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华惊梦

第二百零三章 通缉令下

沂州城内,往来人不断,繁华不绝。

“你们听说没,三日之后,裂天谷少主沐云休可要大婚了!”

“我也听说了!”

“什么?新娘子是谁?”

三五个男子的对话从一家酒楼传来,夹杂着几阵哄笑,酒楼靠窗户的一张桌子上,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低头饮茶,他一身灰衣,修长雪白的手指端着茶碗,细细聆听着身后的人们在谈话。

“听说是慕泽门惜香堂堂主继承人,生得那可叫是一个绝色啊!”

“嘿嘿,那真可谓是郎才女貌哇。”

“慕泽门又热闹了,各路的江湖人也会汇聚在那,我们也去哪讨些酒喝才是。”

“咦?这裂天谷少主成亲,怎么不是在裂天谷举行?反而是在慕泽门?”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哈哈!”

“笑什么笑,快说快说,这到底是为何?”

“我来说吧,这裂天谷地势凶险,居住之地常年有人把守之外,地形也是奇异多端,不认识路的人一般进了入口就找不到再次前行的路。”说话的人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裂天谷很是有江湖人士进去,或许他们也不愿有人进去,自慕泽门和裂天谷交好以来,什么成亲之类的大事都在慕泽门举行。”

“呔!还真不愧是盟友。”

谈话停止,灰衣少年细长柔美的眉毛微微一蹙,他肌肤雪白,并不似一个江湖少年,定睛一看,他真的并非一个少年,而是由女子女扮男装所成,此人不是朱语清又是谁?

自那日与林夜辰离别,她一人便从扬州行船而上,谁知她竟会抵达沂州境内,难道她也要去慕泽门看看?

这日天色并无骄阳,带着淡淡的阴色,时而冷风吹来,行走在街上的人们都不自禁的感动寒冷。朱语清扮作少年模样走着大街上,只见一群行人纷纷围着告示榜上,朱语清心下一奇,当下也走了过去。

“诶呀呀,天啊,十几条人命一夜之间就没了啊!”

“这杀人的还真是个恶魔。”

“这扬州怎么经常发生如此命案,还是我们沂州安宁啊。”

“我看啊哪里都一样,有分歧的地方总有人命发生,只不过我倒是想知道这些死了的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人的。”

一群人面面相觑,互相低声磨磨唧唧。

朱语清一听到“扬州”二字,心中一紧,连忙伸出脖子看去,只见告示榜上贴着一张通缉告示,上面画着一对男女画像,朱语清再次一怔,那画着的一对男女不正好是她和林夜辰吗?虽然有些失真,但从神态上看着还是有三分相似。

她立即看着画像旁边的黑字:“前几日扬州严家别院数十条人命尽失,此二人便是此次命案的罪魁祸首,案发之后潜入某地,城中若有遇见此二人者速到衙门报告,有捕获者重金奖赏,若有窝藏包庇者格杀勿论。

朱语清眉毛一挑,轻蔑的看着“严家别院”四字,她嘴角一扬,似乎在说着这些人都该死,特别是那姓严的。她在林夜辰的画像上停留,片刻后别过头去,眼神有些黯然,她这下却想知道林夜辰的行踪了,那日走得太急促,事后总有些后悔,她在想着若是此时林夜辰在身边那该多好。眼下他们二人成为朝廷通缉的重犯,她不由得为林夜辰担心起来。

冷风刮过,朱语清只觉得脸上有些许生疼,她不再停留在告示榜前,而是立马转身往慕泽门的方向行去。

而告示榜前的人群中,只见一对男女相视一眼,眼神带着淡淡的惊讶。那女子一身紫衣,头发高高挽起束在脑后,面容温婉娇美,她似乎不怎么相信告示榜上写着的一切。而在她身前的男子一身白衣,星目剑眉,冷峻中带着一丝柔情,他眉头紧皱,和紫衣女子一样,他对告示上的通缉令也很是诧异。

那紫衣女子柳眉蹙着,压低声音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哥哥他和佳儿姑娘怎么突然杀了官道上的人?”

看着眼前的女子担忧的神色,白衣男子迷惘的摇了摇头,“叶姑娘,事情原委我也想知道,只不过我可以断定的是,你哥哥绝对不是随意杀人的人,他这么做定有原因。”

“聂大哥,想不到会发生这些事情,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怨我,若不是那日我中了弹指断魂散,佳儿姑娘也不会这般离去,若这一切没有发生,他们流离在外也不会碰见这些事,这一切都怨我。”紫衣女子垂下眼帘,满脸自责。

那白衣男子身子一震,脸上惭愧之色立马浮现,他轻轻一叹,“那日怪我才是,一切都是我过于冲动,话语有些过分,中伤了朱姑娘。”他紧握拳头,指甲都全然陷入了肉里。

紫衣女子柳眉又是一蹙,伸出手去,青葱一般的手指抚上了白衣男子紧握的双手,她温和的将他的手指慢慢松开,男子一震,怔怔的看着她。只听紫衣女子柔声说着:“我知道那是你为了我才这样的,聂大哥,眼下或许我们不该一味的追究责任,而是早些找到他们才对。”

无尽的柔情向白衣男子袭来,看着面前的女子柔情似水,他的心轻轻的漂浮着,似乎他陷入了一片软绵绵的云层,他越陷越深,再也不愿离开。

他眼神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因为此时的双手被一双滑腻温柔的手握着,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其他什么都难以听得清了,眼下这个女子说什么,他都会愿意去做。

叶雨昔和聂云峥几日前也出了花月小居,本是因为叶雨昔病情好转,七绝之毒全然除尽,她正想回到鸾翘宫亲自给鸾翘阴姬叶莲素报个平安,在聂云峥的护送下二人便来到沂州,没想到会在告示榜上看到林夜辰和朱语清的通缉令,当下二人便改变主意,先找到林夜辰和朱语清,再去考虑回鸾翘宫的事情。

这日,十月初七,三日之后,十月初十,沐云休的大婚便在那日举行。

十月初十成亲,意寓着十全十美,可是沐云休的内心会是这么想的吗?他心中存着的并不是快要成亲的喜悦,或许他一点喜悦之情都不会有,相反的却是无尽的忧愁和无奈。黯然神伤,绝望不已。

慕泽门内灯火通明,翠湖白石桥上装饰着各色花灯,灯火灿烂,闪耀着万千喜色,翠湖在灯光的照耀之下,波光粼粼,湖中的鱼儿时不时会探出脑袋,往白石桥汇聚的中心凉亭看去,似乎它们也想知道亭中的人物。

沐云休独坐栏轩,身旁摆着一壶酒,他神色黯然,玉冠束起的长发垂在脑后,他无力的靠着柱子,两眼无神的看着翠湖的景色。

再过三日,他就要和水沫成亲了,想到此处,他眼神再次黯淡下来,可是当初曾经许诺的事情又怎么会轻易改变?若能改变,原因也只有一个,那便是梦中萦绕无数来回的女子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就算是浪迹天涯,终生背负着不负责任负心汉的骂名都在所不辞。

只不过,这一切都不尽他的愿啊,那一晚,那个女子,在那大树之下,委婉的拒绝了他,虽说是委婉,但却如尖刀重重的刺进他的心,他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心便这般轻易的被她驳回,而且化成了碎片,碎在了地上。

他再也无心了,碎了一地,难以再将碎片找回,难以再次缝合成一颗完整的心。

沐云休端起酒壶,冷酒入喉,凉彻心间,无奈,他除了无奈,再也没有其他。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一阵女子的胭脂味传来,沐云休头也不回,他知道来人是谁,但他从来不会对一个自己不喜爱的人转过身去。

前来的水沫满脸欢喜,她欣赏着令她大饱眼福的夜色,慕泽门之所以装饰得这般华贵繁华,全然都是因为三日之后她和沐云休的婚礼,每每念及此处,水沫的心就像吃了蜜罐一样的甜。

她远远的看见沐云休的身影,她心中狂跳,再过几日他就完全属于她了,她理所当然的成为他的妻子,那一刻她等待了好久,仿佛等待了千年,望穿了秋水。

轻轻走到沐云休身后,水沫在一旁慢慢坐了下来,她双颊红晕,时不时偷偷往沐云休看去,她内心欢喜,却不知道沐云休内心是多么的无奈。

“你来这里做什么?”沐云休淡淡的问道。

水沫一惊,满脸惊喜,因为每次她来到这里找沐云休,他都不会先和自己说话,然而这一次他却是先出的声,虽然语气满含冷淡,但是足以令她高兴不已。

“我……我来看看你。”水沫变得语无伦次。

沐云休看着远方的景色,依然没有回过头来看着水沫,还是那么的冷漠说着:“你已经看了,也可以回去了。”

“少主!”水米面色一变,带着一些不满。

沐云休没有应声,当着水沫不存在一般再次饮酒。水沫不知所措,静静的坐在原处,虽然表面看着平静,但是内心早已波涛翻涌了。

半晌之后,一个白衣轻纱的女子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走到凉亭边上,话音温婉的说道:“少主,打扰一下。”女子端着的托盘上整齐的摆放着一件红色嫁衣,看上去像是给新郎所穿,她站在凉亭门外,不敢进去。

沐云休不知来人是谁,他不愿和水沫独处,当下便回道:“进来。”

白衣女子走了进来,在沐云休身后说道:“这是为少主所制的红色婚服,还请少主试试,若不合体我再下去改改。”

听着这如沐春风的话音,沐云休一奇,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声音,但他却也没有回头,一时间回想着这声音在哪里听过。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传来,水沫怒道:“把衣服放下就可以了,还死死的愣在这里做什么?”

显然,水沫给了那白衣女子一记耳光。

沐云休面色不悦,转过身来,正要对水沫说什么,他的目光触及到白衣女子身上的时候,他却是一惊,说道:“怎么是你?你不是谷中新来的那女官么?怎么会到慕泽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