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穿越之桃花一一

第五十三章 残夏

一夜贪欢。

墨羽凡似是要不够似的,多次的欢爱,带着一种贪恋与……伤感。

洛云儿与桃儿在花见阁里,两人相坐无言。

桃儿也已无泪可流。

桌上小笼开着门,小黑与媚儿玩得欢快。洛云儿盯着这两条小蛇,一一的身世犹在心底震荡。

自知道一一神智清楚,却醒不过来后,她便将余下的话吞回了肚子,带着犹不知情的儿子回到书房,将这双生情蛊为何又名为无双情蛊的来龙去脉说了后,她看着坐在椅上一言不发的儿子,心里极为不舍。

感情的事,就是如此,不爱便也无可厚非,一人欲死欲活或者倾心付出,另一人都与隔岸观火一般无二。一旦爱了,就如泥足深陷,此身终不由已,思之念之恼之怨之喜之缠之,无一不令人千回百转,一颗心早已沉沦,何来自由?

爱不得,时过日迁也能慢慢淡了,可是这般让他抵死缠绵后,却要永成陌路,这换成谁也受不了!

又一次在心里把毒郎君全家老小问候了个遍后,洛云儿一拍桌,俏脸上一层冰霜:“就是上天入地,我也要将这断子绝孙的老毒物找出来!”

对上洛云儿的咬牙切齿,桃儿心里却犹有一丝希望,对于冰婆的事,因为临出谷时师父的一再交待,她隐下了不少,洛云儿又是担心墨羽凡又是心疼林一一,加上让身世所惊,一时间也忘了详问此事,她却不知,便是这一忽略,致得墨商上下连同暗阁、玄天府在凤天及璇玑掀起长达数月的寻人风波。

也使得墨羽凡颓废一个月有余,身上伤是反反复复,饶是灵玑老人的灵药也束手无策,直到老爷子发了脾气二度下山将他押回山顶,才险险保住那条妖孽的命。

更漏早已报天明,今日的凤天却凝聚着一股沉沉气压。一方天色尽是山雨欲来的沉沉乌云,一早凤清梦的案头上,便放着昨夜帝陵的折子。

李容意垂手而立,眼睛落在长案的脚上,那是一只麒麟的爪,带着凛然之势。

案后凤清梦脸沉似水,放在折边的手一下一下的轻点着桌面,发出单调,压抑的叩叩声,四喜双手交握安静站在她的身后,温婉安然的脸上一派平静,只是眼里不时有暗光闪过。

凡儿怎会如此不小心?只怕这事难以善了……四喜微微抬眼,凤清梦的神态令得她心中有丝不安,自那夜林姑娘治好小公主与凡儿不辞而别后,女皇早已心生怒意,隔日小公主听得墨羽凡连夜进宫看她,便固执的说伤是她凡哥哥治好的,不管玉欢如何开导劝慰,直是吵着闹着要寻他,凤清梦被她昨日那模样所吓,还心有余悸,岂有不从之理,连忙差了人上墨府传人,谁知道人都没到,就让人带了句话,说他墨羽凡与娘子恩爱出游,不在府中,便没了消息。

谁知道,他隔夜便会在帝陵出现!

哼!为了那个什么林一一,竟连我凤天帝陵,也敢任意来去!!墨羽凡,你真是越来发越是胆大!一再忤逆本皇旨意,再三伤我蜜儿,如今更是为所欲为!!看来,这些年任你墨商独家做大,是本皇失策!养虎反为虎扑,此等事,岂容发生?!

心中已有所定,凤清梦挥手下令:“传本皇旨,送达墨府!”

李容意等的便是这句话,心中窃喜,待接过这关系着墨商未来命运的黄绫布一到手,便马不停蹄的朝着墨府一路疾驰。

墨宇轩与洛云儿领着一干下人,跪接了凤清梦的旨,两人双双对视间,心中了然,起身接旨后,唤来下人送上香茗,遣散了众人后,才对着悠然饮茶的李容意道:“李大人,今日辛苦走这一趟,桃儿,谢过李大人!”

桃儿上前,将手中檀木小盒轻轻放在杯边,又默无声息的退开去。没人注意到她脸色的苍白和眼里的决绝。

李容意只是一瞄,便已知此礼不轻,单这小盒便已十分珍贵,想来盒中所放,只会更稀罕!

心里乐开花,这样三面都讨好的事,他最是爱做,尤其是这墨商,家大业大,出手素来大方,走这趟差事,真是美得冒泡!

打了个哈哈,拱拱手:“恭喜墨老爷,贺喜墨老爷!女皇对贵公子那是青睐有加,而小公主对墨少也是情有独钟,真真是羡煞我等啊!”

洛云儿皮笑肉不笑,“谢李大人,墨府惶恐,一介草夫庸俗商人又何德何能?!”

话中嘲讽呛得李容意嘴中茶水险险喷出,墨宇轩按了按她的手背,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可多言,朗朗一笑,对上正不自然擦拭着嘴角的李容意,“李大人,内子素来言语直接,望李大人莫要见怪。”

言语直接?这另一个意思便是有话直说,墨老爷,您这话还不如不要解释。李容意算是明白墨家的意思了,人家墨家根本就不愿意迎娶公主,得,堂堂凤天独一无二的公主,送上门来给人家当媳妇,人家还不稀罕!

他咳了咳:“不会不会!李某还得回宫覆命,先告辞!”

墨宇轩摆摆手,“来人,送得李大人出府!”

也不留客,直接相送,李容意讪讪拿起桌上小木盒,拱了手急急离去。

一不见人,洛云儿便一拍桌,这一夜来,她早就心烦意乱,桌上黄绫布,刺得她更烦,直接一手将那东西扫到地上,“什么东西!!这是明着来了?!”

墨宇轩也紧紧锁眉,凤清梦的用心,他不是看不懂,这几年由着墨商坐大,朝野上下但凡有丝野心的人,都看不过眼,墨商在民间口碑越高,越得人心,这些人就越是眼红,个个恨不得墨商倒了垮了。

这身外之物,他早已不在心上,所思所虑无非是商号里一干人等,墨商保了多少人免得流离失所,三顿困窘?当时招人,便是本着济民,没想到,反成七寸。

正锁眉时,墨羽凡一袭黑色暗底繁花镶金边的长衫,尊贵,俊美,且神态间顾盼有神,唇角含笑,端的是妖孽无匹!

桃儿眨眨眼,心中开始七上八下,这是解了没解?转而看到墨羽凡俯身捡起那黄绫,展开只几眼,便收了笑,板了脸,怒哼一声,手中用力,几欲撕裂:“这是,逼我?”

“凡儿……”洛云儿急急上前,“不可意气用事!墨商动不得!”她终是慧质兰心,如何不知其中利害。

墨羽凡长身玉立,站在厅内,身后阴沉天色,一时间煞气凛厉如夜刹!

“难道三日后,便真的让儿子将蜜儿迎娶入门?!”墨羽凡含着戾气扫过手中黄绫,“钱伯,备车进宫!”

洛云儿还要开口,墨宇轩长叹一声,“由得他去吧!”一一现在还不知如何,此时再与他相强,只怕适得其所。

“桃儿,守着她,若是她醒了,问及我,莫要提及此事!”墨羽凡交待站在一旁垂头不语的桃儿。

洛云儿拧拧眉,什么叫做‘问及我’?这是解了没解?

狐疑的瞄了一眼她家儿子,居然看见了她儿子窘迫的表情,“咳咳,待她起身,你需小心点,备妥温水替她净身,将房中收拾妥当,知否?”

桃儿点头,心中怆然,一一……眼角扫过那方黄绫,翔飞的凤带着皇室的威严在黄绫上傲视一切。

抬头对上紧锁眉心的老爷与夫人,再看看神色间也略有焦灼的墨羽凡,这些自小待她如亲人的人,如今正在左右为难,举步维艰……

她紧紧抿唇,心中所思,更是坚定,一一的性子如此刚烈,若是让她得知此事,她不敢想象会有甚么更加难以控制的局面,唯今之计,只能走!

不敢露出异常的她,对着三人福了福,忍下眼中酸涩,掉头急急离去。

林一一是呻吟着醒过来的,刚醒来想抬手揉眼,手中的酸痛便让她哼了哼,叫了一夜的嗓子,居然哑了……

桃儿脸上红云密布,见她哼痛,连忙上前轻轻扶起她,对上她睡眼惺松又吡牙裂嘴的模样,嚅嚅不知怎么开口。

这失身之事,怎么说?这要走之事,又该怎么说?

桃儿脸上青红交加,真不知该怎么说服一一,让她静静同自己离去。

许是她的神色太过纠结不好看,且又欲言又止,令得林一一清醒了过来,她眨眨眼睛,又偏了头看着帮她穿衣服的桃儿,“桃儿,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桃儿咬咬唇,时间不多,再纠结恐生事端!

“一一……你……还记得昨夜之事吗?”桃儿涨红着脸,吭吭哧哧的问。

方才入房,这一床的狼藉与片片落红,她纵是不曾有过,也知是发生了何事,且一一身上满布红印,额间那点朱砂却是解了蛊后真正的模样,是一个圆点。

林一一傻傻眨着大眼,昨夜?昨夜……该死的,怎么想不起来?昨夜……脑海里有片断闪过,马车上欧阳浩的脸,他说了什么…还有、还有什么……

她抱着头涨痛着脑袋却死活想不起来,桃儿心痛难忍,一把将她环住,“别想了!别想了!!是姐姐不好,一一不要再想了!”

手下人颤栗的身子倏的一僵,林一一抬起苍白的脸,猛的撩开自己的袖子,看到那满身红印,欢爱后的痕迹就猛的倒吸了一口气,她冰着手推开桃儿,用力一撕,内力不加节制,顿时胸前衣襟碎成寸寸碎布!

桃儿一声低呼:“一一!”

林一一白着脸看着胸口消失的血印,再看到那**上的痕迹,许久不曾抬头。

桃儿忐忑伸手想要帮她拉好衣服,她由着桃儿弄,不发一语。

房内澡盆里水汽氤氲,桃儿将她轻轻扶起,小心翼翼的扶她下床,两腿间的灼热疼痛,让她不能迈步。

她站在床沿,轻轻笑,声音带着悲凄与绝望,桃儿手足无措,不知她因何如此,却听得她笑出哭音,“桃儿……我要杀了欧阳浩!我要杀了他!!”内力凝聚,无边杀气浓得令桃儿胆战心惊!

怎么回事?杀欧阳浩又是什么意思?!桃儿莫明其妙,却不能不冒险抱住她,“一一!你乖,听话!我们得赶紧走!这里不能久留,快!洗过身子就走!”

林一一自狂怒中清醒过来,对,此地不宜久留!

水声中,两人一番手忙脚乱,氤氲水汽湿了发湿了身,湿了这双眼,埋首在掌心里的泪夹着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心痛,身上片片红印,时刻提醒着她无奈且充满耻辱的失身!

待墨羽凡自宫中急急归来,推开房门的时候,面对的便是一室的清冷寂静和了无气息。

一身修为的他自是知道这种死寂代表着什么,他心中欢喜被巨大不安所替代,慢慢进行,俊颜上的血色一点一点逝去,站在一夜恩爱缠绵的床前,落红片片红了他的眼,缓缓转身来到桶边,伸手冰凉的水温,心中更冷三分。

环顾四周,哪还有一丝佳人身影?

昨夜娇娇呢喃爱语,那声动人之极的老公还回响在耳边,甚至身上还有她的温热体息,她却已经沓无所踪。

“林一一!!”凄厉狂吼如平地起雷,一掌拍下,水花如龙乍开,木桶应声而裂!惊得跟在身后的洛云儿与墨宇轩面面相觑后,急忙掠身而来!

洛云儿站在门边看到跪伏于一地狼藉污水中的儿子,似一只重伤的困兽,只余声声令人心碎的呜咽。

“噗”一口血狂喷而出后,墨羽凡软软倒地,胸前金色衣襟,已被染成腥红!

“凡儿!”夫妻两人惊呼扑上前去,一人一边,抱着他匆忙离去。

有风微微吹入,天边闷雷一声紧似一声,床边垂落的帐幔随着越来越大的风飞扬如离人送别的袖,豆大的雨点重重砸到地上,砸得残花和落叶更加萧瑟。

转眼间,漫天铺地的风雨夹着天威席卷了天地!这一场雨,太过突然,太过迅猛,砸得墨府内花草全都折了腰。

雨自窗外打进来,湿了这一室,无边春色已然不再,夏未过,却已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