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台

59 一场混战

李世民似乎都没搞懂这少年因何发怒,就觉迎面一道白色的寒光,如旋风腾空而起,迎面逼来。手中的那只猎物落在了地上。

李世民本能的勒马遇退,奈何寒光已到眼前,只灵活的微一后仰,让过那凌空一脚,顺势看准少年的腿挥拳打去,想趁他在空中无法立足取他的下路。

罗成身手敏捷,见来人也是个练家子,倒吸一口凉气慌而不乱的一个连环腿照了李世民的面颊踢去,李世民大惊,心想遇到了高手,自己疏忽大意了,这连环腿如破竹之势踢来,他向后躲,少年的另一只脚一定取他的下路,他如果向上跃,少年借机就封了他的退路,或许……

李世民大喝一声以守为攻,一个翻身坠马,罗成借机稳稳的坐在了他的毛皮乌亮如黑金的乌骓马上,依然面寒如静水,愤恨恼怒的样子。

家将们大嚷着:“擒住这个大胆狂徒,竟然敢打朝廷钦差大臣!”

躲在巷子里解手的李元霸裤子都没及得提上,大喊着:“嘚嘚嘚嘚~~住了!小爷爷李元霸来了!”

一个顽童,头上扎了两个抓髻,黑黑的面颊,瘦小的样子,搞逗一样冲了过来,罗成都没正眼看他,俯身拾起地上中箭而亡的海东青,疼惜的目光抚摸着。

“小兄弟,莫不是这只鹰是你养来玩的?”李世民似乎看出些原委,通情达理地问,温和了语气,言谈举止俊逸优雅。

话音未落,小顽童李元霸已经冲到面前,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李世民一声:“四弟且慢!”的呼喝声中,已经将罗成从马上拖下,一把举过了头顶,大声喊着:“我扯你做两段!”

罗成本没留意那个顽童,他的余光发现李元霸时,只以为是谁家的孩子出来淘气,不知天高地厚的来凑热闹,脚腕上一股无形的蛮力如地下伸出一只手将他拖下马时,罗成愕然,迅忽间腾空转身,想挣脱那只铁钳一般有力的手,小家伙却毫不松手,一手抓住了他另一只脚腕,大喊一声:“去吧!”

“四弟!”李世民惊呼尽前,罗成惊得头脑顿时抽空,始料未及出此意外,根本不曾料到他人称“冷面寒枪”的小王爷打遍幽燕九郡无敌,竟然是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手中,,这孩子哪里来的这股神力,莫非是天神下凡?

只在这一瞬间,天上乌云翻转,晴朗无云的天空顿时阴暗,狂风怒吼时一道银色的亮闪划破天际,轰隆隆的雷声响起,罗成心想拼这一回了,不按常路的顺了那顽童的力道迅速地分腿,让这孩子的力不能到达时,身子一挺而起,一掌向孩子的天灵盖打去,想逼他放手。

孩子陡然间“娘呀!”一声痛呼,一把松开罗成,抱头转身就跑,直向二哥李世民冲去。

罗成始料未及,自己的手还没打到这孩子,不过就是吓他,怎么这孩子如见了鬼一样抱头就逃。这一松手,罗成反被掷在了空中,落地时极力调整姿势,却牵动了身上冻疮的疼痛,跌倒在地,就地滚了几下爬起。头上“咔嚓”一声惊雷,孩子哇哇的大哭声不逊色于雷声,雨点噼里啪啦打下,罗成狼狈的撑身而起,看到眼前一截淡粉色的衣襟在风雨中飘荡,一双皂色雪底的靴子稳稳立在眼前,抬头一眼,得意地笑望他伸过手来的竟然是哪个射雕狂妄的粉衫少年,气恼得蹿起身,满怀怒气地挥拳打向李世民。

顽童不再过来参战,缩在墙角周身颤抖,一位清秀的少年搂了他拍哄,另一位年长些的年青汉子提了宝剑大喊着:“二公子闪开,我来!”迎面而上。

罗成见这些人动了了家伙,又是一伙人连同家丁都挥舞棍子迎上,怒气更是大了,钦差大人,什么狗屁钦差,不过是同伍魁伍亮兄弟一样是昏君杨广的鹰犬,还竟然射他的海东青。罗成眼明手快夺了一家丁手中的熟铜棍,飞舞兜风如耍银枪一般以棍当枪,舞出银光万道如银龙罩体,左挑右挡,将一群狗奴才打得四下逃窜,那位多事冲来的青年也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罗成同李世民过了几招,罗家枪的声名远播在外,李世民一眼看出些端倪大喊了问:“这位小哥,你说这幽燕九郡天上地下万物都是你的,你莫不是北平王府的世子?若是如此,就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小子,你找死吗?这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唐公的二公子,我们的小主儿!”仆人们还是那么狗仗人势的喊着。

“你也配问!这幽燕九郡的天上地下的万物,都是我的!”罗成薄唇一咬,手中的铜棍一翻,扫向李世民的下路,李世民不躲不闪,背手凛然的立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他。罗成的棍子打在李世民的大腿上时,也被他那气定神闲的勇气惊得收了几分气力,打在李世民腿上的棍子没了先时的气力,但足以教训这个狂妄大胆的小子。李世民眉头微皱,疼得伤腿跪地,呻吟一声,又倔强的撑身立起,依然坦荡的的立在罗成的马前。乌骓马见主人受屈,自己被敌人骑压,不驯服的咴咴长鸣着尥蹶子,但总不能将罗成这驯马的高手甩到地上。

“不要为难我的‘乌脖儿’!”李世民心疼的制止罗成去教训**的战马。罗成志得意满的一仰头微哂道:“只你的马儿是活物,我的鹰就可以随意射杀?”

“是你养的大白雕?”李世民话音未落,远处几骑飞奔而来,为首一人大喊着:“表弟,休要惹事,快快住手!”

秦琼**黄骠马来到近前,勒马停住,拦在二人中间,打量一眼地上玉树临风般的少年,又看看斜骑乌骓马的表弟罗成衣冠不整出浴时的模样,心里添了些气。

压了怒火也不问青红皂白,翻身下马拱手说:“这位小兄弟,得罪了,舍弟顽劣,多有得罪之处,公子海涵。”

一边递了眼色给罗成说:“表弟,给这位公子赔礼,你先动手生事,就是你的不是。”

罗成目光倔强,秦琼却又重复了一句:“表弟,哥哥帮理不帮亲,他不对,也不是你就可以动手伤人。”

秦琼放缓的语气嗔怪说:“伤还没好,就出来调皮生事了。惹出事来姑母知道又要哭上一夜。”

罗成想到这些天母亲哭得眼睛红肿,风吹草动都惊得坐卧不宁的样子,心里多了些懊恼。他本是一心沮丧不想做个傀儡小王爷,只想去轩辕台寻鹰,却忘记了母亲望穿秋水的泪眼,彻夜不吃不眠的痛心,他回府时,母亲抱了他痛哭,只对他说:“成儿,就是你去死,也要带了娘,娘只你一个孩儿,就是死,娘也随了你去。”

罗成咬咬牙,对李世民不情愿的拱拱手,但对李世民那份淡定从容的凛然之气也十分佩服,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谈笑自若,颇有将帅之风。

“算你识趣,敢打朝廷钦差是不要命了!”管家李旺骂着,李世民责备地制止一声:“旺伯!”

秦琼淡然一笑,打量了李世民拱拱手说:“朝廷的钦差是在公堂上,怎么来街巷里打架闹事,遛马射鹰?”

息事宁人的点到为止,并马到罗成身边,一手捏在罗成肩上,低声说:“随表哥回府去!”

声音低,却是低沉有力,不容违抗。一手抓住了罗成腰间的束带,罗成身子一挺,被表哥压住,只听秦琼说了一声:“来表哥这里,还了马给人家。”

顺势一提,罗成倒也没有执拗,被表哥从乌骓马背提到了黄骠马上,骑在表哥的身前。

罗成只穿了贴身的木棉中单,单薄的身子透着草药的清香,在表哥面前气焰也消了些,

天上的雨滴渐弱,雷声闪电隐去,乌云被吹散,顽童李元霸从墙根跃起,推开无垢姐姐冲上去挥了拳头大嚷:“死小子,小爷爷非要教训你扯你做肉块儿!”

“四弟!不听话二哥就喊雷公回来了!”李世民低声喝止,拉了四弟在身后。

天上忽然一声惊雷滚过,轰隆隆一阵巨响,吓得李元霸“妈呀呀”的缩在二哥身后,头扎在了二哥李世民的腋窝里,如黑熊入洞只进去了一个头蠢笨憨态可掬的样子。

秦琼向李世民抱抱拳,解下身上的袍子裹在小表弟罗成的身上,手中的金装锏挂在马上,头贴在小罗成冰凉的脸上说:“小心冻到。”

调转马头要走,李世民忽然上前几步拦住,秦琼面露恼意,还是极力压了气问:“这位公子,我们已经向你赔罪,何苦如此纠缠不清?”

李世民忽然撩衣跪倒在秦琼的马前,罗成侧头望望表哥又看看李世民真正的吃惊,刚才他的棍子打下,也不见李世民稍有屈服,如何跪在了马前。

“恩公,可还记得八年前在京城外的霸王山下救过被贼人追杀唐国公李公爷一家老少?”

李世民星眸中漾了寒辉,泪水盈眶。

秦琼思想片刻,依稀记起,问了句:“这位公子是李公爷家中的……”

“在下李世民,当年年幼,恩公当年救下家父挡擒贼寇时,世民在车中保护家母,是看到了琼壮士用金装锏以一敌百打退强人的。壮士可曾忘记?家父还带了世民和世民的兄长一道叩谢恩公。”

秦琼忙下马搀扶李世民,惊喜地说:“一转眼这么大了,若不提起,我都认不出了。当年还是个孩子。”

转身对罗成说:“表弟,自己人,可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李世民只拉了秦琼兴奋地说:“若是家父在此,一定喜出望外,这些年家父时时不忘恩公的再生之德,当年恩公不要酬谢,拱手而且,家父过意不去,在家中为恩公立了长生牌位,还为恩公画像,总让我们兄弟叩拜。”

说罢倒头拜了几拜。

秦琼见李世民说得至情至性,是个性情中人,笑了说:“大道不平众人踩,江湖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应该应分的。我姓秦名琼自叔宝,不要总叫恩公生疏了。”

回头看罗成,翘了嘴沉了脸被冷落的样子,就对李世民介绍说:“我表弟罗成,北平王的世子,平日被姑母骄纵坏了,不必同他计较。”

李世民拱手,罗成侧头不理,秦琼又气又笑,牵了马拍拍罗成的背对李世民说:“我表弟身上有伤,恕难见礼了。世民你同我表弟年龄相仿,若不嫌弃,喊我秦二哥就是了。唐公同我姑爹同殿称臣,听姑爹讲罗李二家也算是旧交,不必见外。”

“二哥,他是谁呀?为什么你叫他二哥?二哥是你呀,怎么是他?”傻小子李元霸从李世民的腋窝里谈出头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贴在了李世民的背后。

李世民推了四弟元霸到眼前对秦琼说“秦二哥请看,那日二哥杀退了强人,家母惊吓后是夜就生下了四弟元霸,都这么大了。”

“二哥,他比你大,该叫大哥,不!大哥在家里,那他比大哥小,就小大哥?”李元霸自己盘算,他的话没人能懂,家人掩口暗笑。

紫嫣在王府里焦虑的等待罗成的消息,不知道小罗成怎么又去惹事生非,秦二哥闻讯还赶去劝解。

罗星跑回来对紫嫣说:“小姐,小姐,可是好了!表少爷一去就给拉拦开了,那钦差是唐国公李渊的二公子,曾经我们表殿下对李家有救命之恩,李公子这就随表少爷回府来拜望王爷,小王爷也被表殿下劝了回来。”

“你说是谁?”紫嫣惊得如被闷雷轰顶。

“是唐国公的二公子李世民,还带了几位朋友,还有一位小姐随着。啊,他们还带来一个黑炭头般的小子,是个小傻子,骗他什么都信,刚才我们还骗他吃了一块马粪,说是黄米糖糕。”

罗星报复般快意的笑,紫嫣惊得面如纸色。

李世民,难道他来了?天下可有这么巧的事?李世民是她的表兄,皇爷爷是唐公李渊的姨爹,太子勇和李渊是表兄弟。当年,这位聪慧的二表哥颇得皇爷爷的喜爱,每年逢了唐公进京时都会几次传李世民到宫中来陪皇爷爷下棋。那些时候,宇文成都二哥对李世民颇为恼怒,因为二表哥李世民一带到宫中,总是从民间带给紫嫣些好玩有趣的小物件,什么雕了蝴蝶的脂粉盒子,什么面捏的五颜六色的小鸟,还不是陪了她下棋抚琴。她并不喜欢二表哥世民,总觉得他过于的精明,似乎什么心思都逃不出二表哥的眼神。可是她又矛盾的喜欢同二表哥说笑,总觉得同他斗嘴时颇为有趣。此刻,在北平王府见到李世民是否是大难临头呢?她该如何解释她此刻隐姓埋名做了王妃义女的身份?李世民若是揭穿了她贵为大隋宗亲的身份,她岂不更是危险?若被送回京城见杨广是一死,她的身份定然不会再留在王府,她逃又逃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