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台

101 斗狠

“小娃娃,你不要欺人太甚!初入江湖不知深浅,单雄信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单雄信勃然大怒,但罗成只是拿捏地笑看了他,手指一抬,点点他说:“我记起来了,我是说,磕三个头叫三声爷爷,或许本殿放了他,不过你还没叫‘爷爷’呢!”

单雄信的手下已经怒不可遏,纷纷摩拳擦掌地要扑上前去痛打眼前这个小娃娃一顿替二哥解恨。罗成冷笑几声说:“你可是想好了,虽然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民不与官争,再者山东济南府还算得上是我的半个地头儿。”

单雄信本来就黑红色的脸愈发胀红,当了这么多兄弟被一个毛娃娃戏弄简直是奇耻大辱。

罗成看了单雄信,最角挑出一抹嘲弄的笑,从腰间摸出一把镶金嵌玉的突厥小弯刀,拇指轻轻一按,刀出鞘一股寒光飞出,庞龙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嗷嗷”痛呼不止,束缚他的士卒松手,庞龙疼得捂着手腕在地上打滚,血流满地中一只断手触目惊心地躺在血泊里。

单雄信惊呆了,他不信这位貌美如玉的娃娃出手如此的狠毒,手下人抄刀拔剑就要涌上同罗成拼命,罗成身后的护卫也上前几步。罗成挥挥手,示意手下退下,背了手踱步对单雄信说:“我放你一马,也算给你这个绿林舵主一个薄面,只要了他一只手,留下你兄弟另一只手和他的屁股脸面,你可是要管好他不要再去偷东摸西做那些蝇营狗苟的勾当。若是本殿下次再撞到,可不是要他一只手,就是要他的狗头了!滚!别败了爷的雅兴。”

单雄信的脸上一阵燥热,羞愤交加,对庞龙又怜又恨,手下人涌上抬走庞龙时,罗成的手下也迎上去取血泊中那柄宝刀。罗成制止住他说:“不必了,脏了的东西本殿没心思要了,就赏给他们了!”

一副傲慢的腔调,让单雄信无地自容,他拂袖而去。一口怒气填在胸膛无法发泄,但此刻调集人马来教训这个小王爷也太过明目张胆,起码他现在不想揭竿而起去造反,也不想在好友秦琼的母亲要过寿前惹出祸端。如今秦琼回到了山东,这一带的大小案子都是他管,若真是在叔宝的地盘上收拾了小王爷罗成,怕是官府责怪下了,首当其冲去“擒贼”的一定是叔宝兄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咬碎钢牙,暗想等到了秦母六十大寿一过,他一定要报仇雪恨。

单雄信没想到他竟然在秦琼家里遇到了这个小冤家,咬断牙根将碎牙咽到肚子里本来只为了好友秦琼,如今每想到罗成竟然是秦府的座上宾。单雄信二话不说掉头就走,秦琼不明究竟追出去几步问:“二哥,二哥这是怎么了?”

单雄信飞身上马打马而去,身后的兄弟左右看看,有人好心而无奈地瞟了一眼罗成问秦琼:“叔宝兄弟,他是你的什么人?”

秦琼回身看罗成,罗成侧过头去。他几步上前拦住了拄着拐杖追出门喊着:“雄信,雄信,留步。”的舅母,不停地说:“舅母小心,慢些走。”

“他是你的表弟?”单雄信的手下问。

秦琼点头说:“正是,是我的姑表弟罗成,才从燕山北平来山东。”

众人面面相觑,无奈地摇头离去,剩下秦琼不明就里,拦阻不住远去的兄弟们,要去追,又怕母亲摔着,几步上去问:“罗成,你认得他们?”

罗成茫然地望望远去的马队反问:“表哥在绿林里那些盗匪兄弟,我如何认得?”

“成儿!对表哥说实话,出了什么事?”秦琼喝问,罗成闪身躲去了舅母身后嗫嚅地说:“舅母,表哥又凶我。”

秦母护着罗成对秦琼拉下脸埋怨:“叔宝,你多大了,他才多大,有话好好讲。你表弟远来是客,别吓到他。”

又拉了罗成拍着他的手说:“在家里,你姑爹姑母不定多么心疼,就这么个宝贝儿子了,为了给我拜寿还让他从北到南的千里奔波。没听你表弟说吗,平日里你姑爹姑母连出北平城都舍不得放他出去,这是头一遭让他一个孩子出远门。”

秦琼强咽一口气,他想自己的判断不错,单二哥怒走一定同表弟罗成有关,罗成心高气傲,平日里代人傲慢,不定什么话语轻慢了单二哥。但母亲护着成儿,他也不想惹老太太生气,咬咬牙正在思忖如何盘问罗成,紫嫣和梦姑迎上来。紫嫣听到了刚才单雄信和秦琼的对话,虽然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单雄信怒气顿生的离去,但也知道同罗成有关。他上前,给秦琼递个眼色低声说:“莫急,我去问问成弟弟。你打马去追单二哥吧,既然他诚意而来,一定是对你有什么误会了才走。若他是个明白人,就不会和成儿一个孩子计较,或许他去了贾柳楼,那么多绿林兄弟在那里,你得罪了他,不见得那么多兄弟都得罪了他。”

秦琼细想,觉得紫嫣的分析在理,套了黄骠马告辞母亲说,他要去贾柳楼看看单二哥是不是去了那里,一边叮嘱紫嫣看好了罗成。

罗成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在枣树下泡茶,安然地对舅母说:“舅母,这个黄芩枣花茶淡了,没了味道,家里可还有茶?成儿回北平府的时候,一定向舅母讨些带回去。”

秦琼长叹一声,打马远去,一路直奔贾柳楼。

秦琼一走,紫嫣凑坐到罗成面前,帮他换了新茶,为他斟上一盏,不等她开口,罗成就扫了她一眼问:“替他当探马来了?想知道我和那个黑炭头结了什么梁子?”

紫嫣心想好聪明的罗成,不等她开口,他竟然就知道了来意。

“我也不和你聒噪,说罢,你来的路上惹了什么祸?得罪了二哥的朋友?”紫嫣问。

“当你自己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知道?不过是一个黑炭头,表哥也值得去追他。父王最恨表哥和这些盗贼为伍,表哥偏偏结交匪类。若非如此,爹爹何以动了心思寻了借口打发表哥回山东来。”

紫嫣本以为是北平王有计划以图大业才派了秦琼回山东,看来还有一层意思打发秦琼远离北平府,怕他生出事端来。

“好歹是老太太的大寿将至,上上下下都在张罗,你不要节外生枝。”紫嫣又劝道。

罗成翻翻眼嘟哝:“这话有趣,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替表哥教训我?”

“我是,我是你姐姐!”紫嫣气恼道,也被罗成憋得几乎无言以对。

“但愿就是我姐姐,别拿出一副嫂子的腔调来同我讲话,我不听的!”罗成仰头灌了茶入口,却被烫茶激得一口喷了出来,探探舌头怨怪道:“什么茶,烫死人!”

“才羼的水,谁让你嘴急的?”紫嫣拉过他,用帕子为他擦衣襟上的茶渍,罗成看着她,才嘟哝说:“是那个黑炭头的手下来劫我的银子,我就教训了他一下,剁掉了他的狗爪。这个黑炭头替他的兄弟来求情,我不依他,他就恼了。”罗成悻悻地说,心里满是冤屈。

紫嫣认真地问:“就这些了?”

罗成认真地点点头。

紫嫣不放心,抿了唇,睫绒微闪,又跟进了问:“你可不许诳人。”

“我诳你做什么?”罗成忿然道。手中破了边沿的茶盏顿在石桌上,翻翻眼吩咐:“斟茶!”

紫嫣心里还在盘算,如果罗成说的是实话,那这场误会怕是难解了。对秦琼来讲,一边是自己的亲戚,一边是自己在江湖上的兄弟,两边都难去平衡。这也怪不得罗成,毕竟他遭了盗贼,自然要应对一场。

秦母拄着拐坐在了罗成的面前问:“成儿,你可是和单二哥起了过结?你表哥和舅母这些年身处民间,结实的朋友邻居都是粗野的百姓,不比当日在太宰府的荣耀风光了。你单二哥那个人,说话粗,但是心细,人是个仗义的大好人。先时你表哥遭了难,发配充军,这一去就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舅母一个孤苦伶仃的婆子,这就要塌了天了。是单雄信,他本是去河南办事,听说了你表哥的消息就连夜打马赶来这里,骑了三天三夜的马,大腿都磨破了,就是来接我老婆子去五柳庄他家里安养晚年。我不肯,他就派人来送米送钱,安排了梦姑来照顾我这个老婆子。若不是单雄信这些仗义的朋友,舅母就没有今日了。说说给舅母听,你单二哥如何得罪你了,舅母替你去做主说他。可是成儿,若是你得罪了你单二哥,你就要给他陪个不是。舅母是说公道话,不想你们兄弟间有什么嫌隙。伤了哪个,舅母心里都不安。看着你们一个个的长大,成亲生子,才是舅母的心愿。”

罗成扶了舅母的胳膊请她坐稳,对她说:“舅母放心吧,成儿明白个轻重的。不过逗那个黑炭头玩玩罢了!”

看了舅母半信半疑的目光,罗成笑道:“舅母,放心吧!成儿有个分寸的。”

秦母拉过罗成,抚摸他的面颊打量他说:“真是个可人儿,同你爹年轻时一样的聪颖懂事,讨长辈欢喜。不是舅母为难你,实在是民间的人情世故,你在王府里养尊处优怕是永远难懂的。”

罗成忽闪着明眸望着舅母一笑,似乎暗示他明白了舅母的心意。

正在这时,邻居阿三一路小跑的回来大喊:“不好了,不好了,要出人命了!二哥他们在贾柳楼拼命了!”

一句话众人都惊了,秦母身子一晃,晕厥了过去,紫嫣忙过去为她掐人中,揉虎口,按了几处穴位才把老太太弄醒。

阿三气喘吁吁地说:“不知道为什么,秦二哥一去贾柳楼,单二员外手下的弟兄们就要和他干仗,那个叫什么谢映登的最不是东西了!”

一提谢映登,紫嫣记起来,不是上次秦二哥托她救过谢映登的妹子吗?如何谢映登翻脸不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