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狠心
几个家卫刚把慕容文哲的尸体用白布盖住准备抬出去，二夫人顾之秀和二少奶奶闵欣妍带着丫环小厮冲了进来，因为跑得太急，头发有些松散，钗环皆歪斜。
“文哲……我的儿啊……你好狠心……怎么就忍心丢下娘不管了呀……文哲……你醒醒呀！你别吓娘……”顾之秀泪痕满面，扑倒在尸首嚎啕大哭了，几近要晕厥过去。
而二少奶奶闵欣妍只是瘫坐在旁边，没有哭，脸上却呈现出一片死寂之色，眼中没有一丝光彩，半天才指着慕容文哲的尸体大骂道：“活该！这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活该，我说过，你和那贱人都不会下场！！”
“啪！”
顾之秀猛得一起身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打得闵欣妍的发髻全部散落，墨发垂落遮住了她半张脸看不清容颜。顾之秀嘴唇发着抖，哭道：“我知道你恨文哲，如今……他都已经死了，你还想让他死都死得不安心吗？！”
闵欣妍闻言也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纤弱的肩膀随着哭泣不住的颤抖着，最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仰天大哭了起来。
夏云若本想上前劝说，却被新莲给拉住了，摇着头示意她不要去管闲事，夏云若也知道慕容文哲的事跟自己脱不了关系，这会儿去劝反而会让她们更恨自己。
“我要杀了那个女人！是她害了文哲！柳轻眉你这狐狸精！！我要杀了你……”闵欣妍嗖地一下站了起来，嘴里吼着，发了疯似得向正屋的方向冲了过去。
“二少奶奶！不要冲动！四夫人这会儿正在生产呢！有什么事呆会再说吧！二少奶奶……”身旁的丫环死命地拖住她，哭着求道。
“放开！放开我！我要杀了那个贱人……我要杀了她………”
“胡闹！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一个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时沈静萍带着贺淑瑶走了进来，一双寒目将四周一扫，看了院里的情形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走到顾之秀的身旁弯腰扶她起来，安抚道：“二妹，不要伤心了！你为他受了那么多的罪，你这个做娘的无愧于他了，是这孩子自个儿不懂事，受了那女人的魅惑才干出那些事情。别哭了，好好给文哲办完身后事，这么冷的天，你舍得让他在地上躺这么久么？！”
顾之秀哭得不成人像，摇了摇头哽咽道：“大姐……我心痛啊……”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沈静萍拍拍她的肩膀又安抚了几句，吩咐丫环将二房送回兰秀院。
贺淑瑶也劝说着闵欣妍，两人正转身离开的时候，闵欣妍突然奔到夏云若的跟前，双膝跪在了她的面前，新莲原以为她会夏云若不利，护在夏云若的跟前拦着她没让她靠近，没想到竟会是这样。夏云若也是一惊忙扶她站起来，道：“二嫂，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对我说便是了，你这样岂不是让我难堪嘛！”
闵欣妍扶着她的手臂泪眼婆娑地说道：“云若，我求求你，帮我杀了那个女人！杀了她！”那恨意一点一点地从眼中透出来，似可以传染任何人。
“这……”夏云若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情，为难地看了一眼那边的沈静萍，这明目张胆地让她杀人这也太……
“还不赶快扶二少奶奶回贵和院，还愣着干什么？！回头请大夫过来瞧瞧，定是伤心过度了！”沈静萍在那边沉着脸冷声说道。
闵欣妍动了动嘴唇没再说什么，哀怨地看了一眼夏云若，最终还是让人扶着出了抚晚居。
沈静萍走过来问道：“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夏云若回道：“产婆进去快两个时辰了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沈静萍看了一眼夏云若，眼神中平淡无奇的神色反而使夏云若的心里有些心慌慌的，这大房总是让人吃不准，不知道她的心里想些什么，实在是一个难对付的角色，时时刻刻都得提防她。
又过了一个时辰婆子从屋里颠着小脚跑了出来，一脸惊慌地说道：“大夫人，三少奶奶，不好了！四夫人怕是要难产，孩子是逆生，只露出一双小脚，硬是生不出来！产婆没办法，现在四夫人失血过多，怕是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了。”
夏云若皱眉道：“要不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那婆子回道：“这生孩子的事情，大夫也没用！孩子若卡在那里生不出来，肯定活不了，这会儿那双小脚都没有先前那么有力了。”
夏云若急道：“那可怎么办？！对了，让蓝姨过来，兴许她有办法，新莲，你去叫蓝姨过来！”
“不用了，这产婆都没办法，大夫来又有什么用？！逆生子本不很难生产的。”沈静萍冷睨了她一眼又叹了一声，说道：“天意呀！是上天不让她们母子活啊！”
夏云若只觉心一阵发凉，对着婆子问，“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婆子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办法了。这生孩子本就是到鬼门头走一遭。”
那一声声惨叫声愈来愈弱，从屋里端出的血水一盆又一盆。
半个时辰后，屋里传来哭声，“四夫人，去了～”
闻言，夏云若脚下一软，新莲忙用力扶住了她，也忘了给沈静萍行礼便转身慢慢地走出抚晚居，乘了软轿回了清风院。
一连……死了三个！！夏云若抱着暖手炉怔怔地看着一处发起了呆，屋子里暖炉烘得暖暖的，不知怎得浑身还是觉得发冷，那冷意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捂是捂不暖和了。
好好的人，就这么死了。其实他们可以不用死的，如果不是自己的私心，他们是可以不用死的。是我！是我被仇恨迷了眼睛，是我间接地逼迫他们死的！！
“小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新莲见她神色不对连忙问道。
夏云若有些恍神地摇了摇头，抬起头看向她，“新莲，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心了！”
新莲轻叹了一声劝道：“小姐怎能这么说呢！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小姐如果不那样做，他们照样会对小姐你不利，我们这是自保！所以小姐，你不必自责，再说，柳轻眉和那孩子的死也不是你造成的，那是天意。小姐你还一心想保那孩子，可还是成了这样。”
夏云若像是没有听进去一般，坐在那里发起了呆。来到这个时代一年多了，自己居然也变成一个整天会算计，手上沾了鲜血的女人。想在这个时代活下来竟是这样的艰难，凌然，我为你报仇了，你知道吗？我为你报仇了，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我们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出生。
“小姐，参汤已经熬好了，喝些吧！喝完就睡一会儿～”新莲像哄小孩子一样给她喂了参汤，为她盖好被子。
夏云若感觉很累，眼睛一闭便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