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龙角里的灵元实在太过凝练,一滴便远胜数十颗上品灵石。
白子游这一口下去直接吃撑了,憋得脸色通红,除了那句问话以外再说不出其他,吓得温千晓顾不上伤势,爬起来给人顺气。
“咳咳咳……”小仙君终于缓过气来,将溢出的灵元一股脑儿喂了补天石,心有余悸道,“这东西……好厉害。”
温千晓得意地一扬眉,心道自己的角能不好么,正准备隐晦地夸自己两句,就听白子游重复道:“所以,这个龙角的气息为什么和你这么像?”
魔尊大人立刻倒回**装晕。
白子游扑过去,不依不饶地追问道:“说,龙角到底哪里来的?我记得你是蛟……该不会是从你身上蜕下来的吧?你这些天去做什么了?蜕皮?”
温千晓:“?”
蛇怎配跟高贵的蛟龙放一块儿比?!岂有此理,蛟龙蜕哪门子的皮……但这个台阶给的怪舒服的,魔尊大人顺势就下了。
“呃,对,就是蜕皮蜕下来的。”
见白子游将信将疑,温千晓赶紧继续卖惨:“阿霜,方才我起身太快,伤口又裂了,好痛。”
小仙君被渗血的伤口吸引了注意,心疼得紧皱起眉来,顿时无心再追究龙角的来历,掌心碧绿光芒一闪。
不多时,魔尊大人身上又贴满了新鲜碧绿的叶子。
温千晓:“……”
温千晓:“阿霜,这叶子能不能换个色?比如……霜色。”
“为什么?”白子游诧异道,“很好看啊。”
温千晓被这个问题稍稍为难了一下,略作思忖,答道:“因为霜色和你的原身一样,一见就令人心生欢喜。”虽然魔尊压根没见过,但不妨碍他小嘴抹了蜜。
小仙君哪顶得住这个,果然上了勾,指尖悄悄变出一片霜色草叶,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道:“下回、下回就给你换。”
正殿高顶上。
花糕在屋里被关了几日,趁着白子游去打水的工夫,跟在脚边溜了出来,一爬就爬到了整个无名宫最高的屋顶上,翻着肚皮开始晒太阳。
晒着晒着,颠倒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穿着身不合时宜的厚布衣,将两条胳膊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花糕耸耸鼻子,一骨碌爬了起来。
……
白子游正试图把黏在身上不肯下来的魔尊大人推开,一声绵软的叫唤忽然传入心底,透着些许不安。
白子游神色一凝,嘴角笑容顿时散去。
燕归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做什么?
温千晓敏锐道:“阿霜?怎么了?”
“没什么。你不在的时候,我嫌闷,就把花糕收做契约灵兽了。方才它说燕城主来了,大概是想见你。”白子游起身,“你还在养伤,我去回绝便是。”
“这副模样确实不能见客。”温千晓不疑有他,懒散地躺回**,“等本尊的伤瞧着不吓人了,过两天……嗯,就让他过两天再来。”
小仙君脱口道:“过两天也不行!”
温千晓:“?”
温千晓纳闷起来。莫非自己不在的这些天,燕归竹这家伙做事笨手笨脚,把自家小仙君得罪了?这可不行。
魔尊大人向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直言不讳道:“他得罪你了?”
“没有……不,也算是吧。”小仙君含糊道。
这两日,守着昏迷的温千晓在寝殿内静坐时,他又认真地考虑了一遍这件事。
燕归竹深得魔尊信任,如果因为一点怀疑就贸贸然开了口,没抓到切实的把柄,让燕归竹糊弄了过去,自己最后恐怕很难收场。
先不说温千晓会如何想,只要燕城主有心,不出三日这事儿就能传遍整个孽海:魔尊竟轻信了云境仙君的挑拨,欲对心腹不利。
魔物们多半在茶余饭后对此津津乐道,这流言会被添饰得有模有样,连自己挑拨魔尊的话都能编出个十套八套来。
如此境地,温千晓的一举一动都会颇受非议,若他还肯执意维护自己,六十四个魔将中的哪位恰巧生了反意……白子游撇了撇嘴,没继续往下想。
想象不出来,除非魔尊疯了。
总而言之,他不会将自己置于这种孤立无援的险地,更不会随便开口说燕归竹如何如何,但也不愿意眼睁睁瞧着温千晓落入危险。
白子游琢磨着,若燕归竹真想趁人之危,自己在温千晓伤愈之前闭门谢客,他还敢撕破脸皮硬闯不成?拖上十天半个月,等魔尊伤好了,自然无所谓这些小花招——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妙法。
小仙君算盘打得美美的,却不料温千晓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听燕归竹得罪人了,拍床而起,道:“来得巧了,让他速速滚进来挨骂!”
白子游:“???”
白子游:“我、我不太想见到他。”
“那你先回风竹楼歇息一番。”温千晓诚恳道,“本尊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小仙君顿时急了。
他不会扯谎,又不可能留温千晓一人去见燕归竹,努力编了半晌,磕磕巴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不小心弄伤了花糕……”
“本尊送你的妖兽,他居然敢弄伤?!”魔尊大人愤怒了,恨不得直接爬起来去揍人,“来人!”
白子游慌了神,再顾不上其他,一把捂住温千晓那张惹祸的嘴,低声急切道:“他没安好心,一直在跟踪你,你还见他,不要命了!”
说罢意识到失言,又一下捂上了自己的嘴,心虚地瞧着魔尊。
温千晓确实震惊了。
他就这么任由白子游捂着嘴,一眨不眨地盯着,须臾,忍不住轻轻舔了下唇角。
柔软湿热的东西滑过掌心,小仙君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烫了似的跳起来,方寸大乱道:“我、我不是……我……”
“跟踪?”温千晓微微眯起眼睛,缓慢咀嚼了一下这两字,“你确定?”
“没有,不是,只是……”
魔尊大人一见那无措的神色就了然,在小仙君慌里慌张想藏回壳子里去之前及时拽了一把,温柔道:“没事。你说,我信。”
我信。
慌乱不安的心一下定住了。
沉默少顷,白子游重新开了口,小声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可疑,猜的不一定对,你别乱信……”
温千晓稍微坐起来了些,靠在软枕上,拍了拍褥子示意他过来些,有话要说。
白子游犹豫片刻,乖乖靠了过来。
“在本尊这里,你可以说错话,可以做错事,不必什么都要正确,也不会有人敢因此苛责你。”温千晓抬手,指腹在他眼角轻轻摩挲了一下,笑道,“尽管说。是非对错,本尊自己会判断,一切后果皆与你无关。别怕。”
白子游忡怔地坐在床沿上,由那只伤痕累累的手从眼尾划过鼻梁,再擦过柔软唇瓣,忽然之间心上的束缚消失无踪,再寻不到半丝痕迹。
他忍不住俯身,吻住了温千晓。
缠绵且温柔,像是在亲吻掌心的珍宝。
“幸好魔尊是你,也幸好来孽海的仙君是我。”白子游轻舒一口气,微微抬起头,弯起的眸子光华潋滟,如晴日春水,碧波**漾,“那份赌契,我输得心服口服。”
温千晓眼睛一亮,想要开口,又被堵住了唇,只能含糊地哼哼道:“阿霜……唔……道侣……”
“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燕归竹还在正殿等着。”小仙君稍微退开一些,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低声道,“就在你离开那日,他也离开了孤城。而且,回来的时候还受了与你一样的伤。我怀疑他跟踪你去了那个地方,企图窥探魔尊的秘密。”
温千晓迷迷瞪瞪的眼神霎时清明起来。
他诧异地挑眉,似是难以置信,旋即陷入了沉思。
“你重伤未愈,正是虚弱的时候,不宜见这样可疑的家伙。”白子游起身,“我去回绝,就说你在闭关。”
“慢着。”温千晓细细回忆过前世,皱起眉,“本尊觉得……他不会。”
白子游顿住脚步,回头道:“为何?”
为何?
温千晓也很想问一句。
但前世的朱雀除魔阵外,燕归竹被蓝衣仙君一剑斩下头颅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双不肯瞑目的眼睛死死望着除魔阵的方向,红得几近滴血。
恍惚之际,自己似乎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尊上”,穿透蛮荒古地的狂风和血腥味,飘摇着停在耳畔,又跌落尘埃,随着魂魄一同散向黄泉。
这样的人,为何背叛?
作者有话说:
结婚!俺先随个份子钱,去色狐狸那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