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惑江山:庶女不为后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有牢儿做伴,加洛慢慢适应了宫里的这种日子,一大早如往常一般,加洛带着做完功课的牢儿在“太玉池”附近玩耍到中午,回到“嘉乾宫”用了午膳,加洛就把牢儿抱榻上道:“牢儿,快睡吧,再晚了,就和晚上一起了!”

牢儿在榻上顽皮一会,就伸出小手搂着加洛道:“娘,牢儿要挨着娘睡!”

“好呀!”加洛自是一百个愿意,和牢儿躺在**说了会话,她精神一放松,就倚在牢儿的身边睡着了。

何慕枫下朝回来,见了摇摇头,加洛正巧醒了,何慕枫便道:“你看你呀,牢儿已经四岁了,不要再惯着他了!”

“我哪有惯着他,只是和他聊着天就困了,也就睡了!”加洛很害怕何慕枫因此又把牢送了出去,立刻生气地辩解。

何慕枫见了在加洛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摸』『摸』加洛的脸道:“想着方的来搪塞我!”

“我没有!”加洛觉得委曲,何慕枫刚想讲什么,徐小海来报刘典求见,何慕枫让“宣”便起身走了出去。

加洛见牢儿没有醒,也带着那股委屈生气地走出了寝宫,没曾想看见关笑天站在回廊的尽头,加洛以为是做梦,『揉』了一下眼睛,确实是许久未见过的关笑天,她有几分惊喜,加快脚步走了过去问:“关大哥,怎么是你,那天你怎么就走了?”

关笑天苦笑了一下道:“你成亲了,就不想再打挠了!”

“那有什么打挠不打挠,对了,这半年,你都在哪里?”

“四处飘泊,你过得还好吧!”

加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还好吧,你呢!”

关笑天看着加洛的脸,摇摇头问:“他...还是那样?”说完又觉得多此一问便问,“能不能陪我走走?”

加洛忙吩咐绛衣好好照顾牢儿,便与关笑天沿着“太玉池”慢慢往皇宫后面的花园走去。

关笑天走了一会有些伤感,也不知要说给加洛听,还是自言自语:“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兄长骗我说山上住着神仙,我跟他上了山,到了悬崖边,他把我推下了悬崖!”

加洛愣了一下,不知关笑天讲这个做什么,关笑天却继续道:“我却大难不死,被一个异世老人救了,还得了他的真传,你知道我兄长是谁吗,为什么要把我推下悬崖?”

加洛摇了摇头,关笑天便道:“我兄长把我推下悬崖是因为我父亲喜欢我,我父亲一共只有两个儿子,把我推下去,他就成为皇位的唯一继承人!”

加洛虽有些吃惊,但想起姬宫和施杏雨的话,有些好奇地看着关笑天问:“你兄长是谁呀?”说完见有个凉亭,有些走累了,便走进去坐了下来,关笑天也在加洛身边坐了下来道:“活过来以后,我从不轻易相信人,更多是一直待在山里,『性』格变成也很古怪,直到有一天遇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救了我…”

加洛自然知道关笑天讲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是谁,有些局促不安,关笑天忽道:“你看,我说这些做什么,后来,我兄长知道了我,他找我帮他成立大业,我都拒绝了,而且还处处跟他作对!”

加洛不解地看着关笑天问:“加洛不明白关大哥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

“没为什么,只是没人说而己。”

“关大哥,我知道你一定很多说不出的苦衷。”

关笑天笑了一下道:“是呀,已经很苦了,兄长是不多的血亲,却没有什么亲情,甚至处处想着要害死我,师门里也尽是些丧心病狂的人,为什么还偏遇上个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的人,既然不愿意看我,当初又救我做什么,当初就死了也许还胜过现在这么活着。”

两人一下沉默了,关笑天也不管加洛爱不爱听继续道:“后来我兄长生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因为我兄长为了他所谓的家国大计,很小的时候就送给了‘异门’培养,想就是为了学成一身的本领,可以助他完成大业,但是那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却不想帮我兄长完成什么大业,这一点我一直比较支持,现在他又求我帮他做一件事,你说我应不应该帮他?”

施婧妤在加洛的脑里闪了一下,加洛还是点点头道:“虽然你的兄长对你不仁,但是你的子侄没有对你不义,他有什么困难,你做叔叔的自应该帮忙。”

关笑天苦笑了一下道:“加洛,你都没问是什么事就觉得我应该帮他?”

加洛听了笑道:“关大哥能答应的,应该不会是坏事吧?如果是坏事,关大哥一定不会答应的!”

“你呀总是这么善良,好事坏事得看对谁,是不是?”

“是呀,不管什么事,对这个人来讲也许是好事,但对另外的人来讲也许就不是好事了。”

关笑天点点头问:“还走得动吗?”

加洛歇了一会缓了过来,点点头笑道:“关大哥,认识你好些年,真还没有与你讲过这么多话?”

“你听着会不会很烦?”

加洛摇摇头道:“关大哥说什么,洛儿也不会烦!”说完站起身又继续往花园里的山上走。

关笑天跟上道:“是呀,我们认识也快五年了,居然没有好好讲过几次话!”

“关大哥,牢儿的事,我很感激!”

“只是牢儿的事感激我?”

“还有好多要感激的!”

“如果真感激就陪我在山上多逛一会!”

加洛点点头笑道:“好呀,在这里我可是主人,我给你当向导!”

关笑天听了笑了:“真没有想到,有一天可以到皇宫里踏春!”

加洛听了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关大哥从来冷冰冰的,没想到也会说笑!”

“是吗,你就这么看我?”

加洛点点头忽问:“关大哥,来这里,皇上有知道吗?”

关笑天没回这话,只是看着被山风吹得衣袂蹁跹的加洛有些痴了,好一会才道:“洛儿,你真美!”

加洛脸一红,寻了块干净的汉白石坐了下来,关笑天收回目光道:“洛儿,你认为感情这东西可靠吗?”

加洛总觉得此时的关笑天,和最后一次与施杏雨聊天的感觉有些相同,把一些埋在心底极深的东西,从不肯与人说的东西,说了出来,心里有种不详,想了一会道:“关大哥所说的感情是哪一种?”

关笑天沉默了一会才说:“比如象你和何慕枫的感情…”

加洛听了愣了一下,愣了好一会才道:“关大哥,我不明白你讲的意思!”

“不管何慕枫怎么样,你对他都是一心一意的,我总对自己说,那是你与何慕枫的事,可我做不到,我嫉妒何慕枫,他凭什么可以这么拥有你的感情,拥有了还不知道珍惜!”

加洛叹了口气道:“可能你觉得是枫大哥对我不好,其实不是,他对我真的很好,只是我可能比较贪心一些!”

“你在这里,明显不开心!”关笑天忽笑道,“要不要我带你走?”

加洛听了略有一点苦涩道:“关大哥,我们不说这事好吗?”说完又道,“没想就说了这一会话了,天『色』竟然晚了,关大哥,今天留在皇宫里,枫哥哥看到你还不知道会怎样地高兴呢?”

关笑天苦笑一下道:“你岔了我的话,如果你真有了别的男人,他会怎么对你呢?”

加洛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有点羞惭地道:“关大哥,这个,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的事吗?但女人好象是不可以的。”

关笑天听了笑了一下道:“从来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也有怕的时候,你好象就怕这个何慕枫不要你了,是不是?”

加洛不好意思,想起身,关笑天却一把抓住她,加洛愣了一下。

关笑天伸手爱抚地把加洛的头发捋了一下道:“你总说感激我,有时候我都怀疑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加洛有些不解地问:“关大哥,洛儿真的很感激关大哥,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感激关大哥!”

“如果关大哥要你呢?”关笑天脸上带着笑,加洛愣了一下,好一会道:“关大哥,独独此种感激,洛儿给不起!”

“关大哥硬要呢?”

“洛儿会恨关大哥,恨一辈子!”加洛说完,关笑天伸手把她搂入怀里,加洛感觉关笑天点了她的『穴』道,然后关笑天轻轻抱着她道:“那就恨关大哥一辈子吧!”

加洛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想说“关大哥,不要!”却说不出话来。

关笑天伸出手解下自己的披风,扔到地上,然后把加洛放到披风上,极温柔地用手指给加洛擦了眼泪,然后慢慢伸手解开加洛的衣服,加洛才发现自己从没离关笑天这么近过,以前觉得关笑天生得好,这会觉得他的五官象放大的,看上去更好看了,关笑天的嘴唇很凉,身体也很凉,不象何慕枫那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炙热的。

加洛心里苦笑,关笑天为自己所做的事,无论哪一桩都可以让她用生命去交换,她本应该恨关笑天的,可是心里就是恨不起来,她想到自己做『药』引的事还没给何慕枫交待过,现在似乎还得再交待一桩。

加洛忽听关笑天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呀,真是的,我们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不觉得牢儿长得有几分象我呀,怎么还那么害羞?就算何慕枫不要你,还有我呀!”

加洛一时没明白关笑天在讲什么,关笑天却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她的身体,慢慢穿上衣服,用他的外袍遮在加洛身体上,人就不见了,加洛发现自己手脚都可以动了,撑着身坐起来,看见何慕枫就站在不远。

加洛抓住从身上滑下去的那件袍子,她相信何慕枫一定只听到关笑天想让他听到的那几句话,加洛才知道关笑天不要索求回报的,而是要来毁掉她的,她不明白的是,关笑天为什么连牢儿也要一起毁掉。

何慕枫面『色』苍白,忽一下走上前,伸手就要往加洛下身『摸』去,加洛使命地抓紧衣服,听何慕枫急叫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加洛直直看着何慕枫好一会才道:“就是真的!”

加洛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与何慕枫用这样的眼神对视,最终何慕枫在加洛没有妥协的目光下站起了身,加洛忍不住叫了一声:“你曾经答应过要应我三件事,第一件,你要善待牢儿!”

何慕枫没回话,直直地走了,加洛抓着关笑天那件袍子极想哭,偏就哭不出来。

坐回廊尽头,加洛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因为她觉得自己心比冬天的天气还冷。

加洛用眼打量着“慈宁宫”,她被禁足半个月了,好象被禁足那天正好是自己满十九岁,跟何慕枫六年,真没过过生日,本以为今年会好好过一个,真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呀。

平日最为热闹的宫殿冷清得不得了,在冬天就更冷了,容敏月还派人送些木碳,何慕枫不顾刘典等大臣的反对,下旨废了她,外朝内堂就没有人肯相信这是真的,徐小海来过两次,带了何慕枫的询问的口谕:只要认错,既往不咎!

加洛不开口认错,何慕枫一气之下又下旨把她从“慈宁宫”搬到“冷风殿”的时候。

圣旨没有让她净身去“冷风殿”,加洛却未带一个人,平日里爱极的珠宝也一件未带,只带了一只当年在“云涯宫”的那只银蝴蝶簪子,徐小海禀后,何慕枫气得把“勤政殿”龙案上的东西全砸了。

加洛胆小,夜里总觉得得鬼气森森地有些怕人,她拼命地回想以前,让自己不要害怕,而想得最多的就是在北胡时何慕枫跟她说过的话:只要你活着,变成什么样都要你。

然后想得多的就是关笑天的话:如果你真有了别的男人,他会怎么对你呢?

想到施杏雨的死,加洛想哭,想天天以泪洗面,但就是哭不出来。

“畏寒症”发过两次,本来就麻木的加洛没有太多感觉,到了“冷风殿”,何慕枫对她不闻不问,大家终于相信这是真的了,容敏月再也没有送过什么木碳来,加洛有些后悔把平蓉从这个殿接了出去,如果平蓉还住在这里,也许就轮不到她了。

唐加浩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可以看得出来何慕枫这次是铁了心了,除了废了施加洛,已经下旨另择皇后,他不知道两人怎么了,按理加洛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自己一再交待加洛不要干预朝政,加洛应该没有干预过,后宫中也没听说过和谁斗过,他实在想不明白,几次想夜里去探视加洛,都被杭龙拦了下来,加浩也知道杭龙怕事情闹得更不可收拾。

何慕枫刚准备从“勤政殿”离开,徐小海急急忙忙走进来道:“皇上,杭龙求见!”

“不见!”

何慕枫说完走出“勤政殿”,却见杭龙跪在门口,何慕枫挥手让周围的人全退下,才道:“杭龙,你有什么讲吧!”

“皇上,微臣知道加洛不知天高地厚,经常做些出格的事,请皇上念在微臣二十年骨肉分离,妻离子散的份上,放过加洛吧,微臣向后上保证,一定带着加洛隐居到海外,决不再踏入中土一步,皇上,微臣求您了!”

“你都讲完了!”

“求皇上念在微臣一片赤诚之心,求皇上看在当初臣连加浩都愿意舍弃的份上放过洛儿吧!”

“杭龙你回吧,一事归一事,你和加浩的功劳是你们的功劳,她的错是她的错!”

“微臣斗胆请皇上用微臣和加浩的功劳抵加洛的错!”

何慕枫大怒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汉白玉栏杆上狠狠道:“抵不过!”说完拂袖而去。

加洛冻得瑟瑟发抖,『迷』『迷』糊糊中听到门“吱隔”一声,虽很轻,她觉得自己没听错,但半天没见着人,以为是风吹了门,这里除了送饭的内侍,余欢、绛衣私下来过几次,但后来都没来了,加洛知道要么是觉得自己失势了,没必要来了;要么被人抓了把柄,受了罚。

加洛觉得很冷,知道自己的身体又在发热,何慕枫扔她在这里,只用一个冬天不管她,就可以不留痕迹地让她在这个世上消失了,何慕枫真生气的狠绝是加洛没想到的,就算何慕枫为着关笑天的事恨她之极,就冲当初那些情面,好歹也应该让自己有个善终吧。

加洛想是风大吹开了门,她也没力气去关了,『迷』『迷』糊糊中,昏暗的室内却亮起了光,加洛眯起眼,却见一个穿白『色』斗篷的人背对着自己,加洛用有些发嘶的声音问:“你终于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那人轻轻地拨着灯芯,加洛苦笑了一下道:“设这么一个局的人,总得看看自己的成果吧!”

“施加洛,以前我还真小瞧你了,其实你很聪明吧,至少比他还聪明!”

“施婧妤,可以讲讲你获胜的喜悦了吧!”加洛哼了一声道,施婧妤摘下斗篷『露』出她那张千娇百媚的脸来,满是同情地看着施加洛道:“还以为你们真有多么恩爱呢,看样子他对谁也没有真心呀,这么个娇媚的人儿怎么舍得?什么山盟海誓,什么一生一世,被心上人抛弃,你是什么感觉?”

加洛轻笑一下道:“别说还真有些没想到,要不是这桩事,还真以为他会把我当个宝,对我有些感情呢,以前想不明白的,现在也想清楚了,象你这么一个标致的人儿他都可以收放自如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感情,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不是去告发我以前做过‘『药』引’的事,却想这么个招。”

“那个招对我来讲,并不是什么好招,不过呢,管他是什么样的招,只要管用,就是好招,你说对不对?”施婧妤笑起来真的很漂亮,加洛也笑了一下道:“怎么样,这两个月,你的恩宠独占鳌头?”

施婧妤依旧笑道:“你说呢?”

“看样子,不太象!”

“你能看出什么,他说了要给我一个孩儿,以后要立他为太子!你急吧!”

“算了吧,别告诉我,他依旧天天新宠不断,那施婧妤你把我设计下来有什么用呢,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加洛蜷得更紧,施婧妤听了哼了一声道::“我就看不惯你得意的样子!”

加洛笑了一下道:“那你就去看别人得意的样子吧!”

“别人能得意几天?”施婧妤恨恨地道,加洛忽转了话题:“我小姑姑是你下的毒?”

“你说呢?”施婧妤哼了一声,加洛恨恨地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小姑姑?”

“施加洛你真可爱,我在这皇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能给你小姑姑下毒?”

“除了你,还会有谁去毒害我的小姑姑!”加洛不由得提高的声量,施婧妤听了哼了一声道:“施加洛你这可就是血口喷人了,我看你小姑姑多半是你自己害死的才对!”

“你胡说八道!”加洛恨不得扑上去撕了施婧妤,施婧妤冷笑道:“我胡说八道,你知道吗,你小姑姑年青的时候订了一桩亲,因为男方没同意,所以她一生未嫁!”

加洛愣了一下,施婧妤又继续道:“你想知道那个男主是谁吗?”

“是谁?”

“那个男人就是以前对你恩爱不尽,现在把你扔进冷宫不闻不问的何慕枫,你想想,你小姑姑心中的情郎,整日地在她面前与自己的侄女厮混,甚至还不顾世人的唾骂,立她侄女为后,你换到你小姑姑的位置去体会体会,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可能她认为死了比活着要轻松多了,所以你小姑姑是你害死的!”

“我小姑姑绝对不可能『自杀』的,而且在这之前,她还告诉了我,你的身世!”

“施加洛,人都死了,你又没本事查出什么来替她报仇,咱们就不废话了,还是来解决我们的事吧!”

“施婧妤,我讲过,以前对你总是忍让,是因为你姓施!”

施婧妤哼了一声道:“你施家这姓又不是什么天下第一好姓,你以为我愿意姓呀?现在你知道我不姓施了,又能怎样?”说着施婧妤一步步走进加洛道,“你说,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你要长相没长相,要才艺没才艺,他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下作货,还立你做什么皇后,就你也配!”

加洛很清纯地看着施婧妤道:“是呀,这事也让我挺奇怪的,象你这种配的人,他怎么就看不上,不立你做皇后也就罢了…”

“你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迷』『惑』住的他?”施婧妤一下打断了加洛的话,加洛苦笑了一下道:“现在讲这些还有用吗,从此以后,我住‘冷风殿’也『迷』『惑』不了他了,你可以争取当皇后,然后尽展你当年所学『迷』『惑』他呀!”

“施加洛你还敢嘴硬!”施婧妤突然变得满脸狰狞,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要木棍,猛地抽到加洛身上,加洛忍着痛从**爬起来躲开又挥来的棍道:“施婧妤不会吧,我都这样了,这种好事还轮不到你呀,看样子你的魅力也不过如此!”

施婧妤听了更气,加洛又挨了好几棍,两人打斗到一扇破旧得快散架的屏风前,加洛扶着屏风喘着气道:“当年我下山遇着关笑天,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施婧妤红着眼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在想:你要见到关笑天一定会因为她的美貌而自惭形愧!”

“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没拿别人跟关笑天比,独拿了你,是因为你们长得很象!”

“知道也晚了!”

“你是铁真子的女儿,关笑天是你叔叔!”

“是又怎么样?”

“你们果然是一家人,果然!”

“什么一家人,就关笑天这样的男人,一看就是扶不上台面的,现在这种时刻,居然跑到云江为你置房置地去了,别说,施加洛你还真有手段,何慕枫被你『迷』得美丑好坏不分,就关笑天那么个窝囊的东西,居然也被你『迷』得团团转,你大姑姑小姑姑没培养你,还真有点浪费呀!”

加洛嘿嘿笑了起来只觉得胸口让涌出来的血快给堵上了:“那不都是你施婧妤强嘛,在‘云涯宫’,你事事比我强,处处比我会争风头,我那点微弱的光芒全被你掩盖了,不过现在看来,你那些光芒都不怎么样呀,而且你好象真没为你爹做过什么?”

“我凭什么要帮他做什么,施素素的下场,我看得很清楚,就因为我是他的女儿,我就该去当『妓』女,哼,他做梦!”

加洛喘了口气道:“我那大姑姑,小姑姑可真是看好你,把看家本领全传给你了,我大姑姑要知道你把这些本领都拿来讨好她的对头,怕死不瞑目哟!”

“她为什么不把这些本领传给你呢?”

“因为我没你那本事!”加洛说完偷偷伸手把头上簪子拨下来握在手里,施婧妤却冷笑道:“你全是装的,装给所有人看,够了!这一切都该结束了!”施婧妤走过木屏风,一伸手抓住了施加洛,施加洛忙道:“施婧妤,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反正皇上会让我冻死在这里,你杀了我,被查到了,多不划算?”

“你觉得你活着有意思吗?关笑天做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他就把你扔到这里来!”

加洛不以为然地道:“那证明他太在乎我了,象你做多少这样的事,他大约也不会在乎的!”

“你放屁!”施婧妤怒不可遏地抡起木棍吼道,“我是来帮你,帮你解脱,以后都不会再痛苦了!”施婧妤刚一说完,却觉得背后有些刺痛,加洛将那只簪子『插』进她的后背,施婧妤大怒道:“你个小『骚』货给你脸你不要脸!”说完一挥棍子打在加洛头上,加洛一下昏倒在地上。

施婧妤哼了一声反手把那簪子拨了下来,却觉得被簪子扎着的地方异常痛,一看簪子蓝幽幽的,知道有毒,赶紧伸手打翻烛台,看着烛台慢慢把破旧的帏幔烧了起来,才道:“你以为我会那么傻,会被发现,做梦吧!”说完得意地向门口走去,只是还没走到门边,也倒了下去。

余欢气喘吁呈跑到“勤政殿”,却碰到了容敏月,忙请了安,容敏月见了道:“余欢,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匆忙?”

“回禀娘娘,‘冷风殿’着火了,火势很猛!”

容敏月听了便道:“皇上近日『操』劳国事,一直失眠少睡,好不容易才入睡了,别打扰了他,本宫安排人去救火就好,又不是什么大事,‘冷风殿’本就年久失修,烧了正好盖新的!”

余欢私下给加洛送木碳等物,让容敏月的人捉住过,重罚过几次,听了只得应“是”退到一边,急得团团转,容敏月看了他一眼,余欢忙退了出去。

余欢望着“冷风殿”的火光,叹了口气,跟了加洛不过两年,余欢虽为加洛挨过不少罚,但打心里还是喜欢这个主子的,余欢望着那越来越猛的火势,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再上去加把薪吹个风,巴心不得再猛一点,想着还有那包没喝完的老荫茶,忽然笑了一下,其实这样也挺好,这个主子本来就怕冷,这么大的火她就不会冷了,余欢在壁角坐了下来,望着火呆呆笑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问:“余欢,你怎么在这里?”

余欢回过头见是徐小海,忙回道:“‘冷风殿’着火了,想来回禀皇上!”

徐小海见那火光知道怎么都晚了忙问:“怎么管事的没有一人来禀!”

余欢便道:“奴才不知道了!”

何慕枫是从榻上惊醒了,这两个月,他因为加洛的事和繁重的国事,失眠得更厉害,这天夜里好不容易才睡了,偏就梦见加洛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就象在“云涯宫”初初相识的时候,穿着那件简单的的袍子,袍角仅有一枝荷花,何慕枫向加洛伸出手,眼前突然一团火光,加洛就消失了。

何慕枫一下惊醒了,下意识地走出“勤政殿”的,远远就看见了“冷风殿”的火光,只觉得分外刺眼,又觉得怎么会和梦里的火光一模一样?

唐加浩听闻施加洛烧死了,连听了两次才知道是真的了,说“冷风殿”连铁皮都烧熔了。

刘典有些紧张地看着唐加浩,唐加浩却惨笑一下道:“好,好,终于天人有隔了!”

刘典忙问:“加浩,没事吧,他们两到底是因为什么?”

唐加浩努力地吞了口口水摇摇头,他比谁都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杭龙听加浩面无表情地讲了这事后,笑了一下道:“总算是有个结果了!”说完回屋子收拾几样并不多的东西,打了个包袱出来看了唐加浩一会才道:“我想四处走走!”

唐加浩看着杭龙,点点头,杭龙又道:“当年我身负密命,隐去了北回,他们信不过我,一定要培养你成为一个刺杀皇上的死士,我在北回的化名叫唐人,我想皇上知道这个姓,所以一直让你姓唐!”说完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

唐加浩听了一下知道自己是冤枉了父亲,父亲从没有想他去送死过,更没有喜欢爱加洛多于他,只是他做为何慕枫死士,有许多无法为人所道的苦衷,唐加浩只觉得喉咙被什么梗住了,冲着杭龙出门的方向跪了下去,然后伏在地上压抑地哭了起来。

“冷风殿”被大火烧了个精光,之后,从火堆里翻出了加洛烧成焦碳一样的尸体,何慕枫是按皇后的规格给下葬的,唐加浩听了觉得很好笑,人都死了按不按什么规格好象没有那么重要了,他不知道何慕枫是什么心情,只是他无法接受加洛就这么被烧死了,麻木的上朝,麻木地下朝,坐在官署里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可以定定地看到天黑,看那些东西如何堆得更高的。

刘典安排人过来把唐加浩案上的东西都搬走了,禀过何慕枫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自己那里处理,其实刘典觉得何慕枫怕比唐加浩还糟,唐加浩可以理所应当地麻木,何慕枫却不可以,刘典听人说这次“冷风殿”的失火,容敏月被降成了昭仪,徐小海由总管降成了副总管,“冷风殿”的总管,内侍,宫女全都处死了,好在是冷宫,人不多,加洛都死了,死了就是死了,刘典觉得处死再多人的人也挽不回加洛活转过来,当年认识加洛的情景又浮现出来,一个古道热心肠的丫头,怎么总没个好收场,大概真的还是遇人不淑吧!

唐加浩是天塑三年四月份,递折子称身体不好要辞官休养,刘典知道加浩是迟早的事,能拖两个月,是因为成了亲,怕这样或那样的人受牵连,所以两个月的折磨对唐加浩来说是相当长的,也是相当痛苦的,但刘典把折子扣了下来,没转呈给何慕枫,从何慕枫明显清减、冷漠的脸,刘典认为唐加浩是在找死。

加洛被烧死后两个月,内侍府负责给各宫送春季料子时,发现方修仪与她那贴身小婢紫日失踪了,还有加洛身边的婢女绛衣也没了踪迹,一查居然都失踪了两个月了,这么大的事,居然没人发现,内侍府的人吓坏了,忙将此事上报给何慕枫,何慕枫即没伸手接那折子,也没给话如何处置,于是就搁置了起来。

四年前北地镇来了一对非常奇怪的夫妻,丈夫方仁是眉清目秀,风度翩翩,人如冠玉,是个极美极文弱的男子;其妻英娘娇美异常,身材高挑,还高过夫君半头,对她那俊美的夫君极是喜爱,到了溺爱的地步,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方仁在北地镇出了名有两样本事:一是眠花卧柳,赌钱酗酒;二是医术高超,深得同行叹止。

家里夫君医术好那是件令人炫耀的事,但家里夫君眠花卧柳,赌钱酗酒怎么也算是一种极差的德行,但英娘一样地顺着,时常去还嫖资、赌债、酒钱,男人们都说英娘是古今难得的贤妻,女人们背地里就说英娘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或把柄落在方仁手里。

方仁好嫖『妓』,北地镇为数不多秦楼楚馆都留下他的『**』曲艳词;方仁好赌钱好喝酒,北地镇的赌坊他十赌九输,却乐此不疲,能弄到点闲钱便会赌上一把,赌品不错,输了会赊帐,却从不赖帐,酒品却极差,喝醉了就指天指地,满口胡言,骂爹骂娘的,回家即会打砸一番,打英娘砸东西;

方仁医术高超,却有个人爱好的:只治女人不治男人。方仁开了一家无名医馆,四年间在其馆门前病死的男人不下十个,他却就是见死不救;但对女人,无论是一般小病还是疑难杂症,他不收钱甚至贴钱都可以治。

于是北地镇都传闻方仁的人品有问题,那些个良家『妇』女如果有个小病小灾,或是自家寻了『药』吃,或是找其他医术并不高明的草草医治,到方仁这家医馆的一般都是实在家中连抓『药』的钱都没有的或就是接近死亡的那种,所以方仁医术虽高,可连他自己也养不活,仅管如此给他再多银两,或三请五求,他也不治男人,也算是天下奇闻了吧,所以北地镇的男人对这个方神医真是人神共愤,骂不绝口!

方仁一边品着葫芦里的酒,这是米酒,有一次发现喝点这种酒,自己的身体会好受一些,会暖和一些,也没这痛那痛,于是一下『迷』上了,尤其是喝醉那种飘飘然的感觉特别舒服,只是方仁的酒量不是很好,几年也没见长进多少,只酗点米酒,仅是如此,此时也步履蹒跚。

方仁『摸』到门边怎么也『摸』不到门环,便一伸脚猛踢起门来:“英娘,你他娘的还不开门,小心老子休了你!”

方仁出了名的打家里的英娘是心狠手辣型,常常为着一句话,就把英娘往死里打,隔着几条街的街坊都能听得到方仁的打骂声,英娘的『性』格特别好,不管方仁如何地打她,从不到任何人家里述苦,即便第二天街坊邻居关心来问,她都笑笑,男人更是夸她,说她贤慧。

英娘忙开了门,加洛还一个劲地嘟嘟囔囔骂着:“死英娘,你这个没安好心的东西,敢把老子关外面,今天我跟你没完。”

英娘伸手扶方仁,方仁却一把推开英娘『揉』着头,『摸』进了屋子里,虽只是十月,北地镇已经下过了雪,方仁的房间收拾得极干净,有一个铜炉,床铺也让英娘拿烫壶给暖过了,方仁鞋也没脱就缩到被子里去了,天一冷就可以要他的命,只有那个叫狼娃的弟弟拿了参回来,才可以缓缓。

英娘略略叹口气,方仁这已经是最好的表现了。

方仁因为冷一夜睡不好,也不知道那个狼娃这次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一夜让寒症与不知道的另一种毒折磨得根本没合眼。

早上起来,桌上已经摆好了粥菜,方仁刚一端碗,英娘便道:“外面刮风了,就别去医馆了!”

方仁一听到那个“风”字,心口没由地抽搐起来,痛得他一伸手把碗砸到地上骂道:“你这个死婆娘,老子不去医馆,你吃什么,用什么?”说着一气把桌上的东西全拂到地上,英娘见了抹了一下眼泪,却听方仁突然叫道:“什么时候才去玉城,什么时候才去玉城,再不去,我就晚了!”

英娘忍着泪一边收拾地上的东西一边道:“这不家里没有银子了,等我今年攒些银子做路费,明年咱们就去!”

“每次,你都是这话,每次都是一样的话!”方仁气冲冲地走出了家门,门也没关,北风冲得呼呼作响。

一出了家门,方仁就后悔了,本来就不舒服的身体到了雪地里就更不舒服了,但男人说出的话没理由再收回去了,方仁打了些米酒喝了两口觉得好些,便哼着小曲来到他的医馆,他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馆里的病人不多,请了一个十一二岁叫当归的小童子守门。

方仁来到医馆,那当归还没开门,方仁便痛骂了当归一通。

当归缩到一角,他年纪不大,不知道别家医馆是怎么开的,但这家的郎中开不开馆全凭身体和心情,高兴时,身体又好的时候,一个月会开个十天半个月;不高兴,心情不好,一个月开不到两三天。象这一次,已经有十多天没见着了,他怎么知道方仁会来,被方仁骂一顿还挨了两棍烧火棒,当归觉得挺冤枉的。

当归忙打开馆门,没一会有一众人急急忙忙地抬了一个人进来道:“大夫,大夫,给看看,看看我家老爷子怎么了?治好了重重有谢!”

方仁听了哼了一声道:“老爷子?看那墙上贴的告示!”

那人一看墙上贴了张有些泛白的纸,上面的墨迹也让雨水冲淡了,但字迹看得非常清楚,写着八个大字:“本馆不治男人与狗!”

那人一愣道:“你什么意思,治好我父亲,送你黄金十两!”

方仁摇摇头让抬走,那人气得一边让人抬他父亲去了别处,一边让人把方仁的医馆砸了,当归见了是见怪不惊了,方仁不开馆则罢,一开馆就一定会遭遇此类事情,为了不被人打到,有了经验的当归忙寻了个地方躲起来。

方仁更有经验也躲到桌下,却听有人冷冷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没有王法了!”

那群人气冲冲地走了,方仁才从桌下伸出头来,见一个模样生得极好看的男子站在门边,方仁顿觉得身上那『**』毒似乎没那么难受了,如果自己是个女人,一定就象“楚翘楼”的小翠一样挥着手帕扑上去了。

对方虽也是个男人,但人家讲了两句话,方仁只得从桌下爬出来拱手道:“小可谢谢公子!”

方仁没听到回话,却见那人定定地看着自己,方仁忙看一下自己的衣服,确实不太干净,忙伸手拍了拍笑道:“可让公子见笑了。”然后很客气地问了一句:“公子可要烤烤火?”

那人点点头走了进来,方仁没成想还有这么不识趣的人,又想到早就没碳了,哪来的火,不过确实很冷,他把手猥琐地放到袖子里转移了话题道:“这位公子,还忘了请教大名了!”

那人又看着方仁一字一句地道:“在下,关—笑—天!”

方仁听了觉得得关笑天讲话很有气势,忙道:“关笑天,这么好听的名字,关公子,坐,坐…”方仁先坐了下来,关笑天也坐了下来,见方仁在那几上和旁边的架子上翻什么,但问:“你在找什么?”

“我昨天写的两个处方搁哪儿了?当归,我昨天写的两个处方呢,你是不是拿去当厕纸了?”

当归怕挨打连滚带爬地爬了出来道:“你都有十一天没到馆里来了,昨天哪有开处方!”

方仁听了拍拍头道:“哦,昨天没来,昨天我没来吗?”

方仁犹豫地放下书忽想起关笑天才道:“这一找处方就忘了有病人了,对还没请教公子大名呢?”

关笑天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方大夫先忙,关某待会再过来!”

关笑天一走,方仁有些好奇地问:“当归,这是什么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坐在这里,长得挺好看的,你要是个女孩子,我帮你做媒!对,这人不是男人吗,男人怎么进了馆!”

当归不敢接话,为了谋生,他是忍辱负重地在这个一天思维都极混『乱』的郎中手下讨口饭吃,如果今天不是这个关笑天,因为这个郎中所谓的两张处方,他非得被狠打一顿不可。

没一会关笑天回来了,让人送了几车木碳过来,再让当归把碳盆里生上火,方仁高兴地凑上前问:“公子,可是我家英娘让你送来的,这个婆娘总算做点有良心的事!我还以为她准备冻死我,才好赶紧另择高枝去呢!”

关笑天点点头,当归生好了火盆,方仁就迫不急待地坐在那里烤起火来还顺便道:“公子也一起烤烤吧,外面怪冷的!”

当归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转瞬就把别人的当成了自己的了,不过这个郎中比较善长做这一类厚颜无耻的事,时常东家拿个碗西家借双筷,拿了就当是自己的,加上喜欢赌钱喝酒嫖『妓』,名声也不好,所以周围的人都不喜欢他,避之如蛇蝎,但这个郎中身体好的时候却又特别热情,经常神神经经的,周围的人除了讨厌他还就怕他。

关笑天便道:“关某还有些事,待会再过来!”

关笑天走出院子,顺着墙角就坐了下来,呆呆地坐到天晚。

关笑天来的第十八次,方仁终于记得他的名字了,当归告诉关笑天,他在这里住了三个月,方郎中才能叫出他的名字,所以第十八次可以记住关笑天的名字已经非常不错了。

这两天的生意不错,方仁心里高兴,盘算着早点关门,就去小翠那里,好久没给小翠打茶围了,赎不出来,手头松动点也得顾顾小翠。

当归见今日病人多,象这样自己的月例多半有点着落,心里也高兴,依例方仁只开馆一个上午,当归也准备门板之类,打算关门了,却见走进来一行四人,为首的男子长相平常,头发只用一只带簪的玉环束着,白『色』瞿纹锦衣,内着樱花绸的中衣,紫玉的腰带,腰间仅悬一枚古玉,当归虽没见过但也瞧得出来,是好东西,黑『色』的金云绣边的靴子,外面随意地披了一件玄『色』绣有金线垂至地上的貂皮披风,看此人举止似乎比一般富贵人家还要尊贵,气度也不是一般人家有的;他旁边还跟着个娇弱的极是漂亮的女子,生得很美,最少北地镇不会有比她还漂亮的女子了,一举一动都盼顾动人,身上的衣服都是最好的菱纱和八重锦,身上也穿了一件白狐皮短狐皮皮氅,但当归凭感觉倒不如男主尊贵,因为从女子对男主人的过分小心便让当归有这种感觉,身后的两个人大约是随从,所穿所戴也是当归知道得不多的有钱人家的装饰。

当归忙问:“请问公子来做什么?”

身后的随从听便道:“到医馆自是看病了!”

“不知是公子病了还是夫人病了?”

随从刚要回答,男子却道:“家如夫人病重请你家郎中看治。”

极具男人磁『性』的声音,虽温和却有着一种当归没有见过的优越感和『操』纵感。

当归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但因听说是给夫人看病不违背方仁的原则,否则看上去非富即贵的一行人,闹起来毕竟不是好事,弄不好自己又会挨打受骂,于是松口气安排几人在一个通风的草棚坐下等侯,并上了方仁这里少得可怜的龙井。

方仁『迷』『迷』糊糊,不喑世事,可是当归虽小却非常明白此中道理的,那男子身边的随从忙把凳子用袖擦了,男子制止住了,四下打量了一番。

当归刚一转身,那男子便起身走向内方仁的诊室,这家医馆极简陋,大冬天四面透风不说,门上的帘子也是夏时用的薄布帘子,男子掀开薄薄的布帘,一架简易的蓝布屏风前,方仁正一边喝着葫芦里的酒一边给一个病人搭脉。

方仁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镶青竹边的棉布袍子,未束腰带,黑『色』的布履,头发用一只木钗束成髻,显得极单薄,苍白的脸『色』没有了以前的俏皮与机灵,更多的是慵懒与疲倦,这个病人大约是家里实在没有『药』资才来。

方仁大约觉得不是什么重症,哼着小曲看治,当然病人们都知道是“楚翘楼”的『**』歌艳曲,但为了治好病,也只能忍受被污了耳朵,那些女病人不是病得要死,决计不愿到方仁这医馆来的。

当归安顿好下一个病人一转身却看见刚才的男主在门前忙大声道:“这位公子,里面可都是女病人,你怎么连非礼勿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那两个随从刚要出声,那男子却摆摆手阻止了,然后走回来,坐下来,手却不停地抖着,他紧紧地捏着几乎被自己捏碎的紫竹短笛子还是平静不下来,身边的女子本想安慰却被男子冷洌的目光看得忙收回手。

因为收了些点银子,方仁有些饿了便让当归去弄些吃的来,当归接了几十个铜字忙去了,不一会也就回来了。

方仁一边捶着腰一边走出棚子,在门槛上坐下来对还剩的两个女病人道:“饿死了,待会再看好了,不戒意就随便吃点,当归给还等着的病人也盛碗饭!”

当归点点头,如果病人不多,有多余的食物,方仁还会分给病人一些,今天病人不多,只剩下有六个人,但当归有些犹豫地看着后进来那四个人,先将食物给那两个女病人,只不过一人一碗红薯米饭,一点凉拌的红薯叶子,不多的炒豆子。

然后当归端着碗走到那阔气的四人面前,知道象这种病人,那郎中在诊费上比一般的人家要贵五倍,但当归总共没遇着过两次,那食物也怕人家看不上,犹豫了一下道:“公子,我们这里的午饭可不是免费的,是要算在诊费里的。”

男子笑了一下点了一下头,从他随从手中接过一锭金子递给当归,当归正要伸手,方仁却两眼发光抢在当归前拿了过来道:“遇着个阔的,当归你看,今天我终于可以翻本了。”

当归还没收过金子,见方仁高兴自然知道贵重便很郑重地道:“赌钱是害人的。!

方仁忽想起什么看着那男子问:“是谁病?”

男子淡淡一笑道:“是在下如夫人。”

方仁一听是女子有病便松了口气道:“当归去给我打些酒来。”说完便一边吃着红薯饭等他的酒,偏当归去了很久,方仁急得忍不住大骂起来:“这个混帐当归,越长大办事就越差劲,等他过了十五岁,我立马赶他出去,这男人就是没一个是好东西。”

那两个『妇』人听了其中一个笑着问:“方大夫,你自己都是个男人,怎么还那么恨男人?”

“我最冤的就是这辈子投错了胎变成了男人,来世说什么我都要变成个女人,不让变成女人我跟那阎王老头子耗着不投胎。”

“当女人有什么好?”其中一个『妇』人道:“来世我就变成个男人,方大夫,要不你变成女人,我就等着娶你吧。”

方仁听了嘿嘿一笑道:“我这副身板怕多半死在你前头,早死早投胎,等你百年之后,我都到了做『奶』『奶』的年纪,再嫁给你,别人不说我老牛吃嫩草。”

那『妇』人有两分姿『色』,也还年青听了脸一下通红道:“方大夫开起玩笑就个正形,不和你说了。”

方仁左等右等,当归才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方仁见了气得大骂:“当归,怎么你是打酒还是做酒去了,去了这么久的,别跟我说老宗家没酒卖,敢撒谎,我非捶死你不可!”

当归便道:“老宗家的米酒卖完了,跑了两条街,才买到的!”

“老宗真是的,会不会做生意,象这样迟早关门,还不如趁早别做了!”

有一个『妇』人笑了道:“方大夫好象挺会做生意的!”

方仁见着酒也不理会那老『妇』人嘲笑她,喝了一口,端着饭碗斜着身子靠着门框,随便坐在医馆的台阶上刨了两口饭又想起什么:“怎么能拿我跟那些个污淖的商人比,我方某是医者父母心,懂不懂?”

两个『妇』人都笑了,却听到一个男人大叫:“你个小浪蹄子,不是不让你到这家医馆来看病,你还偏来了,跟那『**』棍还有说有笑的!”

话声一落一个粗壮的男人冲了进来一把抓住那个年青一点的『妇』人就是一个巴常,然后就往家里拖,方仁听了气得手发抖,当归冲上去拦着道:“你这人把话说清楚!”

那男人一把把当归推到地上道:“怎么,你家大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当归还想冲上去,方仁忙把当归拉住,那个锦衣男子身后的随从一下走了过去抓住粗壮男子道:“给这位郎中道歉!”

那粗壮男子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不以为然地推了那随从一下,却没推得动,一伸手放开年青『妇』人,挽着袖子就和随从动上手,方仁没想到那个明显要瘦小一些的随从,几下就把粗壮男子打倒在地,方仁张着嘴愣愣看着,那粗壮男人被打得头破血流最后道了歉灰溜溜地走了,随从才走到锦衣男子身后恭顺地立着。

方仁一拱手非常敬仰道:“多谢公子,请问如何称呼?”

锦衣男子缓缓地站起来看着加洛道:“方大夫,不必客气,在下姓任,名可。”

方仁连连打揖道:“多谢任公子!多谢任公子!”

方仁不记得自己认识任可这样的人,但任可的眼神却让他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见任可盯着自己看,今天他身上可是干净的,自己也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出什么不妥,便道:“任公子不戒意先吃点东西垫垫!”说完便坐了下来,又喝了一口酒道:“当归,这家的酒就是不如老宗家的正宗。”

给老『妇』人看完病,任可带着那女子走进来,在方仁对面坐了下来,方仁便问:“公子刚来,请问是给谁看病?”

任可愣了一下道:“给在下如夫人看病!”

方仁又问:“你姓什么?”

“在下任可!”

方仁便在纸上写下“任氏”两个字,才问:“任公子,令夫人有何病症?”

“最近最说心口痛,而且还昏厥。”任可定定望着方仁,方仁看了舌苔,『摸』了脉,发现这位任夫人居然有心口痛的『毛』病,他没注意,那位夫人的丈夫任可没有盯着自己的夫人,倒是一直盯着他,方仁想这也是比较奇怪的夫妻了。

任氏的病也算方仁遇到的疑难杂症,他又细细地『摸』脉后才打开纸拿起笔,见那女子显然十分敬畏她的夫君任可,只是微微一笑为了让那任氏不太紧张顺口问:“任公子是北地镇人?”

任可摇摇头道:“不是,只是北地镇有些生意,过来看一下。”

“任公子做什么生意的?”方仁一边写诊方一边问,任可略想了一下,便笑着说:“‘楚翘楼’是在下祖上产业。”

方仁听了抬头看着任可不太相信地问:“你是‘楚翘楼’的老板?”

“是的!”任可微微一笑,加洛有些不太相信,那“楚翘楼”的老鸨蔡妈妈,自己极是熟悉,什么时候又有这么个大老板,北地镇的商贾多,所以“楚翘楼”的生意极好,赚了大把让方仁羡慕的钱贱,里面的姑娘也不差,象方仁这种身家的人只能找那过气的小翠姑娘聊聊天,多余的也是不敢想的,此时大老板坐在自己面前,便想着好好给他如夫人治病,到时去可以有个打折之类的好处。

这一分神,方仁一下想不起“藿”字怎么写,抓了一会头发,听任可温柔地问她:“不知方大夫想写什么字?”

方仁愣了一下不知这位任公子是如何看出来的,便忙道:“藿香的藿字。”

任可便用手沾了方仁的酒就在桌上写,方仁看了一拍头道:“你看你看,怎么一下就记不得了。”连忙写上,写完方子才纳闷任可是如何知道自己不会写这个字的,好奇了看了任可一眼,却发现任可正温和地看着他,那温柔的眼神实在太让人心动了,方仁打了个激灵,心想莫非这位任老板喜欢男人。

方仁告诉任可如何地煎服,虽任可极是专心地低头听她说,但方仁却怎么感觉任可的心都没在这张『药』方上,另外让方仁更纳闷的是,任可离他很近,但他居然不觉得讨厌,还有一种非常莫名其妙亲近的感觉,仿佛前生前世就认识了一般,身上还股子好闻的丹桂的香气,这香味很熟悉,但他又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送走任可夫『妇』,方仁又把剩下的看完了,便丢下当归去了他的赌坊,赌场的早知道这个方仁大小通杀,不多会就把方仁身上那锭金子和银子都清干净,方仁生气极了,赊了酒喝得大醉,摇摇晃晃地回了家。

方仁再去医馆是七天过后,寒毒的发作与“春风一度”的折磨让他几日不得安宁,所以心情烦燥。

刚一开馆便见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了,方仁见了忙道:“本馆不治男人!”

男子略一愣道:“方大夫的医术果然是名不虚传,内子的病好多了,任可今日特登门拜谢。”

方仁愣愣看着任可,记不得什么时候给他的什么内子治过病,但依旧道:“任公子客气,所谓医者父母心,再何况任公子也付足了诊金。”

任可盯着方仁,原来准备的一系列用来骗方仁的话,似乎都用不上了。

何慕枫走出医馆,这四年,他跟谁讲自己过着一种绝望的日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所谓的四海夷服、海清河宴、国泰民安不过是刘典制造的假象罢了,更多的都是天子之怒,血流成河,这些年刘典最忙的怕是粉饰太平,而不是治国治典。

对于关笑天与加洛的『奸』情,何慕枫曾一度认为是没心没肺的加洛出于感恩稀里糊涂才去做的,他甚至希望加洛可以认个错。何慕枫还是存了一点侥幸,认为中间一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阴谋,他把加洛扔在“冷风殿”,硬着心肠不闻不问,只要关笑天看得下去,证明那些话都是假的,中间就是有阴谋;关笑来接加洛,那他们就是真的,自己是该放了他们还是该杀了他们,在这种患得患失中过了两个多月,都没等到关笑天,何慕枫心里刚有宽慰,却等来了那场四年一直折磨他的那场大火。

何慕枫看见火光那会知道说什么都晚了,最苦的是前两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反复问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相信关笑天的话,是因为关笑天救过自己,救过牢儿,从不撒谎,光明磊落,还是太过于相信关笑天做过这么多对自己有利的事,怎么又会来骗自己呢;再则自己为什么又要那么在意有没有那些事呢?在北胡王庭时,听说加洛被那当抓了,都可以一在告诫自己“不管加洛出了什么事,都要接受”,哪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关笑天了,或许当时加洛真在北胡王庭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能接受的,只是侥幸没发生罢了;又或许他心下认为身体的不忠与感情的不忠是不一样的,他不能接受的是感情不忠。

在加洛的坟前,何慕枫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两年前,拖拓木来圣安请求与罗照英完婚,何慕枫才想起当年答应过的那桩婚事,命人去找罗照英,去的人很快就来回话说是没住那儿了,何慕枫当时只为找到罗照英,让罗照英与拖拓木完婚,查找过程中,发现罗照英失踪的日子正是加洛被烧死后的不久。

为了拖拓木的婚事,何慕枫不得不派人去寻找罗照英,但心里却有些疑问,罗照英是不知道加洛身份的,怎么会在加洛出事后,那么快就失踪了,而且没找过没问过。

何慕枫在加洛出事后,彻查过失火事件,调查的结果都是加洛因为冷,想烤火烧着了帷帐引起的火灾,何慕枫虽为这个结果苦苦自责了多年,但心里是不接受这个结果,调查的结果让他暴恼,杀了几批调查的人最终不得不罢手,施婧妤主仆和绛衣同一天失踪,让何慕枫更加坚定了加洛是被人害死的,只是自己给别人提供了一个好的机会罢了,但大火毁了所有可能查到的证据,施婧妤主仆和绛衣,象空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对于施婧妤,他一直在查,更可能因为贪恋她的身体,一直就带着玩弄的心情,想施婧妤也逃不脱自己的手掌心,量她也折腾不了多大的浪花,花在她身体上的精力倒超过查她底细的精力,也许这才是关键。

加洛失事,施婧妤失踪,何慕枫从没放弃过寻找施婧妤,虽知道就算找到也是无事于补,但无论如何他也要找出害加洛的人给加洛陪葬。正在这时,查找罗照英的人回报说找着罗照英了,说罗照英改名叫英娘,与一个叫方仁的人已在北地镇成了亲,何慕枫一听到这消息,十多个夜晚没休没眠地就赶到了北地镇。

何慕枫知道那个方仁一定就是加洛,虽不知道加洛怎么避开那场大火还来到了北地镇,但那颗心自从听到这消息后,每天都狂跳到让他无法正常做任何一桩事,他一再告诉自己这次加洛再原谅自己,他万不可以再做惹加洛伤心的事了,一路上他就想了许多个让加洛开心的法子,去接近加洛,但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以任可的面目出现在加洛面前,加洛居然不认识任可。

何慕枫开始不相信加洛会不认识,甚至认为加洛恨他,故意装的,但刚才那慕,何慕枫以自己敏锐的判断,知道那些是一般人装不出来的,以加洛的心机就更不可能了,加洛就是不认识他了。

何慕枫苦笑着坐在车里,没有吩咐,车夫也不知去留,也不敢问,何慕枫正想着,却感到有个自己曾经熟识的人走了过去,他一掀车帘,果见关笑天急急地往加洛的医馆走,何慕枫便叫车转回了医馆,何慕枫在车上就听到馆内加洛道:“本馆不治男人,本馆不治男人,请公子看告示!”

又听当归道:“大夫,这个不是关公子吗?”

加洛迟疑地问:“关公子怎么了,就是开公子,我也不治!”

当归便大声道:“这些木碳全是关公子送来的!”

加洛哼了一声道:“胡说八道,英娘昨天跟我讲的,买了一车碳给我送来的!”

关笑天忙便道:“当归,是英娘买的!”

加洛就得意了:“当归,你个兔小子还想骗我,这位关公子倒是诚实,要不要喝杯茶烤烤手?”

“好!”关笑天话刚落,当归就急叫:“大夫,前儿就没有茶叶了!”

“你怎么不去买?”

“你不是没银子了吗?”

“没啦!”加洛忙跑回屋子里开始翻箱倒柜起来,当归也追进去道:“真的没了,你不都输光了,还说给小翠打茶围也没银子了!”

“你胡说八道,我几时输了,我从不赌钱的,小翠,对哦,给小翠,给小翠打茶围,怎么就忘了,对哦,怎么还忘了要去玉城的,玉城是怎么走的?我怎么也记不得了?”加洛一边说一边走了出来看到关笑天又问:“你是谁?”

何慕枫听着眼睛开始发涩,听到关笑天刚才与加洛那一幕,更知道加洛绝不可能装得出来的,她真的把害过她的、爱过她的人全都忘记了。

关笑天没回话,没一会从医馆走了出来,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看到马车,他抬起头,关笑天与何慕枫四目相对时,没有吃惊诧异,他能找到施加洛,何慕枫一样能通过别的珠丝马迹找到,能让他们找不到的人除非是真的死了。

关笑天是因为偶尔碰到乌木干和狼人追赶狼娃,出手救了狼娃,但被救后的狼娃对他不仅没有谢意,反而非常憎恨、戒备,极不友善,这让关笑天生了疑,一查才知道狼娃做了杀手,再查发现狼娃做杀手挣来的银子全用来了买人参,关笑天就知道加洛没有死,狼娃没在乌木干身边就一定待在加洛身边的,只是一直没有『露』面罢了,那么当年圣安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狼娃应该知道得七七八八,恨他就对了,那绝不是无根之火了。

关笑天查到加洛的下落就来了北地镇,看到加洛,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出现在加洛面前,在加洛身边待了一个多月,发现加洛的记『性』非常不好,而且没有正常人的思维,每天的日子过得一蹋糊涂,还经常被别人指责和欺侮。自己借着那次有人闹事出面,加洛居然不认识他了,关笑天知道加洛记『性』不好,却不会相信加洛不认识他了,只当加洛恨他,是故意装的。

关笑天回想起当年自己虽挣扎一下就接受了姬宫出的这个招术,最终是非常成功地害了加洛,加洛被打入冷宫后,他去云江置了房子置了地,一边布置房子一边想等加洛多受点苦,让她完完全全知道何慕枫是何等的无情无义,再去接她出来,让她知道自己的好,谁知居然成了永别,他差点『自杀』殉了加洛,后来活了下来,人就是这样,其实离开了谁都一样可以活着的,只是看怎么个活法,

这段时间关笑天一直在想,当年那场大火烧死的会是谁呢,是狼娃故意安排了这场火灾,然后借这个机会把加洛带出了皇宫,那狼娃把什么人扔进了火里,狼娃早有预谋的还是偶然的。还有就是施婧妤去了哪里呢?自己后来再也没见着?

两人正看着对方各想各的心事时,加洛走了出来,见了有些好奇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堵在小生的医馆门前?请你们往边上靠一下吧,小生要关门了!”

何慕枫的马车让到一边,关笑天也往旁边移了一下,加洛和当归把门关上,当归便缩回屋里去了,加洛就哼着小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加洛瘦小的身影在雪地里慢慢变小,关笑天从加洛对自己的总总表到现在居然不认识何慕枫,也知道加洛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忘了,把一切痛苦的、快乐的过去都忘了,于是冲何慕枫笑了一下道:“这一下是公平的,她什么也记不得了,真好!”

何慕枫听了冷笑一声道:“不会的,你不管用什么方法永远都晚了一步!”说完令人打车撵上加洛,他要赌一把,无论如何也要赌一把,马车在加洛前停了下来,加洛有些吃惊地看着何慕枫,何慕枫摘下任可的面具问:“洛儿,还记得我吗?”

加洛看着何慕枫,看了好半天,肯定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什么洛儿,我不认识你!”

何慕枫把手递给加洛问:“这个你还记得吗?”

加洛见是一只养优处尊的手,厚实、干净,让人看着温暖,手心中有一支不大的紫竹短笛,这不是小姑姑的东西吗,离开“云涯宫”留给石室的怪物了,加洛抬头看着何慕枫有些不相信地问:“你是怪物吗,你还活着呀!”

何慕枫忍着酸涩笑了一下道:“我还活着!”

“怪物,原来你长这么好看,你知道玉城怎么走吗,小姑姑让我去玉城?”

“知道!”何慕枫伸手把加洛抱上马车道:“我这就带你去玉城!”

“真的!”加洛松了口气,没有反感地被何慕枫搂到了怀里,何慕枫的怀里非常暖和,她被冻得有些发僵的身体居然有点依恋这个怀抱。

何慕枫从加洛的种种举动,查觉得出加洛脑里有的记忆更多的是和自己认识前的,觉得悲哀,但这一切似乎都是自己弄出来的,不管怎样,自己的风格都是先下手为强,回过头看了关笑天一眼,不紧不慢地吩咐了一声“走!”,带着加洛扬长而去。

关笑天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眼前,他不觉得何慕枫就胜了自己,加洛忘了这十年的恩恩怨怨,爱恨缠绵,在她的心灵深处,已经否认了何慕枫,也许结束就是新的开始,关笑天站起来看了一眼医馆,转身往马车相反的方向走了,很快也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