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惑江山:庶女不为后

第五章 续五

第五章 续五

何慕枫在门口站了一会,才重新换上笑脸走了进去道:“洛儿,想喝酒?”

加洛一见是何慕枫忙把酒杯递回给了百灵,何慕枫却拿过酒杯道:“今天枫大哥陪洛儿喝酒好不好?”

加洛摇摇头道:“这个酒不好喝!”

何慕枫便道:“那我们喝好喝的,不过,洛儿可不许贪杯,枫大哥不许喝就不喝了!”

加洛一听赶紧用最快的速度点了点头,何慕枫便坐了下来道:“刘典让加浩进来陪朕吧!”

没一会唐加浩就进来了,行了礼就坐在何慕枫与加洛对面,何慕枫知道加浩的『性』子先开口问:“这几年在沐阳还好吧!”

加浩点点头道:“还好!”

何慕枫哼了一声道:“这些年,你很长本事呀!”

加浩看了何慕枫一眼才道:“那都是皇上给加浩长本事的机会!”

何慕枫“啪”地一声放下筷子问:“还准备继续在沐阳呆着,老死在那里!”

加浩不太爱听这话,自己为什么去沐阳,何慕枫会不明白,加洛却有些吃惊地看着两人:“怪物,你不能这样对我哥!”

何慕枫听了才收起不悦道:“一家人吃个饭不容易,加浩吃吧!”

加浩吃了两口才犹豫地问:“皇上不是让淮明王守皇陵,他怎么在加洛隔壁给人做上门女婿!”

何慕枫听了哼了一声道:“你要是跟他一副样子,朕让你也去做上门女婿!”

加浩一听忙道:“皇上报复的手段好怪异!”加浩虽气愤何慕枫对加洛的种种,但跟了何慕枫也毕竟有些年头,就算才跟何慕枫冰释前嫌,也不象当年那般生疏,自然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却见加洛坐那里玩筷子,忙给加洛把筷子收好放到加洛手里道:“加洛乖乖吃饭!”

加洛便憨憨地问:“哥,你那天有找到狼娃吗?”

加浩听了便道:“那个狼娃实在跑得太快,我追呀追呀,没追上,下次追上了,我带他来见你!”加浩说完有点不好意思,以他那身功夫哪里追得上狼娃,加洛却非常看好唐加浩道:“哥,你说话一定要算话呀!”

加浩连连点头道:“那当然!”说完看见何慕枫撇了撇嘴,他赶紧惭愧地低下头刨饭,加洛却又忽想起什么道:“对了,哥,还有一事!”

加浩一听还有一事忙问:“还有啥事?”

“我记得哥在做官来着!”

“是呀,哥是在做官!”

“那你帮帮辛家,那保长假公济私,骗了人家,让人家的布积压下来,要是下雨就血本无归了,你应该好好地管一管这种保长!”

唐加浩听了便道:“加洛这种事可不好管,弄不好帮了人家,人家不但不感激,还心里憎恨呢!”

加洛一听非常生气道:“你们这些为官就是官官相护,你如果不帮他们,那保长还会如此使坏,月儿家的布再积压了,我就跟月儿一起到恩平镇卖布去!”

唐加浩怎么也没有想到加洛把自己的行为上升到官官相护的台阶上来,有些诧异地看着神『色』非常坚决的加洛,看了何慕枫一眼才道:“好,好,我想想办法,去帮你的辛月儿大小姐伸张正义!”

加洛这才放心了,忽又想到什么道:“哥,你的官有没有保长大!”

唐加浩听了不以为然地道:“说大可大,说不大可不大!”

加洛皱着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加浩便道:“很简单,官职是比他高,但这片区又不归我管,不归我管,人家就可以不听我的!”

加洛就着急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听天由命,这坏人做多了坏事,就好比走多了夜路,总能遇上撞鬼的时候!”

“这算什么话,对付坏人,怎么能听天由命!”

……

何慕枫听着加洛与加浩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个不休,让身边冷清的他一下其乐融融,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便微笑着在一旁慢慢地吃着碗里的饭!

辛家一片喜气洋洋,辛老爹进门吹着口哨,出门了吹着口哨,整得何允柯几次以为院里养了狗。

何允柯放下扁担,天气热,现在挑桶水对他不算什么力气活了,却出了不少汗,于是放下桶就从桶里舀了瓢水出来,刚喝了一口就听有人懒洋洋地道:“真没想到十一哥,有这闲情雅兴,自个挑水自己!”

何允柯抬头看那唐加浩坐在栅栏上,那姿势与辛月儿很有几分相同,也不知是刻意模仿,还是上面就只能这么坐着,于是将瓢扔回桶里道:“好象这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唐加浩听了便道:“知道你讨厌我!”

何允柯哼了一声坐到扁担上道:“我觉得有些事你管得宽了些!”

唐加浩又道:“那是自然,我知道!”

“所以你应该从哪来回哪去!”

“没办法,他不许我回去,我就只能在这待着,就象你,他指你做人家上门女婿,你敢再回去守陵吗?”

“你…!”

“所以,”唐加浩从栅栏上跳下来道:“我们应该互相体谅,互相照顾!”说完伸手就去拍何允柯的肩,何允柯往旁一闪道:“唐大人,请住手,别忘了尊卑之分!”

唐加浩一听便道:“知道你看不上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刘二哥!”

何允柯听了这话一下怒了道:“你还真是会绞辩,好象一直都是你眼睛长头顶上吧!”

“那你也没少给我使绊子呀,你使那些绊子,我挨罚挨过多少次,挨人黑棍又挨过多少次,虽没刘二哥那么惨,瘸了条腿,那是我比他年轻,体力好,运气好!”

“你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刘瘸子,只有长仪才容得下他瘸着一条腿还朝三暮四,竟然默许他纳妾,他还真能唬着长仪!”

“十一哥,你这话讲得就有些不对了吧,你可以三妻四妾侍姬无数的,刘二哥怎么就不可以纳房妾呢?”

“懒得跟你说!”

“看样子,你还真得继续做这家的上门女婿,好好醒醒脑袋!”

“这也与你无关,离我远点!”

唐加浩只得翻上栅栏,坐在那里看何允柯挑水,何允柯本来已经会挑水了,被唐加浩这么一看,浑身不自在,连空桶也从扁担上掉了下来。

唐加浩见了乐得哈哈大笑,何允可一见就更生气了,将另一只桶一下撸下来,抓起扁担就向唐加浩劈过,唐加浩赶紧从那栅栏上翻回了加洛的院子道:“这是干什么,不会挑水,连笑都不许人笑!”

何允柯用扁担指着唐加浩道:“以后你别再翻过来,我把你也打成瘸子!”说完把两个桶挂在一边,用单肩挑着走了,唐加浩伸手『摸』『摸』脸上的汗道:“哇,没想到会使扁担功了!”

刘典拍了拍唐加浩道:“怎么了?”

“吓我一头汗!”唐加浩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刘典便道:“你那不是吓的,是天太热的缘故!”

“刘二哥,我刚才可帮你讲话了,人家不听!”

“你那叫帮我讲话,还是叫害我!”

“哼,这些富贵人家真难侍候,就到这境界了,还这么摆谱!”

刘典听了拿眼看了唐加浩一阵才道:“你以前远不如他宝贵,谱比他摆得大得多!”

“不会吧,刘二哥,这是啥话呢!”

“走,反正他不给你好脸『色』,我们喝酒去!”

“你今天又不用去朝里!”

“这不要到八月十五了,他要团圆,咱们就得陪着他团圆哈!”

“八月十五好象还有一个多月吧,怎么是要到了,难不成这一个多月,你们都跟着天天团圆,那不是干拿俸禄不做事!”

“现在好象有些天天团圆的模样了,大家都喜欢得很!”

唐加浩想着刘典那一桌子的折子一拍刘典道:“刘二哥,加浩陪你喝酒去!”

“就你那个酒量,斟酒还差不多!”

“那就我斟你喝!”

加洛见何慕枫走了,心头一热,就兴高采烈地往自己好久没去的医馆走去,心里还有些惭愧,又有好久没去“楚翘楼”看小翠了,自己今天到医馆看能不能弄些银子,然后有了银子就去看小翠。

快到医馆的时候,加洛见有一堆人,有些好奇地走上去,拨开人群,却见里面围着一个黑面蒙脸的黑麻衣『妇』人和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那丫头生得是要多水灵有多水灵,好看的模样是身上那身分不清颜『色』的破衣服遮挡不住的,加洛听了一会才弄明白了,这个丫头是『妇』人的女儿,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所以拿出来卖给人家做丫头,因为想卖个好价钱,所以一直没有出手。

加洛有些纳闷,北地镇有钱的人很多,怎么这样的丫头会有人嫌贵,于是便上前问:“你要多少钱才卖!”

那黑麻衣『妇』人便道:“想要十两!”黑麻衣『妇』人的声音嘶哑得非常难听,比宫里那内侍的声音还难听,就象被什么掐住了,然后憋出来声音,加洛生怕她说完这一句话就断了气,见没断气便道:“十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就一个丫头要卖这么多银子会不会多了点!”

那『妇』人一听声音就哽咽了起来道:“公子,养个闺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老婆子这闺女聪明能干,公子能出得起价,就行个好吧!”

加洛听着那声音实在是受不了,忙道:“你别说话了,让我想想办法!”说完就直奔医馆去了,因为加洛有些日子没来医馆了,所以也没人给当归预留银子,加洛一听当归没有银子,便翻箱倒柜起来,最终没有翻出银子来,有些气馁地跑了出来道:“你且等等,我回去再要夫人找找着!”说完就急急忙忙往家里跑!

加洛人还未进家门就开始叫了起来:“百灵,百灵!”

百灵听加洛叫得急,赶紧走了出来道:“小姐什么事?”

加洛忙道:“你手里有银子没?”

百灵便道:“当然有,小姐要多少,要做什么?”

加洛一听到“有”,立即就松了口气道:“有没有十两,我就要十两!”

百灵赶紧到屋里取了十两银子,加洛接到手正要转身走,忽又想到什么道:“你个死婆娘,明明有银子,平日管你要,你都说没有!”

百灵递给加洛一大杯老荫茶,用帕子给加洛把满头的汗水擦了,轻轻给加洛打着扇道:“小姐要银子,百灵几时敢说没有呀,只是小姐最近可有要银子吗?”

加洛喝了大半盅茶水才喜道:“英娘看到为夫最近都没要银子的份上,能不能多给为夫些银子!”

百灵听了一愣道:“相公要多少银子!”

加洛忙伸出五个手指道:“五两,就五两!”

百灵忙返回房间给加洛拿了五两银子,加洛接到手里看了一会,又试了一下纯度,看是真的银子非常高兴地放进怀里的袋子,然后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百灵急忙道:“小姐,你去哪儿?”

加洛听了高兴地道:“我要去‘楚翘楼’!”就在要跨出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问:“你不是百灵吗,英娘呢,英娘去哪儿了?”大约“楚翘楼”更为吸引她,问完了也就迟疑一下立刻往往跑了。

加洛先跑到医馆,看一堆人还是围着,赶紧挤进去将十两银子放在那个黑衣『妇』人身上道:“给你了,赶紧回去吧!”

黑衣『妇』人一见就痛哭流涕道:“恩公,你真是老婆子的大恩人呀!”

加洛没想到一不小心做了人家的恩人,虽有点不好意思,但那股子自豪感油然而生,很豪气地道:“谢什么,赶紧带着你家闺女,回去好好过营生吧!”

黑衣『妇』人一听忙道:“恩公,我家的玉绡你已经买下了,老婆子断断不敢再领回家去!”

加洛一听一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让你领回家去就领回家去,难不成还怕我反悔不成!”

那黑衣『妇』人一听连忙摇摇头道:“恩公,奴家母女两是从外地流落至此的,老婆子把她养到这么大,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老婆子看得出来恩公是个好人,为人爽直,又古道热心肠,而且看得出来家中还是殷实人家,玉绡跟着恩公是享福不是受苦,是老婆子母女求还求不来的好事,求恩公成全吧!”

加洛听着黑衣『妇』人扯着嗓子讲这么大一通话,耳朵里是要怎么不舒服就怎么不舒服,听着那声音莫名地就烦燥,急忙道:“反正身边也没几个丫头,你既然舍得,这个丫头就跟我了吧!”加洛本想让黑衣『妇』人一起回去,但想着她那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忍受不了,于是还是决定只带玉绡回家,那黑衣『妇』人又一谢再谢!

百灵没想到加洛去趟“楚翘楼”这么快就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个俏丫头,直摇头道:“怎么就从‘楚翘楼’赎个丫头回来,‘楚翘楼’的丫头这么廉价的!”

加洛往椅里一躺,跷起二郎腿便道:“看你平日忙碌,买个丫头回来给你打个下手也好,百灵就不必那辛苦了,对了,百灵,她那身衣服实在是脏了,快领她去洗洗,好好梳洗一番,弄干净点!”

百灵只得带着玉绡去收拾干净,再带出来的时候,加洛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个不过十三四岁的丫头居然生得这么漂亮,小小年纪,除了模样生得好,那眼睛一动,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许多,加洛算明白什么叫盼顾生辉了,于是非常满意地道:“这个小玉绡比‘楚翘楼’那些丫头可好看多了,百灵,你说是不是比‘楚翘楼’的丫头好!”

百灵听了笑着一边给加洛打着扇一边道:“‘楚翘楼’那种地方,百灵也没去过,怎么知道哪个好!”

加洛一听便一拍腿道:“等赶明我带你去,那里的姑娘可有意思了,除了会喝酒,会玩牌九、会掷骰子…,尤其是一堆人聚在一起那才叫热闹,那才叫有意思呢!”

百灵笑了一下,知道那些人一定伙起来没少骗加洛银子,眼睛一湿,忽又觉得加洛如果觉得这样快乐,花点银子又算什么,只是想到加洛这四年的日子过得一定不如人意,还要被人骗银子,心里就生气。

那个玉绡除了生得好相貌,还是极有眼力健的,见百灵在给加洛打扇,便从百灵手里接过扇道:“姐姐,让玉绡来吧!”

百灵一听就笑道:“相公这次可买到个好的,眼睛这么看事!”说完也没固执,就把手中的扇递给玉绡道:“好生点侍候,侍候得好了,少不了你赏赐的!”

玉绡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百灵道:“玉绡不要赏赐,玉绡只想好好报答恩公!”

百灵一听便道:“相公,看看,看看人家这张小嘴,多会讲话,相公听了是不是跟喝了蜜一般的舒服!”

加洛连忙点点头道:“那是当然,这么懂事,这么懂巧,谁见了不喜欢呀,哎,还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呀,要是十一爷学着人家这样,哪里还会天天在那里挑水受气!”

百灵不知道加洛的脑袋又跳哪里去了,怎么突然就想起了何允柯排行十一,百灵一喜,这也算是让人看到一线希望!

何慕枫与刘典进了院子,看见一个俏生生的丫头正在给加洛打扇,何慕枫皱了一下眉,刘典赶紧冲何灵招了一下手,何灵几步走上去拱了一下手道:“主子,是方公子上午在医馆买的一个丫头!”

何慕枫听了有几分不悦道:“百灵怎么招惹着洛儿了?洛儿怎么就想着去买个丫头,百灵人呢?”

何灵便道:“主子,百灵给方公子拿毯子去了。”说完就将加洛买玉绡的经过讲给了何慕枫听,何慕枫皱了一下眉道:“刘典先把这丫头的身份弄清楚了!”

刘典连忙应了声是,何慕枫才走向加洛叫了一声:“洛儿!”

这两天天气有些热,加洛身体虚,那不大的榻上,偏偏多了一个何慕枫这样的大男人,夜里没睡好,坐在那竹躺椅上,跟百灵闲聊着,玉绡轻手轻脚地打着扇,她竟然就坐在躺椅上睡着了。

百灵拿着毯子出来,何慕枫连忙接到了手里,小心给加洛盖上,然后看了一眼玉绡,算他阅女无数,眼下这个玉绡也算得上是上乘的美女,这让何慕枫有些吃惊,挥了一下手。

玉绡非常有眼力,一眼就看出何慕枫是个有身份的人,忙放下扇,轻轻福了一下就退了下去。

何慕枫拿起扇继续给加洛打着扇,这两日一热,身体不好的加洛夜里有些睡不好,在他身边一翻就半夜,这会睡着了,何慕枫打心眼里的喜欢,如果不是考虑到加洛两夜没歇好,他又有想法了。

何慕枫就这么看着给加洛扇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到底加洛这么坐着睡不实在,没一会就醒了,睁眼看到了何慕枫有些惊奇地道:“怪物,怎么是你?”

何慕枫便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怪物是贵人,怎么能做给方某扇扇子的活!”

何慕枫笑道:“如果怪物这个贵人就是愿意呢?”

加洛有些吃惊地看着何幕枫,然后有些不知所措地推开何慕枫的手道:“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何慕枫看了加洛一眼便道:“又怎么了,洛儿又把怪物忘了!”

加洛抓抓头道:“我怎么会忘了你,我知道你是怪物呀!”话音刚落,辛月儿却拿着一匹布从栅栏上翻了过来,加洛愣了一下,辛月儿就道:“方公子,这是我家做的棉麻布,穿身上透汗,可舒服了!”

加洛一听就眉开眼笑地从辛月儿手里接过了布,辛月儿便道:“方公子身体不好,贴身穿这样的衣服最舒服不过了!”

“谢谢月儿了!”

辛月儿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道:“不用谢!”她话一落就听到辛老爹的声音:“我说闺女呀,你还真大方,居然把自己家的好布那么大方地就拿去送人了,你看样子不仅要把你爹吃穷用穷,还要拿穷呀,如果你不把布拿回来,你爹今天就把你扫地出门,反正你也是成家的人了,那就是泼出去的水,你自己选的男人,就自己跟着去吃苦去,别一天赖在你爹这里,还拿你爹的东西去做人情!”

正好唐加浩走了进来,一听这话,有几分愠怒地从加洛手里把布抢回来塞回给辛月儿道:“谁还稀罕你家这烂布了不成,洛儿有中意见布吗,哥都买给你!”

加洛连忙摇摇头,伸手从有些尴尬的辛月儿手中把布抢了回来道:“我就喜欢这块布,穿身上透汗,可舒服了!”

何慕枫皱了一下眉着,伸手扶起加洛,从辛月儿手中接过那块布,就牵着加洛回了房间。

辛月儿见加洛学她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赶紧趁这会从栅栏上翻了回去,那辛老爹立刻就“丧门星、扫帚星”地骂开了。

何允柯从后院的架子里走出来,正是辛老爹骂人的高峰时段,他见挨骂的人辛月儿早就不知道躲哪儿凉快去了,总这辛月儿就是那种一点不会吃亏的人,对付她爹骂人是怪招频出,躲是辛月儿上上乘功法。

当然,何允柯也是个聪明人,尤其在躲避辛老爹骂这一方面学得非常快,完全用得上是无师自通,一伸手拿了扁担挑上两桶就往门外走,辛老爹一看就急了道:“怎么,反天了不成,老子一训话,躲得不见了一个,这一个还想去挑水!”

何允柯便道:“再不挑,缸里就没水了!”

“没水就没水了,没水难道有我训你们重要吗,我训你们是为了你们好,可你看看你们都是什么妖娥子!”

何允柯私下认为把水缸里的水挑满比较重要一点,但一想到自己如果真的去挑了这桶水,今天一天耳根都不清静,那可才算是真正的得不偿失了,于是放下桶,坐在扁担上洗耳恭听,唐加浩见了此情景,便坐在栅栏上,欣赏起何允柯那副难得的老实样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放在五年前,谁能料到这个鲜衣怒马,张狂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十一王子会有这一天。

何允柯坐在大师傅旁边,先是盯着地面看,看了一会慢慢将眼光移到自己的脚上,然后就盯着脚看上了,脚上穿了一双黑布鞋,这双布鞋是月前辛月儿用几尺白布央邻居大妈给他做的,何允柯总觉得这双鞋舒服,就是自己以前风光的时候,也没穿过这样舒服的鞋。

辛老爹怎么骂,月儿溜了,坐着的一干人等都跟个木偶一样谁也不说话,骂着骂着也觉得没了意思,便气冲冲收工回屋不骂了,本来都弓着身坐着看地板的一干人都伸直了腰,该干啥干啥去了。

何允柯也直起身,挑着水桶出了门,唐加浩见了赶紧翻过栅栏,在辛家找到另一副扁担与桶,挑上就跟着何允柯撵。

刘典见了笑了一下,这些年他算是把何慕枫的『性』格措透了,后宫的事,何慕枫受加洛的影响大,后宫也就没有什么规则;在朝里,他却是说一不二的,一旦定下来轻易是不会改变的,而且都是比较强硬的,就何允柯的事,有人求过情,都被这样或那样地处置了。

但刘典知道朝里独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唐加浩,唐加浩『性』子硬,认准的事,就是被何慕枫打死,也拉他不回来,象加洛四年前出事,唐加浩上书请求退隐,让何慕枫结结实实给打了一顿,最后还是退了步,没同意他去素节,但还是给他委了个沐阳的官,让他去了沐阳,眼不见心不烦,两人磨了也快十年了,何慕枫对唐加浩倒是退让得居多,刘典就希望何慕枫因为加浩的胡闹而再退让一次,自己也就可以跟长仪交差了。

何允柯从水井里摇起水,把两个桶刚一装满,唐加浩就“啪”地一声把桶放在他一旁,何允柯看了唐加浩一眼冷冷道:“谁让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唐加浩伸手把打水桶扔到井道:“申明一声,你如果想当耗子,我可不想当狗!”

“唐加浩真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居然变成了个无赖,当年你那身铮铮铁骨都哪去了?”

“呵,别说当年那身铮铮铁骨还就怪你们这群市井小人,都让你们给消磨殆尽了!”

“你…,你还真是近墨者黑了,跟刘典走得近,果然是见样学样,学得还真象!”何允柯恨恨地扔下这句话,挑着水就要走,唐加浩一听忙道:“十一哥,且慢,我唐加浩还有话讲!”

“有屁就放!”

“真不敢相信这话能从当年那个能『吟』善咏的淮明王口里说出来!”

“你别以为你把那些布收了,我就会感激你!”

“压根就没指望,这不夏涝将至,需要那些布,做些装泥沙的口袋!”

何允柯听了放下桶道:“哟,听说你在沐阳的政绩不错,还不知道如此奢侈,用染好的红布蓝布做口袋,唐加浩别表面装得无所谓,暗里却肉痛不已吧,那些布是不是你自己掏银子买去了!”

“十一哥这话讲的是,就算我唐加浩自己掏银子买下,那也是应该,何况还真是官署里要用!”

何允柯听了撇了一下嘴道:“但愿从今儿起,老谢一家别出门不是红布袄子,就是蓝布袍子哟!”

唐加浩却笑道:“十一哥变了好多,独独这张嘴还跟以前一样的凌利,半点不饶人,我是会送些给谢林,但这样的布好歹不会让谢林和他那此姨姐、姨姐夫、姨妹、姨妹夫穿吧!”

“那就是你自己留着用喽,唐加浩你这一辈子做衣服都不用再花银子了,也好,一次到位!”

唐加浩不理会何允柯讽刺自己把打水桶扔到井里,摇起水道:“十一哥,不管你稀不稀罕,北义的事,我在这里谢过十一哥了!”

何允柯哼了一声道:“刘典还真好,怎么讲话都帮你想你好,我就是不稀罕,北义是自己愿意跟着我的,跟我善不善待他,没有一点关系!”

唐加浩笑了一下道:“你知道我不会讲话,就算是刘二哥教的,我也要虚心肯学呀!”

“唐加浩,以后你也别再叫我什么十一哥,现在这刘典是你刘二哥,苏宁是你苏大哥,何人何杰你也称哥,这满朝文武都是你哥了,我可承受不起!”

唐加浩一听乐了道:“十一哥,你这算不算挖苦我?”

“哼!”何允哥哼完了就挑上桶就往回走,唐加浩赶紧也挑上了桶跟着追,何允柯就奇了问:“难不成他家的水缸要让你来挑!”

“不是,我是帮你挑!”

“用得着吗?”

“怕十一哥辛苦着了,我这也是自愿的!”

何允柯摇了摇头,懒得理唐加浩了,打水的地方辛家并不太远,所以何允柯与唐加浩没一会就把水挑到了家里,倒完水拿着空桶出来的时候,听辛月儿对她那个坐在台子上的爹道:“爹,这活接得越来越多,水也越用越多,明儿请个人在家里打口井吧!”

辛老爹一听就火了道:“讲的是什么混帐话,打一口井要多少银子,你知道吗?况且那口井本来离我辛家是最近的,打什么井!”说完辛老爹看向何允柯与唐加浩,一下就火了道:“你不是在心痛那个没用的东西吧,别说,就他还真就不能打这井,也就只能挑挑水,去去他身上的懒筋!”

辛月儿那点心思一下让辛老爹给道了出来,小脸立刻布满了红云,见他爹又要骂开了,赶紧伸手拿了个背篓道:“刘大妈家的生麻搓好了,我得去收回来!”说完跳下台子,飞也似地跑了,出门前还不好意思地看了何允柯一眼!

唐加浩见了又乐了道:“十一哥,别说这个小嫂子还挺关心你的哈!”

“你现在怎么学成这样,废话那么多!”

辛老爹一看他闺女跑了,那肯定没骂得好,于是从台子上站了起来,何允柯赶紧挑着水桶赶紧溜出院子,唐加浩也乐颠颠地跟着跑出了辛家染坊,一边撵何允哥一边道:“小嫂子是不错,就是这个岳丈大人有些个凶悍了点!”

何允柯没理唐加浩,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快到水井边,看见一个穿黑麻烂衣的女人坐在井边,正危颤颤地从水井里打水,唐加浩见了便道:“大婶,我来帮你打水吧!”

女人听了用极难听的声音道:“谢谢,谢谢,公子真是好心人!”

唐加浩便问:“大婶的嗓子怎么了?”

女人哑着声音道:“家里失了火,烧死了一家人,只带着一个闺女逃了出来!”

唐加浩可怜那个女人,打上水用水瓢舀了一瓢水递给女人道:“喝吧!”

女人迫不急待地抢过水瓢大口口地喝了起来,唐加浩才发现女人还有块黑布遮了半面脸,只『露』出一边的眼睛来,『露』出来那脸,也皱皱巴巴的,极丑的一个女人。

女人喝完水谢了恩就走了,何允柯不想回去听辛老爹骂人,将扁担架在水桶上坐了下来,唐加浩也如此坐了下来问:“十一哥,这个镇里风景真好!”

何允柯看了没话找话的唐加浩道:“你那沐阳的差事不用干了!”

“怎么会不用干,人家这不是割舍不下这里吗?”

“也就只有你,他对你,不管做什么从来就是睁只眼闭只眼!”

“什么话,你总共挨过他几次打,我挨过多少,要不要算算!”

“就你做那些事用打还真便宜了你!”

“好象你做的事,用打就狠了一般!”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发着闲暇的时光,听着辛老爹骂累了,声音停了,才赶紧把水挑了回去,然后再出来挑,总之辛老爹眼睛一瞪,何允柯与唐加浩就非常自觉地挑水去,唐加浩再一次来到水井边,自己舀了一瓢水饮了一口道:“你家那岳丈没得说的,极品!”话音刚落就见辛月儿背着一背生麻回来,看到何允柯与唐加浩,想说什么,终是女儿家没好意思开口,唐加浩用手肘碰碰何允柯:“自己的女人都不去心疼一下!”

“都到家门口了,再去心疼,那不明显是做给别人看的!”

“嘿嘿,十一哥,你心疼过哪个女人吗?”

何允柯眼一瞪生气地问:“你这算什么话?”

“我瞧你就没心疼过!”

何允柯心一紧,瞅了加洛的院子一眼,然后横了唐加浩一下,唐加浩赶紧改了口道:“你呀就应该做给你那岳丈看,那老头别看嘴凶,对他这个丫头还是打心眼地心疼的!”

“我做得再好,也改变不了是要饭的事实,那老头看着会更生气!”

唐加浩听何允柯跟着自己把他岳丈叫“那老头”,忍不住笑了,何允柯为了避免辛老爹找岔,坐了一会就和唐加浩挑着水回去了,刚一进院子,那辛老爹果然心疼他的女儿:“一个大男人,这水要挑一整天呀!”

唐加浩冲何允柯笑了一下,何允柯装没听见把水倒进,辛月儿却跳出来把她爹拉进屋里不知说什么去了,唐加浩便道:“小嫂子对你真好!”

何允柯没有说话,唐加浩又道:“别跟我讲不想拖累人家之类的话吧!”

何允柯听了没作声,唐加浩便道:“不过又没办法,只能拖累着了哈!”

何允柯放下桶,走向染池,唐加浩也跟着走了过去,何允柯见了看向唐加浩道:“你不会也想学这一行吧!”

唐加浩便道:“多学点总是没啥坏处的哈!”

“唐加浩你怎样才能不缠着我!”何允柯用挂在脖子上的帕子擦了擦汗,唐加浩听了便道:“你只要帮我把北义弄回圣安,我就立马消失,绝对不影响你正常的生活!”

“你家北义,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可是,十一哥,我没听得明白!”

“而且,你认为他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回圣安又有什么好,让他不得不再去面对过去!”

“不过,北义并不是个能干的人,扔他在那里,我总是放心不下,我带他去沐阳也行!”

“怕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唐加浩叹了口气好一会才道:“这个我知道!”

“那你觉得就算接到你那里去,又能好过眼下吗?”

唐加浩没有说话,何允柯忽盯着加洛的院子道:“还有,加洛怎么买了个丫头,还买这么漂亮个丫头!”

唐加浩苦笑了一下道:“你又不知道加洛本来就是没心没肺的,以前头脑清醒的时候尚且如此,何况现这样状况!”

何允柯皱着眉道:“这个丫头家里穷困,才被加洛买下来的,但你看她的模样、肤『色』,哪里是做过事的人有的!”

唐加浩便顺着何允柯的眼光往加洛的院里看去,看那个玉绡正在院里晾晒加洛的被子,玉绡的模样是生得出众了一些,按何允柯的**也没错,然后听何允柯继续道:“不仅仅是她的模样没做过苦力,而且你看她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

唐加浩这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他心目中只有七妹一个人,有些纳闷地看着何允柯,何允柯便道:“分明是经过人专们指点过的!”

唐加浩诧异地看着何允柯,何允柯便道:“那些地方你去得少,可能没太注意过!”

唐加浩不满地看了何允柯一眼道:“是呀,这可真比不上你,有独到的眼光!”

两人正打量着玉绡,那大师傅突然走过来往两人中间一『插』道:“那丫头生得好看,你们的眼睛就带钩了是不是?”

两人一回头才见辛月儿站在台子上正托着腮,噘着嘴看着何允柯,见何允柯看向她,立刻转过头,把眼睛转向别处,唐加浩忙用手肘子碰碰何允柯道:“好象这丫头对你有点意思了!你可别负了人家!”

何允柯苦笑了一下道:“什么负不负,居家过日子,你情我愿的事!”

“那你想不想跟人家居家过日子,是不是心里觉得自己委曲了,我就觉得这小嫂子比你以前那些嫂子都好,实在!过日子就得这样的!”

何允柯没回话,刚把头转回去,忽的听到身后有声音,唐加浩眼疾手快,一伸手把飞来的东西抓住了,却是一双鞋,再一看是辛月儿气鼓鼓地砸过来的,然后辛月儿又气鼓鼓地转身进了房间。

唐加浩把鞋递给了何允柯,挑了挑眉道:“好象还不是一般的有意思了哈!砸这东西,比砸玉兰花实在多了!”

“去你的!”何允柯说完伸手抢到手里,然后看着那双鞋,唐加浩撇了一下嘴翻上栅栏回加洛的院子去了。

唐加浩刚从**翻起来,天『色』还早,他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腿脚,因为何慕枫的缘故,起来的人都会轻手轻脚的,所以院子里很安静。

看见早起的玉绡,唐加浩想着何允柯讲的话,也忍不住打量起这丫头,确实是个有教养的丫头,就这岁数,做事轻手轻脚的,很懂规矩,如果不是何允柯讲那番话,唐加浩也认为她是个懂规矩的丫头,不过想想一个十四五岁的,又一直跟着母亲四处流浪,就算再懂事,那一丝不『乱』,沉稳有序,绝对不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丫头做的事。

唐加浩正盯着看时,忽然刘典猛地一拍他道:“怎么也喜欢这丫头?”

唐加浩听了笑了一下道:“二哥,讲的是啥话?”

“人话,这丫头来了后,让好些个男人都有些丢了魂!”

“二哥有丢了吗?”

“二哥是不敢丢!”刘典笑兮兮地说,唐加浩听了用肘子撞撞刘典道:“看样子,长仪是训夫有方呀!”

刘典便道:“这是你二哥情『操』高尚,好不好?”

“那倒也是,要不怎么有妻有妾,不过,二哥,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

“那十一哥对你还是不满!”

“你认为这世上他对谁满过,除了服他这个四哥!”

唐加浩觉得刘典讲得很在理,呵呵笑了起来,刘典便道:“加浩别说我没提醒你呀,找个机会管他讨个妾!”

唐加浩吓了一大跳道:“刘二哥,你开什么玩笑!”

刘典便道:“这个妾你一定要讨呀!”

“为什么?”

“为了加洛呀!”

“为了加洛为什么非要我讨妾,你不是让我讨玉绡那丫头!”

“那丫头好不好看?”

“这跟好看没关系,如果他要是再伤害加洛,我就跟他拼了!”唐加浩一听眼睛就开始喷火了,刘典看了便道:“用拼的方法是最蠢的方法!”

“怎么,他对这丫头又有什么举动了?”

“眼下他是没有,但并不保证这丫头以后也没有呀!”

“这丫头的来路可疑,应该好生查一下!”

“这不正查着,但是不能在查清楚之前,就失了荆州,打发了最好,你讨,他肯定给!”刘典这只姜果然是辣得狠,唐加浩抓抓头道:“这个主意不错,比较保险,但不能打发给我!”

“别人讨,不一定讨得去,他喜欢玩些个危险的东西,可有些危险的尺寸不一定好把握,如果把握不好,这种游戏玩不好,受伤害的一定又是加洛。再说你讨去了,要怎么处置不是由你自己说了算,许个人或卖掉,不就成了!”

唐加浩听了道:“你这主意是不错,但是我只喜欢七妹,不会纳什么妾!”

刘典一听摇了摇头道:“你那根死脑筋又固执上了是不是,不是让你讨去了,打发掉吗!”

唐加浩依旧摇摇头道:“不行,七妹知道了照样会不开心的,我们能不能想别的法子,既不让我纳妾,也不让她伤害到加洛,最好还能把她从他身边弄开!”

刘典皱着眉道:“总之我跟你讲,以他的『性』格,这丫头没有什么还无所谓,如果这丫头真是有什么目的来的,反而容易吸引他,但明显这丫头肯定是有目的来的!”

唐加浩觉得刘典讲话之精辟,对何慕枫的评价那简直就是一针见血,刘典又继续道:“比如当年的方允仪,他对那方允仪的态度,这个原因我想是不是因为安平王的缘故,他一直都不喜欢安平王,于到最后的结果,受伤害的是谁,毒『药』是可以致命,但有些毒『药』可怕的是以让人成瘾还不知道自己中了毒!”

唐加浩知道刘典讲的每一句都是非常有道理的,『摸』『摸』头道:“我倒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刘典便道:“你讲讲!”

唐加浩便道:“狼娃!”

刘典一听皱着的眉一下展开了道:“按加洛现在不清楚的思维,说狼娃是她兄弟,以眼前他对加洛的内疚,如果这个兄弟讨个女人,他一定会立即应允,可是问题的关键是,到哪里才能找到狼娃,上次跑了过后,狼娃再也没敢『露』面了!”

唐加浩听了便道:“我总感觉狼娃就在附近,因为害怕我们,所以一直没有『露』面!”

“以狼娃的功力,他要不想你我找着,你我可真是找不着!”

“刘二哥,你不是有狐狸之称吗,你就想个招数不就行了!”

刘典听了有些为难地道:“这狼娃总共没见过两面,『性』子又野,施招也得知道他的喜欢才施招呀!”

“那上次为什么会抓到他!”

刘典忽地一笑道:“别说加浩你这一句话还提醒了我,上次他来是冲着加洛,如果我们安排个伤害加洛的场面,一定会把他诱出来!”

“你用加洛做诱饵呀!”

“这危险了一点,他知道肯定会生气,所以只能说都是你做的,咱们再想个法子,有了饵,怎么才能把大鱼收进网里,收进网里还得让他听我们的!”

“加洛不是一直要给狼娃提亲吗,咱们就在这事上做文章!”

“光在这事上做文章还不行,咱们还得让狼娃听我们的,心甘情愿才行,如果来硬的,他如果也象你一样,此计就无法施展!”

“此话何讲?”

“你想,咱们把渠挖好了,如果狼娃一口回绝了,那渠挖得再漂亮也没用!”

唐加浩一想刘典还真是只老姜,果如他所讲万事具备,不太明白事理的狼娃会接受他们的安排吗?如果没有狼娃这股东风,所做的事都成了无用功。

唐加浩与刘典商议完了如何把玉绡从何慕枫身边打发走,刘典就开始冥思苦想如何在何慕枫不在加洛身边的时候,把狼娃诱出来,加洛有危险,狼娃肯定会出来,但问题的关键是要避开何慕枫,没有何慕枫,那谁又能抓住狼娃。

刘典蹲在院子里都快想傻了,却见玉绡走了出来,又在给加洛晾被子,以前这些事都是百灵在做,现在全变成了玉绡在做了,隔壁的辛家染坊的辛老爹又开始吆喝着,嘈嘈杂杂地闹腾起来。

刘典正盯着玉绡看的时候,忽听有人道:“你这样子让你家里那只虎看到了,你就小心跪搓衣板吧!”

刘典抬头一看是何灵,没搭理,何灵蹲在刘典身边道:“这些天,你都偷偷『摸』『摸』盯着那俏丫头干什么?”

“别打岔,人家想事情呢?”

何灵便道:“百灵告诉我一件挺奇怪的事!”

“嗯!”刘典听着当没听着,何灵也没管刘典爱不爱听,有没有事继续说:“这俏丫头刚来还老实!”

刘典一下就警觉起来了,将头转向何灵急问:“现在她有什么举动?”

何灵便道:“百灵讲刚开始挺乖巧的,最近这两三天主子吩咐撤膳食时,她都乘机把那剩的烧鸡、卤牛肉都偷了!”

刘典知道何慕枫虽不怎么吃这些东西,但桌上的菜式不能少,这些东西做为凉菜怎么都会出现在桌上的,经常是全部未动就赏给下面的人了,听到玉绡在偷吃的,刘典一下又没有兴趣了,眼睛也黯淡了道:“不就赏你们吃的东西少了些,你至于为那两口吃的斤斤计较吗?”

“你这话讲的,好象我在为着那几口吃的跟那个丫头争长短,只是我认为,这丫头偷吃的,那就是在偷,那就是手脚不干净,那也算是个贼吧,难保她现在偷吃的,将来就不偷别的!”

“可能是她家里的人穷,偷点给她家里的人吃吧!”

“反正我是觉得这事应该禀主子,这么好一个借口,把她打发掉为妙!”

刘典才知道大约这人杰地灵都跟他一个心思,都想把何慕枫身边这个明显是俏得有点出众的丫头给打发掉,以免留了后患。

刘典便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不正想这桩事,总得弄个妥当的办法!”

“她偷东西,就正好是个借口呀!”

“你跟了他这么多年,还不明白他的心思,如果知道她是为她娘偷的,弄不好喜欢她孝顺,把她娘一并接来,那怎么办?”

“他不是让你查这丫头的来历吗?”

“哪有那么快,这丫头说家里闹了灾,就跟着她娘一起出来讨饭过活,这丫头的家乡还就真闹了一场火灾,一个大户人家被火烧得片瓦不留,说是只活着逃出了一对母女,不知流落到哪里了!”

何灵一听也失望了,刘典便道:“眼下这丫头家的状况是真的,谁敢去哄骗他,如果被他知道,你也知道他的『性』子,所以我才在这里想有没有好办法!”

“那你快点想呀,我先去当值了!”

刘典点点头,何灵便走了,何灵刚一走,唐加浩就回来了道:“二哥,地点我已经选好了!”

刘典又点点头道:“你想到用什么法子抓到他没有,有没有那种比较厉害点的『药』,给他闻一口,他就晕了,还最好让加洛把他弄晕!”

唐加浩听了叹口气道:“如果杏雨姨还在,那就不成问题!”

刘典怕唐加浩一下又转到伤心施杏雨的事上了,赶紧道:“那我们还是再想法子,总之要把这事办妥当、办漂亮、办得自然一点!”

唐加浩点点头道:“地点就选在老宗酒铺子旁边!”

刘典便道:“刚才何灵讲这丫头在偷吃的,你去瞧瞧她是不是在给她娘偷吃的?”

唐加浩一听用手一支下巴道:“别说十一哥说她不简单,我还点不相信,才来了几天就敢下手偷东西了,还真不是一般的不简单,她也不看看她是在偷谁家的?”

刘典听了只是笑,唐加浩耿直是耿直,但时不时会冒出一两句让人喷饭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让何慕枫给惯的,那『性』子有时象个孩子般任『性』了。

唐加浩发现玉绡都是把吃的放在柴房,他就在柴房那里守着,等刘典说的那个玉绡的娘来拿吃的,柴房在院墙内,而这院墙不算太矮,唐加浩不由得怀疑玉绡的娘是什么人,居然可以从这么高的围墙翻进来偷吃的。

而没多久,唐加浩就发现这玉绡的娘还真有身手,每次都是他有点睡意或者是转了一下身,玉绡放的那包吃的就不见了,这除了让唐加浩没有面子,还让唐加浩觉得这个玉绡的娘委实是个顶尖高手,虽然他的功夫不及何慕枫与关笑天,但放眼这世上也没有几个超过他的,能在他略有困意或转个身就把吃的偷走,那功力实在算是骇人听闻的,玉绡有这么厉害一个娘,对加洛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唐加浩把自己的揣测讲给了刘典听,刘典也很吃惊,玉绡的娘,他已经查清楚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整天都在“楚翘楼”附近讨几口吃的,竟然是这么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那此事就变得『迷』离扑朔起来,只能吩咐人杰地灵加紧注意警戒,但唐加浩盯了三天,那玉绡忽然就不偷吃的了,规规矩矩做起了事情来。

刘典、唐加浩一时连把柄都拿不到了,无计可施起来。

辛家在辛老爹的严苛的盯俏和责骂下,把人家一千两银子的布也赶了出来,辛老爹松了口气,在没有接到新的活路就给大家放了个假,沸沸扬扬的辛家终于安静了下来。

刘典、唐加浩对于吵闹惯了突然清静下来的辛家非常不习惯,就连何慕枫都有些不习惯,终是不由得问了:“这辛家怎么安分了?”

何慕枫问这句话的时候,正与刘典在花架下对弃,听着几个太医小心翼翼地禀报着加洛的病情,都说加洛的记『性』比以前好些,何慕枫也能感到加洛不象以前总问他是谁,一天问个好几次,见着面就会问,现在已经有许久都记得他是怪物了。

刘典刚欲回答何慕枫的问话,忽听辛月儿叫了一声:“方公子,方公子,明天镇上有庙会,你要不要去玩!”

何慕枫抬头看见加洛立刻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辛月儿正翻上了栅栏,加洛一听眼睛一亮忙问:“好不好玩,热闹不热闹?”

辛月儿便道:“当然热闹!”辛月儿话一说完,就传来了久违的辛老爹的吼声,辛月儿忙跟加洛道:“明早我一早来叫你,你可起早些!”说完赶紧翻了回去。

加洛兴高采烈地道了一声:“知道了!”很想追上去再问得清楚一些,在辛老爹的狮子一样的吼声下止步了,但那心却被辛月儿给撩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就去参加庙会。

何慕枫见加洛站在那儿想往前又不敢往前的样子,叫了一声:“洛儿!”

加洛才不甘地放弃了找到辛月儿问个清楚明白的举动,走回到何慕枫旁边,刘典赶紧起身让位置,何慕枫却道:“刘典继续!”说完吩咐何灵给加洛搬了张椅子,加洛在何慕枫身边坐了下来问:“这是在做什么?”

“下棋!”何慕枫笑着道,加洛便问:“这个好玩吗?”

“好玩!”

“那我也要下!”加洛一定好玩立刻来了兴致:“有没有赌钱好玩?”

“比赌钱好玩!”何慕枫一边与刘典走着棋一边道,加洛一伸手就把那桌子棋搅『乱』了道:“我现在就要下!”

“好,枫大哥来教你!”说完何慕枫便开始给加洛讲下围棋的规矩,加洛听着听着就不耐烦了:“这么多规矩,还说好玩,能有什么好玩的!”

刘典笑了一下,何慕枫便道:“那洛儿说什么好玩!”

加洛忙道:“明天我要去看庙会,那个好玩!”

何慕枫伸手就把加洛拉到怀里道:“你说你把记『性』用在我身上好不好,拐着弯还记得那个庙会!”

加洛不知道何慕枫讲的是个啥意思,继续固执地道:“你要不许我去看庙会,我就…。”

“要怎样?”

“我就撞晕给你看!”

刘典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这一对冤家闹的时候,弄得山河『色』变的,打情骂俏的时候,连五脏六腑都能笑疼。

“你做什么事会问我同不同意,怎么独这看庙会的事一定要让我同意了!”何慕枫不满地道。

“他们都听你的,不听我的了,可是我才是这个屋子里的主人!”加洛很委屈,但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何慕枫讲话,没人敢不听的,她讲的话,没任何人当回事的。

何慕枫笑了一下,加洛又道:“连英娘也不见了,对了,英娘却哪里了?我是不是有好久没看到她了?”

何慕枫没有回话,知道打个岔加洛就会忘了,于是便道:“明天去看庙会的时候小心点,人多!”

加洛一听眉开眼笑,果然就把英娘扔到一边道:“怪物,你真好!”说完就娇憨地亲了何慕枫一口,何慕枫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加洛却又气势汹汹地加了一句:“不许反悔哟!”

加洛跑了好一会,何慕枫还用手『摸』着脸,刘典那个太才叫郁闷:怎么今天偏偏是自己陪下这棋!

好一会何慕枫才象醒悟过来,刘典忙捡着好听的道:“主子,最难消是美人恩呀,怕主子天天这么陪着,洛主子终于对主子有感觉了,典恭喜主子了!”

何慕枫瞪了刘典一眼才道:“只有你,在这种事也能生出文章来!”

刘典被一瞪,觉得何慕枫这话讲得太冤枉人,别的事不好做文章,独独这事不是最好做文章的,于是缩了一下脖子道:“主子,典可没有瞎讲?”

“既然讲了,你就讲个子丑寅卯,讲不出来,朕就治你的罪!”

刘典心里暗叫自己怎么这么命苦,于是赶紧冥思苦想地道:“主子您想想,你这两个月天天陪着洛主子,本来洛主子是什么也记不得了,现在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感谢主子,自然是主子又深入了洛主子的心,所以典才有恭喜主子一说!”

何慕枫哼了一声没有夸刘典也没罚刘典,只道了一声:“下棋,继续!”

于是两人又重新对奕上了,刘典嘘了口气: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偏还摆出这么副冷脸,明明就是让别人证实一遍才高兴。

第二日一大早,加洛就带着百灵、玉绡跟着辛月儿偷偷租了车去了庙会。

何慕枫从朝里回来,在院里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圈,刘典小心侍立在一旁,终还是忍不住问:“主子爷派了那么多人保护还放不下心来!”

何慕枫没说话,刘典乖乖地闭了嘴,看看天『色』,算算时辰,听人报的路程,加洛跟着辛月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虽不时有人回来禀报何慕枫加洛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喜欢看了什么,喜欢玩了什么,拿了什么,吃了什么...

何慕枫却一直没停下来,刘典觉得加洛还是赶紧回来,大家好过一些,光这么陪着也不是人干的活呀!

刘典正陪得心焦的时候,终于听到马车的声音,然后是辛月儿的声音:“我得赶紧回去了,我爹知道不知会不会骂死我!”

然后是加洛与辛月儿道别的声音,过了一会,加洛带着百灵、玉绡进了院子,何慕枫忙迎了上去问:“洛儿,今天玩得开心吗?”

刘典不由得有些鄙视何慕枫:平日你对我们都冷颜冷面的,做什么都不带含糊的,这个施加洛不过走开了一个白日,你就这样了,真是老天派来收你的!

刘典鄙视完何慕枫,见这个洁癖成『性』的何慕枫根本不管加洛一身是汗,脸还有些脏脏地就迎进了屋子,和言细语地问加洛这个问加洛那个的,有些累的加洛非常不耐烦地嗯嗯地应着,刘典看了就高兴起来:老天真是公平!

刘典在那里乐的时候,辛月儿小心地走进了辛家院子,果然前脚一进门,就听到辛老爹骂了起来:“自己的女人不看紧点,难不成都让别人看着吗?”

因为辛老爹把人都放了,所以院子里只有何允柯一个,辛月儿见了缩了缩脖子走到何允柯身边,站了一会才道:“其实方公子,他是个好人,你别听我爹瞎骂!”

何允柯听了看了辛月儿一眼道:“知道,庙会好玩吗?”

辛月儿一听问庙会立刻就兴奋起来了:“当然好玩,那个舞大刀的真是好本事,我在方公子家的院子见过,我就扔了他五个铜字!”

何允柯听了愣了一下问:“你说什么舞大刀的,你在方公子家院子见过!”

辛月儿便道:“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方公子一家刚搬到镇上,后来就有一个男人来找方公子,那个男人很野蛮,方公子院子里的人都不是他对手,后来不知怎么让他们抓了,关在了柴房里,那个人不吃东西,我给他送过馒头,所以认得!”

何允柯听了有些纳闷谁有这样的本事,却听辛月儿道:“后来那个人逃了出去,好久没出现过,结果我在庙会上看到他在舞刀,他刀法很好,我与方公子他们一到庙会就让人群冲散了,可是我在看舞刀的时候还看到一件好奇怪的事!”

何允柯听了不明白辛月儿要讲什么,看向辛月儿,辛月儿脸一红赶紧道:“我看见方公子新买的那个叫玉绡的丫头给那个舞刀的一双鞋,他们两好象认识,我怕那小丫头看见了,就躲到人群中去了,结果那个舞刀的突然收了摊,拉着小丫头就走了!”

何允柯听了眼睛一下睁得大大的,虽然他怀疑玉绡来路有问题,但没想到真的不正,还有什么舞刀的在外接应,他管刑部管了多年,自然知道这事不可能正常,难不成会是有人对加洛不利,或真正的目的是对何慕枫不利?

辛月儿没想到自己一席话让何允柯就象走了神一样,便继续道:“真没想到那个小丫头这么小就有相好了!”

何允柯听了辛月儿的话有些好笑,她左一个“小丫头”,右一个“小丫头”,好象她比玉绡大了多少一般,不知是不是辛月儿那双月牙般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缘故,忽小声地问:“怎么会把这事告诉我?”

辛月儿一听便道:“我觉得你一定不是我爹讲的那样的人,你是个见多识广的人!”

何允柯不知道为什么喉咙痒了一下,他被何慕枫硬生生安排到这个辛家染坊,无论辛老爹如何骂,他都是骂不还口,说话极少,辛月儿偏生就能看出他见多识广,好一会才道:“月儿怎么这么肯定?”

辛月儿一歪头道:“不知道,我觉得你眼下虽有些不济,但是只要你愿意在辛家染坊呆着,我辛月儿就会保护你!”

何允柯看着辛月儿那副瘦弱的肩膀,没由得伸手将辛月儿搂到怀中道:“那我该如何谢谢月儿!”

辛月儿倒没想到何允柯会搂她,一窘哪里又听得见何允柯说了什么。

何允柯见辛月儿不好意思,倒也没敢造次,慢慢松开了手,又觉得辛月儿所讲的很重要,应该让唐加浩、刘典知道这事,偏偏唐加浩平日都象麻糖一样地缠着他,这两日却不知道忙什么去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而那个刘典好不容易才巴结上何慕枫这棵大树,左右自是舍不得离开半步,让何允柯鄙视,又不想没弄清楚此事之前,惊挠了何慕枫,让他以为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