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

104、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

伊尹公子亲随近侍东奴进得门来,遥白公子仍然摊在床榻之上,一脸呆滞。

此时月至中天夜色己深,白日有雨,此时夜半雾气氤氲,茂林连绵。远处霁天塔上灯火暗曳,魔君到来之前,依然一副平静安然的模样。

东奴垂首行礼,肃容说话,声音宽厚干练沉稳“主上吩咐属下将公子送去日深山侧魔君必经之途,清晨相候,务必于云中君入山之前相会。夜深人静正是守备松懈之时,还请公子即刻起程。”

如此甚好,日深山无异于虎穴蛇窝,少进为妙…遥白点点头,抬眼望望门边,疑惑“伊尹人呢?”

略略迟疑,东奴垂首道“主上有言,天下无不散之欢宴,此段相守余生己足,世事艰险,望公子千万珍重!”

原来如此…他竟连离别相送都倦了,成大事者果然心性坚忍,干脆利落非比寻常。

也好。遥白涩涩一笑,也不多言。

伊尹所言日深山侧魔君必经之地,是一处荒山,并无名讳,莽林苍郁罗叶重重。林中落叶相积,踩上去十分绵软,风过叶摇,林影似蝶舞姿娉婷。

遥白随东奴几人来至此山,天己渐明,晓星西沉月淡露凝,寒湿之意益重。

四下死寂,站在古树之下仰天望去,只觉枝叶暗影将淡青天空割成了无数碎片,压抑寂寥之感扑天盖地,令人心事陡生。

遥白全身虚软,背靠古木,勿自感喟,却不成想伊尹公子的心腹侍从东奴却横掌斜劈,毫无预兆陡然发难。

掌力破风而至,遥白大吃一惊,背靠古树无法后退,情急之下只得矮身闪避,跪爬于地手足并用,狼狈至极。

一击不成,东奴目色阴寒挥掌又至,竟是步步紧逼。

若是从前,遥白公子虽然实力不济,但是胜在身法出众,他若欲走,天下之大却也并无几人能困得住他。如今真真是虎落平阳,灵力空虚血气极差,头晕目眩,如何勉力为战?

东奴越逼越紧,招式虽毒却明显未尽全力,意欲生擒。

左支右绌险象环生,遥白公子心头火起,不退反进,单足成旋以指为剑,发如墨羽展袖而击——晨光一破阿晋便来,此次谁再阻我,定要你拿命来抵!

遥白所用惮宗剑意乃是云中氏绝学,实属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搏命招术,东奴哪里识得。

他只见白衣公子单足着地长身横展,袖如白蝶乌发流光,身形极雅,仿是林间起舞,并无半分杀意。哪知袖至眼前,长指捏剑诀,虚虚一点仿佛并没用几分气力,却刚好截至自己气脉运行之结。

此一惊非同小可,东奴气血翻涌急步而退,遥白亦并不好过,单膝着地面色更惨,唇角己有血迹斑驳。

他抬眼望来,目光明彻而决绝,轻风弄发战意昂扬,一扫往日悠游之态,是东奴从未见过的认真。

原来他也是会狠烈决然拼死一搏的…

东奴缓缓收势,静立半晌,竟然单膝跪地垂头行礼,沉声而言倒是直白“情势所迫,此事与我主伊尹并无半分干系,公子勿怪,前后皆是东奴一人所为。东奴无意取公子性命,只想将公子献于陧陵帝君,以保我主平安顺遂。”

为了伊尹么?…

“陧陵帝君眼线遍布天下,公子身份哪能瞒的密不透风?帝君与我主早有嫌隙,积怨颇深,如今帝君生疑,伊尹公子仍然一意孤行放你归去,必会招致杀身之祸!”

“千山之势风雨飘摇,于公子来说,我主伊尹不过寻常友人,或许转身即忘,甚至从未替其设身处地考虑一二;但对我千山万民而言,伊尹公子乃百世名君,绝不容失!”

声调激昂微微颤抖,东奴双膝跪倒,面向西南伊尹公子居殿方向扣首不起“东奴有违主令,死不足惜。但是无论如何,今日遥白公子也要随我走这一遭!”

夜色越淡天色渐明,空中不知何时己有浓云密布,沉沉向头顶压来,阴云翻涌变幻莫测,其中仿佛藏有御水行龙,尖角巨爪昂扬欲扑。

遥白以手撑地,缓缓站起。

暴雨欲来长风先行,枝叶急摆风碎晨露,白衣翻涌长袖如帆,公子遥白昂首向天,身形薄淡的仿佛水中浮影,周身却蒙蒙现出银白光芒,宛如于风中打磨成形的利刃。

人之一世,情义为先。伊尹如此待我,不惜与父为仇,不惧身首异处,而我亦不能负他。

或许我此世仍然内心懦弱总有矛盾,而不能锋利到无往不利无坚不摧;或许这个世间依然无法公平,满是拥挤的刀锋。但是,人之所以为人,总是有所持的。

那么…阿晋,你我日深山上再相逢!

陧陵君寻来公子继源化成遥白模样,意欲偷梁换柱李代桃僵。

此计甚毒,他自己是颇为满意的,上下打量着新版遥白,眯起眼来笑,目光越发阴寒,心中不知还有多少毒计酝酿。

让正在搔首弄姿的**人继源公子都难以抑制的打了个寒战。

作为首席智囊的太湖大人对此事也颇有兴趣,专门请继源公子进帐内一叙。

继源公子近年总在红尘翻滚,近美色远朝堂,悠游自在惯了。而且一向极为自负,自以为聪明天下第一、风雅天下无双,旁人俱是庸俗微尘。

此时面见水域主君,仍然难改倨傲模样,斜眼望望太湖大人足下粗重的银链刑具,颇有几分轻蔑之意。

太湖大人面上倒也不怒,轻轻一笑,只觉某人顶着遥白那张俊脸横坐椅中,抬起脚来抖啊抖的,模样分外有趣。

陧陵君居殿内室以金帐相隔,帐内只摆了一套简单桌椅,其上雕饰芙蓉金纹。太湖大人温文儒雅,手里捧个红铜小鼎,天香静袅和气氤氲。

他静观半晌,淡声问道“公子若有幸进得烟水浮城,有何打算?”

打算?继源公子眼珠转转邪邪一笑,虽然换了张脸,仍然不改其**邪本色“依帝君之意,是要本公子寻机刺杀。不过…以本公子之能,岂不是大材小用?”

他支起手肘换个姿势,目光越发**猥“听说那魔君云中俊美胜似天人,性子却变幻无常仿如邪魔,如此妙人本公子倒并未亲见,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敢在铁血暴政杀人无数的太湖大人面前自称公子,如此豪勇之士纵观天下怕也不多。此位豪士还嫌不够,胆量爆棚,言语越发放肆。

“如此风月美人,一刀刺死不是太过不雅,唐突美人有负天意,不如本公子乘机将其收入帐中…哼哼哼哼~~~”

继源公子得意忘形,连连奸笑,仿佛己然美人在怀“以本公子的**手段,到时候什么两族停战天下平安,还不尽在吾掌之中~~”

喔?…太湖大人纵是涵养极好城府甚深,听至此处,也禁不住额角抽搐,面上淡笑渐渐僵直。

天下之大,果真奇人无数能人倍出…

妄想**魔君,那个人…太湖大人垂下眼去,瞳中华光明灭,唇边笑意涩涩——这继源公子倒也敢想,是胆大包天还是无知者无畏?

简直愚蠢狂妄己至极处!

陧陵帝君进得帐来,太湖君与继源公子的密谈正在冷场。帐中香熏馥郁,二人各怀心思垂头沉思,见帝君前来略略振神,起身行礼神色各异。

陧陵君眯眯眼,随口笑问“太湖贤弟与那遥白小儿相识日久,依你之见,继源扮相有几分相似?”

“依愚弟之见…”太湖君起身沉吟一瞬,跎道“只有六分。”

喔?继源公子一向自视甚高,听闻此语面有薄怒。陧陵君目光闪动笑容不改,倒是饶有兴致,挥挥手示意太湖君继续。

“三分神韵,即有通天神力亦是难描,便也罢了。”太湖大人星目半阖,笑容不减,言语越发轻缓“另外一分却在言语之中…”

“言多必然有失,况且继源公子与遥白本不相识,用词遣句难免微有不同。那魔君云中并非简单人物,如何能不生疑?”

唔,言之有理,不过…继源公子心中寒意忽起,莫名其妙只觉事有异相。皱起眉来,却见陧陵君目光如刃,横扫而来,其中暴虐阴鹜令人悚然一窒。

继源怔神之时,却听陧陵君沉声去问“那,依贤弟之见,此一分又当如何弥补?”

天见可怜,继源公子随心所欲半生悠游,宁可叛出家门,亦不愿受那理教束缚,人情事故并不精通。

今日遇到太湖大人简直如遇天降巨雷,几句轻语便被劈成焦木,死不超生。

——多日之后,当他了解到太湖大人与云中魔君那由来己久历尽坎坷的奸情,才恍然大悟,自己**魔君的妄言才是将他推入地狱的根本缘由。

不知者无罪,在太湖君身侧行不通。天意残忍,可见一斑。

不过那是后事,此时陧陵君居殿金帐之中,神经迟钝的继源公子忽觉头顶沉暗,阴云罩顶,正自惴惴,便听太湖大人轻描淡写答道“令人口不能言,倒是有诸多办法。割舌喂毒,倒要看继源公子中意哪一种了。”

大家久等....么么大家....最近几天真是累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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