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台

100 出尔反尔

单雄信打量着眼前的小王爷,心里暗自盘算,眼前的娃儿眉清目秀,眼中存了寒意,如剑一样的锋寒,令人看了似乎觉得不符合他的年龄的深沉。也不知道是自己多心了,还是这个小娃儿本领确实不俗,总是让他有些担忧。

罗成一手挽了英雄氅大摆在右手,一手提了枪等了同单雄信比试。

原本他对这个绿林草寇根本的不屑一顾,如路边爬过一只臭虫一样,他去踩都会嫌弄脏了靴子底。只是他对那些绿林好汉充满好奇,爹爹说绿林草寇都是盗贼,是官府擒拿的乱党刁民。可是自从表哥来到北平王府,让他绝对绿林中才真正藏龙卧虎的不乏英雄,绿林的草寇也并非他相像的那么可怕不堪。这才引得他满心好奇地要走出王府去会会那些绿林中的英雄好汉,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和表哥那样的伟岸,是个真正的丈夫。虽然他嘴里对表哥多有执拗不服,心里还是佩服的。

一路去山东,罗成也动了些小心思,如果他到了山东再央告表哥去找几位绿林的好汉同他比武,表哥一定不答应,会骂他胡闹。即便那些绿林好汉勉强答应,也多会碍于表哥的面子,敷衍他几下,故意哄他。罗成想想,决定自己不妨打草驱雀,将那些山林里的绿林大盗引出来会上一会,也让他十几年苦练的罗家枪有个用武之地,一试身手。

他让手下故意的叫喊,虚张声势地说带来了无数金银财宝就是为了引蛇出洞,不想果然引出了“蛇”,可气的竟然是条“泥鳅”,这个庞龙的本领也就寻常,连史大奈张公瑾都不如,更不要说和表哥相提并论了,罗成气得要斩了庞龙,是手下出主意说:“听说绿林都是一层盖一层,这个庞龙上面一定还有一位绿林瓢把子,最后一定会归到小灵官单雄信手下去管。怕是殿下未必能会到单雄信,但是他手下的王伯当、谢映登之流多半能顺藤摸瓜的寻出来比试一番。”

罗成也没报太大希望,这庞龙三脚猫的功夫也值得他的“大哥”为他出面相救?

但就在刚才,手下的人惊喜地告诉他说:“殿下你请看,楼下那位好汉,他就是五柳庄的单二员外,绿林第一把交椅,了得的人物。”

罗成眼睛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单雄信送上门来了!

听说罗成一定要比武决输赢来告诉他是否可以放过庞龙,单雄信无奈应战。他也想借机教训一下这个任性自傲的娃娃,就逗他说:“小王爷,您是真想打,还是比试了玩?刀剑无眼,在下可不敢同小王爷比试,但是有救友心切,不如在下拱手认输就是。”

罗成嘴一翘,气得驳斥道:“本殿说话作数,可以同你立下文书,若是死伤互补计较,如何?”

单雄信这才点头应了,顺手从墙角踢起一杆竹竿,当做了槊抖了几下试着舞动,然后收手定了姿势,对罗成点头,示意他可以了。

罗成绕了一圈,仔细打量单雄信,心里暗自寻摸这个人到底是否有这么大的本领?如传说中一样神奇,于是更想和单雄信比试个高低胜负。

二人在庭院中交手,单雄信一路走场时心里还在想,人说北平王一杆五钩断魂枪天下数一数二,按理罗家枪应该是厉害,能领教一番是他的机会,可是这小王爷生得娇贵,哪里像是有本领的样子,富贵中的子弟更难成才的,想到这里,心里的戒备反而放松了几分。

单雄信大喝一声竹竿挺直了刺来,罗成横枪去搪,单雄信竹竿一翻方向灵活地逆转,头一掉就刺扎向罗成的腿,罗成反枪去拦,那杆竹竿又灵活轻巧地扎向罗成的马腹。

也不知道是轻敌还是反应不及,罗成**的白龙驹被扎了一下,嘶鸣一声一个激灵甩了头,险些把罗成从马上扔下来,单雄信在一旁笑笑,心想:“小娃娃,知道你单二爷的厉害了吧?”

罗成懊恼地拉马再来,可就是多了几分提防,手中的枪用得上下翻飞,密不透风,还真是有些功夫。罗成记得,他当年学闭气功拜的那位师父曾经点拨过他,凡事不可凭了一把子蛮力,那是匹夫之勇。若是能达成目的,有事要有捷径,他就灵机一动,促狭的心思起来,手中的枪飞舞得如万道银丝缠身,密不透风,看得单雄信眼花缭乱,也就是趁了单雄信不备,他手中的枪忽然间一翻挑,一个鲤鱼跃水倒扎向单雄信的后心,单雄信忙带马躲避,罗成大叫一声:“哎呀!”人从马上翻落,惊得单雄信放马回来看,罗成忽然枪尾掉做枪头,喊了一声“去吧!”,一枪头扎进了单雄信的大腿。单雄信疼得哇哇地乱叫,这是罗成已经得意的笑了跳马处局,摇头道:“惭愧惭愧,本殿这点功夫,不伦不类,出外时家父都不准我提耍的是祖传罗家枪。如今倒是好了,原来这里所谓的英雄雄霸武林道行不也就如此,本殿才不过几招,就吓到你了。

单雄信又气有脑,气得是这个狡猾的娃子耍诈,还耍得他无从辩驳;闹得是自己无能,败在了小王爷手里,日后被人笑话。

单雄信拱拱手,不管是如何败北,总只是他败了,就要服输,而且罗成这个娃娃果然不凡,身手本灵一流,那枪法看得出要有七、八年至少的功底。

罗成扫了他一眼,翻身下马,手中的枪扔给跟班的兵卒,一边抖开雪白锦缎的袍子继续披上前对单雄信挑衅地说:“不是本殿不赏你脸面,是你自己无能去救你兄弟。好在本殿开恩,只是剁掉他手指头,若是旁人,我可不给面子的。”

单雄信满脸的哭笑不得,这个罗成分明是乘人之危耍弄他。

越想越气,单雄信板脸说:“小王爷想要如何,才肯放了庞龙?”

“不是我不肯,是你不肯,是你自己输给了我。这样吧,货是你兄弟窗的,本殿可以睁一眼,也可以闭一眼,你就乖乖跪下来给本殿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爷爷,就饶了他!”

罗成这些话简直拿律法如儿戏,仿佛他掌控生杀大权一般。

单雄信怒了,刚要发作,北平王府的爪牙已经将铡刀放下一些,庞龙凄厉的求饶大喊。

单雄信大喊:“且慢!”

他满怀屈辱,明知道罗成在耍弄他,又无法去驳斥,小罗成一定会背了手斜睨他一眼说:“谁然你来了?难道是我请你来给庞龙求情的?

此刻单雄信束手无策,膝盖下如挂了千金沉重无比,他的声威,他在绿林中的地位,若让人知道了他还曾给某些人下跪,这能发挥的文章就太多了,他日后如何去做人立威?他可是绿林的瓢把子,是万人敬仰的大哥!

罗成心里也在寻思,他不信单雄信如此不堪一击,就是他耍了诈,单雄信的功夫如何也要同他棋逢对手,才打得有意思。但是如今看来,单雄信的武功定然比史大奈强很多,但是不是好得如他相像,好歹是绿林的总瓢把子,一定是要比所有手下的武功高强才对。小时候爹爹就教育他说,如果他日后不好好练武有本领,手下的人强过了他,就会不服,就会有贰心。

单雄信一定是绿林中的大好汉,不然为什么他是绿林第一交椅,而不是二哥秦琼?

罗成恨失望,他不明白单雄信为什么敷衍他,有意败给他,就是在侮辱他的本领。他想激怒单雄信,让他发狠地和自己大战个三百回合,若是友,就是把酒畅饮,日后是后兄弟;若是敌,也借机摸个底细。这单雄信的武功实在是有限,比起自己当初的估量简直是大相径庭。

单雄信撩衣要跪罗成,不要说罗成惊了,单雄信带来的那些兄弟齐声惊叫:“二哥,不可!”

单雄信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自己依旧给罗成跪下磕头。

罗成皱了眉头,恼怒得想:“这个黑炭头真是可恶,事到如今,他还取笑我,故意调侃我年少,宁可磕头也不愿意和我真正的比试。就是小时候父王带他玩捉突厥的游戏,父王总在扮演突厥的兵,头上用果篮搭了几块布做样逗他,当他稚嫩的小手一指向父王,父王忽然“嗷”一声惨叫倒地,示意他被她擒获,可以去请赏了,罗成如何也不肯在当今闹这些幼稚的东西出来。

单雄信推金山倒玉柱般拜了四拜,起身掸掸袍襟对罗成说:“小王爷,单某已经为兄弟赔罪,是否可以带了庞龙离开?”

罗成已经回到了茶桌旁,一脚粗狂地踩着凳子,一手提了茶壶自斟自饮,对单雄信说:“我说过什么吗?我没有许诺,只是说,你若胜过本殿,本殿放人,如果输了,磕头赔罪,或许本殿心情好能答应饶过这个山贼。不过嘛,如今,本殿心情不好,当然就不能饶了他!不但要剁掉手指头,还要打五十军棍然后绑去市集上游街,让百姓们引以为戒,不要去当山贼。”

单雄信气得胡须都要立起来,他没想到罗成竟然如此的胡闹,而且言而无信。他恨不得活拆了罗成咬他骨头,但是眼前他要求罗成放人,可是如何是好?

庞龙是该教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是如果真是剁了庞龙的手指头,再打上了五十军棍光腚去游街,简直是给他这总舵主脸上抹黑,这示众游街的不是庞龙,而是他单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