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萱皇后

第五十一章 被劫

他还是走了,眼瞅着小萱三人离开百翠楼,玉落心里不免有些神伤,他是第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也是第一个不许老鸨强迫她接客的人。玉落紧紧握住金刀,走回房间,将门轻轻关上。。。赵宣,我等着你来。

众人见玉落今晚已无继续抛头lou面的兴致,便都散开,各自重又找了女人,快活去了。

明珠与小萱出了百翠楼,上了马车。身后跟着的野人见明珠与小萱上了马车,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听小萱说道:“上来吧。”野人看了眼小萱,将头低下,却不上车。见他不肯上车,小萱笑道:“你既然不肯上来,那就跟着车跑吧,要是车子把你拉下了,你可别怪我没事先说明白。”说完对车夫说道:“去找间手艺好的铁匠铺。”然后将车帘放下。

车子跑起来了,那野人果然紧紧跟着车子,似乎是平时经常这般地跑,他竟没有一丝吃力或是拉下的样子。

“你怎么将那金刀给了玉落,那东西岂是能随便送人的?”明珠问道。

“再过些日子我就要住进紫禁城里边了,只怕再没出来的机会,我不懂的事情虽然很多,可是我猜宫里头绝没有允许秀女携带刀具入宫的规矩,那把刀子。。。我觉得那个玉落也算是个有缘之人,所以索性送给她。”小萱说完淡淡一笑。

明珠闻言,轻叹口气说道:“我也确实小看了这青楼里的女子,没想到还有这般有才的女子。刚才出门时,她不假思索地回了你一首诗,那喻意。。。当真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沦落如此。”

“所以呢,我说一定要去看看嘛,那秦淮八艳可不仅仅是以艳名传闻天下,让人慕名而去的是她们的才华。对了,你听出来我们两个最后说的诗的意思?”

明珠轻笑一声说道:“我也看过些汉人的书籍、诗词,我来讲讲,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小萱闻言,脸上一乐,点了点头。

“你和玉落最后说得那两首诗,都是出自同一个人,写诗的人叫杜牧,两首诗分别有两个典故。

杜牧这个人写诗不错,不过他有一个恶习,就是喜欢找名妓,还常常与之厮混,当年杜牧在治所扬州的淮南节度使牛僧孺手下掌书记。他白天办公,晚上狎妓,夜夜风流。那牛僧孺在卸任前,交给杜牧一个大盒子,杜牧打开一看,里面写的全是关于他的报告,何夜在何处与何人饮宴了,何夜在何妓院中过夜了,杜牧看过后,很是羞愧,牛僧孺就劝他做事不要太风流,检点为好,杜牧感恩于那牛僧孺。再往后杜牧到洛阳去任监察御史,离开扬州时作了三首诗,你念的那首,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就是三首诗中的一首。是他对自己在扬州生活的一个描写,诗中隐有忏悔之意。你说给那玉落听,我猜你的用意是说,在她们这些红尘女子中,来来去去的人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对她并没有什么非份之想。那玉落却也非寻常女子,端的有才,出口便用杜牧的另一首诗回你,华堂今日绮筵开,谁唤分司御史来。忽发狂言惊满坐,两行红粉一时回。这首诗却是杜牧去李愿家做客即兴而发。他恶习未改,又看上了李愿的家妓,出口问李愿要,那李愿并未回答他的要求,他便吟出这首诗。玉落那时吟这首诗,我猜想她的意思一定是将你比作那杜牧,而将自己比作是李愿的那个家妓,希望你能够出口相要。”明珠缓缓道来。

小萱闻言张大了嘴巴,说道:“明珠,你太厉害了,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她跟我讲那诗有啥意思。我说的那首诗,纯粹是因为我比较熟,当时人多都在看我,我想loulou脸,假装斯文,就背出来了,至于这里面有啥典故,我还真是不知道呢。”

闻言,笑容从明珠的脸上消失,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明珠大人,我就觉得那玉落真是漂亮,学问又好,又肯帮我对付那个矮冬瓜,我就想帮她,如果真的让她陷身在那个地方,只怕再过个一两年,她便再对不出佳对,吟不出好诗。冲这点,咱们也该帮她对吧。”小萱看着明珠的眼睛说道。

明珠心里涌起有暖意,她还小,以她这般年纪,真难为她有这份心了。明珠张口说道:“叫我明珠,不用叫什么大人,我知道你也不是那么拘谨、恭敬的人,不用跟我装乖。”

“噗呲~!”小萱一乐,看着明珠的眼更是调皮,说道:“喂,最近我都没去烦你,你难得清静的很,心里一定特高兴,是吧。”

“那是~!”明珠故意板着脸说。瞧他那冷峻的面孔,小萱皱皱眉头,说道:“哼,我还懒得去呢。”

明珠听小萱语气里,一股酸溜溜的感觉,不由想哄她一下,就听车夫说道:“爷,铁匠铺到了。”

明珠与小萱下车,看那野人恭敬地站在车旁,鼻子里轻轻地喘着气,额头上虽有些汗珠,那张肮脏的脸却无什么变化,显然长跑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小萱上前“嗵嗵”地敲着门,里面传来一声喊叫:“大半夜的,谁在乱敲门啊?”

不等小萱开口,明珠就回道:“大清刑部。”

屋里面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然后门打开了,出来一个黑面的汉子,看着明珠恭敬地叫道:“爷,您来了,快请进。”

见他态度恭敬的很,似乎与明珠相识,小萱不由疑惑地瞅着明珠。明珠眼见那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自己,就知道她要问什么,开口道:“咱们刑部里,有些刑具是在他这儿打造的。”

“你们真心黑,好端端的人被你们做些个奇怪的刑具,弄得死去活来。”小萱边说边白了明珠一眼。

明珠看着那张阴郁的小脸说道:“依你的意思,那作jian犯科的都由的他们去了?”

“我哪是那个意思,坏人当然要抓,可是变着法的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祸害人就不对。”小萱声音高亢,情绪也有些激动。想起自己两次落狱,那牢狱里挂着的形形色色的刑具,小萱心里莫名的难受。

明珠看着小萱紧皱的眉头,紧握的双拳,再这么和她争执下去,显然无益,便岔开话题,问向铁匠:“这个人脖子上的东西,你能取下来吗?”

铁匠闻言,走到野人的身边,仔细地看了看那项圈,又用手掂量了下,说道:“爷,取是能取,就怕取时。。。伤了这人,所以相当麻烦,恐怕需要个一两天。”

“嗯,人留你这里了,你就给他取吧。”明珠说道。

“是,爷。这取完后。。。他?”铁匠不知道明珠是什么意思,先前看到这野人一般装束打扮的人,他还以为是个罪犯,可是眼前的刑部尚书大人并没有带着人来,又吩咐取下他的项圈,这取完后,这人怎么办?留在他店里?!

“昭萱,这人是你的,你想怎么办?”明珠看着小萱问道,那张小脸上还布满阴云。

“把他脖子上的东西取掉就没你事了,钱我改天叫人给你送来。”小萱看着铁匠说道,说完又对那野人模样的人说道:“打今个起,你就自由了,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我要劝你一句话,赌,不是什么好事情,小则可以乱人心智、让人不务正业,大则让人倾家荡产、卖儿卖妻,那不是一个正当的事情,你以后要好好过日子,你身强力壮,找个糊口的活应该并不难。”

野人目不转睛地听着小萱说,等她说完,问道:“小爷家住哪里?”

“问这个干嘛?”小萱问道。

“铁匠把我脖子上的套子取掉后,我去哪里找小爷拿钱付给这铁匠?”野人问道。

明珠闻言,一丝冷笑浮上脸庞,这小子当真不知道好歹,昭萱把他从那个恶霸手里救下来,他这嘴里怎么就听不出有一丝感谢的意思,还竟惦记着要钱。正冷冷地看着那野人,就听小萱回答道:“我家很好打听,你只管去找当朝辅政大臣遏必隆大爷的家就行了。”说完,看了眼明珠,明珠会意,看着铁匠说道:“他就交给你了,我们走了。”

铁匠一听忙道:“爷,您就放心好了,小人一定会把您交待的事情办好的。”

明珠不语,点点头。与小萱一起走出铁匠铺,不料那野人也跟了出来,明珠诧异:“你不乖乖留在这铺子中,出来做什么?他给你取套子的这几天,会给你吃喝的,你出来是想饿死,还是不想取套子。”

“现在是晚上,他要睡觉,我在街上找个地方窝一宿,天亮了再来。”野人答道。

明珠闻言,冷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会为别人着想。”

野人默不作声。明珠看着送出门外的铁匠说道:“你回去睡吧,他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你。”

“是,爷。爷一路好走。”铁匠嘴里说着,脚却未动,刑部尚书大人未走,他哪里敢动。

明珠与小萱上车,离开了铁匠铺,那野人则寸步不离地跟在车旁。车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了下来,明珠、小萱xian起帘子看去,那野人已经挡在车前。车对面站着六、七个壮汉,手里拿着棍棒,恶狠狠地盯着明珠与小萱的大车。

明珠看到那六、七个大汉里,有一个正是先前被小萱羞辱过的董慎,不由低声对小萱喝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车里,不许出来。”明珠说完跳下车,明珠的车夫见主人下了车,也跳下车看着对面的这群壮汉。

“畜牲,还没一个时辰就不认主人了?还不给我过来?”董慎冲着野人骂道。

那野人冷冷地回道:“记性好差,我提醒你吧,你从百翠楼跑出去的时候,就不再是我的主人了。”

董慎闻言,骂道:“臭小子,给你脸不要脸,一会我打得你像狗一样的叫!我叫你长眼睛不认主人。”说完,董慎向身边的人摆摆手,那群人立刻朝着车子扑了过来。

那野人与车夫两个当即迎了上去,可是对方人多,他们拦住了四、五人,剩下的一人与董慎径自朝车子这边打过来。

明珠眼见他们来势凶狠,不由着急,慌忙张开双手护住车子。董慎上来照着明珠胸膛一拳打去,明珠是个文臣,哪里抵得住这野汉子的一拳,当下被打得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小萱看在眼里,疼在心头,喊道:“明珠!”便从车上跳下去,就要往明珠身边跑去,哪知后面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情急之下,小萱一口咬向那只手,那打手吃疼,一把将小萱推出去,小萱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