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伤太深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念秋站在手术室外的阳台上，望着江面上的薄雾缭绕，想起了曾经的一马路、二马路的繁华景像。只是如今，这两条万州城曾经最为繁华的街道早已没入了汪洋中。或许有些人早已将它们淡忘，又或许后来的人在听人诉说起曾经的一马路、二马路时顶多唏嘘两声，然后便不会再追问。她有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这座城市一样，她把一生中最宝贵的五年给了苏有成，到最后，连最爱的玉玉都未能留在身边。而她五年的辛苦付出，换来的不过是两声叹息而已。就如同从前的一马路、二马路一样，慢慢的被遗忘在岁月的角落里，像从未有过。

抬手看了下时间，快要下班了，她走回手术室，将之前打好的包全数放进供应室的回收筐里后，便到更衣间换衣下班了。今天约了苏有成谈玉玉的事情，她加快了行动。

走出医院大门时，马路两旁的路灯已亮了起来，预示着黑夜的到来。冬季的天黑得真够早、够快的，刚才在阳台上还能透过薄雾看到江面上行走的船只，转眼间便需借助灯光才能视物，念秋心里想着上了公交车。

自从法庭判决那天后，她便再未见到苏有成，曲指算来也有七八天了。期间她给他打了数次电话，却都是关机。她猜想，他是知道她会找他才故意这样做的吧，只是想让她着急罢了。

在餐厅见到苏有成时，念秋略微惊讶了一下，他竟是那样的憔悴。胡子似乎是几天未刮过，头发也稍显过长了些，若不是身上的衣服尚能显出些品味，她真可以将他与工地上的泥水工相提并论。见他如此，她的心微微的刺痛了一下，只那样一下下便恢复了原来的冷漠，因为面前的男人是抢走她心爱女儿的人。

苏有成冷冷的抬头看了念秋一眼，她还是那样漂亮，除了眼角眉梢里淡淡的忧伤，她与从前无异。他之所以先这个餐厅，是想试图换起她对从前的一些回忆。这是他和她第一次在一起吃饭的地方，也可以算做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明明已是不可挽回，却还要苦苦挣扎。

念秋对这个地方是不满意的，但苏有成坚持一定要来这里才肯相见，无奈她只好来了。她并不是个薄情的人，只是他伤她太深，只想将有关他的一切剔除掉。所以她反感这个餐厅，更讨厌这条街。就是在这条街上她与苏有成有了第一次相遇，才有了后来一切错误而荒唐的事情。她环视着这餐厅里的一切，几年过去了，餐厅显然是重装过了，较之从前更有品味，也更有档次。但她不喜欢，一坐下便直奔主题，冷声问：“你要怎样才肯让我见玉玉？”

苏有成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故作轻松的双臂环胸看着她，淡淡的说道：“我点了你最爱吃的鸭下巴，还想吃点别的什么吗？”

念秋怔怔的望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漠然的回道：“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和你谈玉玉的事的。”

“你就那么绝情，陪我这个前夫吃餐饭都不肯吗？”苏有成故意在“前夫”两字上加重语气提高了音量叫道，立即引来旁人的侧目。念秋恼怒的叫道：“苏有成，你到底想怎样？”

“好啊！你不就是要见玉玉吗？那我们来定个协议怎样？你只要每月付八百块钱的生活费给玉玉，我就让你见她。”有成一双小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凑近念秋冷冷的说道。

念秋这才明白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让她给八百出来，她每月的工资才一千多点，给了八百她还怎么生活？他是要故意刁难她，于是他冷笑一声后问：“如果不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