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血，滴落
“约定么……”从众修的议论声里，楚凡已经知晓了事情经过，站在下面的本该是他，却被楚平独自承担。
之前，他只知父亲与梵谷老人有约定，却不知是什么约定，更不知约定的期限，现在虽已知晓，却只能坐在崖壁高台上，充当一个观战者。
演武场中央，龙吟震九天，整片天地似都在膜拜，楚平手持青龙刀，不退反进，环绕在他身周的两条青龙与青龙刀相融，立刻爆发出一道璀璨青光，在火海中非常耀眼和夺目。
青龙啸天，麒麟狂奔，像是远古的至强者复苏，跨越时空而来，延续曾经的至强战，规则形成的秩序神链在演武场中伸展，大道之音震颤时空，强大的道纹若隐若现。
那里像有星河瀑布垂落，星体冲撞，日月沉浮，寰宇似都在开辟，望之让人心灵悸动。
青龙刀与麒麟骨碰撞，一切都炸开了，星辰幻灭，日月无光，寰宇消亡，星河瀑布成为点点青红之芒，消散在天地间。
演武场中央，道则絮乱，灵气不稳，有黑色的裂缝出现，仿佛那里的空间要坍塌一般，一支火红色的骨箭插在地面，光芒内敛，气息却依旧如烈火般在跳跃。
陨铁修筑的地面，有那么一大片已经炸开，四周的温度还很高，热浪如岩浆，让人感到浑身发烫。
而楚平，他的手臂在淌血，脸色惨白，但笑容依旧，其手中的青龙刀已经内敛光芒，他的半边身子血肉模糊，滴落的鲜血染红了地面的陨铁。
“噗！”摇摇欲坠，却不曾倒下，楚平喷出一口鲜血，脸上的笑看起来很狰狞，他向前迈步，所过之处，地面全是从他身上淌落的血。
走到苏漫妮面前，楚平举起青龙刀，一边咳血，一边艰难地问道：“你败是不败？！”
望着极为虚弱，眼神却很坚定的楚平，苏漫妮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脸上的笑容僵住，仿佛被眼前这个魁梧的男子深深迷住。
“呵，呵呵。”苏漫妮轻声而笑，她的身体缓缓倒下，这一战，她败了，败的彻彻底底。
她不是败在修为上，更非输于战力，而是败在意志上，她没有楚平那坚定的执著，没有那拼命的疯狂。
更重要的是，她始终是个女子，肉身之力不及楚平，就算还能战，最后的结局也是一样。
败！
既如此，那她苏漫妮何不成全楚平，败一场又何妨，何必要苦苦支撑，自讨苦吃呢。
从中央崖壁上飞出几名女弟子，把苏漫妮抬下演武场，更将火红的骨箭收走，一时间，整个梵谷深处鸦雀无声，寂静的怕人。
见状，楚凡心如刀绞，拳头握紧，就在他要出手之际，却听演武场内响起一道话语。
“还有人战否？我替楚家……接下了。”楚平的半边身子在淌血，惨不忍睹，他用青龙刀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高傲的抬着头，扫视梵谷众修。
话语刚落，他就连连咳血，血如喷泉，从他口中喷射而出，溅落在演武场上，极为的刺目。
这一刻，中央崖壁上的梵谷众弟子，无人回话，他们看向楚平的眼神带有尊敬，其中更有浓浓的震撼。
尊敬楚平是个硬汉，是个顶天立地的强者！
震撼楚平如此拼命，强势到底，身负重伤也依旧傲然战群雄，不曾就此倒下。
“不想让我出手么。”听到楚平的强势吼声，楚凡脸色复杂，原本要出手的他却坐着不动，凝目注视演武场内。
别人听不出此话的弦外之音，可楚凡却是明白，这是楚平在告诉他，无需出手，一人接下便可。
楚平不知晓楚凡在何方，但却知晓，楚凡肯定在此地，在看着这一场约战。
“唉，梵谷众弟子，你们说，战是不战？”梵谷老人悠悠而叹，其话音袅袅，传出时带有一股无法言语的道韵，仿佛天地都与之契合。
梵谷众弟子没有回话，他们望着楚平，眸光闪烁不定，沉寂片刻后，才有人怒吼出一句：“战！”
“战！”
音量一浪高过一浪，惟有战，才是对对手最好的尊敬，惟有应战，才能让宗门不丢脸面。
为宗门荣耀，他们必须战，可当他们的回答传出后，梵谷老人一声叹息，没有再说话。
“不战！”突然，一道声音如黄钟大吕，压过众弟子的声音，像一柄尖锐的利剑，要冲破云霄，破开阻碍。
不战，两字，只有一人吼出，修为却力压众梵谷弟子，喊战声立刻消失，全都沉默，他们已经知晓说不战者是谁。
在梵谷，惟有一人拥有此等修为，可力压众弟子，那便是梵谷大弟子，兆轩。
“为何？”梵谷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有简单两字，平淡如初，听不出喜怒。
“此为约定之战，非生死之战，且他已连胜两场，身受重伤，却依旧扬言要战，若我梵谷应战，就算胜，也不武。”雄浑的声音很平静，如潭水不起波澜，“败就是败，此次约定之战，我梵谷已败，败在了自负上，故不战。”
闻言，不论是梵谷弟子，还是其余修士，皆沉默无言，这一战，的确是楚平胜了，从开始的强势，到最后依旧强势，如钢铁般的男子，应当受到尊敬与肯定。
“约战，楚家胜。”话语仍旧不起波澜，听不出喜怒，梵谷老人直接宣布结果，没有再应战。
楚平立身在演武场内，脸上的笑带着傲然，听闻结果后，他全身顿时一松，已无力移动，此刻仅仅是靠青龙刀支撑着不倒。
血，滴落，战落幕。
望着场中的楚平，梵谷老人眼神深邃，最后悠悠一叹，只不过他的叹息无人能听见。
“楚家，即使没落，也还是这般强势，我如今明白了，他们的强大，正在于这股精神，让人感到恐惧与害怕的疯狂精神。”梵谷老人在心间自语，瞳孔里有星辰起浮，像是容纳了整个天地一样。
回想曾经，一场约战落幕，谁胜谁负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中的明悟，和无畏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