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萱皇后

第九十三章 会审

启祥宫,穗儿正与院子里的其他侍女们闲聊,就听着一声喝:“太皇太后驾到。 ”

穗儿忙于众侍女跪倒在地,僖妃听到屋外的呼喊声,忙起身出屋,跪倒在院中迎接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下轿后走至众人面前,说道:“都起来吧。 ”然后看着僖妃身后虚掩的屋门,皱了皱眉头。

“僖妃,我累了,带我去你的房间休息休息。 ”太皇太后说道。

僖妃闻言猛地抬头,神情慌张地说道:“哦。 ”

太皇太后见她神情慌张,更是心有疑窦。

僖妃起身,带着太皇太后等人走到自己的房门前,犹豫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太皇太后迈进屋里,不由愣住。 屋里满地散落的都是画纸。 纸上画着的大部分都是小萱的画像,或笑,或蹙眉,或咬牙,或眨眼,还有几张画着的是年老的遏必隆。

“都站在屋外面,不要进来。 ”太皇太后吩咐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她弯下身躯,一张一张地拾着地上散落的那些画像。

“太皇太后,我来。 ”僖妃忙说,边说边拾着地上的画纸。

太皇太后拿着拾起的画纸坐在椅子上,一张一张仔细的翻看。 等到僖妃将地上所有的画纸捡起站到她身边时,太皇太后指着画对她说道:“这画画的真是不错,看看昭妃地大眼睛多传神。 就跟要从画里面走下来一样,这张也不错,看看你阿玛,多慈祥的眼神,想来在家时一定对你们都是极好的。 唉,时间过得当真是快,转眼间我们都老了。 ”僖妃闻言。 不由得心酸,泪珠也接二连三的掉落下来。

太皇太后抬手为僖妃擦着泪珠。 说道:“孩子,这画画的这么好,怎么就随地乱扔啊,这每一张画的不都是你的心思吗?这该好好地保管起来才是。 ”僖妃含泪点点头。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地了的,就算心里再痛再苦,也要忍着。 这个世上有规则,我们能做地只有遵照制定的规则去生活。 ”太皇太后缓缓地说着。

僖妃跪倒在太皇太后的面前说道:“太皇太后,僖妃明白。 ”

“唉,孩子难为你了。 起来吧。 ”太皇太后说道。 拉着僖妃的手,太皇太后似乎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姐姐海兰珠也总是喜欢牵着自己的小手,与她一起奔跑在茫茫的草原上。 僖妃,在自己地家人、姐姐有难时。 这个生性懦弱的孩子,她选择了这种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看着眼前的僖妃,太皇太后脑海里想起了海兰珠,姐姐,如果有来世,本布泰愿意与你再做一次姐妹。 来偿还这一世对你的愧疚。

“你姐姐昭妃一个人待在延禧宫一定冷清的很,有空的话就多去陪陪她。 ”太皇太后说完,站起身:“孩子,这世上受苦受难的不是只有你一个,这心一定要放得宽才行。 ”

站在院里,看着太皇太后在僖妃地搀扶下走出屋子,上轿离开,曹修心里很不是滋味。 本来听说僖妃把自己整天关在屋子里,以为她会做什么傻事,没想到反让太皇太后对她心生怜悯之情。 曹修咬咬牙。 我就不信弄不了你们姐妹。 他用眼睛扫了下院子里的穗儿。 也跟着离开。 眼见曹修的眼光扫过自己,穗儿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头皮发麻,被他一次又一次凌辱的情景回荡在脑海之中。

看着该走的都走了,穗儿走到僖妃地身边,说道:“主子,人都走了,我扶您进屋去吧。 ”僖妃点点头,在穗儿的搀扶下,走进了房间。 扶着僖妃在椅子上坐好,穗儿看见了桌案上放着的那些画像,不由地呆住了,原来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就是在画这些东西。 那画纸上栩栩如飞的昭妃,年老的将军,穗儿心里有丝疑惑:这就是这个懦弱的主子选择宣泄的方法吗?把所有的思恋、爱恋全部寄予纸上!她不是没有感情的,在她心里,只怕她那份感情比任何人来的都要猛烈。

几天后,天安门外金水桥朝房内,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仔细核查京师各死囚案件。 一个熟悉地名字落入明珠地眼里。

玉落。

明珠仔细地看着这张记述,那上面写的是私自逃出百翠楼地妓女玉落,将一男子诱至自己住处杀害,以图钱财。 查证据属实,判绞监候。

明珠皱着眉头,谋杀该男子的凶器已经呈了上来。

是当年鳌拜送给小萱的小金刀。

都察院御史富海与大理寺卿杨文楷见那小金刀都是一愣。 吩咐将金刀递过去。 明珠见状,心里一沉。

“带人犯。 ”明珠吩咐道。

不大一会,一个衣衫浸血的女子被拖了上来。

那女子随着拖她出来的人松手,身子也虚弱的趴在地上,竟似在昏厥之中。

明珠仔细打量着玉落,她的衣衫破烂不堪,破损处lou出体内血肉模糊的躯体。 看这样子就知道,一定是被用了严刑。

“谁主审的这案子?”明珠冷冷地问。

一个矮胖的官员听到明珠的质问,忙道:“下官主查此案。 ”

明珠看过去,正是刑部主事尚多。

“她是一个女犯,怎地用了如此严刑,岂不是有严刑逼供的嫌疑?”明珠呵斥道。

就听尚多说道:“大人,绝无逼供的嫌疑。 有许多证人都能证明此人犯谋财害命,只她自己一人至死抵赖不从,所以才施以刑罚,以示惩戒。 ”

“什么证人,你且将案子再仔仔细细地给我叙述一番。 ”明珠说道。

“据百翠楼老鸨说,这玉落本是她楼里一接客地女子,平日便爱出风头。 与楼里其他女子争风吃醋,后来被她说了两句。 就私卷百翠楼财物,趁乱找了机会偷跑出百翠楼,在外租下地方暗地接客。 事发当日,有左邻右舍均可证明这女子与被害人交谈,后该女子在被害人的怀抱之下,进了被害人的住所,再未见出来。 整整一两天未见有人走出她的住所。 她的邻居恐有事端,便去打门,先还有应声,后来再没听见有答应,邻居觉得事有蹊跷,便报了官,待人去她住所将门撞开,屋子里只有她与被害人在一起。 被害人已被这金刀刺死。 这女子当时正手持金刀,站立一旁。 人证物证齐全之下才审的她,她却一口咬定未杀人。 却又解释不出门为何是从里闩着的,所以才对她动刑。 ”

明珠默不作声,心里却不住地翻腾,尚多所说地老鸨的证词显然是假。 因为当日他与小野两人将玉落从客栈接至小院时。 他曾看过玉落地赎身契约。 也就是说老鸨说的是假话,但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问题是这玉落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杀人的凶器,与被害人同处一室,而且门是里面闩上的。 难道她在烟花之地流落的太久,已经养成了大手大脚的奢侈习惯,所以小野当初送去地钱不够她开销,她才要图财害命?回想起百翠楼里仪态万千的玉落,明珠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 他扭头看向都察院御史与大理寺卿,看到那两人都在仔细端详着那把金刀。 心里不由打了个寒噤。

“既然人证物证齐全。 此次朝审无疑意。 ”明珠断然说道。

“明珠大人稍等,此案不妥。 ”都察院御史富海出声说道:“明珠大人请看这把杀人的凶器。 ”说完。 命人将金刀递给明珠。

明珠拿在手中,心里不停地抽搐,早就知道这把刀不该流落在外头的,这下可好,当真就惹下祸事。 这玉落死不死无所谓,千万不能牵扯出昭萱。

“明珠大人对此刀可有印象?”富海问道。

明珠略微犹豫了下,说道:“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

“呵呵,明珠大人,这把刀可是鳌拜的刀子啊,你仔细看,那刀柄之上还刻有一个“鳌”字。

明珠不语,就听那富海又说:“这么稀罕的玩意竟落到一个妓女手中,当真是奇怪,不知道这女人跟鳌拜有什么关系。 ”

“来人,弄醒她。 ”坐落在一旁的大理寺卿杨文楷吩咐道。

立刻跑上来个人,拎着桶水,照着玉落的头部泼去。

晕晕沉沉,玉落觉得一阵凉意传遍全身,她睁开无神地双眼看了下四周,只怕又是提审。

“堂下女子,可是玉落?”杨文楷问道。

玉落无力地点点头。

“这把金刀可是你的?”杨文楷用手一指明珠手上。

玉落顺着手指看过去,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明珠。

是他!是他!玉落浑身打了一个颤抖,他竟然是位高官。

玉落看着明珠的眼光惊奇万分,而明珠则是异常生冷地说道:“大人有话问你,你给我想好了再说。 这把刀子可是你的?”

玉落听明珠这么一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摇摇头。

“这金刀既然不是你的,那么是那个被你杀死地男人的?”明珠又问。

玉落点点头。

“尚大人,那被害人可有亲人家眷?”明珠问道。

“大人,查过,均没有任何消息,查不到被害人是哪里人,家住何方,有无家眷。 ”尚多答道。

“杨大人,富大人,这凶器是被害人的,现如今被害人已死,刀子从何而来就不得而知了。 ”明珠看着富海与杨文楷说道。

富海没有做声,他心里暗道:这案子一定有问题,这女犯刚才看明珠大人的眼神不一般,这女犯咱们也是审过的,她刚才那一眼分明就是与明珠大人是旧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