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进了第八重慕容锐的居处，柯柔选了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躺椅躺下，闲闲道：“爷爷，不要怪我放肆好不好，真的好累哦。”

慕容锐宠溺地笑了笑，“你随便吧。”

柯柔便从十年前父母救起狄秋、齐天阳开始，娓娓道来……

慕容锐久久不能从惊愕中回神，他虽然有着很多江湖经验，他虽然有着很丰富的人生阅历，他还是一时不能消化这么多的令人震惊的秘密。他虽然知道南宫世家有许多秘密，却万料不到竟会如此离奇。他有些敬佩地看着柯柔，“丫头，你是确一个非同寻常的女子，你向所有人展示你的宽容、快乐、侠义，但是，为什么独独对少傲如此苛刻呢？”

“没有呀，”柯柔笑吟吟道：“南宫世家家规森严，他们个个织茧自缚，少傲不肯出来，我又不愿意进去，只好各奔东西了。”

慕容锐叹道：“这也是名门世家无奈。凛儿又何尝不是，他惟一动过情的女子便是百鹤剑庄范芷若，却有情人不能相守到老，如今，又不得不娶凌若烟为妻。”

柯柔笑道：“那是为什么？爷爷，你也不想成全他们吗？”

“成全？”慕容凛叹口气，“我何尝想为难他，只是，不与凌府结亲，与南海剑派的恩怨难了，更何况，原来就是展鹏的不对。”

“萧笑已经拐走凌若烟，帮她与师兄赵洪飞结成秦晋之好。”柯柔笑道：“大公子迎娶何人？”

“什么？”慕容锐大惊，“凛儿去迎亲，并未回信有变。”

柯柔笑道：“萧笑这次学乖了，他不去劫掳范芷若而是说服了范东夫妇，范东夫妇和范芷若本来是坚绝不同意，听说凌若烟与赵洪飞已经两情相悦才动了心。范芷若对大公子本来就没有忘情，大公子在见到当年的订情信物玉麒麟时也是心神大乱，既然他们两两成双，为什么不成全？”

慕容凛沉声道：“他们敢！”

柯柔轻叹道：“有凌府和范府全力配合，萧笑自然省去许多麻烦。不是每个父母都重名胜于一切，他们不愿儿女一生无欢不惜铤而走险。凌海虽然风流成性，但却十分疼爱女儿，听了萧笑的计划，他们情愿配合萧笑再次换新娘，所以，陪嫁的仆从全部都已经安排好了。范府已经对外宣称，范芷若因不满于父母为自己安排相亲，负气出走，而实际上，已经派人护送女儿到了苏州境内。为了不让大公子发现，凌若烟一路随大公子而来，他们商量着昨晚再动手，我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已经得手了。今天一早上路的，一定是范芷若而不再是凌若烟。”

慕容锐面色阴沉，“丫头，你想慕容世家重蹈南宫世家覆辙吗？”

柯柔闲闲散散地样子，“爷爷，事已到此，何必勉强他们呢。你也不想天天见到一个愁眉苦脸的孙媳妇是不是？”

慕容锐眯起眼打量柯柔，“那么，你也参与了？”

“我？没有呀。”柯柔笑道：“奔波了这么久，总该休息一段时间，我是听别人讲的，我可没精力去跟踪萧笑。爷爷，你就学学南宫世家，成人之美吧。成亲时，你只管装做什么也不知道，洞房一入，所有过错全部是萧笑造成的，你尽可以大发雷霆，你甚至可以请求南宫至尊同你并肩作战，全力追杀萧笑。大公子也会因为路上守护不周而内疚，他以后就不更敢惹你生气了。”

“哦？”慕容锐面色一下子明朗起来，“那么，凛儿也可以和自己心爱的女子肆守终生而不会遗憾。”

“对呀。慕容府还可以追究凌府和范府的责任，他们心虚理亏自然不敢造次。”柯柔望向窗外微现的曙光，面现倦容。

慕容锐道：“可是，慕容世家被换新娘一事，定会惹人非议。”

柯柔深深躺下去，微微闭上眼，“南宫世家的实力比慕容世家要强得多都被萧笑算计了，何况慕容世家，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这样一来，非议南宫世家的流言刚刚有所平息，只怕，又会被人沸沸扬扬的提起。”慕容锐心有不忍，“南宫威年近古稀，你们想活活气死他吗？”

柯柔一下子坐起来，戒备道：“爷爷，你不会想威胁我吧，你和南宫爷爷都是老狐狸了，别害我好不好？”

“你如果良心过得去，我倒无所谓！”慕容锐口气淡淡地，“反正，你们是行侠仗义、成人之美，我们老了，重名重利，早死几天晚死几天也没什么关系是不是？”

“好累哦，好累哦……”柯柔急忙喊道，“爷爷，我好累哦，可不可以在你这儿小睡片刻？”

慕容锐没有开口，只是别有深意地笑道：“你当真放得下少傲和南宫世家么？”

柯柔从窗子直飞了出去。

十月初六，是慕容凛与凌若烟成亲的大喜之日，整个苏州城几乎都在张灯结彩。

慕容凛无悲无喜。

南宫少傲奉命前来恭贺，看到慕容凛的表情，南宫少傲不由在心底叹口气。看到南宫少傲，慕容凛笑了笑“近日可好？”

南宫少傲淡淡道：“还好，多谢牵挂！”

“慕容大公子，恭喜！”段长风和楚湘竹终于明正言顺的携手出入于江湖。

“应该恭喜的是你们。”慕容凛淡淡笑道。

段长风和楚湘竹相视一笑。

南宫少傲转身走开，看两人如此深情，他心里总是不太舒服，更何况，见到他们，更容易让他想起那个温婉可人的柯柔。

“少傲，”段长风喊住南宫少傲。

南宫少傲淡淡道：“长风，有事么？”

“少傲，我们——还是朋友，是不是？”段长风看向南宫少傲，“我们之间，不要疏远，好吗？”

南宫少傲淡淡笑道：“当然。”

楚湘竹轻声道：“为什么放弃那么出色的柯柔？”

南宫少傲淡淡道：“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不开心的事，就不要提了。”

“既然是喜庆的日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个欢快的声音，南宫少傲精神为之一震。一个十**岁的女孩子，一袭淡红衣裙，一副闲闲的表情。

“柯柔。”段长风和楚湘竹不由惊喜道，“你，你怎么会来？”

柯柔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来？虽然已经不再是南宫少夫人，慕容大公子也不至于赶我出去吧？”

慕容凛神色微变，立即恢复常态，笑道：“怎么会，近来可好？”

柯柔偷偷看看南宫少傲，轻叹道：“一般来说，一个弃妇应该过得不会很好，不过，本小姐倒没有那种凄凄惨惨的心情。”

“重获自由，你应该很开心吧？”南宫少傲淡淡道。

出乎南宫少傲意外地，柯柔看向他，没有任何喜悦之情，也没有她一贯有的欢快，她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

南宫少傲无语，两个人对视着，空气刹时凝结。

“柔儿，”南宫少傲不想引起别人注意，他首先打破这份静默，“对不起，我……”，柯柔终于咬牙道：“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说着，转身走开去。

段长风和楚湘竹忙推南宫少傲，“还不快追！”

南宫少傲刚要追上前，一位老者走过来，“大公子，好久不见了。”

南宫少傲止了步，眼看着柯柔没入人群，他看向老者淡淡道：“久违了，涂帮主。”

慕容凛一边应付着不断前来的贺客，一边注意着南宫少傲和柯柔，他也希望柯柔幸福，柯柔对南宫少傲已经动了情，这个南宫少傲居然为了所谓的尊严和名声，为了所谓的家规选择放弃，好好疼爱她不好吗？责怪南宫少傲的墨守陈规，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换作自己，用柯柔的思维统领家族，这个险自己也不敢冒。

苏州城外五里，一个懒散的年青人笑吟吟地看着两个人走过来。

慕容逸和南宫少游一齐捶向萧笑，“萧笑，你跑到哪儿去了，也不通知我们。”

“闲逛。”萧笑闪开两人攻击，笑道：“我这不是来看你们了，你们不怕又把我打跑吗？”

“你一出现，肯定没有好事！”南宫少游戒备道：“和我们南宫世家别再牵扯上关系！”

慕容逸笑道：“你又想弄什么乱子。”

萧笑忍不住笑道：“这次，和南宫世家无关，和你，却有关系。”他的眉间已有一股让两位好友胆寒的破坏之气，“范芷若至今珍藏慕容凛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慕容凛也未曾忘情于范芷若。”

“你铙了我们吧。”两人异口同声道，然后转身开溜。

“你们若真有情，真的忍心慕容凛与范芷若一生无欢吗？”萧笑叹道：“更何况，凌若烟与大师兄赵洪飞青梅竹马。”

南宫少游与慕容逸腿一软，已无力挪动。

“你爷爷为什么不在萧笑出道前替你大哥完婚。”南宫少游叹道：“你的其他几位兄长不是已成亲了么？”

“大哥一直推脱，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慕容逸勉强撑住自己，“就算如此，我们能做什么，今天是大哥成亲的日子。”

“你们两个吵什么？”萧笑道：“凌若烟与赵洪飞已经让我放跑了，现在与你大哥拜堂的，正是百鹤剑庄范芷若。”

“什么？”南宫少游和慕容逸大惊失色。

萧笑叹口气道：“你们现在回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已经换好了新娘才来告诉我们”南宫少游恨声道：“你一定要害我们大家都死无葬身之地才肯安心是不是。”

慕容逸长叹道：“交友不慎，当真是交友不慎！”

南宫少游道：“他引我们出来，慕容爷爷一定以为我们两个又是同谋。”

慕容逸面如灰色，“同谋？”他喃喃道，忽然想起什么来，看看四周，“灵慧呢？”

萧笑道：“她带赵洪飞和凌若烟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慕容逸和南宫少游只有惨号的份。

“丫头，你在想什么？”慕容锐看着临窗而立的柯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