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男配逆袭

第八十九章 北欧神话(中)

北极的寒流很是凶残,零下四十来度,吐口口水出去,还没离嘴就结成了冰。但是微微是有备而来的,小棉袄里裹着一层厚实的毛绒,兔皮帽子狐毛围脖,脸上戴了一副雪地专用的护目镜,脚上蹬着用驯鹿皮制作的防雪靴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弗里茨送她的礼物。12月28日,是她的生日。

虽然,这些东西并没有价值连城,但还是让她暗自欢喜了一把。有时候,礼物并不在于价值的高低,而是在于它是否贴心。

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暗自看在眼里、放在心里,一个向来大大咧咧的粗汉子能有这份心思,已经很难得了。

从酒店赶去瓦尔基里广场,一路上遇到好几队狗拉雪橇和滑雪艇。大概是节日的缘故,大街小巷分外热闹。树上缠满了灯,空地上搭起帐篷,提供各种特色食物和酒饮。为了取暖,雪地上燃起一堆堆的篝火,猩红的火苗窜得半天高,瞬间舔亮了阴沉的天空。

在基督教传入北欧之前,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的人们信奉的是战无不胜中的奥丁大神。所谓引魂节,就是在新年旧年交替前的一个星期,奥丁的女儿女武神们邀请人间最英武的勇士上天去往他的神殿,成为他永恒的客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宗教色彩逐渐淡化,风俗却还尚在,这一天便成为了当地的民族节日。

芬兰地广人稀,物资丰富,禽兽比人多。于是,闲暇之余,打猎便成了当地人所热衷的活动

。这里涉及射猎的法律比其他地方宽松一些,因而,也有不少慕名而来的旅客。

工作人员将参赛者的名字一一登记入册,人们在指定地方领取猎枪,然后等在集合点。有些资深的猎手,自配设备,指南针、定位仪、巡回猎犬等,他们擦拳磨掌,跃跃欲试。不过,大多数人都是菜鸟,来这都不过是求个开心,图个过瘾,享受下过程,结局是浮云。

举办方的负责人叫赛迪斯,长着一张典型北欧人的脸,说话卷舌得很厉害,他用芬兰语和英语分别解释了下游戏规则。

比赛流程有些复杂,也很有具有挑战性。人们可以分组或者单独进入树林,在天黑之前,无论射到猎物与否,都要进入到下一环节。整个赛事一共三个项目,大家走完流程后,再由观众选评选出心目中最符合勇士形象的那个人。

作为一个都市人,难得有一次下乡的机会,还是下北极的乡,打鸟打鹿神马的最有爱了,怎么可以不去凑一脚热闹?

听她嚷着要去,弗里茨抱胸,狐疑地瞥去一眼,道,“这是男人的运动。”

“谁说这是男人的运动?杜丽、李佩璟、万翔燕以1766环破了世界射击记录,她们仨还不是女人?”她不服气地反驳。

弗里茨摸摸鼻子,这三个人的名字一个也没听见过,上下打量她一眼,问,“那你去能干些什么?”

“替你扛枪放哨拉雪橇打探敌情!”

没等她把话说完,弗里茨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身为第三帝国王牌狙击手,第一次有人,还是个连枪杆子都拿不稳的女人,在他面前大言不惭。

“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弗里茨点点头,也不和她唧唧歪歪说废话,手一松,直接将猎枪扔给她。

毫无预警的手臂一沉,她不由叫道,“哎呦喂,咋那么重?”

听她抱怨,他笑道,“重什么?还不到4公斤。不行就别逞强。”

“哼,谁说不行?不要小看咱女人。你没听过这句话么,发飙的女人胜过十头猛虎

!”既然大话放出,就决不能食言而肥,她林微微是有个有原则的人。将枪扛在肩上,她转了个身,大步流星地向前。

弗里茨差点被枪杆pia到脸,幸好他反应快,火速向后退开一步,这才险险地躲开一劫。

“喂,发飙的猛虎……”他叫道。

林微微回头,道,“干嘛?”

“别忘了我们的雪橇。”说完,还故意使坏,往雪橇上一坐,抱着头、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等着她来拉。

我屮艸芔茻!弗里茨,你那颗怜香惜玉之心呢,全被狗吃了?

见她站在那里不动,他摇了摇头,作势要站起来,道,“行了,别嘴硬了,你这个东方小个子怎么可能拉得动我?”

嘿,这话说得也太瞧不起人了。她人虽小,但肌肉还是有点的,想当初她去展会打工的时候,和几个女生一起徒手卸了个2吨多的集装箱!在德国这种人工昂贵的地方,向来就是把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畜生……

她一把按住他,道,“坐着别动。”

就这样,东方小个子为了争那口气,拉着西方大个子开始了他们的猎奇之旅。

为了给这一幕再增加一点悲惨苦逼的特效,昏暗的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她拉着雪橇扛着枪,在雪地上一步一脚印。

林微微觉得自己大概是中了舒尔茨的毒,一使劲,就想唱歌是怎么回事?四周张望了下,没人,于是润了润喉咙,干脆张嘴来了一段好汉歌。

弗里茨被那一句中气十足的大河向东流给惊到了,头一回,就瞧见她的背影。心念转动,脑中突然涌起了一个片段。1942年,在撤出斯大林格勒的路上,他身受枪伤得不到治疗,一路上和同样掉了队的她相依为命。那时,他全身烧得厉害,意识朦胧间,隐隐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在前面拉着载了他的雪橇,一步步艰难地向前移动。他清楚地记得,当自己只剩下一口气时,她是如何气急败坏地拍打着他的脸,在狂风暴雪中嘶喊着,混蛋,不许死,给我睁开眼睛。

而如今,他穿越了六十多年,虽然面临的处境截然不同,可情景却是出奇的相似,让他情不自禁的神思恍惚起来

。时间逆流,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战火纷飞的苏联……

嚎完好汉歌,林微微正打算再来一首纤夫的爱,这时,就听背后有人在唤她。雪橇那头一轻,弗里茨站了起来,走过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用力地亲了下她的嘴唇。

心里感动,所以一个吻也可以变得那般深情。有她陪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天下之大,他弗里茨终于在这茫茫人海中不再觉得孤独。

林微微没经历过那些,窝在他的怀中完全摸不到方向,身边有人路过,纷纷投来疑惑的一眼。人家来这打猎捕鹿,他们却在这里卿卿我我,真是太窘人啦。

她想挣脱,弗里茨却不让,吻了吻她的脸颊,道,“让我抱一会儿。”

挣不开就不挣了,她抬头不解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很感叹。”如果有一天,他的微微能理解他的心,明白他的感受就好了,他在心里暗忖,虽然只是个奢望,但还是忍不住期望。

什么……往事?林微微很是好奇,刚张嘴想问,话还没出口,就被他嘘了一声。

弗里茨握住她的肩膀,咬着她耳朵低声道,“你背后有鹿。”

目标终于出现了吗?林微微一下子亢奋了,小心翼翼地转身,果然在白茫茫的一片大雪中有一头棕色的驯鹿。离得过远看不太清,她想走近些,却被弗里茨一把拽住。他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轻举妄动,以免惊动了猎物。

驯鹿是传说中圣诞老人的座驾,它们反应相当敏锐,奔跑时速在100公里左右,要射中并不容易。好在,身在树林,这些密集的树干成了它们逃跑的障碍物,让猎人有机可乘。

弗里茨找了个地方当掩体,将枪架在木桩上,调准射程。这不是他以前使用的毛瑟步枪,也没有远程镜,但这并不能难倒他,他本来就是捕猎高手,想当初他猎狐的对象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她在旁边看他摆弄枪把,样子超级酷,弄得她心痒痒,兴致盎然地一定也要来上一发。拗过不过她,弗里茨只得耐着性子给她讲了下枪支的使用原理,在专业师傅的指导下,她对准目标,然后心一横,就这么打出了头一炮

子弹从枪管中弹射而出,出于惯性,枪托重重地撞在她的肩膀上。整片天空随即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山林中引起一片回声轰隆,有没有射中她不知道,但胸腔里的小心肝是绝壁被这雷鸣似的响动给震慑了。手一颤,枪啪嗒掉进了雪堆里。

弗里茨本来不对她抱多大的希望,可没想到,瞎猫也有逮到死老鼠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动物的嘶叫声,紧接着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卧槽,居然给她射中了!

跟着弗里茨过去一瞧,是一头未成年的小鹿,被击中了后腿。它睁着一双惊恐万分的眼珠子,瞪着陌生人,挣扎着想站起来。因为伤得很重,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只能趴在地上嗷嗷惨叫。

一人一鹿对视半晌,本来只想过一把猎人的瘾,没想到会面对这么个场景。动物受伤后的叫声在寒风中很是凄厉,林微微一怔,顿时后悔了。

虽然爱吃肉,但自己动手杀戮毕竟还是第一次,即便行为合法,但并不代表她就能心安理得。她站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是杀了它,还是救治它?

她在这里纠结,弗里茨却在那里已替她做出了决定。他举起猎枪,拉上枪膛,等她意识到他的意图,他已经动手了。

弗里茨扣动扳指,替她补上一枪,就听砰地一声,子弹直直射入幼鹿的额骨,血溅当场。连挣扎都没有,一枪毙命,精确得让人汗颜。

不敢置信,他就这么强硬地毙了它,不带半丝犹豫。看见雪地上一路的血渍,林微微呆了好一会回不了神。弗里茨将死鹿扔上雪橇,一回头,见她还傻站在雪地里,便折回来拍了她的肩膀,给予嘉奖。

“干得不错!”

浑浑噩噩地跟在弗里茨后面,她觉得自己有点要疯的迹象,脑中总是浮现出那头临死挣扎的小鹿。原来杀生的感觉是这样的?有点害怕,有点愧疚,有点后悔,可还有点小兴奋。话说,要是把枪口对准弗里茨的话……她摇了摇头,赶紧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给甩了出去。

弗里茨扛着枪,拉着雪橇,哼着小曲,步伐轻松

。他来这本就是体验打猎,至于最后输赢根本不在心里,即便第一环的任务已经完成,仍然在树林里流连,继续搜索下一个猎物。

他的运气不错,很快就有了新的目标,是一头成年驯鹿,它在雪地寻找食物,完全没发现危险在慢慢靠近。弗里茨很兴奋,找了个藏身点,放轻呼吸,然后举起了枪支瞄准它的头部,准备一展身手。他对自己的技术向来自信,有把握一枪命中红心,可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林微微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不但把鹿给吓走了,连他也被吓了一大跳。

弗里茨顿时怒了,关键时刻坏他好事!

见他横眉竖目地向自己瞪来,林微微忙摇手,神情严肃且无比真诚地道了歉,“sorrysorry,我不是故意的。”

弗里茨暂时接受了她的歉意,但他很快发现,这家伙根本就是有心捣乱。原本有好几次射中目标的机会,可总是在他开枪的那一刻,发生一些状况。

有她在一边,他根本无法静下心,弗里茨叹了口气,收枪。

“咦,你不射了?”她明知故问。

她一脸无辜,他一脸无奈,摇头道,“你其实不希望我射猎吧。”

林微微点头,坦白道,“既然已经完成任务,就放了那些可怜蛋吧。它们这辈子活着做鹿也挺不容易的。”

“哈,你倒是为它们着想。”

忽视他语气中的嘲讽,林微微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皮厚道,“我向来仁慈,阿门。”

两人拖着猎物到指定地点,放下雪橇,又跑去参加下一个项目。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环节居然是……

蒸桑拿!

哇,芬兰著名的桑拿浴啊~~~~

两人换好泳装,包上浴巾,直接被关进了小木屋。外面零下四十度,室内零上六十度,一来一去相差了整整一百度啊!

弗里茨倒是淡定,呆在里面出了一身汗,还在喝啤酒,跟没事人似的

刚开始热烘烘的还挺舒服,可闷坐十来分钟,连头发都在冒汗,林微微有点沉不住气,便推了他一把,问,“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听她这么问,弗里茨便起身拨弄了下墙壁上的沙漏,道,“还没到时间。”

豆大的汗珠一串串地往下掉,呼吸到的空气都是火辣辣的,皮肤又烫又干燥,估计把这辈子的毒素一次性全都排了出去。

又硬着头皮坐了一会儿,林微微实在扛不住了,忽的一下站起来,叫道,“热死了,我受不了了!”再下去小心肝都要爆了。

这回弗里茨没再坚持,将最后一口啤酒浇在炭堆上,就听哧啦一声,冒出白烟无数。

“走!让我们去体验极端。”他扯下自己的毛巾随手一扔,然后牵住她的手,推开桑拿房跑了出去。

被桑拿蒸红的皮肤上还滞留着几十度的高温,一眨眼,就跑到了室外的零下低温,两人身上立即冒出了一缕缕白烟,远看就像是刚蒸熟的馒头。

嘶,第一次亲身体验到,什么叫做会呼吸的皮肤,真是太刺激了!然而,这只是个开始。弗里茨拉着她,绕过木屋,来到河畔,那里已经围了很多群众,他们在为跳下河去的勇士们欢呼呐喊鼓掌。

林微微一看这架势,顿时就腿软了,哭丧着脸,道,“这,这不是真的吧?”

闻言,弗里茨勾勾嘴角,露出个极其撩人的坏笑。看见他脸颊边隐现的酒窝,林微微一呆,顿时有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冲动,只不过,这种冲动在她身体里只维持了短短的0.1秒。

弗里茨拉着她的手,用力地吻了下她的额头,深情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微微,我爱你!”

囧,这是哪门子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明明就是2b+自虐狂。

不过,人家弗里茨可是心意已决,没给她说no的机会,伸手扣住她的腰,然后就这么纵身一跳,下面……是奇冷无比的河川。

弗里茨,你想谋财害命!林微微一声尖叫,英勇就义

时间停止了一秒,又开始转动,冰凉透心的河水从四面八方灌来,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在彷徨中,有人抱住了她,温润的嘴唇贴了上来,给她力量和勇气。她下意识地紧搂住对方,心情逐渐平静下来,眼前不再是一片白色。眨了眨眼,她看见弗里茨的绿眼,映着河面,熠熠生辉。真是佩服他,在任何时候,都能做到这样神闲气定。

其实,河水并不深,最多到胸口这里。可她僵硬着四肢,喘着粗气,依旧惊魂未定,显然是被刚才那壮烈的一跳给吓出了魂。身体泡在冰河里,这种忽冷忽热的奇葩感觉,就像是从芬兰一下子跑去了澳大利亚,然后又从澳大利亚被人一脚踹回了芬兰。

手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别说走路,连站都站不稳,最后还是弗里茨抱着她上的岸。有人递来了毯子,林微微赶紧将自己裹了个严实,捧着热茶,还是不住地在发抖。身体一冷一热,好像在火焰中焚烧,又像是掉入了千年寒坑……偶买噶,我林微微终于练成了传说中九阳神功的最高境界——冰火两重天!

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被鼻涕眼泪糊一脸,最后悲壮地流下两条面条宽的眼泪,掐着手心在心里一阵呐喊,

啊啊啊啊,弗里茨,这下我要被你玩坏了啦!

作者有话要说:下集预告:

十发,十连中,而且都集中在一个点上,能把靶子打出个洞的,还是前所未有第一人!

弗里茨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随后将酒瓶子往火堆里一扔,就听砰地一声,玻璃爆破,高度酒精使猩红的火苗窜了半天高。他的脸映在那通天的火光之下,满是惊人的气势,尤其那双狼一般的绿眼,比天上的星辰更耀眼,那神情的是完全的摄人心魂。

“谁才是今天的赢家?”他侧过半边身体,眯起一双眼睛,目光扫过人群。跳闪的火光,在他脸上折射出艳丽的颜色,是这样绚烂不已。

人群中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不由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时回不了神。

得不到回答,他又问,“是谁?”

这下人们有反应,就像着了魔,纷纷将硬币扔向他,尖叫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