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三思

第十三章 咫尺天涯

被花七笑闹着,不觉竟已是黄昏。

用过晚膳,我在花七的搀扶下上床睡了一觉。昏昏沉沉,正自做梦梦见我爹在白茫茫的大雾里像是看不到站在他身前的我般一脸焦急的大叫:三思,三思,你在哪里?却突然觉得有什么正在咬自己的鼻子。

伸手挥了挥,那蚊子竟是不去,闹得更凶。我没得办法,只好勉强睁开眼。

见我张眼,花七这才得意的笑着起了身让出床外侧让我起床。

窗外,已是透着暗蓝的光线进来。

天,正微微亮了。

晚上换下的衣物已经不见,花七笑得极为诡异的道:“莫找啦,我已把我们的衣物打好包袱过会子便要退店去追你爹啦。”说罢,拿来一套淡青sè的衣物催着我换上。我闻言顺着他手指一看,这才注意到桌上已经放了个包袱。想来是花七把我的东西与他的都打在一起,这包袱倒比平时看着大上好些许。

我不说话,冷着脸接过花七手中衣物一看,竟是女子所穿的淡紫sè起白花的罗裙。

难怪花七笑得诡异兴奋不已。

我有些哭笑不得,却也记得自己昨ri里应过他:除了让他亲,什么都听他的。把他赶到一边,自己把罗裙套上身。

可惜这罗裙我只见过女子身着,现在自己亲身来穿了,却是不知所措得很,花七在一边看着,又是兴奋又是着急,忍不住自己上前来帮忙,却也是不知道该怎么穿才好,两个人忙得满头大汗,才算搞定。

然后,我又被花七上下打量着,从怀里摸出的小包里掏出一张jing致、细薄的人皮一样的柔软光滑的东西小心贴在脸上。这过程,颇像我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女人做面膜。可我心里知道,这必是给我易容罢。想不到这易容术竟是这样,与道家的易容术倒是差了十万八千里。道家易容,需得修道有为,可用自身无神任意改变肉身的各处骨骼肌肉,这才是真正的易容术。

当然,这么高难度的阶段,我这个半桶水都不是的外行,肯定只是拿着书上看到的说出来以装饰自家门面罢了。

东捏西描的终于弄好了,花七已经笑得看不见了般捧着我的脸不说话。半晌,突然叹了口气:“三思,还好你不是女子,若是女子便轮不到我遇上你啦。幸好你是男子,幸好你的爹很有来头,你才会这般成了我的。”

罢了,走至我身后双手拢上我肩头抱着,与我一起看铜镜。

镜里人物虽面相模糊,像是水中倒影般,但还是能看出个大概。

自己的脸被花七弄得下巴尖了些个,眼大大的,眉被描得极细长,如远山青黛,嘴亦红艳娇滴,耳朵被花七用红红的胭脂点了两点权当耳环珠洞,头发也被仔细的从耳后分了一束出来用几朵小小的碧玉花珠别住,随着其他的头发直披至肩。整个人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模样?活脱脱是个十七八的女子。就那般坐着不动,竟还有些朦胧美与模糊的高雅气质,配上花七笑得开怀的俊俏的脸,说不出的和谐。

“哪,三思,你看咱们这般像不像是对情意绵绵的好夫妻?”花七笑得眼里都要流出蜜来般,“倒是我说错了嘴了,我们分明就是对恩爱般配的好夫妻。”

我懒得理会,冷冷哼一声,便大力站起身来。

“这般我们可以走了罢?”

花七上下再实实的打量我一番,给我再戴了顶黑sè帏帽,这才点点头,转身拿了包袱笑着拉我出了客房。

那灰驴被套上了个小小的马车。花七倒也细心,知我身体不甚好,把马车里一边堆了快十来层的各sè动物皮毛,另一侧则放了些许书与盛糕点的竹蒸笼。我一看那动物皮毛,俱都完整无缺,有两张甚至是那斑点儿的豹皮,心里不由得一惊:这花七,对自己倒真是用心,这些个皮毛,只怕不得好几百两银子怎会弄得到手?他竟全拿了给我坐。

不由得提醒自己:这花七,可不是普通的孩子罢。自己这般被他缠上,他又这般对自己好,只怕要甩开他更是难了。这样的人,越早离开便是越好。

打定了主意,我们上了车,一路无甚颠簸的赶路。

到得午头,我正昏错yu睡的听着花七这里那般的聒噪,突然听得那驴儿一声嘶鸣,声音甚欢,竟自己跑得更快了。

花七把我放顿好了,挑了车帘笑着一看,远远便望见前面一里外有个茶肆。嘴里不由笑骂:“你这犟毛,叫你赶路你便偷懒,眼下望见了落脚去处,便又想贪吃喝偷懒了罢。”

那驴儿闻言,一声低鸣,竟似很委屈般。我瞧着这一人一驴声唱俱佳,不由得好笑。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花七回头见我面上有了笑,身形像是突然被定住般,竟是瞧我瞧得痴了,突然又像是回过魂来,重重咳上一声,回头声音欢畅的对那驴儿大声使唤。“犟毛儿,你便快些去罢,到了地头,我定给你好酒好肉报你恩德罢。”

心里纳闷,这少年怎么就突然自己一个人乐得合不拢嘴来了哩?

到得茶肆,不待花七出声,那驴儿便自己收住脚势停下。花七出手如风,闪电般连点我身上几个穴道,嘴里道:“三思,暂时需委屈你了。我心里这般紧张你,你莫要怪我罢,我只是怕,只是怕一个不小心,你便被抢了去。待看过了戏上了路,你要如何罚我,我都不会皱个眉的。”

怕我出声求救么?我连情况都弄不清楚,怎会做这般蠢事出来?

听话的让花七给我戴好帏帽,然后扶着我小心下车。

远远的,透过黑纱的摇摆,我看清了茶肆里的人。

大点的桌前围坐着我爹,还有那个九王爷,杏儿,瘦老头,和候明等三个侍卫。几个人像是在说着啥,可我却看到我爹并无出声,只细细的看着手里我画的黄符像是要把魂看透进去般。

几ri不见,我爹面上竟是突然间老了。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儿,背亦有些驼,嘴角总是抿直了,眼里没了平时的清静定远,那其中的焦急痛苦哀伤像个看不到底的深渊,我只看上一眼,便心里被人揪住了似的痛。

真想上前去,笑着跟爹道:爹,三思回来啦。

蓦地手一麻。

“老板,快来壶热些的茶水,我娘子心口又疼啦。”花七看似恩爱的抓住我的手把我带入他怀里不放,嘴里紧张的叫道。手,在衣袖的遮掩下,却要轻不轻要重不重的扣住我的脉门。

我能感觉到几道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我,那种想把帏帽看穿的眼神刺到我身上竟有些寒意。

花七像是感知我心思般,手上力道重了重,然后又放松些许,像是在jing告我莫乱来般。

这孩子,太过**,要想摆脱,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罢。

在那些明显的带着敌意与探究的眼光中,花七半拖着我坐到老板备好的桌前,也顾不得旁人在看,径直把我拉入怀里小心给我喂药丸,眼睛直直的看着我一脸忧sè道:“本以为好了些,才依你言动身赶路,没想到你这身子骨还是受不了这折腾。思思,对不起,真真对不起,都是我不体贴,这才叫你吃这苦。”

这话,听在旁人耳里,倒真是一番情真意切,看在旁人眼里也是恩爱无比,九王爷一行冷冰冰的带着jing戒的眼神总算是收了回去。那候明起了身对着花七一抱拳,道:“这位小兄弟,你这般小小年纪,竟是已经成家了么?”

老狐狸,出言来刺探了。

花七手上不停,暗中解了我的穴道,右手紧紧在袖下扣住我脉门,紧搂了我笑着对候明道:“这位大叔,我不小了,已经十六啦。年前才成的亲。这是我家娘子,她身子不好,我又不懂顾看,让你见笑啦。”

“哦?老夫友人倒略懂些医术,相遇便是有缘,如若不弃,老夫便让这位朋友为你家娘子把把脉,兴许能帮上些忙。”

这老东西,理着棍子上啊。原来不是狐狸,倒是蛇。这花七倒像是只小狐狸,让人真真猜不着心里的想法儿。我心里冷笑,只把一双眼看向我爹。

我爹仍是稳如泰山,看着手中的黄符出神。

爹,我就在这边,你知道么?你怎么就不回头看我一眼呢?

我这般想着,眼睛竟有些酸涩了。

“真的么?那可是太好啦~!如此,有劳大叔的这位朋友啦。若是能让我娘子病情好转,我花七定当以xing命为报。”

花七一脸惊喜,想起身,却又顾及怀里的我的模样,做得倒是十全十美,让候明眼中迟疑小了些许。

候明起了身,走至我爹面前俯下身压低了声音在说什么。

我爹没动。

我一直看着我爹,也不动。

像是过了半个世纪,我爹终于缓缓的抬起头来,把黄符小心的贴着心口放好了,一双眼如电般突然直视我面上。

爹终是看到我了么?

隔了这层层纱幔,爹你终于还是发现了我罢?

手腕,突然一阵巨痛,花七用力捏住我的脉门,惹得我眼前发黑,一阵晕眩。

看似深情双眼却冷冰冰的像千层寒冰一样的花七,正轻声的,像是害怕出声太重我就会被吹跑的温柔的对我道:“思思,你又不好了么?可真巧,这位大叔有位朋友略懂医术,我这就请他来为你看看罢。你莫急,你会好的,我这般喜欢你,我们一定会长长久久的做夫妻。”

我发不出声音,脸已经痛到了自己都能感觉到的严重扭曲。

偶回来啦,自己还建了个群,为了这个文,为了偶可爱的三思,可爱的书中人物。哈哈。

昨晚一点才到的家,然后今天又六点才下班,回家第一件事便是看脚印,快快吃饭写文,结果因为一天的停顿,竟然有些思维短路……还好,现在又正常了。

说起灵异事件,我记得以前我爹曾跟我说起家乡那个山里,冬天有人上山拾柴,却在灌木丛里看到一只山鸡,带了四五只巴掌大的小崽儿在觅食。那人一时心动,捡了块石头用力砸过去,竟也砸到了一只小山鸡。被这一砸,山鸡吓得赶紧带了其他的崽崽窜进灌木丛里跑了。那人上前去捡小鸡崽,却不想,雪地里哪里有山鸡的影子?只有一块巴掌大的乌金躺在地上,拿来丢山鸡的那块石头就滚落在不远处。

我爸当时说过:这世上,没有什么不会存在,尤其是那么有深的大山。

呵呵,我一直对这个记忆犹新。兴许,我骨子里,对大山的迷恋,一部分正是出自这种类似民间传说的地方流言罢。

夜深,累了,各位看官请慢慢欣赏这章罢。千万别做什么灵异之梦,赫连是万万不会负责任的说。

chun水记于:零六年一月一ri夜十点五十五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