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颜虐色

第二十八舞 生不如死的马|杀鸡

长榻上的张子萱眼泪飙飞,怨恨的扭头看着女郎中。

“喂,我说大夫,你能不能下手之前给我个心理准备啊?”她满脸哀怨的,整个脸形成个‘囧’样。刚刚女郎中竟然一点招呼都没打,直接用力按到了她背上最痛的地方。

“忍耐一下,我需要帮你推拿一下,否则会有瘀血。”沙哑的破锣在身后缓缓的响起。

推拿?还要推拿?这按一下都要疼的昏死过去呢,要是推拿的话,她会不会直接去找斗战胜佛研究到底是蟠桃好吃还是玉|液好喝?

女郎中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双手在她后背来回的揉|搓着,可怜张子萱就这么被对方的铁砂掌**。

“妈呀!啊——救命呀——饶了我吧——”屋内传来张子萱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白孤鸿听着她的声音感到心如刀割一样,他几次想不顾一切冲进去,可又强自忍住了。

张子萱渐渐喊的没了力气,只剩下鼻子里不住的哼哼声音,眼泪和鼻涕一起飙飞着,长榻下丢了一地被她用过的草纸。

“你让我死了算了,你直接给我个安乐死好不好?我求你了。”她气若游丝的央求着女郎中。原本她的后背只有一处觉得特别痛,结果现在她觉得整个后背好像被人扒下去一层皮,就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

“好了,瘀血已经帮你推拿开了,不过你撞到的地方这几天还会有些疼,待会儿我帮你开个方子,照着方子上几天的药,就没事了。”女郎中自顾自的说着,无事张子萱的问题。她的心里却诧异的想着:安乐死,那是什么死?她学医多年也未曾听说过。

“不用吃那种苦苦的药汁?”张子萱不敢相信的扭头询问着。

“不用,外敷既可。”女郎中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病人,能忍得住推拿,却不敢吃药的。

“真的啊!太好了!”此时女郎中那沙哑的声音竟比天籁之音还要好听,张子萱兴奋的一下爬了起来,怎知她忘记了后背还有伤痛,一股钻心的疼痛针扎似的袭来,她猛的皱紧了眉头,毫无形象的趴了回去。

女郎中人还不错,帮助她将衣物穿戴好,挑开门帘出去为她开方子。

白孤鸿第一时间冲了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心中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还是很紧张的询问着:“怎么样?郎中怎么说?”

张子萱摇晃了下身子,刚刚趴着哭喊的太用力,有点缺氧了,这一站起来竟然有点眼前黑黑的。

白孤鸿连忙扶着她慢慢坐下,等到那股晕眩感觉逝去了,这才重新站起来。

“没事儿了,刚才给我做个马|杀鸡,说是拿了药回去外敷就行了。”张子萱两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拿捏的动作,表情却是既无所谓又很无奈的样子。

“马|杀鸡?”白孤鸿懵住了。听说过人杀鸡,人杀猪,人杀狗;马|杀鸡还是第一次听说。他的脑海中试想着一匹马用嘴含着匕首,冲向鸡的场面。随即觉得很荒唐,连忙抛却这个怪异的想法。

“是啊!还是泰式的。”张子萱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只有泰式的马|杀鸡才会让人生不如死。

女郎中很快开好了方子,交给了配药师,配药师快速的按照方子将药配好,包裹好,又用细线捆好,递到白孤鸿的手里。

白孤鸿连忙付了钱,拎着那几包药,小心翼翼的跟在张子萱的身边,缓缓的出了医馆。

“白孤鸿。”张子萱走了没几步,便停了下来。

“嗯?什么事?”他连忙回答。

“你抱我回去吧,我不想走。”她耍赖。

“那怎么可以?男女授受不亲。”白孤鸿直觉的反对。

“咿——装吧。刚才谁抱我来的?”张子萱斜睨着他,一副你不抱我回去我就死活不走的样子。

白孤鸿理所当然的回答道:“那怎么一样?事态紧急,当然另当别论。”

张子萱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白孤鸿,白孤鸿也毫不示弱的看着她,两人就像雕像似的立在路旁。

“白孤鸿我再问你一次,你抱不抱我?”张子萱梗着脖子挑衅的问着。

“不抱。你已经可以自己走了,男女授受不亲。”白孤鸿依旧那个回答。

“授受不亲?你摸也摸过了,亲也亲过了,还不亲个屁啊!”张子萱脏话脱口而出,恨他的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如果之前那些事情都没发生过,她会允许他的授受不亲。

白孤鸿一下子红了脸,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子萱竟然胆敢在大街上把这事情说出来。他慌忙左右看了看,好在没人经过,这要是被人听了去,她还有清誉了吗?

“你怎么如此的不顾廉耻?”即便这样,他仍旧怪她竟然不顾自己的名字,万一她因为此嫁不出去,那岂不是耽误了一生?

“我不顾廉耻?我不顾廉耻?”张子萱起得直转圈。她心中误会了白孤鸿的话,还以为白孤鸿说她是个不顾廉耻的人,却不知白孤鸿的话只是针对她大街上说这些事情。

“白孤鸿,当初可都是你主动的。你竟然说我不顾廉耻!”张子萱起得笑了出来,她一再的奉劝自己要冷静,要淡定,收夫计划尚未成功,她还需要努力。

“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白孤鸿小声的解释着,随即说道:“这些事情我们还是回去再说,莫要街上议论了。”

万一被人听了去,那真是百口莫辩了。

“好啊!抱我回去。否则的话我就这儿说。”张子萱不达到目的不罢休。

白孤鸿长叹一口气,将她拦腰抱起,快速赶回家。越靠近家的方向,行人就越多了起来。张子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即便是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每个人都做的。但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她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白孤鸿抱紧院子。

“好了,你满意了。”白孤鸿平静的说着,听不出他话中有什么样的情绪。

白孤鸿则在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她从胆小不敢表达变成现在这样直白的呢?也说不出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白孤鸿脑海中不仅浮现起当初那个见到他就会脸红,说话都结巴的丰满的女孩,忍不住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想起她爬上马车时费劲的样子,却不肯向任何人求助;想起她夜深露浓时愁眉苦脸在东宫内长吁短叹,却在见到他时露出的欣喜表情;想起她在听说被处死的时候,坚决的从背后抱住他时的告白;想起她被他吻时,紧张不已却又积极配合他时的急切……

白孤鸿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原来,她一直都在变,如果非要清楚的划上一条线的话,恐怕就是逃离皇宫的那个夜晚开始的吧。他不也在变么?以往什么时候会这么耐心的被人烦,就连锦绣那丫头都不敢一直纠缠他,可张子萱敢,她不怕挑衅他的耐心底线。大概他们共同经历了生死,才更加知道生命的可贵,都先给趁着还活着,尽情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白孤鸿,你抽风了?”张子萱伸出手在白孤鸿的面前晃了晃。原本还以为他生气了,谁知道他将她放下来后就站在那发呆,还露出一种白痴的傻笑表情。这可和他以往的形象十分的不符啊!

“嗯?你说什么?”白孤鸿突然浑身冒出冷汗,他竟然大意的失去了往日的灵敏。还好面前的人是张子萱,倘若是敌人,后果将不堪想象。

白孤鸿脸色剧变,张子萱颇为不解的看着他就像四川变脸一样快速的变化着,也不敢开口询问了。每次当白孤鸿露出那种表情的时候,她总是会以为他随时都会出手要人命。

两人进了屋子,还好家里的东西都在,没被人偷了去,只是那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了。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这一天真的让人心力交瘁,从最初的假想情敌到白孤鸿去应征镖局的武教头,然后回来后张子萱的冷嘲热讽,再到解释清楚后的眉开眼笑,然后则是张子萱的乐极生悲……

只是短短的一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看来还是宫外的生活好啊!虽然繁忙,虽然繁琐,但却比宫内更有生趣,更让人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活着,而不是沦落为简单的工具。要么杀人,要么被杀;而张子萱则是要么排练,要么表演,每天虽然吃的不错,穿得很好,却完全没有活着的乐趣,也没有活着的目标。

张子萱被白孤鸿扶着坐在床边,他则拿了饭菜去热。张子萱不放心的在屋内提醒着他应该怎么做,要怎么掌握火候。

好在都是炒熟的菜,只需要看准火候既可,白孤鸿道也没觉得吃力。没多久,饭菜都热好了,可张子萱因为刚吐过不久,没有太大的食欲,只能坐在一旁看着白孤鸿一个人吃。

“白孤鸿,白菜好吃吗?”她问着,怎么看他吃的那么香呢?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要不是知道那是她做的白菜大拌和醋熘白菜,她会误以为他吃的是山珍海味。

他轻轻点了点头,手下动作不停。

“怎么可能?”她疑惑的看着他的吃相,不像是假装的啊!

“真的好吃?”她再三确认着。

白孤鸿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冲着张子萱微微一笑,说着三个字:“食不言。”说罢,不再理会张子萱,独自端着饭碗去了外屋。

屋内,张子萱慢慢的凑到桌边,拿着筷子夹起一片白菜,扔进了嘴里,仔细的咀嚼着。

“还是白菜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