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诱娘子:邪王不请自来

第九十八章 杀了楚家那个女子

被他掐住的士兵脸立刻红了,慢慢青了起來,吓得浑身打颤,舌头微卷,却是一字也说不出來。

“王爷!”伍沉欢刚交待完下边的事情回來找他,却突然看到这一幕,立刻明白夜琅邪在惊讶什么,上前用力拉开他的手:“王爷!这是楚谋士交待的!”

什么?夜琅邪手一震,将已经吓软的士兵扔到脚下,却并未动怒,慢慢地笑起來:“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欺瞒本王了!?”

他不是傻子!这士兵腰间挂的分明是精兵营的令牌!如果,如果他不是混进來的奸细,那就说明,精兵营沒有离开,精兵营若还在雅桑,楚绮罗带走的是什么!?她难道要以那二十万士兵去螳臂当车阻拦离国百万雄狮?想到那后果,他感觉呼吸都快停滞了。

伍沉欢咬牙跪下,双手捧起一纸素笺:“这是楚谋士命冬灵交与我的信,请王爷过目。”

一手扯过信纸,夜琅邪一目三行,将信纸攒成一团拈进掌心,面无表情:“自领责罚。”

“是!”

夜琅邪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必须冷静,必须冷静。

楚绮罗啊楚绮罗,你真要我说你什么好!你以为你的命很硬么,二十万精兵尚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你竟然敢以区区二十万普通将士去与离国百万雄狮对抗……

信中,楚绮罗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下的笔,字字珠玑,言之凿凿,无非就是担心他将精兵全给她带走,自身汲汲可危,而她远赴边疆,与俞将军会合只需二十万将士便好,让他无需担心,她自会安全无虞……

她是什么时候写的信?以她那时神色來看,她绝对不是故意说要远赴穆津关的,那么便只有他离开前厅后,她独自在前厅里呆的那一段时间有机会写这信了,她在如此匆促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为他想这么多……夜琅邪捏着掌中信纸神情黯然,她爱他,比他爱的深,爱得真

她笃定伍沉欢不会将此事告诉他,因为在伍沉欢的眼里,沒有什么比他的命更重要,所以楚绮罗此举他就算拼着受一顿罚也会帮着瞒住他……夜琅邪捧着信纸,第一次为另一个心痛,楚绮罗,你要我如何待你为好,若有朝一日,你发现……不,他不能让她发现。

他猛然起身,他要联系暗探,有些事,过去便过去了,他不想再查探下去,他不能伤她。

回到房间,暗探已经在等着他了,稳了稳神,夜琅邪神色如常:“传本王密令,白家楚家一案以及……”他声音一沉,眼眸幽深:“以及母妃一案,暂且搁置。”

“爷。”暗探神色平静,伏身跪下:“爷所作决定属下必会服从,但此事干系体大,还请爷看过翔千里传來的密函后再作决定。”

夜琅邪看着他举高的那一点纸,忽然不想过去拿,他知道他这个决定太任性太自私,这么多人为他奔波劳累,他却为一己之私儿女之情而弃之不顾……但他真的不愿再横生波折。

“本王心意已决。”他转身准备出去。

“爷!六皇子是楚家害的!”暗探抬头,眼里泪光闪动,跪着挪到他面前,将密函捧高:“求您,不要让贵妃死不瞑目!”

“放肆!”夜琅邪狠狠一挥掌,将他一掌掀飞,他跟着上前补上一脚,只听得咔嚓一声,他腿骨断了,夜琅邪却整个人都怔了怔,当初,他也是这样一脚踩在楚绮罗胸前,踩断了她肋骨,当时他只为达成那人愿想,现在想起,却有些难过,他其实是可以下手轻些的吧?

暗探并不知他在想什么,艰难地爬起來趴到他脚下:“娘娘对属下恩重如山,王爷便是杀了属下属下也要说!”他声音哀凄,尖厉而绝望:“王爷,娘娘是被楚谨轩害死的啊!连六皇子体弱也是他一手造成的,翔传來的是铁证啊王爷!”

看着他一脸绝望,夜琅邪心揪成一团,是啊,他是王爷,母妃临死那怨毒眼神历历在目,她,死不瞑目,他不能一意孤行,让母妃九泉之下不得安生……

夜琅邪稳着神慢慢伸出手,绢帛丝纸捧在掌心竟如铁杵一般沉重,他打开晃了一眼,扔到暗探面前,心沉甸甸仿佛压着一块巨石,他张了张嘴,声音低哑干涩:“你们,都见不得我好,都只盼我坐到那孤绝位置,像父皇一样做一个沒心沒肺的行尸走肉

!”

一脚狠狠踢起,暗探身体如羽毛般飘起來,狠狠撞到墙才落下,他咳了口血,眼里却毫无怨恨,半伏于地,唇边溢着血线,他还想说什么,但抬头看着夜琅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是一字也说不出來了,重重喘息着不知如何开口。

原來,王爷并不是那么想坐上那个位置么……原來,他们为之奋斗一生,努力一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达不成……

“属下领罪。”他抬起手,反手便欲劈下。

却在触及胸膛前被一柄烛台敲断了手腕,他抬起头,看着夜琅邪挺直脊背,神情黯然:“五十鞭。”他忠心耿耿,并无恶意,他本不该迁怒。

暗探看着夜琅邪缓缓离去的背影,再无仙人风姿,一步一踉跄,恍惚间竟如老了十來岁一般,他呆呆坐着,猛然咳出一口血,喷在那证物上,触目惊心。

“娘娘,娘娘……”他抹了把泪,将证物捧到心口,喃喃:“娘娘,您这样会害死王爷的啊,娘娘……”

他是过來人,如何看不出,王爷已经是动了真情。可是在即将到來的乱世里,真情是最无用的东西,与其來日让王爷为难,倒不如,他替他杀了楚家那个女子……他抬起头,眼里果决坚定。娘娘,属下定不负您重望!

夜琅邪慢慢挪回自己卧室,靠在窗棂上怔怔看着掌心素绢,香气犹在,人却已远去,他轻轻抚过手绢,心中酸涩难当,他茫然地抚摸着素帛,眼前浮现着楚绮罗如花笑靥,忍不住也微微勾起一抹浅淡笑意……

指腹突然触到一个突起,他细细一看,竟是以天蚕丝织就的一个同色绮字,他心微微抽痛,抚着绮字慢慢闭上了眼睛。

绮罗,绮罗,我们注定立场相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