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处处险境
清晨的阳光照进沐涵雪的房间，沐涵雪感到头很痛，可是她已经习惯了，她知道，这是宿醉的结果。可是当她睁开眼睛，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一片狼藉，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干净而美好的世界，没有泼洒的酒液，也没有东倒西歪的酒瓶……
她有些惊愕地抬眼看去，临窗的玻璃桌上，一大束清香淡的鲜花正在争相怒放。那花朵就在隔着玻璃透过来的光线中，如梦似幻……
她没有猜是谁为她做了这一切，因为除了他不会有别人。看来，昨天晚上他来过。暗暗叹了一口气，因为她并不想任何知道她染上了酗酒的恶习。在几个月以前，如果别人对她说：沐涵雪，你会爱上酒吗？她一定会摇头，并且会带着一丝嫌恶。可是现在，除了酒，她找不到更好的疗伤方式。
她不能让自己彻夜无眠，所以宁可选择醉得不省人事。
呆愣了许久，沐涵雪才四肢虚软地从**爬起来，淋浴、洗嗽，一切都仿佛是事先设计好的程序，不用她思考，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去做。当她做完这一切，还来不及换上衣服，耳朵里却传来了一阵餐具发出的碰撞之音。
她微微迟疑，然后下一秒，飞快地走出门去。
发出声音的地方是厨房，而此时此刻，厨房内的那个人，是舒栎晨。他穿着一件衬衣，外面搭着一件银灰色的羊毛针织背心，此时正站在烤箱面前，十分专注又十分不安地等待着。不一会儿，他打开烤箱，戴着手套将那烤箱内的东西取了出来。他动作生涩，略带一丝慌张，只因为他也和沐涵雪一样，是从未进过厨房的人。可是就这样一个从未进过厨房的人，今天早上，却在破天荒地为一个女孩准备早餐。
沐涵雪带着一丝笑意，倚门而立，静静地打量着这抹忙碌着的背影。
曾经，也有过那样一个人，站在充满木质清香的厨房间，为她烹饪他拿手的意大利炒面……
当沐涵雪的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受到惊吓一般立刻转过身体，不想继续看下去，也不想继续想下去！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惊魂未定，暗暗对自己道：沐涵雪，你是怎么了？为什么在此时此刻，浮现在你心中的竟然是那个男人的影子？
她的心，又开始痛了……
舒栎晨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看时，才发现沐涵雪正站在门边。他快步走过来，一声“涵雪”还没有喊出来，她的身体已经扑向了他的怀抱。
“栎晨……”她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歉疚和依恋。
舒栎晨的身体微微一震，他没有想到沐涵雪会这般突兀地抱住他。这一刻，他就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似的，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的感情。他伸出双臂，将沐涵雪更紧地揽向自己，然后他低下头，吻向了那记忆中的美好。
他的吻，那样温柔，仿佛怕碰坏了她似的，轻柔辗转，甜蜜吮吸……
然而，就当那个吻一点一点地深入的时候，沐涵雪突然推离了他，她带着一丝不安，又拼命逞强，她笑得有些别扭，说：“栎晨，昨天的启动仪式进行得顺利吗？”
他当然知道她在故意转移话题，可是他能怎么样呢？所以无奈地回应了一个笑容，说：“很顺利，不过……”
他捏了捏沐涵雪的脸颊，有些严肃地说道：“以后可不许为了我干那样的傻事。”
“傻事？你是指……”
“还跟我装是不是？”舒栎晨一边转身去端早餐，一边说道：“丽莎大酒店的事情我希望是最后一次，涵雪，如果你真的出了事，别说是六千万，就算是给我六个亿也没有任何价值！”
“真的？”沐涵雪走过去，帮着舒栎晨拿起了牛奶。
“当然了！”舒栎晨十分坚定地说道，然后将手中的早餐放在了餐桌上，他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初次下厨，简单了点。”
沐涵雪紧盯着桌子上的一盘烤吐司，两杯牛奶，沉吟道：“的确是有够简单的。”
“喂，涵雪，就这一盘看起来简单的烤吐司，可是费了我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呢。”舒栎晨叫苦不迭。
“两个小时？你也太夸张了吧，这总共才六七片而已啊！”沐涵雪有些不信，就算是一片烤十分钟，也要不了两个小时吧。
怎知舒栎晨苦着脸说道：“你看见的这些都是成功品，还有很多半成品，此时正躺在垃圾篓里呢！”
闻言，沐涵雪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笑声，刚刚还有些压抑的心情，顷刻间好了起来。
“涵雪，今天准备做什么？”舒栎晨问。
沐涵雪一边吃着吐司一边说道，“之前不是跟你提过吗？我要开始找工作了，最近有好几家模特公司都在招人，我想去试一试。”
“你还是想继续做模特？”舒栎晨微微皱眉，其实他觉得模特行业并不是很适合沐涵雪，她个性单纯，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应该需要一个安逸平静的环境，而模特行业，显然与这些大相径庭。
沐涵雪叹了一口气，说：“目前我只能这样，我会的也仅此而已……”
舒栎晨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无奈和悲伤，他想了想，说道：“涵雪，我记得你在做模特之前曾经学过两年的服装设计对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继续攻读服装设计专业？如果你想找老师，我可以帮你。”
“服装设计？”沐涵雪的眼神一动，她当初虽然有学过服装设计，但是那都是一些最基本的东西，现在让她重新学，她可以吗？还有那种**吗？沐涵雪的心里有些迟疑。
舒栎晨耐心地说道：“涵雪，你现在并不需要急着找工作啊，有我在，你可以什么事情都不用想，我都会帮你处理好的。你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行了。”
沐涵雪看着舒栎晨，心里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她动情地说道：“栎晨，谢谢你，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只是现在，我还是想要找一份工作。”
舒栎晨直到这一刻才注意到沐涵雪眼睛深处的东西，是的，她不需要靠一份工作来维持生活，可是她却迫切需要一份工作来填补她突然空闲的时间。否则，她要如何遗忘过去，如何重新开始？难道，还是像昨晚那样，一杯一杯地灌醉自己？
舒栎晨暗暗叹息，抬起头时发现沐涵雪已经用完了早餐，所以他站起身说道：“那好吧，你今天要去哪里？我送你好了。”
沐涵雪连忙说道：“不行，栎晨，kt新的项目刚刚启动，你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你应该快点回公司去。”
舒栎晨笑了笑，说：“如果不送你到达目的地，我怎么有心思去工作？好了，快去换衣服，我送你。”
沐涵雪听到他这样说，只好点点头答应。半个小时以后，她已经换上了一套紧身的黑色打底衫，然后配了一件长及脚踝的咖啡色风衣。她提着简单设计的挎包，黑色的长发随着脚步轻轻飘扬。
舒栎晨看着这样的她，仿佛看到了她走在伸展台上的样子。其实有时候静下心来想一想，沐涵雪在他心里的印象竟是如此多变，有的时候她会冷傲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有的时候她又单纯善良犹如邻家小妹。她时而时尚充满不可高攀的魅力，时而又颓败仿佛需要人精心呵护的小花……
然而，正是这样多变的他，才让他的一颗心深深地被她吸引。
“走吧，栎晨。”沐涵雪说。
舒栎晨温润一笑，然后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他伏在她的耳边，说：“涵雪，祝你顺利，加油。”
“嗯，加油。”沐涵雪笑着回答，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容背后究竟真的有多少自信，有多少期待？
沐涵雪参加试镜的第一个公司，是除了海天模特之外最大的一家模特经纪公司，曾经在沐涵雪红极一时的时候，这家模特公司的总经理孙克亲自打电话给她，说愿意替她支付对海天模特所有的违约金，并且酬金相比于海天模特提高五个百分点，目的只有一个，邀请她加盟他的模特队伍。可是那时候的沐涵雪，怎会想到终有一日自己会离开海天模特，会有四处寻找工作的时候？因此她当时拒绝了孙克，并且拒绝得那样干脆。
现在，她就坐在这家模特公司的试镜场，除了最中央的那一束追光，整个场地十分昏暗，不过沐涵雪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最前排评委席上的孙克。他年近四十，却穿着一套白色的修身西装，胸前的粉色领带是他最喜欢搭配的颜色。这个人标榜时尚界的先锋，可是沐涵雪对于这一点却有些嗤之以鼻。
沐涵雪静静地坐在等候区，前面还有七八个人，她微微仰靠在椅背上，看着那束追光中，年轻的女孩尽情地展示着她们美好的身材。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应该很快就会到她了吧？沐涵雪原本平静的心，此时却突然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前排有个声音大声喊道：“有请下一位，沐涵雪！”
沐涵雪愣了愣，思绪仿佛还没有收回来，那个声音又再次重复了一遍，“沐涵雪呢？来了吗？”
全场鸦雀无声，而那个神态慵懒的孙克，此时也正了正身子，扭过头朝后面扫了一眼。
沐涵雪这才站起身来，她定定地朝着黑暗中的那束追光走去，她暗暗下定决心，不管这个孙克等会会给她怎样的难看，她都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得到这个工作。她，沐涵雪，要重新站上伸展台。
整个世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好像除了沐涵雪的脚步声，一切都不复存在了。终于，沐涵雪站在了那束追光的灯影里，银白色的光线在她的身上倾泻着，散发着若隐若无的光晕。
孙克看见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人竟然是沐涵雪，他的脸色明显一震，下一秒他身子前倾，笑道：“沐涵雪，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啊！”
沐涵雪动了动唇角，可是没能成功地挤出一丝笑容来。
孙克却是笑得更加开心，对身旁的人说道：“各位，你们看见了吗？这可是当年秀品集团的千金小姐、凤凰集团的专属模特啊！我孙克何德何能，竟然能让沐小姐到我这家小小的公司参加试镜会，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他诡秘莫测的大笑着，地下的人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就是凤凰集团的专属模特？不是吧，我听说凤凰集团的专属模特是苗静啊……”
“那是现在，沐涵雪可是凤凰总部登陆中国之后第一位专属模特呢，而且，我听说这个沐涵雪和凤凰的总裁凌亦风关系暧昧。”
“什么暧昧啊，听说是嫁给了凌亦风哦，只不过，现在人家不要她罢了！”
“是吗？你怎么知道是人家不要她？”
“这还用说？如果她还是凌大总裁的人，又何必到这里还和我们争工作？”
“嗯嗯，有道理……”
一道道凌厉的目光穿过了那看不见的黑暗，就这样毫不留情地袭向沐涵雪，她虽然面色淡定，可是心里却是那样闷痛。原本以为已经从那个男人的世界中逃脱，可是却没有想到，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根本就从未消退！
她暗暗咬唇，对孙克道：“孙总，可是开始了吗？”
孙克拍拍手，说：“好，马上开始！不过……”
他拖长了声音，全场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都张大着耳朵，等待着孙克继续说下去。
孙克邪恶一笑，说：“沐涵雪，这里可是模特试镜会，对于一个模特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身材，可是你……”
孙克摇摇头，指了指沐涵雪那件将她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风衣。
沐涵雪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她皱了皱眉，很不喜欢现在这样的感觉。放在身侧的两只已经冰凉的手，此时用力地握了起来。
场下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他们倒要看看这传奇人物沐涵雪，面对这样刻意的刁难与侮辱，究竟会如何化解。尤其是孙克，他双臂抱胸，完全是在幸灾乐祸。当年他吃了沐涵雪的闭门羹，总想着有一天能叫沐涵雪偿还回来，今天真是黄道吉日，竟然让他逮住了机会！
可是让孙克没有想到的是，就当他正在洋洋得意的时候，沐涵雪竟然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了风衣的纽扣，她面带一丝笑容，说：“孙总，您说得对，对于模特而言，身体从来都不是自己的。”
她解开了风衣，缓缓脱下，然后松手，质地不凡的风衣就这样从她的手心滑落在地上。而她，紧紧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打底衫，身体的曲线一览无遗。这样的身材，这样唯美的容颜，这样略带忧伤的神情……应该没有人能抗拒得了。
评委席上，除了孙克以外的所有评委都对沐涵雪投来了欣赏的目光，唯独孙克，脸色看起来阴沉异常。
他嘲讽笑道：“沐涵雪，你确定你真的可以从事模特工作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一个星期之前，你刚刚经历了小产吧？”
沐涵雪的神色突然一阵苍白，小产，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没有了！心像是缺失了一块一般，一股冷风穿堂而过，让她的心瞬间结冰。她抬起眼，眼睛中已经是通红，她悲戚一笑，用冷然的声音说：“孙总真是会开玩笑，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吗？不可能？”孙克一副明显不相信的样子，他笑道：“既然是不可能，那么音响师，给她来点节奏，我想看看她还能不能跳出一整套的训练操！”
此话一出，旁边有同坐的评委说道：“孙总，这是试镜会，有必要把一整套的训练操跳出来吗？”
一整套，就算是身体健康的人，恐怕也会体力不支，况且是沐涵雪……
孙克哼笑一声，道：“沐涵雪是我一直想要挖掘的人才，如果她真的能加入我们，那么我应该从现在开始培养啊。要知道，这训练操对于体能和身体曲线是最有帮助的。对吗？沐涵雪？”
沐涵雪紧咬双唇，没有说话，孙克的用意她很清楚，如果她不跳，那么就等于承认了她身体有问题，不录用是小事，关键是默认了她曾经小产。
她再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弄得满城风雨，也再不想成为舆论围攻的对象，她说过，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那么，跳吧……
当音乐节奏想起来的时候，沐涵雪开始跳动起来，她动作娴熟，优美舒，每一个动作，都是紧紧地踩在节拍上。不可否认，她的节奏感，身体的柔韧度，还有她四肢的协调能力，都是模特界所少见！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
沐涵雪的额头上、身体上，都冒出了一层秘密的汗珠。渐渐的，随着她的每一次跃动，小腹都像是刀割一样的疼痛。
灯光变得那样孤清，而她，是那样无助。
无助，却在拼命坚持，只为守住自己的那份尊严。
一切，都开始虚晃起来，耳朵里传来的已经不是节奏，而是一种空灵充满回荡感的声音……
孙克在笑，所有的人都在议论。
而就在这个时候，黑暗深处却有一抹惊痛的眼神看向了灯光中的她，是他，凌亦风。
在他以为她已经彻底走出他的生命的时候，她却又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并且是以这样一种无法被忽视的样子。
他暗暗捏紧双拳，该死的孙克，竟然敢刁难他的女人！沐涵雪，你难道不能聪明点？为什么要这样拼命？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别的？
他眸光一冷，扫向了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郑子轩。
原来，凤凰旗下的模特公司最近在英国有好几场巡回服装秀展，所以精英模特大部分都去了英国，而凌亦风在国内的服装秀，却一下子没有了合适的人选。因此今天郑子轩原本是陪着凌亦风过来挑选模特的，只是没有想到怎么会在这里碰上了沐涵雪。
对于凌亦风和沐涵雪之间的事情，郑子轩或多或少有所耳闻，但是现在突然之间面对凌亦风如此冷厉的目光，他还真是一下子没有弄懂凌亦风的意思。
“呃……总裁，您的意思是让孙克录用沐涵雪吗？”郑子轩小心翼翼地问。
凌亦风皱皱眉，冷然道：“你没看见她快要支撑不住了吗？我要你现在去告诉孙克，必须留下沐涵雪，否则以后的合作免谈！”
“好的，我这就去。”郑子轩点点头，从人群中挤向了孙克，站在他身边唤道：“孙总……”
“哎呀，郑总，你来了？凌……凌总裁呢？他不是说好一起来的吗？”孙克站起身来，激动地握住了郑子轩的手。
郑子轩冲黑暗中看了一眼，然后道：“把沐涵雪留下，这是我们总裁的意思。”
“啊？”孙克怔了怔，随即点头道：“好说好说……”
这时候的沐涵雪正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她仿佛已经用尽了身体的所有力气，还能再撑下去吗？还能吗？
她一遍遍地问着自己，然而始终咬紧牙关，始终忍受着身体的虚脱与疼痛。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孙克突然大声喊道：“沐涵雪，可以了！”
音乐骤然停了下来，沐涵雪一身黑色的装扮站在灯光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神色有些苍白。她的头发已经在剧烈的运动中有些凌乱，可是那凌乱的样子，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更加衬托出那微带伤感的绝世风华。
她看了孙克一眼，嘴角漾起一抹依旧高傲，甚至充满胜利姿态的微笑。然后她迈开脚步，淡定自如地走出了灯光画出的那个圆圈。
孙克看见那个微笑，几乎要抓狂，可是他又不得不听从凌亦风的命令，所以他哈哈一笑，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他一边追向沐涵雪，一边说道：“涵雪，等一等，等一等……”
他挡住了她的去路，笑得虚假。
沐涵雪扬起双眸看向他，冷声问：“怎么，还有事吗？”
孙克笑道：“有事有事，涵雪，刚才我是在和你故意开玩笑呢，你知道我一直都很欣赏你的，所以今天在这里看见你的时候，太过于意外和惊喜了。”
“那你的意思是？”沐涵雪疑惑地问。
孙克立刻回答道：“我的意思当然是欢迎沐涵雪加入我们公司了，怎么样，作为老朋友不会因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吧？”
沐涵雪心里愣了愣，这个孙克，态度转变也太大了吗？很明显不是因为玩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作出如此决定？
然而，沐涵雪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答案。
这时候孙克已经叫来了助理，这个试镜会是现场签约，所以助理走过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两份合同。
“沐小姐，欢迎您成为我们其中的一员，这是合约，请在这里签字。”助理一边说着，一边将笔递给了沐涵雪。
沐涵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还在隐隐的疼痛，可是这种疼痛终于为她赢得了一个工作机会，那么，好吧，签。
她凝凝神，在合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孙克大声一笑，说：“涵雪，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等会我会给你介绍经纪人，然后你就可以熟悉一下接下来的工作计划了。涵雪，有可能很忙哦，没问题吧？”
“没问题。”沐涵雪淡淡地点头，她现在最不害怕的事情就是忙碌了，忙碌可以让她忘记疼痛，可以让她忘记孤独。
不一会儿，经纪人小吴走了过来，然后带领沐涵雪走出试镜场地，去公司的另一个部门。
沐涵雪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后始终有两道灼热的目光如影随形，那是凌亦风。他看着沐涵雪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嘴角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想不到，他也有能够帮到她的时候，而能够帮到她，他竟然如此幸福。
幸福？
用到这个词语凌亦风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多少年了，幸福这个词已经逐渐淡出了他的生命，而今天，他居然会为了关于她的如此一件小事，而感到幸福。
沐涵雪离开孙氏经纪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打电话给舒栎晨，电话接通后，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舒栎晨便问道：“怎么样？顺利吗？”
“嗯，很顺利。”沐涵雪说道，带着一丝笑意。
“真的？”舒栎晨听起来比她还要激动和开心，他说：“那你现在在哪里？我晚上请你去外面吃晚餐好吗？”
沐涵雪想了想，回答道：“我正好在计程车上呢，你几点可以出来？”
“我？”舒栎晨看了看时间，道：“应该还要两个小时吧，涵雪，要不你来我办公室，看着我工作如何？”
办公室？沐涵雪愣了愣，在她的印象里，她是很少进kt大厦的，就算是以前那段和舒栎晨真正交往的时间，她也很少到他们公司去。可现在，舒栎晨竟然邀请她去他的办公室，沐涵雪突然间觉得有种小小的受宠若惊。
“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舒栎晨笑了笑，道：“涵雪，那我在办公室等你，而且，我会让叶莉帮我们定一家好餐厅。”
沐涵雪迟疑许久，最后还是点头答应。当她答应的时候，她的心里涌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一个女孩，多么希望自己的生命中有那么一个人，始终无怨地等着你，与你一起共进晚餐。
“师傅，去一趟kt大厦。”沐涵雪对计程车师傅说道，脸上漾起一抹红晕。
“好的。”车子调转方向，往kt大厦开去。
沐涵雪在落日的余晖中下了车，kt集团几个大字在夕阳中闪烁着灿灿的光芒，这是舒栎晨甘愿用一生去守护的地方，就像曾经的她，那样想要守护秀品集团一样。
想到秀品集团，沐涵雪一直觉得有些疑惑，父亲病故之后，凌亦风居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直接注销秀品这个品牌而将秀品所有资产并入凤凰集团，他还是继续让资产管理公司经营秀品，虽然说秀品现在的经营状况已经不再像沐远泽时代那样辉煌，可是总的来说也还不错。
难道，是因为父亲临终前让那个男人进病房，对他说了些什么？沐涵雪猛地摇摇头，说好了不再去想这个人的，说好要忘记的，怎么可以……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向kt集团的大门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沐涵雪的眼前，那是身穿白色羽绒大衣的肖菀妆，她此时正抱着一个小纸箱子从kt集团内部走出来，她似乎没有看见沐涵雪，正欲从旁边的台阶上走下去。
沐涵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唤了一声：“菀妆。”
肖菀妆蓦地回头，当她看见呼唤她的那个人是沐涵雪时，她笑了笑，然后走过来说：“涵雪，是你？”
沐涵雪点点头，然后目光看向她的那只箱子，疑惑地问：“你这是……”
肖菀妆耸耸肩，她耸肩的模样倒是和舒栎晨有几分相像，她说：“我刚刚从kt集团离职，怎么样，要不要请我喝一杯咖啡，安慰一下我这个失去工作的人？”
沐涵雪抬头看了看楼上舒栎晨的办公室方向，然后又看了看手表，说：“那好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咖啡厅很不错，我们就去那里。”
“嗯！”肖菀妆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然后走到自己的玛莎拉蒂跑车旁边，将东西放在了后备箱，然后才拉开前面的车门，请沐涵雪上车。她做这些动作，犹如一个绅士在请一位心仪的女孩，那样真诚，目光中没有半点虚伪。
街边的绿萝咖啡屋内，沐涵雪和肖菀妆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两个人都可以坐在半圆形的沙发上，端着咖啡，看向窗外的街景。
令人惊讶的是，点单的时候，两个人点的竟然都是摩卡。两人没有觉得意外，相视一笑。
肖菀妆笑着说：“我喜欢摩卡，是因为栎晨喜欢，还记得他第一次给我介绍这个咖啡品种的时候，他说浓香馥郁，丝滑如凝脂。从此以后，摩卡是我每次的必点。”
沐涵雪说：“其实我并不喜欢喝咖啡，不过摩卡是最古老的的咖啡品牌，应该还不错。”
肖菀妆点点头，道：“其实偶尔喝一喝咖啡还蛮好的，因为人生就和这咖啡一样，微带一点苦涩，但是很有意蕴，只要用心去品，就能感受到。”
说罢之后她又问道：“涵雪，你和栎晨现在是在一起了吗？你接受他了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却在进入这间咖啡厅之前就已经让沐涵雪料到，她知道以肖菀妆的直爽，她一定会问自己，或许这也是她提议来喝咖啡的初衷吧，她虽然离开了舒栎晨、离开了kt集团，但是她的心仍然没有办法放下。
沐涵雪看向窗外，用不锈钢的咖啡勺搅动着咖啡，她说：“我现在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事情，如果现在就和他在一起，恐怕对他对我自己，都是一种不负责任吧。”
“什么？”肖菀妆惊愕地叫了一声，“你到现在还没有接受他？你……”
肖菀妆真是替舒栎晨心痛，她捧在手心去爱护的男人，居然被别的女人丢在一边，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火大的事情了。
肖菀妆拉了拉沐涵雪的衣袖，道：“涵雪，你到底还在考虑什么？栎晨是多好的男人啊！”
“可是我……”沐涵雪垂下了双眸。
肖菀妆注视着沐涵雪脸上的表情，许久之后她似乎明白了一点，她缓缓道：“你是不是还没忘记之前那个男人带给你的伤痛？可是涵雪，你知道栎晨为你牺牲了多少吗？他现在就连kt集团也不要了。”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当肖菀妆看见沐涵雪那煞白的脸色时，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该死，难道沐涵雪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
沐涵雪问：“你说的‘连kt集团也不要了’是什么意思？”
“不不，我没有这样说，我的意思是……”肖菀妆下意识地想要去隐瞒，心中一急，说出来的话也就更加语无伦次。
“菀妆，你告诉我好吗？你不是也希望栎晨好的吗？”沐涵雪的脸上布满担忧，她不明白，投资案刚刚启动，舒栎晨怎么可能不要kt集团呢。
肖菀妆知道自己再也躲不掉了，所以硬着头皮说道：“栎晨真的很爱你，之前我爸爸那样逼他，他都没有改变对你的爱。后来舒伯父又当着媒体说，如果栎晨继续和你在一起，就等于他自动放弃对kt集团的继承权。”
“什么……自动放弃……”沐涵雪从没有想过舒栎晨会为自己做这些事情，她怎么承受得起？他是舒家的独子，若他不继承，难道是段瑭……“不，不可以，不可以……”
“涵雪，你别这样。”肖菀妆拍了拍沐涵雪的手背，安慰道，“其实你应该感到高兴啊，这世界上还有几个男人肯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放弃亿万家产？而且我也支持栎晨这么做，因为公司和钱，都是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打拼的，只有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涵雪，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接受栎晨，接受他对你的爱。”
沐涵雪看向肖菀妆，声音有些沙哑，她说：“栎晨是不是已经准备要放弃kt集团了？难怪他这样在乎这个投资案，他是不是想做好这个投资案，给他父亲一个完美的证明，然后就潇洒地离开？”
肖菀妆没有回答，可是答案已经在那沉默里。
沐涵雪皱皱眉，摇头道：“菀妆，你怎么还能支持他这样做呢？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栎晨对段瑭的恨意，要她把kt集团拱手相让，那和让他去死有什么分别？”
肖菀妆叹了一口气，说：“我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才会和栎晨进行那场虚假的订婚典礼。”
“虚假的？”沐涵雪又是一愣。
“是啊，看来栎晨还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对你说啊。”肖菀妆微微一笑，说：“当初我和栎晨订婚，只是为了让我爸爸帮栎晨拿到那个项目，但是没有想到，就算是虚假的订婚典礼，也没有完成。”
“对不起……”沐涵雪知道，订婚典礼之所以中断，是因为她的原因。
肖菀妆摆摆手，说：“我没有关系，我这个人向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只是涵雪，我这边放下了，你那边可不能再折磨栎晨了，你知道你去青城那段日子，他多为你担心吗？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可是怎么办呢，谁让栎晨的眼里只有你的存在？”
沐涵雪抚了抚额，有些头痛。
肖菀妆又继续喝了几口咖啡，然后抓起她的车钥匙，说：“我知道你今天晚上和栎晨还有约会，所以先不打扰了，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只有你陪在身边，栎晨才能幸福。”
说罢，她呵呵一笑，走出了门外。
然而，当她走出门外的那一霎，笑容缓缓凝结，她仰望天空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水，心中撕裂般地喊道：“栎晨，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努力忘掉你！而你，一定要幸福！”
沐涵雪一步一步地向kt集团走去，她知道舒栎晨现在还在办公室里等着她，所以她必须去。可是之前的那种欣喜的心情，此时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没有记住肖菀妆那句“只有你陪在身边，栎晨才能幸福”，她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着的，是那句“为你了他连kt集团也不要了”……
她无法想象，舒栎晨竟然为了她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而在此之前她却什么也不知道。那现在她知道了这些，她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依赖着他，牵绊着他吗？
她心里很清楚，他们之间其实早已经结束了，就算她的心里依旧无法将他忘记，但是结束就是结束。既然已经结束了的关系，又为何还要让他因此放弃本应属于他的东西呢？
kt集团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她怎么能让他做出这样的牺牲？
不，她做不到。她做不到是因为她没有信心，没有信心去保证舒栎晨将来不会因此后悔，而他的后悔是她承受不了的痛。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进kt大厦，刚刚进入大厅，就看见叶莉等候在那里，她笑着弯腰行礼，说：“沐小姐，总裁在办公室等您，请往这边。”
“谢谢。”沐涵雪点点头，跟着叶莉向电梯。
在叶莉的带领下，沐涵雪走进了舒栎晨的办公室，这是一间与凤凰集团总裁办公室同样宽敞的办公室，不过这里面的摆设与布局，却又那样不一样。舒栎晨喜欢白色，所以整间办公室都以白色为主基调，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暗花地毯，白色的窗帘，与这白色相搭配的，是墙壁上色彩明亮的当代油画，还有墙角那一只青花瓷的梅瓶，梅瓶中，几支腊梅正在暗吐芬芳。
很简单又很舒适的办公室，这是沐涵雪走进这间办公室的第一感觉。
而在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一直坐在办公桌前处理件的舒栎晨抬起头来，他的脸上闪现一抹惊喜，一抹星辰般的笑容。
“涵雪，你来了。”舒栎晨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沐涵雪淡淡一笑，将自己的头发往后面理了理，说：“栎晨，你先忙吧，我会在这里等你。”
“那……”舒栎晨竟有些局促起来，像个大男孩一般，他说：“那你坐吧，我去让叶莉给你准备咖啡。”
“哦，不用了。”沐涵雪连忙摇了摇头，不过她并没有告诉舒栎晨就在刚才，她已经喝过了咖啡，并且是和肖菀妆。
舒栎晨笑了笑，说：“其实我是担心你坐在这里太无聊了，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让一个女生坐在我的办公室里面看着我工作。”
沐涵雪心里有些感动，她知道舒栎晨对她的感情，可是现在她的心里除了感动还有沉重，因为这样的感情她要不起。
她暗暗叹息，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下，随手拿起了一本时尚杂志说：“放心吧，栎晨，我可以看看书，也可以听听音乐，不会无聊的。”
舒栎晨这才舒缓了一下神色，说：“ok，那我先去做事，很快就好。”
说着，他重新回到办公桌边。平时的他常带有笑意，不管这笑意是充满邪气的，还是充满戏谑的，还是像今天这样阳光却带着一丝紧张的，他很喜欢笑。可是当他工作的时候，他的表情却是那样专注，好像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堆件，只剩下电脑的屏幕。
他时而移动办公椅，从办公桌的那头到这头，他点击鼠标、敲打键盘，动作是那样娴熟那样明快。
沐涵雪没有在看杂志，她的眼神不由自主总要落在舒栎晨的身上，工作中的他对她而言是陌生的，可是看着他如此认真工作的样子，更加坚定了她心中的想法——在他的心里，kt集团根本就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他为之倾注了心血，并承载着它的发展和未来，如果让他放弃，那真是太残忍了。
沐涵雪的眼睛有些酸涩，心里更是隐隐作痛。
半个小时以后，舒栎晨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他用电话叫叶莉进来，对她交代了一些工作，然后才走到沐涵雪的身边，绅士地伸出手，说：“可以走了，我的公主。”
听到他如此宠溺的声音，叶莉惊愕得张大了嘴巴，叹道：“总裁，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呢！”
舒栎晨扶起了沐涵雪，然后给了叶莉一个得意的神色，说：“以后会有更多让你不敢相信的事情出现的，但愿到时候你不会被吓掉了眼镜。”
说着，他牵着沐涵雪的手，带着她走出了办公室。
叶莉为他们定的餐厅在海边，虽然此时已经是冬季，海边会比较风大，但是坐在餐厅里面，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看向外面的大海，听着黑暗中海浪的拍击之声，还是别有一种情调。
舒栎晨今天没有点西餐，他知道和西餐相比，沐涵雪更喜欢中餐，所以他今天是按照沐涵雪的喜好来点菜，其中还包括沐涵雪最喜欢清蒸基围虾。
沐涵雪看着他这般细心地对待自己，心里更是倍感煎熬，她手握着筷子，却根本没有办法将菜夹起来。
而舒栎晨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些，他一边兴致盎然地询问着今天面试的事情，一边戴着一次性手套为沐涵雪剥着基围虾。剥完了，蘸点酱汁，然后放在沐涵雪的碗里。
“栎晨，我自己来好了。”沐涵雪声音不大地说道。
舒栎晨这才抬起目光注视着沐涵雪，当他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躲闪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涵雪，你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
“没有，我……”沐涵雪急于掩饰，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舒栎晨柠拧眉，又问道：“是因为工作吗？是不是工作的事情还没有定好？你刚才说是孙氏的经纪公司对吗？要不要我给那孙克打个电话……”
“不，不是的。”沐涵雪只得尽量装出没有事情的样子，然后夹了一些菜给舒栎晨，道：“栎晨，你不要多想了，我只是因为今天试镜有点累了，等会儿就好了。”
“真的没事？”舒栎晨还是有些不放心。
沐涵雪笑道：“真的没事，倒是你啊，最近这么忙，我真担心你会把自己的身体累垮。”
说着，沐涵雪为舒栎晨盛了一碗扇贝汤。
但是她将汤递给他的时候，他却蓦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笑得有些得意，问：“涵雪，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看着他那期待的眼神，沐涵雪扬起了唇角，说：“我当然关心你了，你现在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将重音放在了“朋友”二字上，可是舒栎晨却没有注意到，他听到这个答案，已经觉得很满足。
吃完了晚餐，两个人沿着沙滩走向停车场，海风夹杂着淡淡的腥味吹向他们的身体，可以两个人却都不觉得冷。
舒栎晨走在她的旁边，双手插在裤兜里，向后面退着，这样他就可以一直看见她的脸。
他大声道：“涵雪，你知道吗？自从我知道你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女孩以后，我一直有个心愿，那就是和你一起在海边的餐厅吃晚餐，晚餐之后再一起想现在这样走在沙滩上，周围都没有人，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你我……”
他说得很大声，就像是在嘶吼，因为声音如果很小，就会被海浪声吞没。
沐涵雪淡淡地笑着，目光却是略带一丝忧伤地看着他。
这时候，舒栎晨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就站在沐涵雪的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声音糯软地唤道：“涵雪……”
沐涵雪愣了愣，然后舒栎晨就在她惊愕的神情中单膝下跪，这一跪，沐涵雪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难道传闻中的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是真的？
“栎晨，你……”
沐涵雪伸出手，试图将他拉起来。可是他却那般执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然后抬起头看着沐涵雪，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涵雪，其实有很多话，我已经在心里说过了千万遍，可是我却一直不敢对你说出来，今天就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说完，好吗？”
沐涵雪的所有动作都在这一刻停止，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因为舒栎晨的眼睛也是同样的湿润。
他说：“这三年来，你对我既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熟悉，是因为在电影院第一次相遇之后，你的影子和气息就一直萦绕在我的梦里，挥之不去。陌生，是因为你每一次出现，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都只是一种感觉和气息，我看不清你的脸，不知道你究竟是谁。我曾无数次去到那个电影院，曾雇请私家侦探去查，可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沐涵雪听着这些话，眼泪一点一点地流了出来。
舒栎晨接着说道：“当那天你在订婚宴上告诉我，说你就是三年前那个为我包扎伤口的女孩，我真的想杀了我自己，因为我竟然对你说了那么多不堪入耳的话，我恨我自己，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却不知道！涵雪，或许你永远也不知道，当你嫁给了凌亦风，当你为了他受尽折磨和痛苦，我的心真的好痛好悔！所以我才会发誓，我一定要让你回到我的身边，我一定会给你天下女子都仰望着的幸福！”
“别说了，栎晨……”沐涵雪声音哽咽，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感动，让她动摇，可是她不能，不能啊！
舒栎晨执起了她的手，说：“涵雪，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说着，他打开了那个丝绒盒，说：“你看，这是我们当初为了订婚宴而准备的订婚戒指，是两个心形的设计，很美，对吗？涵雪，你愿意为了我，再戴上这个订婚戒指吗？”
沐涵雪的手在颤抖，心形设计的戒指，这是当初她和舒栎晨一起去选的，当时的他，还是那般的玩世不恭充满不屑和淡漠，可是现在，他满怀深情，她却已经失去了资格。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地转过身，说：“栎晨，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舒栎晨受伤地说道，那握着戒指的手，就那样僵立在半空中。
沐涵雪垂下目光，思索着应该给他一个怎样的解释他才会放手，才会安心地守护他的kt集团。
舒栎晨再一次问：“涵雪，你拒绝我总应该有个理由，告诉我是为什么好吗？”
沐涵雪深深地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她说：“因为我的心不能接受，试问一颗接受过另一个男人的心，怎么能再接受你呢？”
听到这句话，舒栎晨的心当真是碎成了千万片，他自嘲一笑站起来，沙哑道：“你说的这个男人，是指凌亦风吗？”
沐涵雪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点点头，说：“是，栎晨，我曾经说过，我爱的人是凌亦风。”
“可是他不值得拥有你的爱！”舒栎晨有些焦急又有些恼怒地扳过沐涵雪的肩膀，道：“涵雪，你是在骗我对不对，凌亦风那样伤你，你不可能还爱着他！况且我从你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你恨他，你恨他！”
“是，我是恨他！”沐涵雪用力地推掉了舒栎晨的双手，她大声道：“栎晨，难道你不懂吗？我之所以恨他，是因为我对他还有感情，还有爱！”
“不，不可能……”舒栎晨那样挫败地站在风中，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而沐涵雪，已经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看见舒栎晨这样受伤的神情，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恨！可是只有让他彻底忘掉自己，才能让他回到以前的生活轨迹中去。
她不想再在这里停留，所以她开始向前面走去，她走得很快，像是逃跑一般。
当她走了一段时间之后，舒栎晨才如梦方醒一般地看向她的背影，这时候他突然发疯似的朝着沐涵雪追去，他不能就这样放手，不能……
“涵雪！”他有些气息不匀地从后面将她抱住，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双手紧紧地控制住她的身子，他说：“不管你是不是还爱着凌亦风，你们都已经不可能了！如果你不爱我，那好，我现在重新开始追求你，重新开始！”
“栎晨，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我们就像之前一样，做朋友不好吗？”沐涵雪真的不忍心看见舒栎晨这样痛苦，他是一个高傲的男人，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委曲求全，可是现在，他却把他所有坚持的东西全都抛弃。
舒栎晨摇着头，说：“涵雪，不要这样残忍好吗？你已经偷走了我的心，我没有办法再伪装成你的朋友，我做不到。”
他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让她面向自己，然后在星星点点的灯光中，俯身向下，吻住了她的红唇。他的吻，温柔辗转，清新甜蜜，他像是怕弄坏了她似的，那么拼命地隐忍着内心的冲动，带着一种绝望中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