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帝国

第七章 第一节 恐慌

消息传来之时,距离楚韵歌夺取边越的政权已经一个月。安楚各地相当的平静,军队和百姓都没有过激的反应,尤其是百姓,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抗的便接受了这个事实,生活一如继往,从那些沉默的态度看来,似乎他们更欢迎楚韵歌。

迟迟没有楚韵歌登基的消息,边境也没有任何的消息,这样的沉默令夏侯至有些手足无措,他在心里不停的猜测楚韵歌的下一步动向,不知他是稳守边越的江山?还是对燕卫发动攻击?如果是自己,选择应该是稳守边越的江山吧!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边越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任何的波澜,楚韵歌连发了数道诏令,都是为了稳定国内的局势,第一道当然又是将继善在一年前为了加速税收而放归民有的碧兰蚕收归了国有,军队几乎在三日之内便驻防在海边,迅速的稳定了海岸的局势,军队的行动迅捷得令夏侯至心惊胆颤。

犹豫了许久,夏侯至终于将陈昭召进宫中。他觉得自己的疑惑,需要人分担,尤其是来自军队的强力支持,这样才能令自己心安。

五年的韬光养晦,军力的提升令陈昭显得异样的自信,他沉着自如的坐在下首,目光坚定如炬,“国君,传召臣深夜入宫可是为边越军变之事?”

“是,”看着他沉稳的神情,夏侯至觉得自己的心如同泡在温水中,慢慢的舒展开来,“朕想知道陈卿对楚韵歌的看法。”

陈昭似乎有些犹豫,当他抬起双眸,夏侯至从那双眼中看到了恐惧,刚刚舒展开来的心立时又紧缩成一团,“国君,臣认为楚韵歌心怀异志,我国得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从这次军变来看,楚韵歌前期应该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而且他是从军队入手,因此,臣心里一直都觉得异样不安。”

原来他和自己一样,也觉得那么的不安,夏侯至皱起眉,是啊!军队。最恐怖的就是这一点,自楚韵歌去了安楚,夏侯至觉得自己最大的感觉是松了口气,他走了,边越会丧失了一半的攻击力,自己可以全神贯注于军队的发展,没想到五年之后他的回归,竟然带来了这般大的压力,五年?他在安楚五年,仍然可以操控边越,那么他的触角是否已经探到了燕卫?这一点,谁都不敢保证。

“陈卿,”夏侯至踌躇半晌,决意道出自己的忧虑,“陈卿,你觉得燕卫军中是否有楚韵歌的……。”

声音颤抖得无法继续,夏侯至竭力的镇定心神,陈昭一直在犹豫,他一直没有回应,目光闪烁得令夏侯至心惊,“国君。臣觉得楚韵歌的势力不可能潜进燕卫,但是我们目前并不知道边越的军力发展到什么地步,但是从他们三日就控制了海防看来,边越的军力在这五年之间有了飞跃,有一句话,臣不敢说。”

飞跃!的确是飞跃,连自己都瞠目结舌,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自己唯一的感觉是震惊,这样的结果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楚韵歌这一战胜得实在是太过于轻松、太过于轻易,三日,短短的三日他就控制了边越的局势,也许边越前朝的国君任用楚韵歌的初衷是为了让边越国富民足,却没有想过曾经是引狼入室吧!也怪继善,主弱臣强,发生这样的事,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国君,”迟迟等不到夏侯至的回应,陈昭轻声道:“国君,臣怕边越会与我国交战,一旦战事开启,国君……。”

“放心,朕会鼎力支持你的,”夏侯至突然提高了声音,“朕一定会鼎力支持你,朕也想到了,一年前,安楚宫内莫明其妙多了一个安王。那个孩子表面来历不明,其实所有人都明白那是赢嫣然与楚韵歌的孩儿,楚韵歌回到边越,目的就是边越的江山,他要为自己的儿子争取,而赢嫣然迟早要传位给姬靖若,楚韵歌要娶赢嫣然,他的身份就必须与赢嫣然相似,只要取下燕卫,他拥有的国土才与安楚相近。”

越说越紧张,夏侯至突然从龙椅上探出身子,面上浮出的青筋高高冒起,“陈卿,你说楚韵歌什么时候会发动对燕卫的攻击。”

是啊!既然这一战不可避免,那么就得迎战,但是他什么时候才会来呢?如果来得早了,那就意味着现在就得做准备,但如果楚韵歌迟迟不来,国库是否能随那样的军费支出,燕卫不像安楚,没有大运河,也没有实力雄厚的商业协会做后盾,只要一开战。银子就会像流水一般。

真真的左右为难,君臣相对,都觉得这个问题着实令人忧心,陈昭忧心忡忡,踌躇良久,这才抬首注视着夏侯至,“国君,臣觉得咱们应该现在就做准备,在国境线上屯以重兵……。”

“国境线?”夏侯至打断陈昭,“国境线?你是指燕卫与边越接壤的国境线吗?”

“不,”陈昭有些激动。“臣是指与边越和安楚相接的国境线都需要做准备,以楚韵歌和月帝的关系,他们的兵借道安楚并非不可能……。”

借道吗?夏侯至觉得自己恨不能拨开赢嫣然的脑子,看看她在想什么,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会借道给楚韵歌?如果她的真借道给楚韵歌,自己四面楚歌……。

“朕觉得不会,”夏侯至刻意的提高了声调,“朕觉得不会,楚韵歌如果向赢嫣然借道,会令人觉得他在利用女人。”

利用女人吗?陈昭面上浮出一丝疑惑,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回应夏侯至,他觉得夏侯至也许疯了,在这样的时刻他敢断言楚韵歌不会向赢嫣然借道?他以这样可笑的一个理由断言楚韵歌不会向赢嫣然借道?

“怎样?”夏侯至瞪大眼睛,“陈昭,你说呢?”

“国君,请恕陈昭不能应合您,”陈昭激动的站起了起来,他甚至激动得连声音都在颤抖,“国君,在关系到国家存亡关键的时刻,臣认为必须稳妥为上。”

稳妥为上!是啊!夏侯至慢慢的坐回龙椅中,此时必须稳妥,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自己都必须保住夏侯家的江山,无需再多想了,此时自己必须要做出决定,而且是最正确的决定,这样才能保住夏侯家的江山。

“国君,”催促间听不出这声音来自何人,只觉得那声音如此的惶恐,如同天塌地陷一般,“国君,边越的军队突然出现在国境,哥门关告急。”

突然出现?这般的突然,夏侯至惊骇莫明,到是陈昭立时便平静下来,“哥门关?楚韵歌果然向安楚借道。国君,是时候派出雁营了。”

很快便打下了燕卫的三座城池,前方的势若破竹,似乎并未给楚韵歌带来好的心情,他面上的神情异样的镇静,从那镇静的神情推测,苦战即将来临。

雀跃的楚韵清并没注意到楚韵歌的沉默,“小弟,看来咱们可以很快就能回安楚去接小沅和月帝了。”

两个月以来,第一次在楚韵歌面上看到笑容,“大哥,苦战将要开始,咱们现时,打了夏侯至一个措手不及,我想在我们出兵前夕,夏侯至一直在猜想咱们什么时候出兵?我会不会向嫣然借兵?他们的恐慌就是我们的机会,但目前的胜利并不能说明我们占有绝对的优势,我这几日都在查看户部的帐簿,按照目前边越的税收,这场仗我们必须在一年半之内结束,否则……。”

否则?否则结果就会与自己的预期背道而驰,一年半?如果楚韵歌在道出苦战即将开始之前,楚韵清一定会认为覆灭燕卫国不需要那么长的时日,可是听他亲口道出,众人才觉得也许目前所有的一切得来的太过于容易,所以令大家都产生了错觉,真正冷静的,只有楚韵歌而已。

“小弟,”楚韵远突然抬起首,激动得甚至站了起来,“你是否写封信给……。”

“二哥,”楚韵歌淡淡扬起眉,眼底一片云淡风清,令人猜不透他此时的想法,“如果有一日二嫂有了危险,你如何应对呢?”

颓然的坐回椅中,是啊!作为一个男人,如果没有力量保护自己的女人,而且甚至要向那个女人求助,那么在那个女人心中和眼里,这个男人就如同死一般,与死人无异了!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楚韵歌环视着屋内的众人,看他们精神一震,三双眼眸紧紧的追着自己,甚至连翰汶都瞪大了眼睛,“我一直觉得燕卫国外强中干,从燕启时代始,燕卫国的军力就弱得令人诧异,即使后来换了陈昭,实施了一系列改制,他们的军力有多少的提升还是未知之数,我虽然觉得苦将在即,但是心里总有一丝犹豫,也无法说服自己燕卫的军力有给夏侯至怎样的惊喜,因此,我想等下一战,就是庭山关战后,再做断言。”

面面相觑,楚韵远和楚韵清谁都不敢回应这个断言的结果如何,因为明日关辉宗便会提兵攻打庭山关,如果不敢断言,那么就等明日战后再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