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惑

第119章 夜宴惊变

暮色初降时,晚宴已经开席,萧允尚自在正殿陪伴百官饮宴,卫琬却在内殿住持家宴(胭脂惑第119章夜宴惊变内容)。在座者均是内眷,萧杞风的新婚妻子善琳公主也在其中。

据说善琳公主深得桓王宠爱,不仅花费千金请来昌其国的厨子为她准备膳食,还替她做了许多昌其国的服饰,希望她不致因为远嫁而思念家乡。

今日她穿的便不是王妃朝服,而是一袭明紫色深衣,长发编成无数细小的发辫垂下,额前的银饰叮当作响。她眉形生得极好,天然浓丽,一双大眼又是杏核状,配上这一身出挑的衣饰,格外引人注目。

正殿上酒过三巡后,萧允尚留下卫覃和淳于刚陪客,自己却带了两位亲王往家宴来。坐定后他笑道:“除夕本应是一家人团聚,今日并无皇帝亲王之分,只有我们萧家的叔侄,两位叔叔不必拘礼。”

萧杞风和萧承钧应声入席,萧杞风自然是坐到了善琳公主旁边,善琳公主也毫不扭捏,拿了银筷便往他盘中布菜。

瑾妃高抒然掩唇笑道:“桓王和王妃的感情还真是好呢,我们这些人倒是打扰了他们呢。”

萧允尚面上含笑,然而目光在席间逡巡了一圈后却微微冷了下来,“怎的没有见到靖王妃,还有泽儿?”

萧承钧起身道:“暖河已带着泽儿入宫了,只不过泽儿哭闹,暖河恐怕扰了皇上的兴致,所以带着他避往偏殿去了(胭脂惑第119章夜宴惊变内容)。”

萧允尚不悦道:“朕还从来未亲眼看过泽儿呢,快让王妃把他抱出来给朕看看。”

那一瞬间,卫琬分明看到萧承钧眸底闪过了一丝迟疑。他究竟是在躲避什么?淳于暖河与他的儿子,身负皇室和淳于氏的血液,注定这一生都要与朝堂纠缠不休,他又何须如此躲闪。

见萧承钧迟迟不答,萧允尚的语声冷硬了几分,“皇叔这是怎么了,朕实在是好生不解。”他转向赵玉,“去偏殿宣靖王妃和小世子觐见。”

眼看赵玉转身向偏殿走去,萧承钧迟疑了片刻,陡然起身单膝点地,咬牙道:“暖河自生了泽儿后身子便亏空了,请皇上……”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偏殿蓦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婴儿哭声,很快赵玉便跌跌撞撞地回来了,面色惨白地跪在萧允尚面前道:“启禀……皇上,小世子他……”

萧承钧瞳眸一缩,一把拎住赵玉的衣领,低吼道:“泽儿他怎么了?”

卫琬见赵玉面色骇然,知道必然不会是小事。赵玉年纪虽轻,但跟着萧允尚也有一年多了,还不至于被小事吓成这样。一念及此,卫琬霍然起身向偏殿走去。

她的举动提醒了席间众人,众人在萧允尚和萧承钧的带领下也迅速向偏殿跑去。

偏殿内已经乱作一团,宫监侍女一个个都不知所措地看着站在偏殿中央的淳于暖河。她正怀抱着一个襁褓站在中央,持续不断的尖利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婴儿稚嫩的声音已经哭的嘶哑,听着揪人心肺。

“靖王妃!”还未走到她跟前,卫琬见淳于暖河亦是面色惨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急忙出声低喝道(胭脂惑第119章夜宴惊变内容)。

然而淳于暖河竟似失了魂魄一般,只是木然地看着怀里的孩子,整个身子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抱不住那个襁褓。偏生旁边的宫人一个个都似傻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卫琬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提起裙裾疾步走到淳于暖河身旁,伸手便去夺那个襁褓。出乎她意料的是,淳于暖河竟未作丝毫反抗,任由她将孩子从怀中夺走,自己却身子一歪瘫软在地上。

卫琬夺到了孩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而那婴孩尖利的哭声却似能钻进她心里一般,让人觉得无端地心痛。她下意识地低首看去,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孩子的一双眼睛已经被鲜血糊住,而粘稠的血液还在不断从眼底涌出,将包裹他的襁褓边缘都染红了。许是哭得没力气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嘶哑,小手从已经松散的襁褓中伸了出来,紧紧抓住了卫琬的衣襟。

卫琬好不容易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厉声喝道:“快传太医来!”

这时席上众人已经涌入偏殿,见到这样一幕情景,无不惊愕。萧承钧一个箭步窜到卫琬身旁,伸出的手微微颤抖,却始终不敢触及那个孩子。

卫琬的嗓音微微颤抖:“子……靖王,这是怎么回事,靖王妃她……”

萧承钧的目光系在婴儿血迹淋漓的脸蛋上,眸底闪过诸多复杂的情绪,愤恨、后悔、心疼……还有仇视。瘫坐在地上的淳于暖河却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尖利而疯狂,和婴儿凄厉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分外诡异。

善琳公主突然疾步上前,伸手扣上淳于暖河的后颈,也不见她如何发力,淳于暖河已然软倒在她肩上。那厢御医已经来到,看到卫琬怀中孩子的惨状,也是面色凝重。

萧杞风见状上前,从卫琬手中接过孩子,轻声道:“太医要给小世子诊治了,你怕是压不住他,还是让我来罢(胭脂惑119章节)。”

见萧泽哭闹地厉害,太医先用温水调开了些安神药予他喝下,待萧泽沉沉睡去后才上前诊视他的眼睛。因为止住了哭闹,所以已不再流血,已然干涸的血迹被泪水冲刷地模糊一片,布满了整个脸颊。

卫琬亲自用布巾沾了水擦去他脸上的血迹,每次触及到他柔嫩的脸颊,即使是在睡梦中,萧泽还是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让卫琬不由得心生哀怜地放柔了动作。

诊治片刻后,太医神情凝重地跪在萧允尚面前道:“回禀陛下,小世子的眼底有伤,依微臣初步诊断,是为利器刺伤所致……”说到这里,那太医面露为难之色,似是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萧允尚瞥了一眼萧承钧,见他仍只是一脸木然,便自己开口问道:“可还能医治得好?”

那太医将头俯地更低,“伤在眼底,外伤只需用药便可痊愈,想要不留疤痕也不是难事,只不过……眼睛是再不能好的了,求皇上饶恕微臣学艺不精之罪。”

卫琬缓步走到萧允尚身旁,“这也怪不得你,你且去与小世子包扎伤处,再开了药煎来。”然后她征询地看向萧允尚,“皇上,此事事出蹊跷,还是先将方才在偏殿的太监丫头都拘起来拷问,等靖王妃醒来再做定论。”

萧允尚微微点头,“小世子事关萧氏血脉,还是交由皇后与大理寺共同处理。”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仍呆立一旁的萧承钧,他迟疑了片刻,才跪下谢恩道:“微臣……多谢皇上对泽儿的厚爱。”

这话说得似是有几分不情愿,萧允尚虽然觉得此事蹊跷,但今日毕竟是除夕,不能在家事上多做纠缠,便留了卫琬处理余下事宜,自己则带着众人回宴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