世,必然是有肆无恐。 下官已得到山东巡抚丁葆桢的密信,他声称叛贼已于徐州一带大量的增兵,北犯的企图已经很明显了,请朝廷务必立刻做出应对之策。 ”

文祥也道:“四川巡抚骆秉璋也发来急报,言逆贼在武昌大造船只,其长江水师亦悉数调往上游,只恐不日便有攻川之举,请求朝廷速给他拨款,扩充兵马,以做防御守备。 ”

听话各众汇报,奕※#59460;皱眉道:“从各种情报看来,逆贼这回是真的是要准备大举来犯了。 四川乃天府之国,易守难攻。 这一路不必太过担心。 本王唯担心地是山东,此省无险可倚,若是被攻破,则京师门户顿开。 国家危矣。 ”奕※#59460;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新军的训练怎么样了?”

宝鉴道:“下官已责令直隶总督组建了两万人的新军,另外三万人还是招募之中,目前已从英国购得洋枪一万五千条。 洋炮五十门,勉强可以装备十个营的新军。 ”

奕※#59460;脸色一沉。 道:“本王不是责成你一次性购买五万条洋枪和两百门洋炮吗!为何只购了不到一半。 ”

宝鉴面有难色,道:“下官本已向英国订购那么多的枪炮,可是临到付款时,户部拨不出那么多银子,所以只能暂购了一部分。 ”

奕※#59460;脸色越加地难看,质问道:“前次本王与户部核实过,他们分明称能够拨出足够地银子。 到了这个关节眼,却又为何没钱了?”

宝鉴将军机处内地侍从们喝退,这才低声道:“王爷有所不知,户部那头也是无可奈何呀,本来东拼西凑地,好容易凑到了一笔款子。 只是圣母皇太后寿辰将近,故从户部抽调了一大笔钱来操办寿礼之事,户部那头当然不敢违逆圣母皇太后之旨。 就只好把购买洋枪洋炮地钱给挪用了。 ”

奕※#59460;一听,不由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愤然道:“国家到了这般危机地步,凡事都当以国事为重,她怎能为了自己过一个寿辰就挪用军费呢!这……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

奕※#59460;怒到深处。 出言颇为不敬,宝鉴急是凑近窗户,听清有没有隔墙有耳,见没动静,这才小声劝道:“王爷,西边的对你已经心存猜忌,在这个时候,你说话更得小心谨慎才对,若然传到她耳里,怒极之下对王爷有所不利。 那咱们大清就等于失去了顶梁之柱。 社稷如何,宗庙又当如何呀!”

奕※#59460;是心灰意冷。 无力的坐回了椅上,叹道:“罢了,罢了,妇人干政,置社稷于不顾,本王已经是无力回天,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

宝鉴等一听奕※#59460;这话,顿时慌了神,文祥忙道:“王爷,这大清江山,乃是爱新觉罗氏之江山,你乃爱新觉罗嫡系子孙,道光爷之嫡子,先帝之皇弟,说到底,这大清的江山就是王爷的江山,你怎能弃之不顾呢。 ”

宝鉴也道:“是啊,王爷,这江山若是丢了,王爷身为爱新觉罗氏子孙,那叛贼们岂会善待王爷呢。 王爷没瞧见他们在江南搞得那‘清满’之举吗,若王爷摞了担子,那不单单是江山有危,就连咱们满人也有灭种的危险呀。 ”

奕※#59460;方才之言实也是一番气话而已,宝鉴等之言,他又岂会不明白,只是他这做事的人拼了命地想要掌稳大清这艘风雨飘摇的危船,而那掌船的人却只顾逍遥享乐,不但不为国事操劳,反而事事拆台,令他的力挽狂澜之举处处受制。

当辅政大臣当到这份上,奕※#59460;心中实是憋了一口难消气,只碍于君臣有别,却又无处发泄,自然难免会有过激之言。

奕※#59460;仰天长叹一声,道:“本王也只有尽力而了,至于大清的前途命运如何,就不是本王所能主宰的了,将来去见列祖列宗之时,我奕※#59460;也问心无愧了。 ”

宝鉴与文祥对视一眼,宝鉴神色异样,低声道:“王爷,若想改变处处受制的局面,挽救大清于危亡或许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王爷有足够的魄力。 ”

奕诉一怔,道:“依你之见,本王该怎么做?”

宝鉴干咳了一声,颤声说道:“发动兵谏,攻入宫中,废掉西太后,王爷重为摄政王,将军政大权独揽于手,更进一步,废掉小皇帝,王爷身登大宝,君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