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嫁

022:春光无限

听到枭狼的话,我无端想起了他,现在的我真像着了魔,无论做什么事,见什么人,脑子总是不时闪过他的身影,不知道他是否也这般想我?

枭狼离开之前,估计是答应让那群狼为所欲为了,他离开还不足一个月,就有三百头狼娶了我们凉州女,海岛一时变得春色满园,春光无限(血嫁022:春光无限内容)。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迎娶的轿子天天可见,当真热闹,看着兴奋得红了脸的新郎,幸福地牵起新娘的手,我更加想他,甚至有好几次半夜起来,我一声不吭拿起包袱,想去丰州那宅子找他,但最后我还是没有这般做。

哥哥说女子要矜持,要不男子不会珍惜,晚上我一遍又一遍地弹奏着清心曲,试图将对他的思念驱赶,但发现这很难,这死人,怎么不来找我?

与三狼帮的人接触多了,有几个胆子大的,偶尔还会不怕死调侃我两句,问什么时候嫁给他们老大,刚开始我还真以为他们那么忠心,替枭狼着想,没想到都是等着看我日后怎么镇压他们老大,估计这些年被枭狼欺负怕了,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可惜他们的希望要落空了,我对他们老大没兴趣(血嫁022:春光无限内容)。

三狼帮稳住了,我抽时间回了一趟谷地,我想他们了,我回去那天,谷底总是像过节那般热闹,娘还是温柔貌美,爹依然英伟,他们慈爱的看着我,无人时娘偷偷地问外面可有心仪的男子,我说没有就溜了,谷底的小孩都围着我,问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看到他们渴求的眼神,我禁不住一阵苦涩,什么时候,我才能带他们走出这片谷底?

饭后柳丝牵着我的手,她说我长大了,而她老了。

柳丝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但眉宇间说不出的凄楚,听起来心里酸酸的,她问我哥哥为什么那么久都不回来?身体好不好?有没人照顾他?

初尝情爱的我,已经知道思念是何物,已经能体会到心中的苦楚,我等了他那么短短时日,都等得心力交瘁,柳丝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柳丝,再美也只是一个影子,别等了,该断则断,否则痛苦一生。”我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她身形一颤,眸子已经笼上了烟雾。

“就算是影子,也是我心中所盼,旁人我入不了一眼,我这生就为他而活了。”柳丝看着我笑,我突然不忍心看她笑,一生只为一个男人而活,甜蜜又绝望。

我每次离开,山谷都是愁云惨淡,他们太寂寞了。

转眼春去秋来,冬又将至,阔别一年多的哥哥终于回来了,得到消息,我提着裙子冲了出去,扑到他的怀中(血嫁022:春光无限内容)。哥哥牵起我的手说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是那么不害羞?

这一次回来,我觉得哥哥眉宇间的落寞更浓,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眼角有了倦色,只是一样俊美如嫡仙。

楚寒剑说可能哥哥累了,毕竟楚家的生意千丝万缕,为了打理这么庞大的生意,一定弄得他心力交瘁吧。

哥哥说在西京的时候惦记着凉州,惦记着爹娘与我,但回来凉州,又惦记西京,惦记那边的生意,其实哥哥除了生意,应该还有别的东西惦记吧?

但我没有提,从小到大,楚寒剑就告戒我不许提哥哥的妻子,提他的女儿,他说娶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妻子,生了一个**的女儿,是哥哥这一生的耻辱,所以我虽然对哥哥的女儿充满好奇,却不敢问哥哥一句。

以前哥哥每次回来,都会与楚寒剑月下浅斟,但这次回来,哥哥醉了好几次,有一天他和楚寒剑都喝得酩酊大醉,我用自己娇小的身躯背着哥哥回去,当我将他放到**的时候,哥哥突然猛地扯住我的手,死死搂我入怀,嘴里喃喃地喊倩儿,他说痛,很痛,我问哪里痛?他抓我的手放在他胸膛上。

他喃喃地喊着她的名字,我吓得落荒而逃了,第二天哥哥出现在我面前,风采绝伦,那晚的事,他忘了,而我不曾向哥哥提起,哥哥也不曾知道。

但我不曾想,这竟然是我最后一次见哥哥。

如果我知道,当晚我一定不会跑,如果知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这十几天,我哪都不去,天天陪伴在他的身侧,但哥哥真的不会在回来了,他不会再回来看我一眼,即使我哭得声嘶力竭,哭得眼睛红肿得看不到东西,他还是不会再回来了,哥哥离去得太突然,突然得所有人都不相信这竟是真的。

哥哥说我十六岁不小了,女子再强,也要有一个人照顾。今年如果再找不到如意郎君,他明年亲自回来替我挑选,倒时我就不能再找借口了(血嫁022章节)。

“哥哥,如果凉州的男子,我都不喜欢呢?”我记得那天我装得漫不经心地问他,其实内心紧张得要死。

哥哥笑着问我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我矢口否认,那时我还是害羞的。

“只要是好男儿就好,是否凉州男子,并不重要。”哥哥对我说,目光温柔得如月下湖波光。

“如果我嫁了,那凉州怎么办?”

“如果你心仪冷凌风,那最好不过,如果不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不是还有哥哥吗?只要漫儿幸福就好。”哥哥抚摸着我的发丝,眸子是浓浓的宠溺,那一刻我的心暖得一塌糊涂,有哥哥我这一生真幸福。

哥哥离开之后,我把心思放在练兵和三狼帮身上,每天都过得很忙,但无论我怎么忙,我还是会想他。

我十六岁生日如期而至,那年哥哥的礼物竟然是一袭漂亮得让人不敢相信的嫁衣,我穿上竟然是那般贴身,似乎就是专为我做的那般,那晚我抱着嫁衣入睡,梦到他骑着骏马来凉州迎娶我,漫天花瓣在天空落下,而他牵着我的手,缓缓离去。

醒来我回味了好久,但这天之后,我将衣服珍藏在柜子里,不敢再打开了看,我害怕这样一弄,会弄皱会摸旧,今年我能不能出嫁呢?

无独有偶,哥哥送了嫁衣,枭狼送了耳环,但只有一只,这是凉州习俗,男子看上某个女子,可以送她一只耳环,女子如果接受,就戴在右耳上,而左耳等迎娶当日,新郎亲手替新娘戴上,我将这个耳环交回给红狼,吓得他脸色苍白,说他不想死,结果我亲自放在枭狼寝室的桌子上了。

除了枭狼,冷凌风、云清都有东西孝敬我这位大师姐,但我期待他的礼物,只是他又怎么知道我生日?

生日那天,本来约来冷凌风、云清他们中午到来福楼相聚,但想不到狼云军有人跟三狼帮的人打了起来,听说冲冠一怒为红颜,两人都爱上同一个女子,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打架两人都有一定分量,结果狼云军与三狼帮险些打了起来(血嫁022章节)。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离枭狼说的一年之约接近了,处理不好,以前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我接到消息,立刻赶去了,等处理完回来得时候,已经是晚上。

楚寒剑命人做了长寿面等我,吃完已经月上中天,回到房中,看到有一封书信,丫鬟说今天早上有人送给我的,我打开一看,整个人的鲜血一下子沸腾了,他竟然来了,我朝他约好的红枫林飞奔而去,他不会不等我?一定不能走呀,我来了,就快到了。

思念让人顾不上羞涩,距离让人忘了矜持,我整个人朝他扑去,他抱着我转圈圈,说总算等到我了,他站到脚都麻了,这傻瓜,他不会坐一会吗?

一年不见,感觉他的胸膛更加结实,身躯更加伟岸,但身上的气息依然那般清新熟悉。

“我想你想疯了。”他吻了上来,我热闹的回应,刚开始他搂着我的腰,再接着用一手楼着我的腰,一手托住我的臀部,将我整个人抱了起来,那一刻沉浸在重逢的喜悦甜蜜中,完全不觉得这动作有什么不适合,觉得我们就该这样,只有这般身体缠绕,才证明彼此的存在。

“云儿,我想你,天天想,想得慌。”我被他吻的心潮起伏,心情激荡,当我刚喘了一口气,他又吻了上来,我们这次吻得比任何一次都要热烈火辣,比任何一回都要缠绵温柔,他由抱着我吻,到将我抵在大树下,最后两人累极,倒在满地的红枫叶上喘气的时候,他翻身含住我的唇,继续吻上了,狂热而疯狂。

最后两人终于筋皮力竭倒在地上,直喘粗气。

“想我不?”他将我拉在他怀中。

“不想(血嫁022章节)。”我昧着良心说。

“真的不想?”说话间他的手朝我胸前的高挺袭来,非得逼我说想他,我羞得直打他,听到我说想他,他却安静下来,手不再乱动,只是幸福而陶醉地在我额头轻吻了一口。

那晚我们在这火红的枫树林依偎了一晚,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辰二,汤州辰家二少,家中三兄弟,他排老二,我可以叫他辰二少,也可以叫他二爷,叫他相公最好。

听到这名字,我笑翻了,一个龙七都够我笑的,现在又来一个辰二,现在的爹娘怎么那么省事?

他在凉州呆了两天,这两天我感觉整个人都像在云中,甜蜜得虚幻,他走那天,我死死抱着他,他哄着我叫他夫君,叫他相公,但我叫他,他还是走了,临走前他轻吻着我的发丝,说小鬼,我一有空就过来看你。

对于迎娶我的事情,他只字未提,他不提,我也不好意思说,免得他以为我嫁不出去,非他不可。

辰二离开不久,枭狼回来了,听说他回来哪天,整个海岛沸腾,群狼兴奋的嚎叫声直冲云霄,不时云海上空回荡,我想不明白这家伙说话没礼貌,态度张狂,怎么就那么深得狼心。

第二天他来找我,说我还真狠,几乎整个岛都是凉州的女人。

我骂他三狼帮都是色狼,勾走了那么多凉州美人,我真想找他算帐,他说他喜欢在**算帐,问我什么时候也嫁过来?

我怒,拿东西砸他,他走后,我竟然发现发上多了一个发簪,桌子上多了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一看,还是那只漂亮的耳环,这家伙还真固执。

接下来一年,过得很平静而充实,我天天盼望着我的生日,因为我的生日,他就会过来,十七岁生日,我如期收到哥哥的礼物,除了哥哥的礼物,还有枭狼的,他给我刻了两头相互偎依的狼,两头狼身上还刻着字,一头写着枭狼,一头写着吾妻楚谩云,我气得扔了,但我不知道他刻了整整半年(血嫁022章节)。

冷凌风每年都给我送很多漂亮衣裙,我穿了这件觉得太素,那件又觉得太艳,弄得自己疲劳得像打了一场仗。

那天我哪都不去,就在屋子等他,想着他要来,我已经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兴奋了,由于太兴奋,天天睡不着觉,但睡不着觉,有怕变得太憔悴,他不喜欢,心变得更加焦虑,更加睡不着。

但那天我只等到他派人送来的生日礼物,而他没有来,我不死心,跑到那红枫林,但我等到天亮,他都没有出现,心说不出的失落,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

第二天我没走,明知道他不会来,但脚还是挪不动,我等到傍晚,终于死心回去了,回到楚府,竟然发现楚寒剑跪在地上悲嚎,声音悲壮,如受伤的野兽,也像失群的孤鸟,那双眼睛猩红得要滴出血来,从小到大,我何曾见过他这个样子,一下子慌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过去扶楚寒剑,他看到我来,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了,说他喝醉了,说他喝醉了,他说好久没哭过,想好好哭一场,那时的我,以为他是想起他那被大火活活烧死的未婚妻,心中叹息一句,并没有追上去,这痛不是我三言两语能缓解得了的。

但我并不知道,那天楚寒剑得知哥哥死了,西京离凉州路途遥远,楚寒剑收到消息的时候,哥哥已经长埋与地下很久了。

我再也没有哥哥了,此生此世再也没有人,如此温柔宠溺地唤我漫儿,没有人牵起我的手,问我是不是还那么野?

但以后每年,我都会收到哥哥送我的生日礼物,因为哥哥替我准备了八十三年的礼物,哥哥真傻,他还真以为我会活到一百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