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切磋而已
万剑阁——
此刻剑山之上，还不断有西门子弟朝着万剑阁涌来。这突如其来的钟鼓齐鸣，让他们很快的想起一件事：西门家的家主西门尘出关了。
长孙、剑曲那一拨人显然不会料到西门尘今日就出关，不然就算对方骂上自己祖宗八代，也不会傻帽般的打起来。
此刻，马鞍山山顶之上，两拨人马很是冷静的风化在那里，众人的中心显然都在肇事人西门长孙和西门剑曲身上。西门剑曲浑身是血，脸『色』苍白，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剑曲此刻反倒轻松了很多，虽然战事是他最先挑拨起来的，但此刻他是受伤最重的人，就算家主想要怪罪下来，也肯定不会对自己下狠手，倒是那西门长孙，如今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捅出这么大的娄子，只能怪他命不好。
想到高兴的地方，剑曲不自觉的张嘴笑出来，但牵动着伤口，疼痛感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额角上冷汗刷刷直流。
长孙呆呆站在高地，听着那远远传来的钟鼓声，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有那么一份惊讶，然后是惊恐，还有一丝担忧与不解。一个人若一下子表现出那么多的表情，那只能说明这个人此刻，真的很抓狂。
当钟鼓齐鸣敲响到第四下时，这群人终于有了一些活动的迹象。最先“醒”过来的还是长孙。他连忙跳到人群中，对着混『乱』中的三个打手做了一个手势。那三名陌生的打手相视一眼，趁着人『乱』逃出山顶。
看到那三道消失的身影，长孙这才能够稍稍放下心来。
“那是家族召唤啊……”
“大家快去，不能让老族长久等。”
一时间，人群吵杂起来，一个个慌『乱』的神情印烙在每个人的脸上。家族的通天鼓、静世钟只有当家族长才有资格令其同时敲响。一般家族内普通的召唤，规定只能敲响一件宝物。而两件宝物同时敲响，那就只能说明是族长在召集大家，并且是有重要事情公布。
换成从前，那钟鼓齐鸣的机会不是很大，如果是和平年代，也许百年都难得敲响一次。但不知为何，近段日子，钟鼓齐鸣的次数变得很平凡，自从四年前西门尘出关以来，已经是第三次敲响钟鼓了。
所以，众人的慌『乱』是情有可原的。
其实大家猜得没错，西门尘确实回来了。而且还是风尘仆仆的刚赶回来。片刻都没有休息的西门尘此刻一点都没有旅途的疲惫之意，匆匆安排了一下事宜，并且把自己重新梳洗得干干净净，仙风道骨之后，就命人赶紧敲响了钟鼓。四年之前的两次召唤是为了思羽，今日这次召唤，依旧还是为了思羽。
“我们大家这个样子怎么去万剑阁啊？”一名矮个青年，指着自己被揍成猪头的脸，高声问道。
青年的话立刻让所有人重新安静下来。的确，这群人现在几乎是各个挂彩，脸上更是青一道紫一道，身上的道服在土里滚到几遍后，也都变了颜『色』，加上被刀剑划破的衣角，凌『乱』的发丝，俨然一群小乞丐过街——尽显“张扬”。
看着『射』向自己的百十道目光，西门长孙只有苦笑的摊摊手，“要不……咱们……不去了？”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数十声倒吸的凉气，自古以来，还从未听说家族中有谁再听到钟鼓齐鸣的召唤后敢不去的。除非你是病入膏肓，动弹不得的活死人，否则就是抬，也要抬去见族长。
而在西门家族的历史上，唯一一个在听到钟鼓齐鸣而没有赶去参加召唤的，只有西门思羽一人。而且族长西门尘不竟没有怪罪他，反倒还将他收为亲传弟子，这种待遇谁都没有享受过，偏偏这个被公认的废物却拥有了。
就算是现在，思羽的事迹也依旧被公认为家族内的十大不解之谜。整整四年，大家都没再见过那个废物，种种猜想在家族内广为流传，但显然，此刻没人会有兴致讨论那个话题。
因为他们知道，若是今天胆敢不去，那自己绝对会死得很惨。
但假若去了，也许死得会更惨！
……
“怕什么，反正是他们先动手的。”
剑曲一方的人马指着长孙那边叫骂着，刚被熄灭的火焰又有着起的苗头。
“哼，是你们先不守信用。”
“是你们动手在先。”
“你们不守信用。”
……
两队人马相争不下，而此刻两位肇事人心中却没那种心情加入口水战，他们心中担心得更多。这事要是揭发出去，两边的势利恐怕就要由暗转明，虽然总有东窗事发的一天，但他们绝没想到事情会来得那么突然，起码此刻的西门尘尚且健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怪只怪老天不帮他们，让西门尘挑在这时候出关，并召集家族子弟。
当第五下钟鼓齐鸣之时，两边的势利已经吵到不可开交。
“走，现在就去族长面前讲清楚。”
“去就去，你姥姥的，我怕你不成。”
“行，有种，现在就去！”
“去，现在就去。”
……
两队人马你猖我嚷，相互推挤着向剑山走去。
剑曲干脆躺在担架上假装昏『迷』，让人抬着下山。落在后面的西门长孙苦笑着跟在众人背后，他只希望即将到来的风暴能够小一点，再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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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尘换上一件崭新的道袍，端坐在万剑阁的紫木龙椅上。梳洗掉四年的风尘，现在的西门尘看上去十分的有宗师味道。
用阿瑞斯的话说，现在的西门尘有点老神棍的资本。倚老卖老一项是西门尘的拿手好戏，不然偌大的一个西门家族，只凭他一个人，还是无法管理得面面俱到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众子弟面前树立好形象，既然形象重要，西门尘自然要将自己打扮的离尘一些，看上去越像仙人越好。
本来想着离开家族四年，曾今那些稚嫩的面孔如今也能够成熟一些，满怀期待的西门尘面带的微笑的注视着一个个低头走进万剑阁的子弟们。
不一会儿，满脸惊异的三大家长也赶到万剑阁，西门尘回来的消息没有多少人知道，直到敲响钟鼓之时，西门家族的人才隐约预料到什么。三大家长也是亲眼看到坐在首座的西门尘之后，才相信真的是自己的老父亲“出关”了。
半柱香的时间，西门尘都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脸上恒古不变的淡淡微笑，但半柱香后，他再也笑不起来，而且脸上的肌肉也隐隐开始抽搐。
万剑阁内涌进了许多的西门弟子，但相比于宽大的万剑阁，这点人站在那里还是显得很稀疏。
最少还有一半人没有来。
西门尘现在心中很不爽，四年前是思羽迟到没来，这一次却有近一百人没来，而且四大家长也只来了三个，自己的小女儿不知所踪。种种一切都是对他权威的挑衅。想着归来之时自己对着阿瑞斯吹捧自己在西门家族的地位云云，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谬论。
“哼。”西门尘狠狠的拍断紫木龙椅的一条龙须，还好这次没有再次拆掉椅子。
大家长西门飘风恐慌的抱拳告罪，对着老父亲道：“回父亲，今日孩子们修炼刻苦许多，也许今日召唤得太多突然，所以那些孩子才……”
西门尘挥手打断儿子的话，很明显，修炼刻苦不能当作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
笑不出来的西门尘干脆『逼』上眼睛，他的灵识告诉他，那群人现在都囤积在一个地方，他要等他们到来，规矩不能坏，这是祖训。
终于，一炷香烧到屁股末的时候，那群“气势汹汹”的小辈们终于跨进了万剑阁。
百来号的脚步声匆匆响起，众人挤进万剑阁后，身上的泥土、鲜血混杂的味道立刻充释到整个万剑阁中。
西门尘皱着眉睁开眼，入眼的却是百来号伤痕累累的伤员，勉强能自己站着的只有十来个，不过他们也好不了哪里去。更多的是相互搀扶的伤员，耷拉着胳膊的还是轻伤，重伤的肠子都游了出来，没干的鲜血还在滴答滴答的流着，在寂静的万剑阁回『荡』，格外显耳。
西门尘看到这一切，脸『色』连连变化，最后由铁青『色』变成朱红『色』：“这是怎么回事？”
厉声的呵斥让下首的两拨人马立刻低下头，众人中唯一完好的西门长孙掂量许久后，拨开人群站出来，低下头颅，低声道：
“回族长，我们……我们切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