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柯柔与南宫少傲一出竹林，她便飞奔向长虹剑庄。
南宫少傲当然要跟上，对柯柔，他沉睡很久的好奇心大起，以她的年纪，实在不应该知道这许多事的。
柯柔已潜入长虹剑庄，穿过三重院落，绕过九曲回廊，跃过重花门、月门，直奔**的房间。她几乎一路在飞，因为，她相信：**不会真的入睡，段长风离开，她一定会醒来。
**没有去跟踪丈夫，那么，她此时会做些什么呢？
柯柔一落地，停在房门外，屋子里亮着灯，房门虚掩。
柯柔轻轻推门，门应手而开，**正独对孤灯垂泪。她没有抬头，幽道：“其实，你全知道了，是不是？”
柯柔没有开口，斜一眼南宫少傲，眸中有些许看热闹的笑意。
南宫少傲没有理会柯柔，冷冷道：“三妹，我的确知道了你做的好事！”
南宫**宛如听到一声劈雷在头顶炸开，她一下子跳了起来，又不由浑身一软瘫倒在地，她极度惊惧极度惶然地看着南宫少傲，唇角抖动着，半晌才费力地吐出几个字：“大、大、大哥！”
在南宫**心中，大哥与爷爷一样冷漠、没有人情，在他们心中，家族利益高于一切，任何有损家族声名的人，就必须毫不容情地得到最严厉的处罚，必要时甚至要处死以儆效尤。
南宫少傲冷冷地注视三妹，他的声音冷酷而不带丝毫感情：“**，你从小受教，却这守妇道，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来，你让南宫世家如何面对长虹剑庄？”
“大、大哥、你、你放过小玲、小珑，”**蜷缩起来，浑身发抖，声音也在发抖，“我、我、求、求你！”
南宫少傲冷笑道：“放过你们？爷爷呢？他会放过你们吗？你让南宫世家对段家如何交待？又如何面对世人？”
**猛地一震，她连跪带爬地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南宫少傲的腿，“大哥，我求你，你救救小玲、小珑，我，我以死谢罪！”她绝望地大哭起来，“长风、长风不会接受事实的，我若死了，小玲、小珑总该有个去处。”
“你吓坏她了。”柯柔去扶**，“我不知道你在她心中如此冷绝，你的确在南宫子弟心目中树立了威信。”
“柯姑娘？你，你……”**颤抖着，“你怎么会来？是你告诉大哥这件事的是不是？你在报复南宫世家吗？你为什么单单挑上我？”她几乎是在哭诉。
柯柔怔了怔，她苦笑道：“我一定疯了，我怎么会到这儿来，送上门来讨骂。”
“**！”南宫少傲喝止**，他知道**的话已经伤了柯柔，他尽量放柔语调道：“她不知道原由，只是情急之下胡乱说说而已。”
柯柔怪怪地看了南宫少傲一眼，笑道：“在意？我若什么都在意，早被人活活气死了。”她扶**坐到椅子上，轻柔道：“别那么怕你大哥，他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绝情。”
**摇摇头，哀哀道：“长风不会原谅我的，会向南宫世家问罪的。”
柯柔不由叹了口气，“三年了，你还是不了解段长风。”
南宫**用力摇摇头，“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这种侮辱的。”
柯柔道：“刚刚他说过的话你就不记得了？”
**不解地看向柯柔，柯柔道：“适才经过门前，你和段公子的谈话不小心被风吹到我耳朵里，还请你见谅有探人私密之嫌。我记得段长风说：只要你和小玲、小珑快乐，无论你以前做错过什么，以后会如何选择，他都不会责怪你的。永远不要因为他对你好而自责，那是他心甘情愿做的，也是他应该做的。”
**惊疑不定地看着柯柔，柯柔淡淡道；“三年前，他根本没有醉。你向他说的话，不仅被路过的灵慧听到也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根本是自愿承受这一切的。所以，你不必愧疚，也不必自责。”
南宫少傲一震，对段长风不由多了一丝钦佩，他一直因为段长风苦恋楚湘竹而有些芥蒂，毕竟，身为**的丈夫，过于苦恋旧情未免有**分。如今，他才明了段长风三年来承受着什么样的情感折磨。
**怔住了，一时没有回神。柯柔看一眼南宫少傲，轻声道；“令兄不是前来问罪的。”
南宫少傲看向柯柔，没有开口，面色和缓了许多。柯柔在心底重重叹口气，双脚却悄悄向门口移去，“谷青平千里赶到这儿，路遇刺客袭击受了重伤，要不要去见他一面，你们兄妹商量着办好了。“
南宫少傲脸色不由一沉；“柯柔，你去哪儿？”
柯柔笑道：“别人的家事，我这外人总不好过多插手，谷青平就在山下的镇子里，我先走了。”
柯柔到了门外，深吸一口气，提气跃向庄外，几个起落已经出了长虹剑庄，迎面有三个人而来。
“柯姑娘，你——”段伯达刚欲发问，柯柔嫣然一笑道：“段庄主，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有我这外人在场不太方便，我告辞了。”她的目光一扫段长风和楚湘竹，笑一笑，掠过二人飘然而去。
恍似有一颗流星滑过，这流星，划亮了夜空。
段伯达沉声道：“她一定去找过**了。”
**已站起身，她惶然地望向南宫少傲，南宫少傲听到了衣袂带风声，他淡淡道：“**，柯柔的话我不重复了。”
**凄惶不定，她不敢相信大哥会站到自己一边，她忍不住道：“大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么，用我来告诉你吗？”段伯达的怒喝声已经传了过来。**闻言不由身子一颤，摇摇欲倒。
屋外，楚湘竹停住身形，她轻声道：“我不必进去了。”
段伯达沉喝道：“何必做作！”他第一个跨进门去，段长风手牵楚湘竹，两人对视一眼，只得入内。
**一见段伯达，不由跪倒下去，段长风手指**，却一时讲不出话来。
南宫少傲望向段长风和楚湘竹互相交握的手，目光不由轻寒起来。**有过，段伯达接受了楚湘竹，若**无过，他又如何安置**？
段伯达走了几步，颓然坐入椅中，他长叹一声：“若不是长风多事，你也不会和段家有什么关系，如何处置你是南宫世家的事，你走吧。”
南宫少傲淡淡道；“段世伯，你为什么逐**出门？她所犯何错？”
段伯达脸色一沉，“大公子，用我说说你们南宫世家的丑事么？”
南宫少傲脸色刹时冷寒，语出如刀：“还请见教！”
段伯达冷哼一声道：“**无德，不守妇节。”
南宫少傲冷冷道：“私通何人，奸夫是哪个？”
段伯达一怔，段长风脸色也一变，他不由道：“少傲，……”，南宫少傲厉声打断他，“段长风，你的妻子与人私通了吗？”
**怔怔地看着段长风和楚湘竹交握的双手，面白如雪，只觉周围一切都在旋转，过往一切，皆成云烟，所有的温存，所有的关切都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她的身子摇摆不定，几乎支撑不住。南宫少傲上前扶妹妹站起来。
眼见**脸色如此惨白，如此凄绝，段长风握着楚湘竹的手，不由慢慢松了开来。楚湘竹看向南宫少傲，南宫少傲没有看她，只是目光如刀地看向段伯达父子。
段伯达只好道：“是她婚前不节，以至于……”，南宫少傲冷笑道：“段长风可是亲自到南宫世家领罪的？”
段伯达语声和缓了下来：“是长风亲自到南宫世家去认罪的。”
南宫少傲冷冷道：“三年来，**可曾有失妇德？”
段伯达不由叹了口气道：“贤慧有德，敬上爱下，没有过失。”
南宫少傲冷冷道：“那么，段世伯何以要逐她出门？”
段伯达不由怔住，他的确没有理由逐**出门。不论如何，是自己的儿子自愿承担的这一切，没有理由，有了楚湘竹就休弃**。
段长风眼见南宫少傲如此，也不由怔住。
段伯达眼见南宫少傲步步紧逼，沉声道：“**婚前不节的真相，如果真的要向世人解释，我想南宫世家未必光彩。”
南宫少傲扫了一眼段伯达，不由冷笑道：“段伯达，南宫世家的人从来不接受威胁。”他顿了顿，忽然道：“真相公开，南宫世家固然不光彩，你们长虹剑庄也未必光彩到哪里？更何况，惹怒南宫世家，长虹剑庄今后的日子也未必好过到哪里。”
为了南宫世家，这位南宫世家的大公子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段伯达并不想惹南宫少傲，惹恼了他，他会让你生不如死。他只好软下来道：“大公子，你的意思呢？要我们如何做？”
南宫少傲冷冷看了一眼段长风和楚湘竹，“我的妹夫和楚湘竹重叙旧情，两人卿卿我我，情深意浓，我的妹妹却是如此凄惨无助，你们希望我有什么意思？”
**怔怔地看向大哥，南宫少傲扶住**的手有力地支撑着她。**第一次感觉到大哥的可亲。
楚湘竹无语，她能说什么，如果南宫少傲不肯成全她和段长风，世上无人可成全他们。
段伯达叹口气道：“如今湘竹回来，就算我们肯留**，**会留下来吗？”
南宫少傲冷冷道：“就算楚湘竹回来，**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她如此贤慧，如此小心，你们若不是成心与她过不去，她为什么不能留下来。段长风虽然是个痴情种子，若是为了楚湘竹令**难做，世人恐怕也未必会几个认同的。”
段伯达看向儿子，段长风神色一黯，南宫少傲说的一点儿也不为过。
楚湘竹不由凄然一笑，“那么，我还是走好了。”
南宫少傲冷冷道：“何必做作？你此时要走，又何必回来？”
楚湘竹不能责怪南宫少傲多变，她除了惨然一笑，别无他话。转身正要走，南宫少傲道：“你这一走，我的妹妹，一生难安？就算段长风不明说，日后，恐怕也难免会流露出来，他们是绝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恩爱了。”
楚湘竹走留两难，她看向南宫少傲，凄绝道：“你要我怎样？”
南宫少傲冷笑道：“不是我要你们怎么样，而是你们求我如何做？”
南宫少傲从来都是占尽上风的。段伯达深深领会了世人为什么宁愿惹冷酷的铁绝也不惹南宫少傲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