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卷 万载寒泫 第四百三十一章 冷焰寒雷
乌神叟见他们都发过誓言以后，收了灵奇的酒，便引众人出了洞，到了正对洞门的千寻冰壁之下，只见壁上寒瀑又宽又大，宛如百道匹练连成一片，倒卷下来，轰轰发发，声如喧雷，溪上雾涌烟kao，水花喷涌，映着四外花光，幻为异彩，奇观壮丽，从来罕见。
大家正看之间，乌神叟已经在旁边开始行使禁法，将手一指，寒瀑立似冰凝，便不再流，壁脚丈许以上，白光连闪三次，现出一个大约两丈，圆滑坚莹的大洞，灵奇等一行九人，便走了进去，互相举手作别，烟光杂沓中，入口封闭，洞壁外面瀑声又复洋洋盈耳。
乌神叟也没和大家话别，当把他们送进甬道后就将石头门关好，独自回去享受难得的美酒去了，而宋长庚则在齐金蝉他们进去的时候紧跟着飞了过去，进入甬道后，石生好奇地对灵奇问道：“我刚才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不从上面走了？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条秘密通道。 ”
灵奇笑道：“陷空老祖当年因为见门人私自与异派妖邪中人来往，外面那三千里禁网法阵只要知道底细的，步行走去，便能越过，漫长的地界，难保不由此引发什么危机，到时候威胁到了陷空岛就不好了，于是一面约束门人，严化律条。
一面又把玄冥界上禁制改作两层，到了那用冰雪和禁法凝练的环海铁槛岭后，来人无论步行还是飞越。 均不能通行，一经误触禁网，不论失陷与否，岛宫众人立即警觉，附近地人也不出去与来人为敌，却发出信号，传至附近各岛屿冰山的妖人精怪。 到时候大家一齐来攻。
那时候人多势众，内中也有不少能者。 又都以能为陷空老祖效力为荣，来势之猛，颇不可侮，要明里过去，除非行到岭前，虔敬通诚，告以来意。 老祖法力高强，所居的霜华宫设有法坛，按照一元五宫，略一转动，两三千里外人物往来，纤微悉睹。
来人只有得到老祖的允准，始可由弟子带上灵符出来接引进去，有灵符保护。 禁网不能作用，自然可以安然越过。
如果老祖不允许，对方面对这么强大的防御，也不致涉险强攻，所以来人如果被老祖婉言推谢，那是决难入境的。 如果来意再被他查知，不愿意理你，那见面就更是不能了，本来我也无能为力，凑巧以前听父亲说过，有条地下暗道可以自由进出。
不过两边都有守门的人，而且甬道中还偶尔有巡逻地弟子，想走那里没老祖的符诏也是很难过去，甬道地这一头就在乌神叟这里看管，这条甬道是开辟通道是时候。 陷空老祖所开的泄震主通道之一。 当初为的是把震源引到界那边去应劫，所震之处。 本是绣琼原之后一座极大冰崖。
经此一震，化为冰谷，那一带地气由此而泄，然后又以法力遏止震源，绣琼原和陷空海等地方就此保全，未再被波及，事后别处通脉，均以大震之后，大多数为冰雪所填没，独这一条通脉，有这座神峰与磁源反应，地质坚硬，同时峰顶喷出极大火焰，千里方圆冰雪交融，发生洪水。
峰身虽多现出了数百丈，却被震波反震出去，地面不曾震裂，因得保全，事后陷空老祖因这里关系到陷空岛水宫的安危，多一条秘径可以应急，才就此留下，把两头出入口封闭，有专门人守护，而且这条通道还连通其他甬道，有弟子常来巡逻，很是安全。
数年前，因我惹了祸被老祖逐出陷空岛后，常在外面树敌惹事，父亲又不能时常离岛外出保护我，而且老祖又严命不许众弟子再引外人入门，我更是在绝对坚拒之列，偏生我又对父亲依赖的很，有了乱子，固然要去寻他解决。
就是平时无事，久不见家父，我也很是想念，不时要寻他，家父母为了怕我惹了祸没处去，被人追杀，所以就告诉了我这里的通道，这是应急用的，如果不是因为峨眉开府老祖没去，怕你们求地不应，我也不会带你们走这里的，这里可以飞行，不受禁法限制，不过要收敛破空之声。 ”
说完领头御剑飞去，其他人也陆续驾剑跟上，其实灵奇有些话没说，他被赶出来陷空岛后，无奈冰原广漠，冰天雪地，万里寒荒，无处栖身，冰原海中虽有几处岛屿可以住人，上面都有主事者，也都愿意延款他，可灵奇的性格也很高傲，不愿受人恩惠，所以独自栖息在玄冥界的边缘生活。
铁岭亘阻，相隔陷空岛尚还遥远，休说不能飞渡过去，禁法阻隔连符信都不能通，灵奇思念双亲，往往在冰洋雪岸之间徘徊多日，不能一遂亲情，这地下通道如蜘蛛网一样四处通达遍布冰原之上，灵奇常在这里偷偷见父亲，在这通道里虽有信号，他也经常在通道中栖身，守候乃父尚可，信号却不敢妄发。
有一次，灵奇来了月余，还是暂居通道内，后来久候不耐，少年心性，一时间着急竟然想要偷渡铁槛岭，结果从甬道里一出来，到这铁槛岭附近便吃禁法困住，岛中诸人当是来了敌人，轮值的门人撞动‘地寒钟’，引得各岛妖怪和门人齐往这里夹攻而来，眼看危机一发。
犹幸内中有一人见到过他，认得是大师兄灵威叟的爱子，忙止住众人回去，可是不奉命，不能放灵奇过境，又无法解救他出来，知道他父亲会来，就都散了。
后来灵威叟见久无人会信，疑心来人中有能者，赶往查看，父子相遇，才得救下。 此事被陷空岛主得知，父子两个都受了重责，灵奇说岛主不应隔绝他父子天性，本就不忿，一听乃父受斥，越发怀恨，立志要炼成法宝。 去冲破岭上禁制，非到能通行自如。 与父随时相见，不肯甘休。
所以他才对宋长庚这么俯首贴耳，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太弱，想胜陷空老祖基本是不可能，而宋长庚也是个地仙，如果得他提携，说不定就可以和父母自由相见了。 他知道这事情只能kao自己，而他父亲灵威叟胆小畏师，又身为长门弟子，不敢屡犯过失。
又惟恐爱子无知惹出事来，只有爱子一到，得信立即赶来，方可无事，又以铁岭阻隔。 不能传声求见，再四盘算，没奈何才告诉他，‘此通道不远地那冰壁瀑布之下，有一条地道，一直通到铁槛岭那边。 绣琼原前七八百余里冰谷之中，如果有急事可以带酒去乌神叟那里，从他那进入。 ’
这次宋长庚安排地事情比较急，如果等齐金蝉他们走正常的路，恐怕宋长庚就不能暗中跟来了，所以灵奇才选了这里，虽然他也知道，此事后这里他再也不能走了，陷空老祖一定是要严加防范，甚至是要堵死这里。 不过没关系。 他认为只要宋长庚知道他的情就好。
大家随在灵奇的身后一路飞行，本来以为这秘径不过由冰层中穿透。 只是奇冷，不会十分坚固，及至进洞一看，只有入口的二三里左右的距离与来路地冰壁相通之处，是由层冰中挖掘出来的甬路，冰坚如晶，看着寒气盈盈飘荡，却不甚寒冷。
再往前飞，路便斜下，渐渐穿入地层以下，全甬路俱是一般方圆，除入口二三里晶光耀眼，清明可鉴外，一入这里，甬道地通体便如墨玉乌金一样，尽管隐光浮泛，却是昏暗如入黑洞，好在众人多是慧目法眼，甬路一色坦平，又无阻滞。
大家虽在御遁飞行，因恐万一对面有人飞来，遁光全都隐起，照着乌神叟所说，缓缓向前飞去，虽然他们的见识和本领都不怎么样，可是毕竟都是名家出身，一看就知道，无论是前面那二三里晶光耀眼的甬道，还是现在这个通体如墨玉乌金一样的甬道都不是本来颜色。
这个样子一看就是被禁法禁制了，因为法诀的特殊，所以颜色才会不同，大家又飞行了二百余里，一路见那甬路并非一直向前，每行十几里，必有一个转折，时东时西，往复回环，绕上一段，重又归入北行正路，有两个转折之处，并还现出歧径。
众人有一次走错，行不数里，忽见崩塌之迹，将去路阻止，又退回来，似这样连经了两三处，方始悟出，这条甬路乃当初地底震脉总源之一，内里经陷空老祖在大震以前用法力开辟出来，又在里面分出许多经络，歧路纵横，引得地气先期往四外宣泄。
到了预拟之处，再激荡地气使其裂土上升，发为无数地震，那歧路坍塌之处，必是昔年地震遗迹，所有脉络，俱与乾象蹿度相应，虽然所经仅得十分之一，管中窥豹，已见一斑，就连宋长庚都不禁暗惊此老法力真是高强，在地底千丈以下，开通出密如蛛网的天蹿甬路。
就说这条甬路，是因邻近火峰磁源两处要地，格外加功慎重，余者千万里的震区脉络，均以法力法宝开通，虽然只是简单地用禁法禁制强化了通路，可这魄力地雄伟，计虑地周详，也令人可惊可佩了，能在一方称雄，自有他的不凡之处。
大家又穿行了五七十里，道路通直许多，大家地速度比起刚才初入时还快得多，哪知正走之间，灵奇和齐金蝉等当头三人猛觉前面有一股奇冷之气扑上身来，齐金蝉因未见自己身体有什么别的异状，就仍旧背着石生施展法力，向前冲去。
灵奇出身这里，自然认得本门的法宝法术，一觉对面有冷气扑来，便知不妙，不禁叫道：“此是陷空岛的‘冷焰寒雷’快退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