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你，怎么会这样？”柯柔叹道：“你杀了我吧，那样会比较舒服一点。”
南宫少傲有些内疚道：“柔儿，我知道你恨我，但……”，柯柔冷冷道：“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南宫少傲一震，“柔儿，你一向体贴入微、看人入心，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的处境呢？”
柯柔苦笑：“我能了解你的处境，无可奈何！但是，你为什么一定把我拉入这池浑水中。”
南宫少傲走到窗前，他冷静道：“十二年前，我也曾年少轻狂，自认为可以轻名薄利、敢爱敢恨。那时候，爷爷虽然对我要求比较严厉却没有现在这么苛刻，南宫至尊，只要能够服众，能够光大发扬家族，性情处世，没有什么限制。自从遇到程翩，我一下子迷恋上她，不顾一切地为她痴狂，我以为我如此做，她也一定会如此对我。当时，江湖上，人尽皆知，南宫少傲与程翩，俊男美女，又都是名门世家，是一对绝配，我也一直认为我们会相知相守、白首到老。可惜！程翩不是我想象中的程翩，她并不专情，她一面和我交往一面接近慕容世家大公子慕容凛，她故意找借口避开我频频出入慕容世家。爷爷暗地里调查，发现程翩用情不专，而且心胸狭窄、性格偏激、虚荣心极强。爷爷命令我离开程翩，我不肯，居然想带她私奔，不想却意外知道了真相。你能想象得到我当时的心情吗？我把自己关了七日七夜，终于下决心离开她，当时，世传南宫至尊棒打鸳鸯，南宫世家全人名节没有公布真相。我没有想到，我的离开会招来程翩疯狂的报复：七叔双腿被废，他的未婚妻离他而去；还有数十名南宫弟子受累。爷爷大怒，要杀程翩，毕竟，她是我曾倾心而爱的女子，为了我，她放弃了一切，我求爷爷放过她，爷爷答应了，从那时起，我便发誓不推脱罪责，也绝不顶罪！可是，程翩屡次发难，而且变本加厉，她十二年不嫁已经博得许多人同情，她曾两次捐银慈善堂，又迷惑了不少人，我想杀她却已找不到令江湖中人信服的借口！虽然程翩十二年不嫁，我却不会再为她感动，我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年的南宫少傲，数次的磨砺数次的挫折让我学会了保护自己保护整个南宫世家，他们已经为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不能让他们再受伤。我不是绝情的人，所以我默许了萧笑和少游偷换新娘的闹剧。我万万料不到传闻中温婉柔顺的柯大小姐居然会为南宫世家惹出这么一大串令人头痛的事来，无论如何，我还是迁就了你，而现在，爷爷不放你走，我更不希望知道如此多秘密的你离开，我怕！我承担不起后果！南宫世家不能再出事了，不利的流言满天飞，我去补救还来不及，怎么敢再放你走，再让你弄更多的乱子。”
柯柔好奇地专注地看着南宫少傲，她没有料到冷酷如南宫少傲，也会如此耐心地长篇大论。
南宫少傲转过身来，他握住柯柔的双肩，“我怕了你了，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对程翩的感受，求你千万别做傻事！”
柯柔挣脱开南宫少傲，一副不上当的表情：“为什么在虎丘你不能狠心杀她？”
“上次在虎丘，我若不收剑，死的会是前面挡着的那十几名无极剑庄弟子，我总不能伤及无辜吧。”南宫少傲发觉自己今天实在很有耐心，那份耐心和温柔有点儿把他自己吓住了。
“你别变了！”柯柔马上大叫：“这样子蛮好的，说不定再过三五个月你会把我迷住呢。”
南宫少傲的脸一下子僵住，柯柔立即笑弯了腰。
南宫少傲轻叹道：“虽然你与我性情不合，与南宫世家大少夫人的身份也不太相称，但是，爷爷很喜欢你，在他心目中，你是他长孙媳最佳人选。”
“在虎丘，我并没有丢南宫世家的脸。”柯柔笑道：“大概我不仅会闯祸，还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的确如此，”南宫少傲唇边溢出一丝笑意，“那么，你是适合我的身份了。”
“可是，依我的性子，嫁给你这种人，你不觉得残忍吗？”柯柔脸一红，头，也低了下去，“更何况，我还有赵大哥呢？”
南宫少傲讥讽道：“你的赵大哥何日出世？”
“你喜欢我吗？”柯柔凑近南宫少傲，南宫少傲一下子冷静下来，眸深如渊。
柯柔冷笑：“你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吧，还容得下我吗？你留我没有一丝个人感情，你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你，和段长风与**有什么区别？”
南宫少傲没有看柯柔，“我承认，但不接受。”这是他对萧笑讲过的话，他以前不敢接受自己内心真实的感情，如今更不敢轻易流露什么。
“你并不绝情，你也有同情心的，”柯柔口气软了下来，脸上现出委委屈屈的表情来，“你放了我好不好？”
“你那么急着与南宫世家脱离关系吗？”南宫少傲心一沉，口气也轻寒起来，“你有选择吗？”
“斗斗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柯柔不甘示弱道：“损失惨重的一定是你！”
南宫少傲冷寒道：“你不可能冲出南宫府的！”
“我去找爷爷！”柯柔人未动，南宫少傲已拦在面前道：“先过我这一关。”
柯柔干脆转身坐到**，她叹了口气道：“有些人为什么宁可折磨自己也不尝试去争取呢？”
南宫少傲道：“如果人人像你那么洒脱，世上便无烦恼了。”
柯柔笑了笑：“是么？你就是那种应该骂上几句打上几架然后任有你自生你灭的人。”
南宫少傲怔了怔，曾经为了这句话，他放弃立场成全了段长风和楚湘竹，铁绝消失了，世不再有铁绝。而自己呢？不正在走铁绝的路吗？柯柔是一个细心敏锐的女孩子，她怎么会看不透自己？
“既然你不喜欢程翩，爷爷又不赞成休我，你又觉得我适合你的身份，”柯柔眸光闪动，“那么，你为什么跟我兜圈子，你怕什么？怕自己受不了第二次打击是不是？”
南宫少傲静静得看着柯柔，他看不透她。
“爷爷答应我，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只要无损家族声名，我就可以走了。”柯柔笑笑，分明故意激南宫少傲。
南宫少傲冷冷道：“我不会让你找到这样的理由！”
“是——吗——？”柯柔故意拉长语调，“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会去找，你放心吗？”
南宫少傲立即走过来拉妻子向外走，“干什么？”柯柔大叫，“小女子无信！随口说说而已！“
“你没有反悔的余地。”南宫少傲揽住柯柔。
柯柔不甘心道：“小女子无信呀。更何况，你又没有要求我留下来，一直都是爷爷在说。”
“那么，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南宫少傲轻轻拥住柯柔，尽最大努力地用他最极限的柔情。
柯柔用力吞回已经溜到舌尖的“好”字。她一再告诉自己：不能中了他的美男计，镇定！一定要镇定！
南宫少傲用指尖轻轻抚弄柯柔的秀发，轻轻唤着，“柔儿，”气息吹在柯柔颈间，令她心跳越来越加速，她努力镇定自己抬起头来，一抬头，和南宫少傲几乎脸对脸地贴上，那种近距离令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我，我，……”柯柔几乎细若蚊语，语不成句，“我，我，不，不适合，不适合你的。”
南宫少傲的眸光越来越温柔，温柔到柯柔快要喘不上气了，她用力摇摇头，用力推开南宫少傲，以手抚住胸口，用力定定神道：“不行！绝对不可以！南宫世家家规甚严，如果我违反了家规，你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
南宫少傲轻叹道，“你只要乖乖的不违反家规就好了。”
柯柔立即清醒过来：这个男人，为了维护家规，只会千方百计训服自己，在家族和妻子之间，他选择的永远是前者。以自己的性子，和南宫世家的严苟家规是不相容的，为了这种没有自我的男人，改变自己做一个真正温婉柔顺的女人，实在不值得。
柯柔深深吸了口气，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下来，她淡淡道：“我们去看看爷爷吧。”
“好呀。”南宫少傲牵起她的手，“走吧。”
柯柔没有甩脱，任由南宫少傲牵着向竹园而去。
一个时辰前，柯柔向南宫威说过的话作废。好在，小女子无信！她不说留也不说走，她可不想一辈子毁在这个对程翩不忘情又墨守成规的男人身上，他的温柔在太多前提下才会偶尔流露，那余下的日子，会让她抑郁而终的。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南宫威沉声道：“柔儿，三个月内你找不到充足的理由、合适的人选代替你，你就别想再闹什么花招，我刚才没有讲明期限，也没有讲以后不准加上。”
“三个月？爷爷！少傲不许我出门，三个月后，有人相信我的清白一定有问题！”柯柔底气不足，要是一直被南宫少傲关在松园，她自己都不保准能禁得住南宫少傲的**。“虽然世传南宫少傲不是轻狂之徒，”说到这里，她偷眼看一下南宫少傲，南宫少傲正看向她，她急忙低下头去，“谁知道我哪一句话惹恼了你，你一句圆房，他敢不从吗？”
南宫少傲尽量不去看柯柔心虚的目光，“三月之内，你足不出户，如何挡芸芸众生之口？”
柯柔狠狠掐向南宫少傲，南宫少傲好脾气地没有出声。
南宫威看着两人之间的动作，他装作没有看到，眼中却充满了笑意。
“谷青平的信不知送到没有？”柯柔决定分散这大小狐狸的注意力，“这么久了，也不知**和灵慧怎么样了？”
“萧笑已经赶回去了，”南宫少傲道：“相信不会有事的。”
“你们一定串谋好了。”柯柔叹口气道：“你们合力算计我，我一头晕，掉进井里就上不来了。”
“我陪你去处理那一堆你惹下的麻烦，等到世人接受他们你也就安心了。”南宫少傲故意贴近柯柔，柔声道。
柯柔忍不住冷笑一声，“他们都好了，我也就被你们套牢了。”
南宫同情道：“丫头，你只要放心，尽可以不去管。”
柯柔一下子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