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今夕何夕

事实证明，有洛缇斯同行，的确降低了佣兵们在饥渴之下与引路少年看对眼的可能性——艾利亚平日里再俊俏，可一站到前者身旁，就立刻显出了云泥之别。

心灰意冷之下，艾利亚打消了做成这单生意的奢望，转而猜测起对方的身份来——虽然这群人一看便是刚从外地来的佣兵，但有了那位容颜与气度皆不凡的客人加入，那么在他心里，多少便显得有些不同了。

“请问客人可有预约？”尽管这类人多半不会给予肯定的回答，但艾利亚还是礼貌性地询问了一下对方。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弗雷德却语速飞快地报出了一个人名。分团长大人的发音与平时颇不相同，他的声音低沉，吐字则含混不清，仿佛有意遮掩。因此，包括洛缇斯在内的佣兵们全都没有听清楚。正当他们以为分团长注定要说第二遍时，便见引路者的脸上立刻由礼节性的微笑换成了极为恭敬的神情：“那位大人正在东馆等着您。不过这些客人呢？”

弗雷德不甚在意地挥挥手：“给他们在西馆随便找个房间吧。”

“是。”艾利亚顺手招来等候在附近的侍者，让他带着一众佣兵离开，自己则领着分团长大人朝东馆行去。

蒂涅利娅的城堡虽然占地庞大，但真正拿来营业的地方其实只有前半部分。而东馆与西馆，表面上看，是指代两座不相连的建筑，然而只有常客们才清楚，前者是贵宾才能进入的。而所谓的贵宾究竟代表了哪种人，却依然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是位高权重的贵族，有人认为是武艺卓绝的剑士，还有人认为是势力庞大的佣兵团首领，更有人说是外国来的术者。

事实上，就连在城堡工作的仆役，也很少有谁知道自家老板娘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标准来挑选进入东馆的客人的。因为以上的那些人们都曾在此地出现，而他们有的衣着华丽，气度不凡，一看便是帝都来的大贵族。有的则衣衫褴褛，眉目古怪，颇似异域之人。可绝大部分人看上去又完全不像是蒂涅利娅的旧识，倒是让人困惑非常。

偶尔有人仗着自己受宠，去向老板娘探问，不料，只换来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们现在知道的，便是你们该知道的。而现在不知道的，那么以后也不必知道。”

也有人听了此话，仍不知趣，想方设法，旁敲侧击。但这些人不久之后便消失了，而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因此剩下的人中间顿时流传出了许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流言，尽管版本不一，可核心思想倒是惊人的一致，人人都认为那些好奇心重的家伙必定是被了灭口。

一时间人人自危，纷纷反省自己是否曾在无意间跨过了某条不该跨越的界线——若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八卦之心，就去贸贸然地触摸老板娘心中那条无形的界线，以至于最终自己却因此而被迫跨越生与死之间这条显而易见将是有去无回的界线，那么也太不划算了。

一开始的的确确是恐惧，然而时间一长，这恐惧就变成了麻木。

如今在城堡里，上至当红的花魁，下到负责杂役的仆人们，已经没有谁会去好奇东馆里的事情了。就连引路者都彻底摒弃了自己的好奇心，他们只管恭恭敬敬地领路，除此之外，脑子里便是空白再空白。

艾利亚提及东馆之时，语调平和，因此佣兵之中，谁也没有注意——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窝在洛斯特那个小地方，自然没有机会成为奥德兰城中第一妓院的常客，秘辛什么的，更是无从知晓。

倒是兰斯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稍稍地闪了闪。这表情非常非常地细微，恐怕除了感官敏锐的洛缇斯，没有人会察觉，然而后者却并不打算询问——该知道的东西总会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东西一旦知道了，便是祸事。自己没有必要为了眼前这微弱的线索，去趟那一汪不知来历的浑水。

引路少年带着弗雷德一个人拐向了另一个方向，而为洛缇斯一行人带路的变成了普通的侍者。

尽管众人一路上都豪气万千地发誓一定得要一个上等包厢，让花魁作陪。但，当他们吵吵嚷嚷地涌进了灯火通明，人声嘈杂的西馆之时，还是带着千般遗憾、万般委屈的神情，要了一个中等房间。

虽然弗雷德平日里既豪爽，又大度，但蒂涅利娅的城堡却不是一般的地方，若是不知死活地要了个上等包厢，且真让花魁作陪，那么，最可能的结局是，分团长大人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自己掏钱”，然后一干人等光着屁股从这既**又销金的温柔乡里灰溜溜地滚出来。

不过，这城堡不愧为奥德兰城中的第一妓院，即使是中等包厢，也豪华非常。而进来的姑娘们，纵使不是花魁，也美艳动人，直把一众佣兵看得心花怒放，之前的遗憾与委屈顿时烟消云散。

他们迅速融入那热闹无比的调笑氛围中，将带美少年开眼界的念头完全丢在了脑后。而这恰好遂了后者的意——在洛斯特城的时候，纯情少女们的热情已经让他几乎招架不住，而妓院里的姑娘吃得就是撩拨男人这碗饭，她们一旦认真工作起来，自己可怎么逃呀！

于是，被迫一直处于高调状态的洛缇斯终于心安理得地低调起来，她蜷缩在角落，悄悄地吃着东西。

身为绝色美少年的贴身护卫，兰斯原本想跟着他一起躲在角落里低调。只可惜，他的身上并没有瑟希斯施展的坑爹幻术，因此完全没有逃脱姑娘们的法眼——比起五大三粗的汉子，这样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当然更容易受到女性的青睐，不是么？

于是，被女人们团团围住的兰斯一开始还能眼睁睁地瞧着洛缇斯在角落里幸灾乐祸地笑，但几杯酒灌下去，顿时也和自己的弟兄们一道，在这浓郁的脂粉香中晕晕乎乎，昏昏沉沉，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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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又晚了，最近有点忙，偏偏还卡文，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