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友录上的猪来猪往

第六节 依稀往梦似曾见

第六节 依稀往梦似曾见

耗子疯完了退回来,歪着脑袋倚在我旁边的沙发上,眼镜撸到额头上,他说一会儿要走。我边跟着音乐轻轻摇摆着边随口问,呃,走?他说对啊,喝多了要回去啦。我说好,但又想了想,回过头来跟他说,何磊开车来的,正好顺路,一会儿跟他们一起吧。你一个人,喝了这么多,不行吧……不用不用不用,他把头摇得跟个波浪鼓似的,我自己怎么不行?没事没事。真的没事?没事啊!他肯定地说。我微微摇了摇头,嘴上说,那,好吧。

他接着说,你也准备准备。啊?音乐我也不听了,睁大眼睛看着他,仿佛不大认识他。他睫毛生动地翘着扬着,好像还在唱歌。随即面上露出了微笑,这是一个温暖的略带顽皮的笑。其实他正经起来已经有点儿成熟男子的韵味了,但是一笑就露馅了,还像个小孩。

他俯在耳边说,我们一起走。我先送你回去。我让眼睛一眨,笑容就溢上全身,侧过头去笑。我觉得他真是,真是,怎么说呢,自己都这样了,还在想……送别人回去,真真真——不是一般的善良啊。

我喜欢善良的孩子。

我发现这人真是要发展变化着看,不能把以前的成见带到现在。所以这个时候我重新审视了一遍眼前的耗子,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毕竟这种场景很稀罕,多少年才等上一回啊。深情对视么,哼哼,哪有的事,和睦相处就很知足了。像跟顾冰、小安他们随便一抓就能捧上一堆温馨的回忆。跟他?撇嘴,下辈子吧。

我也挺纳闷,像我这般温柔可人好脾气的姑娘,为什么一遇到他就像变了个人是的?当然是他不好啦。我们每次在一起结果都是一样,闹着闹着就翻脸了,不是他挑逗我,就是我激怒他,反正总是避免不了爆发雷霆风暴。不知是不是八字不和。后来学聪明了,没事也懒得去招惹他。各自为政,偶有交锋,基本上还是谁都占不着便宜,虽然也有过合作,合作是被老师逼的……

但是现在想起来觉得挺可乐的也挺有意思的。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记忆里,没有那些事件也就没有形象。或者可以说,正是因了那些特殊事件的发生,让我对他的感觉是与别人不一样的……其实我度量也挺大的是不是,那么久了,终于不气了。

本来嘛,我们两个人真是难得的这样和平共处,我想我大概都要尽释前嫌了,原谅他年幼无知时犯下的过错,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突然淡淡地来了一句,以至于完完全全抹杀了这个可能——他说是因为不早了,一睡二吃三拱,该赶猪回窝了。

你才是猪呢。我真想揣他一脚离开,可衡量了敌我力量之后还是没敢动手。我觉得这么多年来他唯一进步的就是身体上的优势,喂什么喂成这么大个了,抬手抓我就像抓小猫一样容易。哎,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哼了一声,撂下句,你自己慢慢拱吧,就昂然离去,跑到离他最远的那头了。

跟他们聊得正起劲呢,手机响了,一看显示,又好气又好笑,这个疯子拿着他那个外地的手机给我拨电话。我摁断了,又响,众人看我的眼神有点狐疑。我只好站起来往门口走,他也跟出来。不开那些玩笑了,他问我们一会走吧?我正迟疑中……手机“嗯”一下响,是提示快没电了。耗子抢着说,它代你答了,“嗯”就是答应了!好狡猾啊,我也没法再板着脸了,扑哧笑道,老顾给我点了《射雕》,唱完这首歌吧。他点头。

可我觉得他其实挺想尽快走的,刚才确实被灌了不少。先跟小安她们打个招呼吧,不能像有些人那样,我的觉悟那可是……她们不准,不让我走,说要走就一起走,要不就等完了再说。看周鹏、徐扬他们正唱在兴头上呢,怎么能扫大家的兴啊。

我向老顾求助,他起初也不放人,说时间不是很晚,我们还没怎么好好聊呢。后来还是拗不过我,就跑前面跟他们说把《射雕》往前调调,唐琪唱完了就先走了。这伙人真不好说话,说什么,听前面那句正想调呢,可听完后面的,又改主意了。不调,就不调,要调就往后调怎么样!

我望向旁边的潘昊,他跟我笑笑,我也回他一笑。主意已经打定了,当然我还是很想听射雕的,在今晚。

麦克终于递过来了,老顾的意思是来个对唱,我笑着婉拒了,拍了拍旁边的耗子,示意让他上去接班。

《射雕》已经很老了,应该说这首《相伴到天边》已经很老了,我还没上学的时候就开始哼了,现在想起来,怎么可能听懂粤语歌那么小?可是真的喜欢的话这些都不成问题,时间也算不了什么。我不是个能坚持的人,但对待蓉儿这件事上,我想说,喜欢一个人可以很多年,也可以一生一世。每个人年少的时候都会珍藏一些故事一些人,阿翁便是我心目中永开不谢的昙花。

当听闻那句“依稀往梦似曾见”时还是挺感慨的,时间过得真快,想起很多事……想起那时候跟小安抢阿翁的贴纸,我一直觉得老顾是偏爱他这个儿子的,“儿子”是标准的我们自己人才明白的暗语。他后来买了大张大张的给我们一人一份,让我俩不用抢了。可还是抢,两张不一样!他大概是想不到,只有坐在前面叹气的份,哎……女孩子本就是很难搞的,特别是遇上这样不太讲理的,呵呵还是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