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身不由己
第二百二十八章 身不由己
余拂死了，死在夙夜的灵犀一指之下。
他的身体化作万千碧绿色的星屑，直冲云霄……他的灵魂归于星海中，夙夜看着他的血肉消失，一切竟是那样的平静。
今晚，又有两名破月境界的强者死去！
夙夜从怀中掏出一把伤药放入嘴里，随后他踉跄的走到龙小蛮的身前将她费力的抱在怀中，鲜血从他的伤口流到那纯白色的狼毫大氅上，瞬间将原本的雪白染成了一片鲜红。
望着龙小蛮微微蹙起的双眉，还有她苍白的小脸，夙夜淡然一笑低声说道：“小蛮别怕，你还有我！”
说完，他咬牙走出洞口，翻身骑在小雪的的身上说道：“小雪，快走！”
小雪低声呜咽，它能够感受到夙夜的伤势极重，也能感觉到背上的毛发已经瞬间变得温热潮湿，那是主人的流的血啊！
妖族的血真的有那么多吗？
主人，你流那么多血会不会死啊？
小雪的脑袋晃了晃，只见它四蹄纷飞，眨眼间便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
当拿碧绿色的光柱再次亮起的时候，正在远方黑暗中纵马飞奔的碎玉忽然勒住了麒麟马的缰绳，那马儿一声嘶鸣，竟在疾驰之中硬生生的被她勒得瞬间停在了原地。
碎玉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双眸眨也不眨的望向北方的夜空，一时之间竟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那是……余拂吗？
他怎么会在北方，他怎么会回归星海？
他不是应该在边界处养伤的吗？
“哒哒哒”随着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响，一匹神骏非常的黑色麒麟马踱步而来，马上的少年黑衣黑发，正是扶辰。
“余拂？啧啧……他终于舍得死去了吗？”扶辰挑起嘴角，瞥了一眼北方那即将消散的碧色光柱，淡淡的说道。
碎玉闻言忽的转过眼眸，她看着扶辰，眼中隐隐蒙了一层薄搏的水雾。
“怎么？你舍不得余拂吗？”扶辰见她这副模样，挑起俊秀的眉尖儿问道。
“公子，余拂为什么会在北方？他不该出魔域的啊？”碎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嘶哑，仿佛锯木般难听。
扶辰斜睨着她，忽然冷笑一声答道：“你难道不明白吗？只要余拂还是魔灵之一，无论他是否愿意，也无论他是否有这样的能力，他都必须要听从魔君的命令！”
“魂玉现世，所有的魔灵都得到了魔君的命令，并从各地赶往北方争夺魂玉，余拂……自然也不会例外！”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这样快就找到了夙夜？看来他虽然病了这么久，但是在追踪气息方面，依旧是魔族众人中最厉害的一个。”
“只是……如今的余拂已经不是当初的余拂，即使夙夜受了重伤，可他还是丢掉了性命！不过，我想着这对余拂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扶辰的话没有清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碎玉则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以为，魔君不会在用他，他毕竟……”
“碎玉！你怎么还是这样天真！”扶辰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她的话。
碎玉被他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她脸色苍白嘴唇微颤，心中忽然悲痛不已。
余拂啊，我费尽了千辛万苦的才救你一命，你怎么还要去送死？
余拂啊，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扶辰双眉微蹙，他为人一向冷酷无情，此时本不愿再多说什么，可见碎玉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还有那脸颊上横七竖八的伤痕，心中到底有些不忍。
哪怕他在如何冷酷无情，碎玉到底陪了他十年！
“余拂是魔灵，他的性命从成为魔灵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属于魔君！即使是死，他也没有选择的权利！碎玉，你跟在我身边多年，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公子，为了得到魂玉，魔君宁愿付出任何的代价，是吗？”碎玉伸出手，徒劳的想要抓住北方夜空中那散落的碧绿色星屑，可她什么都抓不住，她的面前只有一片虚无。
这一次，她再也无法救回余拂的性命了！
“碎玉，这些年你跟随在我的身边，双手之上也染了不少人的鲜血，怎么心中还会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扶辰忍不住讥讽的笑道。
碎玉忽然笑了，星空月下，她笑得凄然绝美。
不必问了，藏在心里的那个问题，她永远都不必再问了，因为扶辰已经给了她答案。
……
破晓时分，晨光还未破云而来，平静的山谷之中却已经尸横片野，满目疮痍，这就是青青与风离墨赶到时所见到的情形，他们站在一堆妖兵尸体中间，任凭夜风吹过衣诀，发出猎猎声响。
浓郁的血腥气直到现在都未曾尽数散去，已经有些大胆的野兽在周围徘徊，似乎对这些尸体正在虎视眈眈。
青青双眉紧蹙，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这样妖兵都是夙夜哥哥杀死的？
怎么会这样？
难道说，父皇真的已经不念父子师徒之情，下令要将夙夜哥哥杀无赦吗？
想到这里，看着满地破碎的尸体，青青额头的冷汗悄无声息冒了一层又一层，若非父皇亲自下令，凭着夙夜哥哥妖王的身份，这些妖兵又怎么敢对他动手？
是父皇，一定是！
青青眼前忍不住一片晕眩，父皇如今下令对夙夜哥哥杀无赦，那他、他与龙小蛮此时进入北方妖域，岂不是死路一条！
风离墨抬脚一步步的迈过横在地上妖兵残缺的尸体，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的留有被灼魂剑燃烧过的痕迹，而有一些则干脆就被烧成了焦炭。
这些尸体上有些还冒着未散的青烟，想来夙夜与龙小蛮应该走了并没有多久……
他停在原地，回头对青青说道：“怎么样了？”
青青闻言轻叹一声，她缓缓从怀中取出已经昏迷不醒的阿尤托在掌心，并默默的摇了摇头。
阿尤的状况愈发严重了，从不久之前的有气无力，变成了昨夜的昏迷不醒，她是夙夜血饲过的灵宠，与主人血脉相连，如今看她这个样子，可见夙夜的伤有多严重？
风离墨眸光轻轻的扫过昏死在她掌中的阿尤，冷冷说道：“算了，他们刚刚离开不久，我可追踪到他们的气息。”
“风离墨，即使他们被你追到了又能怎么样？你会像夙夜哥哥那样拼了命的保护龙小蛮吗？还是会取了魂玉就走？”青青将阿尤收到怀中，跑到他的身边扬眸问道。
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很多次，可风离墨每一次都不曾给予她真正的答案。
如今，夙夜哥哥与龙小蛮就距离他们不远的前方，她必须要清清楚楚的知道风离墨的心意，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风离墨略略挑起唇角，眸光孤冷的看着她，片刻之后才答道：“有些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是无法做出决定的！”
青青怔了怔。
风离墨，你还是没有给我答案！
夙夜哥哥伤得那么重，她可以不要魂玉，甚至可以不管龙小蛮死活，可她一定要久夙夜哥哥，哪怕是违抗父皇的命令，哪怕是离开雅芙姐姐，哪怕会成为妖族的罪人！
她都不会背弃对夙夜哥哥的亲情，因为那才是她所在乎的！
“走吧！这里死了这么多妖兵，若非是昨夜下了一夜大雪，恐怕已经被其他骠骑营的妖兵发现了。”青青咬牙说完，辨明了方向转身就走！
夙夜哥哥恐怕也是深知这个道理，这才不顾伤势沉重也要尽快离开这里吧？这些人死去虽然还不足一个时辰，可应该已经有妖兵在向这里进发了。
她与风离墨也不能留在这里，否则她也许会与夙夜哥哥面对同样的选择，杀死同族之人，这样的滋味想必不大美好。
风离墨何等敏锐？他自然清楚青青此时正在担忧些什么？
可真正让他担心的却是龙小蛮！
一路之上无论夙夜遭遇到怎样的厉害的强者，无论他遭受到怎样的伤害，龙小蛮都没有出手！
这很不正常！
魂玉的气息确实附着在龙小蛮的气息之中，这无疑会让她的修为大增，那夜的她接连破境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她的气息不曾微弱半分，可却偏偏没有出手！
她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不在夙夜独力难支的时候与他并肩抗敌？
如今看来，夙夜抵死不肯放弃身怀魂玉的她，而她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随在夙夜的身边，她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说，魂玉给她带来的不仅仅是强大的力量，还有伤害？
她被魂玉所伤，所有根本没有能力出手？
一路行来，这个猜测已经困扰在风离墨心中许久，此时见夙夜在山谷中大开杀戒，上千妖兵的性命折损在他的手中，他的担忧便又深了几分。
如果龙小蛮还能够出手，她就绝对不会让夙夜亲自动手去杀死这些同族！
她若是真的在乎夙夜，纵然会因此深受重伤，她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夙夜为了她去违背作为妖族的那条底线！
妖血之林中的相处，让他太了解龙小蛮的性情……
眼前的这些妖兵尽数死于夙夜之手，那就更加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龙小蛮她……她，她已经受了重伤，甚至已经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