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妃

第四章 惊涛骇浪(1)

第四章

惊涛骇浪(1)

休息了三日,杨娃娃觉得神清气爽,连续几天的奔波劳累,亦是尽数扫空,只觉得浑身是劲儿,心情也大为开朗。这日,瞳瞳躺在**午睡,她坐在床沿抱着头曼,轻声软语地哄着儿子睡觉,这个调皮的小家伙总算是『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禺疆掀起帘子走进来,刀削斧刻般的脸孔无甚表情,不喜也不怒,也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坐在床沿,仔细地看着瞳瞳的睡容。

她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三日来他都是这个德『性』。那天,他在挛鞮氏部落之外两百里处接她,满是欢喜的神情,晚上就换了一副嘴脸,从此就板着一张冷脸,寡言少语,更别提正常的亲近了。同在一个帐中进进出出,两人却是形同路人,互不关心,可有可无。

她把头曼轻轻地放在床的另一头,盖好毯子,站起身,探究『性』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无奈地叹气,曼声道:“我有话跟你说!”走了两步,吩咐真儿道:“真儿,好好照看!”

真儿细细的声音很是悦耳:“阏氏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照看的!”

禺疆再看了一眼一双儿女,跟着她回到酋长寝帐。他非常清楚,她是忍受不住了,正好,他等待的就是她的自动投降。

酋长寝帐,青铜油灯幽幽寂寂地燃烧,蔓扬起一道道淡淡的黑烟,消散于空气中,仿似无形的硝烟,只觉压抑,不见其形,却给人一种乌云满天的抑郁之感。

杨娃娃猛地转回身子,急躁地叫道:“你到底怎么了?对我有什么不满,你直接说出来好了!你总是板着一张臭脸,你知不知道别人会很不爽的!”

“那你就不要看!”他扔下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木凳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涨满了污浊的空气,以及火爆的怒气,不过,她又缓缓地呼出来,排空了所有的火气,咽下所有的怨气,斜着目光瞪着他:“你存心要跟我吵架,是不是?”

禺疆轻扯着脸皮,眼睛中升腾起戏谑的笑意:“好像是有人找我说话的!”

“早知道这样,我就多玩几天,这么急着赶回来干什么,某些人又不会领情!”杨娃娃忍无可忍,愤怒地剜了他一眼,怨恨的眼风扫过他的脸面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睛开始酸涩,有一种叫做悲伤的『液』体即将冲决而出。

她迅速地跑向帐口,不想再待在这个压抑的帐内;虽然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变得如此冷漠,可是,她更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不想再忍受他的冷言冷语……

掠过他身旁的瞬间,她的胳膊被他生硬地扯住。她用劲地甩开仍是没有甩掉,音『色』是极度的刚硬:“放开!”

听闻她声调中的哭音,他心中蓦地抖颤,转过身,双手抚住她软嫩的粉腮,看着她盈盈欲坠的泪珠、楚楚动人的光华,内心的激『荡』软化了他脸上的冰霜,浮现出无奈、怆然的光彩。他看着她的眼泪从眼眶无声地滑落,一双水眸忧伤地睁着,任凭泪水泛滥……他所有的伪装顷刻塌陷,所有的冷漠与僵硬顷刻灰飞烟灭,再也无法抑制决堤的『潮』水,轻轻地,拥她入怀,涩涩地道:“不要哭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她顺势抱住他的腰,把脸蛋埋在他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抽噎着,连日来的委屈与悲伤再也无法禁止,潸潸滚落。

这是第一次,她在他的怀中哭泣。他悲哀地想到,他再一次伤害了她,她的外表与内心很坚强,可她毕竟是女子,也有脆弱、无助的时候,就像此时,她就是一只受伤的小白兔,等着他的疼惜与抚慰。

他轻『揉』着她软香的发丝,嗓音异常的无措、慌张:“是我的错,不要哭了,好不好?”

她吸吸鼻子,鼻音粗重,撒娇道:“你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无缘无故地欺负我……”

禺疆低了姿态,沉了音调,安慰道:“好,我保证,以后我不再这样了,好不好?”

他扳开她的肩膀,轻轻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凉唇轻触着发颤的眼睫,滑过『潮』湿的鼻尖,细啄着泪腮……一寸一寸的温柔,尽数化在他轻柔而温暖的泪吻中。

杨娃娃的心中,暖暖一『荡』,随着他生涩而情意盎然的轻触微温,已经停止的酸意,复又涌上鼻尖,眼眶有些胀胀的痛。她想,或许,他不是故意的,正因为如此,才表明他是在乎她的。

他略一定神,脸『色』郑重,唇角却是笑『色』无边的:“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什么话?”她扬起眉睫,幽声回答,心中实在不明白,他要她说什么呢?难道这就是他变得冷漠的原因所在?

禺疆的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敛聚起沉沉的眼神,深深地望她,再次非常严重地问道:“你真的——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嘛?”杨娃娃审视地看着他,雾气弥漫的眼眸跳跃着两簇昏红的火焰,静沉地燃烧,“难道你这几天发神经,就是因为我没有跟你说你想听的话?”

见他不语,她不由得怒从心起,眉目间蕴起不快之『色』:“但是,我又不知道你想要我说什么,你直接问我不就行了,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有什么话不能直接问的,把我弄哭了,你很开心是吧!”

被她噼噼啪啪地一顿数落,他无言以对,哑然地看着她,眸中情深意切,遂而钩住她的后颈,压向自己的肩膀,痛声道:“是我不对,我不该这样对你……”

她软依在他的胸前,忽然觉得如此的温暖与踏实:“算了,你想知道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禺疆没有回答,只是勒紧她的腰肢。

她觉得奇怪,脑子飞快地思量着:他想知道的,肯定是有关她在呼衍氏部落两三天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她和呼衍揭儿的事情……一百骑兵当中,肯定安排有他的心腹,自会把她的一举一动报告给他。她一惊,既而胸中一凉,笨啊,之前没有想到呢?他是要考验她的呵,要她诚实地自动坦白,而她回来之后什么都不说,他当然怀疑,当然生气,当然摆出一张臭脸给她看了!

她故弄玄虚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顺利的回来?”

他仍然无语,杨娃娃抬首看他,尖厉地责问道:“你不相信我?你是不是认为我跟呼衍揭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不是?”

“我相信你……可是……他们说你和他单独待在他的寝帐里!”他的音腔,越来越凝重,仿佛是从胸口夹带着杀气跳蹦出来的。

她斜睨着他,板起娇颜,冰冷了声『色』,轻嘲道:“你以为别人都像你那样,就会霸王硬上弓?”

“霸王硬上弓?”禺疆斜瞪着黑眼,逡巡着她冷嘲而薰红的脸『色』,玩味着这句话是何意思 ,接着,喜上眉梢,激动地喊道,“他真的没有碰你?没有——对你怎样?”

“没有!”杨娃娃的眼眸清澈见底,摇摇头,同时也甩掉告诉他真相的念头。呼衍揭儿抱过她,在半夜偷偷『摸』『摸』地握着她的手,吻着手背,但也仅仅是搂抱和手背,那又如何?再说,禺疆肯定不会忍受得了的,那还不如不说。那么,就让她把这个秘密压到心中的最深处吧!

听闻她斩钉截铁的否定回答,他隐去心中的疑虑,亲吻着她的额头,低声道:“我不该怀疑你!”

她扬起娇红的脸庞,媚若风流地讽刺道:“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你吗?”见他拔高浓眉、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她神秘一笑,婉声道,“你要好好的补偿我!”

他『揉』挲着她的乌发,卷起一绺发丝把玩着,朗朗笑:“好,我答应你,怎么补偿?”

她的回答,她的神『色』,让人不得不相信,她与呼衍揭儿没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可是,他总觉得,以呼衍揭儿的个『性』,劫走瞳瞳,引她赶往呼衍氏部落,肯定大有用意;而她如此顺利地回来,确实让人不解。难道呼衍揭儿就只是为了见她一面?三日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呼衍揭儿的用意。

杨娃娃在胸口顿下一口气,手心热得微微发汗,脸颊亦开始升温,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说过,我要嫁的人,不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不过,你是不是一定要达到我的要求,等到你成为我所说的那种人,才会娶我?”

对于她的主动提问,他微微一惊,顺口接下道:“这不是你的愿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