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台

107 破案

“子颜,我去送送唐璧大人,你随我一道来。”秦琼起身,紫嫣随后,试探地问:“二哥,真的束缚了罗成不放他吗?这样对成儿不公平。”

“他不能再见唐大人,起码现在不可以!”秦琼坚持,他把表弟绑缚在了厢房里,他不想罗成生事说出其中的秘密。

“子颜,你不要去放了罗成,放了他,就生出祸端,不是为他好。”

二人说着反锁了厢房门离去,

送走唐璧时,唐璧还疑惑地望望他们身后问:“怎么不见了成儿小弟?我说过带他去我府里小住几日的。”

秦琼笑答道:“唐大人莫急,家母对表弟也宠爱不已,不舍他离去。过几日,一定让表弟去唐大人府里讨扰几日。”

唐璧这才告辞离去,秦琼目送了这些人马远去,贾润普已经在角落里等了他多时,上来喊他说:“二哥,官府里的人都走了,如今我们兄弟去酒楼开怀畅饮吧,也好过打扰伯母休息。走走走!那边大鱼大肉都准备下,今夜不醉不休!”

紫嫣心里惦记了皇杠的事,拉了秦琼的腕子问:“成儿怎么办?”

秦琼这才记起被他绑了的表弟,含了歉疚说:“带成儿一起来吧。”

贾柳楼上兄弟们推杯换盏,谈笑正欢,见到秦琼到来,都热情的拉了秦琼灌酒。

罗成揉着酸麻的手腕,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程咬金和尤俊达的踪影,他记得那个碎银两的包裹是他们二人孝敬来的,心想这两个贼寇真是可恶。

秦琼捏捏罗成的手,示意他不许胡乱来,一路去应酬兄弟们,罗成就和紫嫣坐在了窗边一个位置上,对面恰巧是唐国公李渊的女婿柴绍。

柴绍穿了一身鹦哥绿色的锦缎袍子,明艳的颜色趁着他如玉般白净的面颊反不显得突兀,衬着人物精神抖擞。

“成兄弟,请坐。”柴绍招呼罗成坐下,为他斟酒,罗成的目光还在四下搜寻程咬金的踪影。

不知道是谁大嚷一声:“是哪个混蛋的截了皇杠来嫁祸单二哥?”

立刻有人骂:“你不长脑子呀,你没听说吗,就是那个靠山王狗王爷养的龟羔儿子监守自盗,诬赖咱们绿林兄弟的。二十万两马蹄银的皇杠,一个水声还没听到就没了。”

杂乱中,有人开始大喊道:“什么鬼世道,听说前些时候谢映登大哥的妹子就被皇上抢去当拉纤的秀女。说是嫌弃那些纤夫拉纤和老牛一样的一背臭汗煞风景,一定要女子们穿了贴身的小衣去拉龙舟去下江南看琼花。兄弟们说说,如今淮河大旱,百姓卖儿鬻女,黄河沿岸开春大旱,民不聊生,这狗皇帝一定是篡位遭了天谴了。不思修德,还鱼肉百姓,横征暴敛,就该灭了他!”

贾润普一边劝了众人勿谈国事,一边望向秦琼,希望他制止这个话题。

罗成则在暴骂起哄的人中看到了那个胖子程咬金。

他端了一盏酒,静静地接近程咬金,程咬金丝毫没有在意他的到来,还和兄弟们高谈阔论,大骂朝廷昏庸,讲述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和种种的不公平。

罗成来到程咬金身旁,故意脚下一软跌去他身上,手里的一碗酒都洒在他洗不出底色的袍子上,立刻晕湿了一片水渍。

“抱歉抱歉!真该死了!”罗成慌得手足无措地用手擦拭程咬金胸前的酒渍,程咬金见他慌得如小鹿一样,眼眸乌亮却忽闪如夜空的晨星,如做错事怕长辈责打的孩子一样带了惊慌,程咬金忙宽慰他说:“不碍事不碍事的。小老兄弟呀,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去呀?”

罗成偷眼看了看表哥的背影,对程咬金神秘的招招手,引他到一旁低声说:“程大哥,多谢那天你为我说了句公道话,不然屁股到要被表哥打烂了。哥哥你帮我,我自然要报答你。我对你说一件事,你知道了千万不要告诉旁人去,你快些逃跑吧。”

程咬金一惊,认真地问罗成:“出了什么事情了?”

“官府得了线报要去查抄表哥的家里,表哥说他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明天一早官府的人要去查表哥家里的寿礼,说是一定有皇杠的贼银混在里面。”

“切,哪个劫了皇杠的这么傻,把脏银送人去惹事呀?”程咬金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罗成。

罗成认真地说:“问题是,官府说了,送银子的人绝对不敢送整锭的银子,一定是把银子砸碎了送来的。那些皇杠的银子的成色和外面市面的银子不同的,仔细一看便知道。他们说了,若是找出了银子,就要治罪我表哥,还要把单雄信抓了去坐牢,谁让他是绿林的总瓢把子的?”

罗成神秘兮兮地说:“程大哥,你快跑吧,兄弟看你体大身子笨拙,到时候大家都跑你跑不快,被官府抓去了打板子受苦就惨了。我那个唐璧师兄,最爱打人板子了,他手下的衙役能把人的腿上的肉打得像肉泥一样。我就告诉你,你千万不要传给别人去听。”

小心谨慎的四下看看,判断没有人偷听,罗成才嘱咐程咬金说:“程大哥千万不要对旁人透露了这个消息,这个是秘密,表哥若知道我告诉了你,一定埋怨我多嘴多舌头,又少不得一顿好打了。”

小罗成微翘了嘴,乖巧的样子令程咬金忍不住伸手去捏捏他秀美的脸蛋。

“二哥知道了吗?秦二哥为什么不自己先去查一遍银子,若有危险的银子快快扔掉!”程咬金跺脚认真地说。

罗成欠脚左右看看,神秘地说:“我表哥看了,他说他不会辨认,说是各地的银子只有银库的人能够分得清楚的。表哥说,只有听天由命了,可我不甘心,想让程大哥和柴绍哥哥先跑掉,免得受了连累。”

程咬金千恩万谢,抱起了罗成在怀里用胡子扎他说:“好弟弟,真是我的好弟弟,哥哥记住你的情,哥哥这就逃!”

看了程咬金上楼,罗成面露得意之色。

他偷偷的向马厩走去,牵了一匹马,对看马的伙计说:“我是秦琼的表弟,我要回秦家去取衣物,借匹马去去就回。”

罗成的枪和马都存在了秦家,他翻身上马奔向秦府时,一阵寒风袭面。他知道二哥不忍心送了贼人去官府,只有他做恶人来了结此案。罗成悄悄回到了秦家,舅母竟然没有入睡,喊了他到屋里,嘘寒问暖地抚弄他的手背诉说着他爹娘少时的往事,絮絮叨叨许久,才被梦姑劝了入睡。

罗成来到了后院装寿礼的厢房,纵身跃上了屋脊,在星月下等了程咬金的到来。

果然,不多时,院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动,罗成暗自得意,手中的麻绳绕了绕,心想捆住这些做贼心虚自投罗网的家伙,就可以交给唐璧了结此案。

“成儿,又在淘气,下来!”二哥突然出现在院里,又对黑暗里的人影喊:“铁牛和俊达兄弟,出了吧,我在此静候多时了。”

罗成不曾想到表哥早就料到了他的诡计,竟然在暗中等了他,这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讪讪地立在表哥面前,秦琼将肩头上的披风为他披上,叮嘱紫嫣带他离开。

一锭拼接在一处的马蹄银,下面有未能磨尽的水印,这是是程咬金和尤俊达送的。

秦琼将银锭放在程咬金和尤俊达面前时,尤俊达堆出一脸惨然的笑:“二哥,去告诉单二哥,将我尤俊达枭首示众罢了,如何还要盘问我呢?”

“我不想冤枉兄弟,所以问问尤兄的隐情。”

“叔宝兄人在官府,我们各为其主,擒我们去官府,我们无怨无悔。”尤俊达说。

“错!我是为了兄弟,你劫皇杠却不是为了绿林的兄弟们,起码是瞒了单二哥。”秦琼凛然道。

程咬金一跺脚一捶案子哇哇大叫道:“二哥,我实话对你说了吧,是单二哥他要学古代的英雄揭竿而起,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我们想,要干事不能却钱,恰巧杨林派了两个熊包蛋的儿子来押送银两,还是夜里走路白天睡觉,有钱不赚是混蛋,我们才劫了他,轻而易举的劫了!若是一定要送个人去官府,就送我老程去吧!反正我和那靠山王杨林有杀父之仇,我到了他面前,冲上去咬了他的耳朵,咬断他的脖子,就算为我死去的爹爹报仇了。”

“铁牛,你不能去。你家里就你一个根苗,程春将军当年殉国后,家里仅存了你一个根苗,你若是出了事,伯母怎么办?让我去死!我去了就了断了此事。”尤俊达同程咬金争执着。

秦琼蹙了眉头问:“你说什么?谁殉国了?哪位程春将军?”

“嗨,叔宝,你们哥俩还不相识呢,我还没时间给你们引荐。铁牛兄弟的爹爹是当年南陈大将程春,也是秦太宰帐下的大将呀。”

秦琼惊愕,他没想到见到了故人。记得当年随母亲逃难时,小时候有个玩伴铁牛,是程春伯伯的小儿子。南陈亡国后,程春将军同父亲秦彝一道殉国,家眷遭到屠戮,仅存了铁牛一子,铁牛小时候很开朗,胖胖脸周身肥嘟嘟的可爱,凡事总让了他。后来黄河发水,铁牛和他娘在强渡时同他们母子分离后再没了音讯,不想在此处相遇。

“二哥,让我去死吧,去了了此案!”

“铁牛,我去!”

“嗨!你们听我老程一句话。我自知道了父亲惨死的故事,就一心寻了那杨林老贼去报仇,要灭了大隋的江山。我铁牛文不识大字一筐,武只会三板斧,但我铁牛是个汉子,是个男儿,我要替我爹报仇,不然我就不是男人了!尤俊达你是朋友就成全我,若是我不能报父仇,还要连累朋友,我就没脸做人了。我自己杀了杨林报仇,灭大隋的事就拜托单二哥了。我老程的老娘,就托付给兄弟们了,只说我老程又贩卖私盐被官府抓去坐牢坐个三两年,我娘不会多疑的。”

程、尤二人争执不下,秦琼喝止道:“不必了,我有了主张。此事,我去设个障眼法了断,你们不必再多虑,反是乱了阵脚。你们慌,州府官员更慌。我找个死囚去顶嘴就是。”

尤俊达和程咬金面面相觑,将信将疑,尤俊达说:“秦二哥,我们可不想连累你。”

秦琼慷慨地拍拍尤俊达的肩头笑了说:“放心放心了,我自有主张的,也不要让单二哥知道,他知道了就要为难你们,他做人太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