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再遇王伯当
寿宴在亥时结束，在回掖庭宫的路上遇见在许久未见面的王伯当，看似应该是专程在这里等我的。
“伯当大哥，好久不见。”我先是跟他打了招呼。
王伯当对我笑笑，说道：“没想到会在宫里遇见你，更没想到，你做了窦皇后身边的宫女，那么久没见你，你还是没变，只是看你瘦了不少，在宫里当差一定很吃苦吧。”
“还好了，皇后娘娘对我还算挺好的，伯当大哥你也一样没变，外表没变，内在也没变，还是一样的忠心于李密。”我说。
“主公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岂能丢下他不管呢。”王伯当终究一生都改变不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想起瓦岗已瓦解，自然就惦记起那些弟兄们，于是问道：“对了，书宝大哥跟咬金大哥呢，还有线娘跟罗成，他们还好吗？”说起窦线娘，我心里一酸，真心想她了，不知道她过的怎样，罗成对她好吗？
“他们几个早在我们降唐之前就离开瓦岗山了，后来有听说他们已经投靠了洛阳王王世充，至于目前的情况，我确实是不清楚。”王伯当说。他们终归还是去了洛阳，不知道窦线娘有没有跟罗成在一起。
“王大哥日后有什么打算，真的要效命于大唐吗？”我问道。
王伯当先是一笑，再回道：“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既然决定了降唐，那从今往后就得效忠大唐，效忠皇上，只有这样才有存活的机会。”从他口中听到‘存活’两字，怎么让我觉得，他反而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呢，照我看来，他是要让李密存活，而不是自己。
“你觉得李密会无二心的忠心于皇上吗？一开始想方设法的要当上瓦岗的领袖，他的目的无非就是跟其他的反王一样，一统天下，李密的野心如此之大，王大哥真的认为他会安分守己的呆在长安，呆在大唐做李渊身边的小官吗？”我说。
“主公不会反叛大唐的，既然签了降书，就不会变卦。”不知是王伯当不了解李密的为人，还是他一味的偏袒李密，明知他是怎样子的一个人，始终不愿去面对。
我无言以对，只能说：“希望你说的是对的，我也不希望李密有反唐之心，这样，王大哥才能真的有存活的机会。”在瓦岗呆了那么长一段时间，我已经当王伯当为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之一，哪天要是得知他已离开这个世间的消息，那我会很难过，难过到痛心的，我不希望看到他英年早逝，如果可以保全他的话，那我或许愿意去扭转历史的。
李渊城府极深，自从李密带着所剩无几的兵马降唐后，李渊对他是嘘寒问暖，甚至称兄道弟，可结果李渊给李密的官职是光禄卿，上柱国，虽然有赐他爵位邢国公 ，可众所周知，是有名无实的国公而已，李渊从来都不安排任务给李密，找借口说是让他在国公府里好好的享福，对于曾经威震天下的李密来说，这样子的待遇，就是对他极大的羞辱，尤其是光禄卿这个职位，是掌管皇宫里各大小宴会进食的，堂堂瓦岗魏公，风靡一时，管食物，岂不是大材小用，李渊的愤愤不平隐藏在心底，不吵不闹，闲来无事就在宫里转悠转悠的，就连我经过他的身边，他也没认出我来。
李世民是个惜才之人，在朝堂上，他奏请李渊，让王伯当归纳在他部下，可王伯当婉转的拒绝了，他只乐意跟随在李密身后，无论李世民如何劝服他，给他别人都羡慕不来的官职，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使得朝野上下的人都对王伯当的坚持表示不解，如今的李密早已两袖清风，跟着他还不是一事无成吗？
前脚还没踏进掖庭宫大门，就见到英灵哭着跑出来了，见到我连忙抓紧我的手臂，我连忙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英灵哭啼啼的回答道：“程惜，今天有同村的宫女进宫，说我娘生病了，病的很严重，一个人躺在**，连大夫都没人给她请，怎么办，你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你先不要哭了，先进去再说好不好。”我拍着英灵的肩膀，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缦儿刚好走出房间，和我一起扶着英灵进房坐下，我对她说道：“你那同村的宫女给你的消息可靠吗？也许你娘没事呢？你也不要着急了。”
“我娘本来就身体不好了，她给我的消失肯定是真的，程惜，我想出宫回三原村看看我娘。”英灵激动的站起来拉住我的手说道：“你上次不是也出过宫吗？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出宫门的，告诉我好不好？”
缦儿拉过英灵，对她说道：“英灵，你冷静点，出宫门的话，是要有令牌的，我们是宫女，怎么可能会有令牌呢，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或者是等下次宜新宫要有出宫采购，你申请出宫采购就可以了呀。”
“不行，那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怕今天再不出宫回家的话，就见不到我娘了。”英灵哭的更厉害了，缦儿安慰无效，束手无策的坐在床边，我走到自家的床位，从包袱里拿出秦王府的令牌，递到英灵面前，说道：“这个令牌给你，你赶紧出宫回家看你娘吧。”
英灵止住了哭声，接过令牌看了一眼，惊呼道：“你怎么会有秦王府的令牌？”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出宫了，什么都别问了，天就快黑了，再不出宫的话，就出不去了。”英灵坡破涕为笑，走到门口时，我想起还有话对她说，便叫住了她：“英灵，从北边玄武门出去吧，那里出入的人比较少，不容易被宜新宫的人碰见，你要记住了，明天酉时前一定要回宫。”接着我从包袱里掏出一袋银子，塞到英灵的手中说道：“这些银子我拿着也没用，你带出宫去，给你娘亲请个最好的大夫，给她买点补身子的药材。”
“程惜。。。。。。”英灵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什么都别说了，快走吧。”我知道英灵有千言万语感激的话要对我说，可我不爱听这些戳泪点的话，不制止她的话，又得耽误到出宫的时间了。
缦儿凑过来，问我道：“程惜，秦王府的令牌，你是怎么得到的？刚才英灵说你出过宫，难道你为了出宫偷了秦王的令牌。”
“你想到哪里去了，令牌不是偷的，不讨论令牌的事了，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突然想起窦后的‘专用茶’还没有泡好我就回来了，虽然今晚不用服侍窦后，可茶还是必须要给她泡好搁在她寝宫的。
“姐姐，姐姐。”是小林子，他跑过来对我说道：“姐姐，你回来就好了，皇后娘娘那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我问。
“应该是姐姐你要出事了。”这小林子，话说的不清不楚的，一会皇后娘娘要出事，一会又变成我了，我这才离开了还没一个时辰呀，能出多大的事，把他急成这样。
“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是谁要出事了。”我又问道。
小林子喘了口气，向我解释着：“南阳公主身边的宫女小穗禀报皇后娘娘说姐姐你跟刚降唐的瓦岗五虎将之一的王伯当有染，这会南阳公主正在里面告你一状呢，师父让我去掖庭宫找姐姐去，姐姐自己就过来了。”
如此荒唐的事，到底是谁在造谣，是杨嫣，还是小穗单方面的信口雌黄，我正要走进窦后寝殿，小林子将我拦下说道：“姐姐现在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遭殃。”
我说：“有人有意要害我的话，那我躲到哪里都没用，再说，我是皇后的贴身宫女，能多的了吗？”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南阳公主。”我走进寝殿，行礼道。
窦后朝我说道：“程惜，你回来的正好，本宫问你，昨晚亥时你做什么去了。”
我答道：“回禀娘娘，昨晚亥时，奴婢离开立政殿后，就回掖庭宫去了。”
“你在撒谎。”杨嫣急着反驳道：“昨晚你离开立政殿后，并没有直接回掖庭宫。”
“奴婢不明白公主此话怎讲。”我很淡定的面对着杨嫣。
“既然你不明白本宫话里的意思，那小穗，你来给她还有皇后娘娘解释一下。”杨嫣对身边的小穗吩咐道。、
“是，奴婢遵旨。”小穗对着皇后娘娘一一道来：“启闭皇后娘娘，昨晚亥时的时候，奴婢正从宜新宫出来要回掖庭宫去，结果在宜新宫出来的后花园里看见程惜正鬼鬼祟祟的往园子里走去，奴婢本来想看看那么晚了她进花园做什么，结果看见跟她一起走出来的是邢国公身边的王伯当，当时两人还交头接耳，举止及其亲密。”
“小穗，你说的可是实话，在皇后面前不得弄虚作假，搬弄是非的。”杨嫣有意唆使着小穗。
小穗说：“奴婢所说绝对属实，就算借奴婢十个胆，奴婢也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搬弄是非呀。”小穗说的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似得，就差对天发毒誓了。
这时，窦后看我的眼神带着点威严，她已经好久没露出如此让人难以接近的神情了，连质问我的口吻我都不敢回应了，她说：“程惜，本宫最后问你一次，昨晚亥时，你离开立政殿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我沉默了几秒，接着回道：“回禀皇后娘娘，小穗只是说对了前半部分，至于她说的‘交头接耳，举止及其亲密’奴婢保证绝无此事，奴婢与王伯当很早之前就认识了，老朋友碰面聊上几句，也是正常之举，奴婢不明白错在哪里了。”
“大半夜的你与王伯当非得在后花园里聊上几句吗？这孤男寡女的，谁知道是‘聊上几句’还是干其它的事。”杨嫣话中带话的污蔑着我，而我没急于反驳她的含血喷人，而是沉默的等着窦后的发话。
“程惜，公主的话也绝无道理，你往掖庭宫去，王伯当是住在国公府里的，怎么就在在宜新宫外的后花园里碰上了呢，这天南地北的，也太巧了吧。”窦后说。
我还是以冷静的语气回答道：“回禀皇后娘娘，当时，确实是王伯当约了奴婢在宜新宫外的后花园碰面，但绝非公主所想的那样，奴婢与王伯当只是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那王伯当跟你说了什么，如果只是老朋友之间寒暄几句的话，也用不着约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吧。”窦后再次问道：“王伯当如今跟随李密降唐，是邢国公李密身边的亲信，你若与他有苟且之事的话，本宫绝不容你的。”我听明白了窦后的意思，她不是重在插手管我与王伯当的个人私情，而是防着李密，李渊根本就不信任李密，窦后又岂会不知道呢。如果我与王伯当真有什么的话，那也是李密身边的人，窦后跟李渊又岂会容得下我，还不斩草除根吗，继续留在身边只会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