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相思风

第十三章 信有彩虹

翻到一多半的时候,一段话让我欣喜若狂,我激动的默念着:“南汇地处江北,濒临大海,年雨量分布不均,经常会出现小水灾与小旱灾。不过旱灾较少,而且灾情一般较轻。据《南汇县志》记载,历史上旱灾最严重的一次,生在大秦洪武十八年,县志称:“夏旱成灾,禾苗干死,颗粒无收,饥民无数。三月之后,连降暴雨,时达六日,洪水泛滥,灾民成群,无以安抚,时有暴动”。南汇?不就是隔山州百里之外的一个小县城吗?

我兴奋的叫老爹赶快过来看,老爹看过后也是欣喜若狂,不顾那书上厚厚的灰尘,就抱着那书继续翻看起来,直到在我们三兄妹的注视下翻完整本:“果有此事,果然有此之事”。

随招呼我们三兄妹上前观看,只见最后一页上写到:“大秦立朝数百年,历大旱八次,经水灾八次,其次量相当,每次旱涝之灾紧随,期间隔之不四余月,都知昏君当道国即破,却无人晓天意难为,值此国破家亡之际,谁可挽百姓于水火”。

老爹略微开怀道:“此书乃我常家祖先从一贫困书生处偶得,一直未加重视,为父亦未看完,不知竟还有如此奇闻”。

既然前世的谚语与今世对应起来,接下来就是要如何利用这记载与巧合,让皇帝陛下及满朝文武相信大旱即将过去,现在最应该的就是做好防涝工作,而不是拿那些无辜孩童作为牺牲品去做那些另人指的祭祀之事,从而达到某些人不可告人的目的。

大哥建议说应该直上朝堂陈述其利弊,竭力阻挡祭祀之事继续生下去,要有那种“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的勇气与魄力。二哥说如果这样就直接带人将祭祀用的孩童截下,没了孩童看他们如何祭祀,如何谋害我家大表姐,待降雨之后再行放出。老爹望着坐在旁边一言不的我,问道:“思儿可有什么见解?”

其实我也是心急无半丝头绪,半天后只好为难道:“女儿年幼,不知其他方法,只知三人成虎事多有,众口砾金君自宽。”老爹眼光一亮,又陷入沉思之中。

静默中有人来报说青州城主来了,父亲让鹏哥儿看着书房,任何人不得进入之后,就带领我们到府门前迎接。

姨丈身着一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服饰,身边只带着一个贴身护卫走了进来,见到父亲就说这次来无须让过多的人知晓,父亲了然,直接将其引入书房,命鹏哥儿将所有想进之人挡住。

书房中,姨丈与老爹端坐桌边,我们三兄妹则站立两边。

坐下后,姨丈直问父亲可有收到京城来信?看父亲点头后;就问可有想到什么解决法子?见父亲又点头之后,面露欣喜道:“哦?可详细解说吗”

父亲笑笑说,现在只是理出一个头绪,还要进行推敲,亲家来的正好。于是将我们从书上查找的资料拿与姨丈观看,姨丈看后也是眉头一开,抬起头对父亲道:“读万卷书,不如读有用书,只是不知这书上记载的可信与否”

父亲点点头道:“此书乃大秦最后一位记录官所载,因载完之时正遇大秦灭国,所以才流传民间乃至我家,我年幼之时亦读过此书,可惜多有遗忘。若非思儿提起,我也未想到此典故。”

“思儿?”看姨丈满脸疑惑的表情,父亲才笑着点了点头道:“是思儿看过此书,才提出大旱之后,必有大涝之说”。

姨丈更是惊讶起来,然后就是看着我笑出声道:“吾家有良儿,良儿有佳妻”。

老爹看我满头黑线的表情,笑道:“忆儿,你带思儿去照顾你娘亲,顺便让绿衣安排下晚餐事亦。”我与不情不愿离开的二哥行了礼,离开书房,向娘亲房中行去。

老爹他们三人留在书房中又商量很久,直到傍晚十分才从书房中出来,象是做了很大的决定般,都面露解脱之色的大笑几声,豪气冲云霄。

然后就看姨丈将一封信交给身边护卫,命他乘自己的坐骑,将信快马加鞭星夜送到京中卫府,不可耽误丝毫,如果事成,回来就加他的薪提他的职,那人领命之后就跨上姨丈的大宛良马,急向京中方向驰去。

因为娘亲病重,我只好陪娘亲在房中用餐,而老爹等人则陪姨丈于花厅中饮酒。从姨丈来探望娘亲时的话语中,才得知原来大姨娘也被这消息吓的不轻,逼着姨丈无论如何要救下新宁表姐,如此才有了姨丈的山州一行。

陪娘亲用完餐,又陪着娘亲说了会话,话语里都是安抚娘亲的话语,兴许姨丈的到来与老爹放松下来的表情让娘亲略微宽怀几分,在用完药不久,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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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中,才感觉到浑身疲累,手心直冒虚汗,于是用秀蔓端上来的水稍微擦拭一番就上床躺下。但天气实在闷热难忍,就起身就着昏暗的灯光绣着未完的丝帕,秀蔓与怡卉两人守在一边,劝我说小姐身子也不爽利就早些安歇吧,看她们两个也是小小年纪就要尽心伺候我,怕累到她们,只好又上床躺下,尽量和自己说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来催眠自己。

几日过去,京中再没有消息传来,日子就如同回到以前般的平静,每个人都是压抑下自己的心绪,做好自己的事情。

老爹又如平日般多半泡在书院中,学子们眼见老爹没有丝毫异常,告假之风暂时得以缓冲。老爹偶而会去拜访当地官员,向他们提及城中近来的传言:“大旱之后,必有大涝”之说,几位官员一开始只笑笑说,如果现在能涝也算是好事,但随着城中流言大盛,只好派人将城内沟渠及护城河道进行清理,以安民心。

而娘亲则因为程大夫的一再告戒,加上老爹及我们三兄妹的讨好取闹,才安心养起病来,只在偶尔间会问起情况如何时,也被老爹微笑着安抚下。

八月二十七日,本来定下行祭祀大礼的日子,不光府里如死水般寂静,就连山州城里也无人喧哗,唯有枝头上的知了肆无忌惮的叫个不停。

九月二日,京中还无消息传来,只是青州风府派人送来信说,祭祀被阻,暂等天雨。

九月五日,一个闷热的让人喘息不过来的日子,所有人都被热的汗流满面,连天天也是爬在地上半天不动一下,自顾伸着舌头喘息。

午后忽然大风肆虐,乌云密布,天如同即将塌陷下来般瞬间变黑。许久之后,天空激烈撕扯出一道明亮的光线,然后就是滚滚夏雷接随而来,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冲出院子,跪地对天乞求。

当一滴雨落下来的时候,全城都爆出喝彩声,我站在回廊下看着大滴大滴的雨夹带着灰尘急降下,在地上打出一朵朵花来,也是泪留满面。冒雨跑向娘亲他们的院子,一路上都是府中丫头小厮站在雨里欢呼,娘亲也是被绿衣搀扶着站在回廊下仰天探望,看我被雨水淋的浑身湿透,才心疼的叫绿衣快回屋里拿毛巾给我擦拭,看着绿衣真切责怪的眼神,还有身后追上来的两个小丫头满脸惶恐的神情,我笑着对娘亲说:“娘,女儿心里高兴难忍,今个就让思儿放肆一回吧”,娘亲笑着将湿漉漉的我搂进怀里,不停的念叨道:“总算过去了,总算过去了”。

我从娘亲怀里仰起头,努力垫起脚尖,轻轻为娘亲擦拭眼泪。是的,都过去了,人生路上的甜苦和喜忧,愿与你我的家人分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